君心难测(胤礽重生)第20部分阅读
君心难测(胤礽重生) 作者:淘肉文
与胤褆带着中路军到达预定的地点,下令安营扎寨。
三日后,西路军传信过来,已经到达计划中的地点。如此,胤褆与胤礽两人这才满意的按照事先的计划,传书噶尔丹,痛斥其罪责。
噶尔丹只带了万余人马,一见着胤褆胤礽他们的八万大军,便慌慌张张的奔逃而去。
“噶尔丹此去,当经克勒河往托纳山处往准噶尔部,那我军与西路军同时进逼,应能在此处将噶尔丹截下。”
胤褆在地图上虚晃了一下,示意胤礽看过来,“不过,你看这里,此处名唤虎溪峡,是往托纳山的必经之路,地势易守难攻,若噶尔丹在此处设伏,将中路大军拦下,恐怕会有些麻烦。”
“若如此,那我们不妨先派一队人马到此处驻扎,想来噶尔丹逃亡之时,至多派个千余人过来,这根钉子倒也好拔。”胤礽说道,随后皱了皱眉,此时他才发现,按着这个计划,中路大军甚至不必与噶尔丹交手,只需将其引入西路军的埋伏圈中,自会有人收拾,立时有些丧了气,想来是康熙不放心,又重新就改了计划。
胤褆虽说随军出征数次,真正上战场的次数亦是屈指可数,这些弯弯绕绕,他早已知晓,胤礽却是不甘心的。若是出来一趟,连个上阵杀敌的机会都没有,岂不可惜,于是便道,“不如,便由本宫带两千余人,从边路急行军绕到虎溪峡,先将此处占领,到时候,若是噶尔丹再派人来,便可一击而溃。”
看出胤礽是一副不上战场不罢休的模样,而虎溪峡又是易守难攻,若胤礽当真先占据了有利地形,当不致于有什么危险,是以胤褆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想着明日和众将领一起开会的时候,他再找个久经沙场的参将与胤礽一起,想来,便不会出什么问题。
此次率军,虽说胤礽与胤褆同为首领,但毕竟胤礽之前没有多少资历,大多数事还是由胤褆决定的,加上计划是早早制定好的,又有康熙时不时的传信过来,两个人更是连争吵的计划都没有,胤礽没了发挥的余地,心里好不焦急,这一回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当好好把握。
同一时间,京城的紫禁城里,康熙辗转反侧地睁开眼,方才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胤礽被敌军围困,手持弯刀,杀得双眼发红。他想去帮忙,却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动,直到胤礽中了一箭,才心惊肉跳地醒了过来。
这样的梦自康熙回京以后,已经不是第一回了,独自坐在龙床上,乾清宫里静悄悄的,背上沁出了冷汗,亵衣粘腻的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康熙深吸了口气,知道今夜恐怕是睡不着了,便唤人侍候他更衣,到了南书房,随便拿了本兵书出来读。
夜深人静,宫人们站在房间里悄悄打着瞌睡,南书房内,康熙瞪着那本书,眼睛直勾勾地发着呆。
李德全睁着惺忪的睡眼,心里面叫苦不迭,好太子爷,您还是快点回来吧,再这样下去,皇上还没事,奴才们可都要跟着先垮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eonaw阿su的地雷以及非天夜翔大人的火箭炮tat
偶像给扔火箭炮神马的,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于是今晚加更~~~~荡漾撞飘过~~~~
顺便,6163章稍作修改~多加了点太子的心理活动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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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虎溪峡胤礽设伏
第二日一早,胤褆与胤礽便与众将领将昨日的计划与众将领解释了一番,随后又提出了胤礽亲自率军往虎溪峡截杀噶尔丹之事,一时之间,众人大多都是反对。
胤礽毕竟身份高贵,若是他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随军的将军们,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皇子从军,素来都是走走过场,混个军功,昔日胤褆虽勇,却也大多是遵从安排,只到了追击残兵的时候才上场,如今来的是太子,那更是得如此了,哪有真让他去的道理?
这些上阵杀过敌的将军大多浑身带着军痞的脾气,一副柴油不进的模样,无论胤礽如何说,就是不肯松开,言语间更是多有轻蔑,直气得他脸色铁青。
胤褆亦是有些不乐意,好歹明面上他和胤礽是主帅,行军一路,敬他们是老人,这才凡事与他们商议,时间久了,倒是让这些军大爷惯出了脾气。
“诸位可还记得,谁是这里的主帅?”胤褆冷冷地说道,难得摆出一副阴冷的模样,倒是和动怒了的康熙更像了几分,那犀利的眼神立时让方才吵吵嚷嚷的帅帐安静了下来。
胤礽见气氛实在有些僵,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宫知道诸位将军亦是担心本宫的安全,只是此次追击,计划完备,只这虎溪峡一处实是重中之重,让人马虎不得。本宫无什么资历,此次出征,也全赖诸位将军指点,只是这上阵杀敌的经验总得试过才能得到历练,是以此一役,本宫想请一位将军同本宫一起,往虎溪峡设伏。届时,若谁表现的好,杀敌勇猛,自会有人上报皇阿玛,表彰他的功绩。
此话一出,几个将军们的眼里流露出难得的光彩,胤礽这话显然是挑明了若是伏击成功,这功劳他是不准备争得,那么只要同他一起去,便是沾着皇子的光,也可得头一份的独功,这般的好事,又有谁能不心动呢?
胤褆暗骂胤礽狡猾,只让他做了黑脸,自己倒是唱起了白脸,一时之间,脸色有些阴沉。
“如此,可有人愿虽本宫上阵杀敌?”胤礽嘴角微勾,扬声问道。
诸位将领一阵沉默,便听到一个粗粝的声音道,“这事儿谁他妈都别跟老子争,我去!”说着,众人间晃出一个穿镶黄旗军铠的高个子,只见此人虎目熊睛,一嘴的络腮胡子,眉眼上挑,一看便知是个目中无人的性子。
“哦……你是镶黄旗汉军都统鄂伦岱。”胤礽见此人面目,心下倒是有几分失望。鄂伦岱是佟国刚长子,佟国刚战死后,此人被康熙从广州调回京中,接替父职,掌管火器营,手中攥住大清朝的精兵,论辈分,胤礽还得叫他一声表舅。
鄂伦岱脾气火爆,因为出身高贵,自小便高傲至极,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能掌握着最为精锐的部队,也不过是因为父辈的荫蔽而已。
只是这军中任谁都知道他的性子,此时若是当真有人出来抢他的功劳,恐怕他当时便会翻脸是,是以无人敢再说什么。
“我就是鄂伦岱,怎地?”鄂伦岱见胤礽似没有丝毫高兴的模样,立时有些恼火,梗着脖子吼道。
胤礽见此,也只得强自笑道,“如此便定下了。鄂伦岱都统与本宫一同,领两千精兵先行赶到虎溪峡设伏。如此,可好?”
鄂伦岱哼了一声,抱着刀便往外走,“那末将马上就去点兵。”
眼见着大局已定,其余几个将军便也告退离开,一时之间,帅帐之中,只剩下胤礽和胤褆两个。
胤礽扭头看胤褆,这才怀着几分警觉的问道,“为何要将这功劳让给我?”此时,他并未自称本宫,而用了我,便表示他想和胤褆说几句心里话。
这样的默契,自出征以后两个人便有了不少,胤褆听胤礽这般说,难得的露出一丝嚣张的笑容,“我自有我的法子争这功劳,胜负还不一定呢。”
“如此,倒也甚好。”见对方如此,料是还有后招,胤礽挑了挑眉,微微笑了起来。
第二日,胤礽与鄂伦岱点了两千多骑兵另配了一个二百人的火器营小队,朝虎溪峡急行军而去。
胤褆遥遥目送两千骑兵绝尘而去,才下令全军启程,继续追击噶尔丹。帮着胤礽拿下伏击虎溪峡的功劳,胤褆自然也有后招,只等着胤礽离开便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准备在噶尔丹到达虎溪峡之前,便将其追上,到时候不用理会西路军的动向,单凭着他手下的这些兵力,便可以独自啃掉噶尔丹这块骨头。
此计划,胤褆早已想好,本是想与胤礽商议,一同揽这个功奈何那人沉不住气,他自然顺水推舟的独吞。
趁着休息得过功夫,胤褆坐在树荫底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囊里的水。
“殿下……怎地突然将行军速度加快了?这后面的战士可都有些吃不消啊。”一个参将走到胤褆身边,一边擦着汗,一边告饶道。
这人本是惠妃娘家的包衣,后来因为为人机警又肯吃苦才被明珠提拔,入军营后一直跟在胤褆身边,算是他的心腹。
“怎地?以你之能,难道还吃不消吗?”将手中的水囊扔给那参将,胤褆笑着说道,随后又拿出佩刀,仔细擦拭。
“这倒也不是……只是……”那参将面露难色,随后见四下无人,这才凑到胤褆耳边道,“奴才今日自作主张了一回,还请殿下赎罪。”
“哦?又是什么事?不会又是欠了赌债吧。”胤褆笑了笑,不以为意。
“这倒不是……其实这也不是奴才一个人的注意,这也是明相的注意。”那参将低声道,神色间已然有些难看。
这时节明珠早已告老多年,虽说仍是住在京城,与朝中大臣的往来也在康熙的留意下收敛了很多,除了早早就转交给胤褆的人脉,明珠手中,几乎无可用之人。而这名参将,正是他少有的安插在军中的心腹。
听说是明珠的授意,胤褆手下一顿,心里隐约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眉宇间也添了一丝凛然,厉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说!”
“太子以身犯险,只带了两千人马往虎溪峡去,而您又掌控中军,正是借刀杀人的好时机啊。奴才已经先斩后奏,将太子的事由安插在噶尔丹军中的探子传了过去,到时候噶尔丹定然会率军猛攻虎溪峡,如此一来……”这参将话音未落,胤褆已经拔刀而起,刀光如雪,阴森森地横在那人脖颈处。
“你……你们……”胤褆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许久才一字一顿道,“你们现在是在逼我去杀我的亲弟弟吗?”
“奴才都是为了殿下您啊!”见胤褆如此,那参将打了个哆嗦,却仍是梗着脖子道,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
“为了我?”胤褆冷笑,弯刀划过那人的脖子,留下一道血色,“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吧!”下一刻,他狠狠地挥刀,那位参将刚发出一声惨叫,便被生生砍死在胤褆面前。
血水从尸体里喷出来,沾了一点在胤褆的脸上,越发显得他杀气腾腾,眼里就带着一股子嗜血的寒意。
一时之间,周围的士兵俱是哗然,拿了武器乒乒乓乓的站起来,看着胤褆。
他们并不知道方才那名参将与胤褆说了什么,但见此时,胤褆这般怒气冲冲的模样,隐约也知道出了大事。
“传我军令!停止休息,全军全速前进!”
几个将军,见胤褆这般模样,吓了一跳,只好派了个胆大的追上胤褆,“大阿哥,您这是……”
胤褆上了马,只觉心慌意乱,一想到胤礽可能被噶尔丹包围,便恨不得插翅飞过去。“把那个人的尸身收了,随军带着,然后派人快马加鞭去追太子,若是还未到虎溪峡,便叫他赶快回来,若是已然到了,叫他小心有埋伏。快!快!”
说罢,胤褆扬了扬马鞭,冲在了行军队伍的最前面。
另一边,胤礽带着两千精兵昼夜不停,终于在三日后到达了虎溪峡。
虎溪峡地势险要,重峦叠翠,两边俱是极高的悬崖,只中间留了条小路,果真是设伏的好地方,就连鄂伦岱见了,也忍不住眼前一亮,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干一番。
胤礽见此,便将这两千人马分为两队,他与鄂伦岱各领了一队,登上虎溪峡两侧的高山上。此次是太子领兵设伏,除了两千精锐骑兵外,鄂伦岱另带着二百名火器营的精兵,此时也分两侧,拿了火统埋伏在山顶上,只等着噶尔丹的到来。
如此过了没多久,遥遥地已经可以看到噶尔丹的笙旗,朝虎溪峡处过来了。
对方毕竟是万余人的人马,即使占了地势的优势,胤礽也不敢轻易出手,只想等着噶尔丹的主力部队过去了,再吞掉对方留在虎溪峡的伏兵。
噶尔丹正在逃命之中,就算对方发现这里有埋伏清兵,也不会因此多逗留时辰。
可是,很快,胤礽便发现这一回是他估算错了。
看着虎溪峡下,噶尔丹下令排兵布阵的模样,竟是准备好了,要全力以赴的攻上山来。
胤礽微微一愣,随后渐渐回过神来,心下咯噔一下,难不成噶尔丹竟知道埋伏在这里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bounce1229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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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亲杀敌例无虚发
还未待胤礽回过神来,噶尔丹已经下令,开始冲锋,一时之间喊杀声响彻苍穹。胤礽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心知是有人将他的踪迹泄露出去,气得脸色发白,却已然没了别的办法,只好收敛心神迎敌。
噶尔丹虽有万余人,但虎溪峡地势险要,这万余人并不能一齐攻上山来,只能分批而行。鄂伦岱性子暴躁,见自己被围攻,立刻炸了起来,调集了火枪手一阵猛打,将先一拨的冲锋尽数击毙。
另一边,胤礽却是小心谨慎,只派了五十人上前,另有一队弓箭手保护,只将冲锋的人打退,便停止攻击,依着现下的形势,这一场必然是场消耗战,不可过于急躁,只能现这样拖着。
而噶尔丹意在活捉胤礽,是以不敢放箭,而是将自己的万余人分成五个小队,来回冲击,不断的发起猛攻。
这一役,本就是打得时间战,只要在援兵到来之前,将胤礽俘虏,那么噶尔丹便有了与清兵谈判的条件,而相反,若是胤礽撑到了援兵到来之时,那么噶尔丹恐怕也只能死在虎溪峡了。这般生死存亡之时,两边都是豁出了性命。
胤礽从自己的侍卫里选出四个武艺最为高强的,与其中一人换了衣服,叫他们突围后,分两路通知西路军和胤褆,速来支援。此时的胤礽,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行踪极有可能是自己人出卖的,只是眼看到了这种境地,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愿意尝试一番。这一世,他毕竟与胤褆的情分不同了些,他不愿相信,那人竟当真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至自己于死地。
眼看着穿着镶黄旗大阅甲的骑士被另外三人护送着杀出重围,噶尔丹眼前一亮,立时派人上前截杀,胤礽隐在高处,满身冷汗的看着那一处的情况,心里咚咚跳得厉害。若是那些人当真截下那几个侍卫,自己的身份就是彻底暴露,噶尔丹便可知晓,自己到底在虎溪峡的哪一边,届时集中火力,更是难上加难。
而另一方面,那四人若是突围成功,亦或者让噶尔丹信以为真,便可将其引开,到时候胤礽亦可脱险。
此时,胤礽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抱着弯刀被几个侍卫挡在身后,已然紧张到了极点。
噶尔丹见那四人狂奔而去,心下一喜,急忙派人前去截杀,只不曾想那四人倒是武艺高强,所到之处,一片刀光剑影,竟生生在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眼看便要奔逃出去,噶尔丹心下一紧,心知这一遭,若是俘虏不了大清的太子,也好歹也留下太子的尸体与那些清军谈判,否则自己就是真的完了。于是他急忙传令弓箭手,不必再忌讳,射杀也可。一时之间,只见漫天的羽箭射向那四人,白色的箭簇发出破空的声响。
胤礽脸色惨白,看着他派出去的四人如同马蜂窝一般被钉死在地上,额角沁出一丝冷汗。
见那四人身死,噶尔丹果然派人上前查看。噶尔丹几年前曾派使团往京城纳贡和谈,有几个将领见过胤礽,此刻这几个人凑过去一边指指点点,一边与噶尔丹说着话,显是认出了那死者不是胤礽。
横竖已经穿帮,胤礽只好趁着这个时机赶紧处理战场,准备着迎接噶尔丹的第二轮袭击。果然,不就以后,噶尔丹减少了攻打鄂伦岱的兵力,开始往胤礽这一边施压。
所幸胤礽占了地势和人和的优势,一时之间,巨石羽箭从山上滚滚落下,将杀上山来的士兵压死了大半,空气里蔓延出阵阵血腥的气息。只是这样的攻势并不能持续几波,很快,石块和羽箭都先后告罄,而火统里更是早早没了火药。噶尔丹的士兵已有不少杀上山来,与清军贴身肉搏起来。
眼看胤礽那边快要支撑不下去了,鄂伦岱亦是满心的焦急,这皇子若是被俘,可是大清朝真正的奇耻大辱,那太子殿下整日被养在深宫之中,也不知有没有骨气战到最后一刻。鄂伦岱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这样的时候,总得顾及皇家颜面,眼看噶尔丹亲自率兵朝胤礽那边冲过去,他抽出刀来,心一横,大喊了一声:“儿郎们,跟我冲啊!咱们下去和那群王八羔子同归于尽!”一边说着,鄂伦岱率先冲了下去。
底下的士兵眼看主帅身先士卒,心里也涌起一阵悲壮的情绪,知道今日大势已去,这两千人马怕是真的要折在这里了,是以都跟着鄂伦岱冲了下去,和噶尔丹的兵马厮杀在一起。
两方人马相互厮杀,流矢弓箭俱已失了作用,是真正的血肉之躯间的碰撞。
胤礽站在高处,几可俯瞰战场全貌,但见一只长枪插入一个清军士兵的胸膛,那士兵却颇为悍勇,即便如此,也不曾后退,竟又砍翻一个敌人,下一刻,六七支长枪插入他的体内,鲜血喷溅出来,很快在他身下形成一片血泊,那个士兵仍保持着举着刀的姿势,轰然倒地。下一刻,便被一个骑士骑着马踏碎了尸体。
这样的血腥场面,让胤礽看得双手发颤,头一次明白过来,这战场并非他想象的那般简单,他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在脸上抹了些灰,又将身上所有可以代表他身份的东西扔掉,这才站了起来,此时噶尔丹的军队离他已然不过五六丈的距离。仅剩的羽箭不过七八只,他站起来,搭弓,射箭,瞄准了噶尔丹便一箭射过去,径直射中了对方的肩膀。剑尖顺着盔甲间的缝隙射入,噶尔丹吃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随后朝胤礽望过来。
胤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再次搭弓,此时,已有人注意到他这边,他身边的侍卫挡住他的要害,颤着声音道,“殿下请继续,不必顾忌其他。”下一刻,那士兵便被射中,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胤礽又射了三箭,俱是被噶尔丹的亲兵挡下,而此时,胤礽才发现,陪在自己身边的,只剩下两个人。
噶尔丹搜寻半响,也未发现大清太子的身影,反倒是那方才连射数箭的弓箭手让他好好惊讶了一番,这样的准头,若是归顺于我,定要封他个将军!噶尔丹在心里想着,竟是起了爱才之心,先朝胤礽的方向攻了上去。
胤礽见此,只当噶尔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抬手一箭,射中噶尔丹的大腿。
男人吃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大吼,似乎杀红了眼,朝他这边奔过来。
心知若是近身肉搏,自己定然不是这些久经沙场的人的对手,胤礽怀中揣着一把匕首,且战且走,心里已经做好了自裁的准备。他是大清朝的太子,决不能被这些叛逆俘虏。
带着仅剩的一百多名残兵往另一头撤过去,胤礽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他不经意间抬头,便看到胤褆的军旗已经由远至近,援兵,终于到了。
噶尔丹见清军已经追了上来,知道大势已去,却见山头上对方只剩下不过百人的兵力,心里一横,也不管身后的胤褆,直朝着众人簇拥的那人冲过去,心里盘算着只要能俘虏大清的太子,想来自己仍是有些谈条件的资本。
胤褆将留在山下的噶尔丹的兵马尽数剿清,一把捞过重伤不支的鄂伦岱,大喊着,“胤礽在哪里?快说!胤礽在哪里?”
鄂伦岱只来得及虚弱地指了指山顶,随后便晕阙了过去。
“跟着我,上山!”胤褆听了,脸色一阵阵的苍白,他来时便见穿着胤礽盔甲的尸体,下马一看便知是个替身,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奈何此时看来,那人并未脱险,无论如何,他都得在噶尔丹找到他之前,先将噶尔丹击毙。
以胤礽的性子,胤褆又怎会不知,若是被俘,便只有一个死字。
眼见着噶尔丹已经渐渐追了上来,胤礽知道,这一遭怕是逃不掉了,只好下令迎敌。
随手拔下尸体上的箭簇,胤礽再次弯弓搭箭,瞄准了噶尔丹,射了过去。
噶尔丹身上已中两箭,如何不知他的威力,一见胤礽摆出了架势,急忙趴在地上,躲了过去。
此刻看着被清兵们簇拥在中间,威风凛凛,持弓而立的青年,他这次恍然大悟,方才那例无虚发的弓箭手,便是大清的太子胤礽。一时之间,心里涌起一阵恨意和寒意,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太子尚且有如此的英武,他之前又是找了什么魔,以为自己能将整个蒙古进而是整个天下纳入怀中?
只不过如今已是骑虎难下,杀红了眼的噶尔丹带着人马再次冲了上去,奈何,胤褆已经带人冲了上来,将胤礽护住,与噶尔丹厮杀在一起。
这一场战斗足足持续了六个时辰,胤礽在这期间更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吃过,此时已然累得虚脱,待胤褆一过来,便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胤褆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到胤礽身边,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胤礽累得连话都懒得说,只哑着声音道,“无事,都是些磕磕碰碰的皮外伤。”好歹他也是太子,身边跟着二十几个死忠的侍卫,他又始终未与敌人贴身肉搏,是以身上并无重伤。现下,他只不过是累狠了而已。
见胤礽当真无事,胤褆终于放下了一颗高悬的心,将水囊解下来,让胤礽靠在自肩上,给他喂了些水。
虽说这样的动作让胤礽觉得极没面子,不过他此刻当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好先将就着喝了水,又咳嗽了两声,才觉得身上好了许多,笑道,“你怎地来的这么快,总不会是提前设计好的吧。”
“少瞎说!”胤褆瞪了他一眼,口气里却是有些心虚的,“我怕来不及赶过来,便叫大队人马在后面慢慢走,我带着一万五千人的骑兵先赶了过来,好在是赶上了,若在晚来了一会儿……”
“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本宫被噶尔丹围困的?”胤礽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微微挑了挑眉,看了胤褆一眼。
胤褆闻言,脸色一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刹那间涨红了脸,显然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胤礽见此,笑了起来,“罢了,不问了,至少你这么快赶过来了。”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噶尔丹穷途末路,脸上显出一丝癫狂之色,狠狠地瞪着胤礽,胤礽却懒得看他,只慢悠悠地扶着胤褆站起来,低头看着胤褆一脸风尘仆仆的脸,诚恳地说,“大哥,谢谢你。”
胤褆微微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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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又遭伏帝王惊怒
一个时辰后,噶尔丹的身边只剩下几十个人,他们被团团围困在虎溪峡下一处狭小的山坳里,胤礽换了身衣服,和胤褆并肩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噶尔丹。
此时,这个草原上驰骋多年的枭雄,已然狼狈不堪,满面血污,只是他的眼神依旧桀骜,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弯刀。
穷途末路的男人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胤褆和胤礽,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嘶哑着声音喊道,“大阿哥为何会这么快的赶到,难不成这真的是你们的计谋不成?不可能,我看得出来,大阿哥是真的仓促间赶来的,那么又是谁将太子在此的消息透露给我的,而大阿哥又为何可以那么快得到这个消息?太子殿下,你就真的不想知晓吗?”
胤礽心知这其中必有猫腻,表情却是不变,“噶尔丹,你不必挑拨离间,你若不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噶尔丹笑了起来,“我噶尔丹征战一生,死在这里又有何妨?只不过太子殿下,你可得当心了,可怕的不是我这样的敌人,而是你身边的人!我今日死在这里,你便永远不会知道,到底是谁将你的行踪透露了出去!”
听噶尔丹的话越说越离谱,胤礽阴沉着脸,取下自己的弓,瞄准了噶尔丹一箭射了过去,噶尔丹已有死志,甚至没有躲开,直让那箭穿透了自己的胸口,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人见领袖已死,发出悲愤的咆哮,冲了过来,被尽数射死在山坳里。
淡淡的血腥气随风飘逝,整齐的军列里,无人说话。
胤褆急行军带过来的,自然是自己的亲兵,听了噶尔丹临死前的话,众人俱是心头一颤,有意无意地瞄着胤褆,只等着他一声令下,随时都可讲太子先一步秘密斩杀。
“走吧,回去吧。”胤礽见噶尔丹死了,淡淡地说,“此种挑拨你我兄弟之情的话,大哥莫要放在心上。”
“胤礽……”胤褆微微一愣,低声唤了他的名字。
“行了,你不必跟我解释,此事本就是你我合作,借我为饵,引噶尔丹在此处,将其歼灭,如今噶尔丹已死,我们可先安营扎寨,上书禀告皇阿玛这个好消息。你说对吗?”胤礽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了过去,随后掉转马头,准备离开。
胤褆听罢,心知胤礽想要息事宁人,心里不禁松了一松,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骑而行,边走边说些趣事,,胤礽面上不变,心下却也翻来覆去的想着方才噶尔丹的话,此事若说蹊跷也是蹊跷,军中有噶尔丹的探子将自己的事泄露出去,倒也没什么,可偏偏胤褆竟这么快便知道了自己遇险,抢先带兵来救便显得有些古怪。
只不过胤礽见胤褆表情模样是真的担心自己,便先将此事揭了过去,并不想仔细追究。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大体也能猜出几分,而虽说虎溪峡一役,他险象环生,但好歹还是没事,而胤褆带着的兵马又都是他的亲兵,胤礽也不愿在这里和胤褆翻脸。
他一边想着,一边和胤褆说些闲话,日夜兼程赶路又连续打了六个时辰的仗,胤礽此刻,浑身酸痛不已,只坐在马上便觉得身上到处都要散了架似的,只是这么多将士面前,他总得顾及自己的掩面,是以面上未露出一丝疲色。
“方才你那一箭当真是厉害,直射中了噶尔丹的喉咙,若是我来,却是未必能行。”回味去方才的一箭,胤褆忍不住说道。
“哪里,不过是噶尔丹自知大势已去,所以未躲开罢了,若是他当真要反抗,我未必能射的中。”
正兀自和胤褆谈笑,胤礽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马蚤乱,下一刻,还未待胤礽转头去看,便听到一声箭簇破空的声响,胸口刹那间一痛。
有些茫然的低下头,胤礽看着带着倒钩的箭头染着血出现在自己的胸前,那瞬间竟不觉的疼痛,只是恍惚间像是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似的,便要摔下马去。
“胤礽!”胤褆大吼着下马,将胤礽抱进怀里,血从胤礽的嘴里流出来,染红了铠甲里的内襟。
胤礽咳嗽了一声,感到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周围的声音纷乱繁杂,偏偏他一句也听不清,此时此刻,他似乎能感觉的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要死了吗?胤礽瞪着眼,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可是自己却看不清楚,心里却有个影子慢慢清晰了起来。
明黄|色的龙袍,绣满了龙和祥云的图案,中年男子背手而立,嘴角勾着一丝霸道的笑容,轻轻地唤他,“保成……保成……”
胤礽全身痉挛似的颤了颤,伸手紧紧抓住了胤褆的胳膊,他的胸前已经被鲜血染成大片大片的红色。
胤褆大喊着,“军医!军医在哪里?”
周围乱成一片,胤礽的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天,那么亮,璀璨的像星子。
“皇……皇阿玛……”那般低声的呢喃,胤褆听不清,他俯□来,凑到胤礽耳边,轻声问,“你说什么?”
“皇……玄烨……玄烨……”胤礽喃喃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勾起一丝笑容,随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马蚤乱胤褆已经听不见了,他看着怀中已经晕阙过去的胤礽,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恐表情。
军医过来的时候,终于有人将胤褆从胤礽身边拖开。
“还请殿下冷静。”一个胤褆手下的副将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方才……方才射杀太子的人已经被人击毙,是个噶尔丹麾下的士兵,想来是方才躲在暗处,被漏了过去。”
胤褆转身,幽幽的看着那个副将,淡淡地说,“将那人的尸体带过来。”
“殿下……”
“快点!这是军令!”
看着倒在地上的青年人略微有几分眼熟的面容,胤褆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早该料到的,此次出征,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想那从龙之功早就想疯了。
“将尸体保存好,特别是脸,不得有丝毫的损伤,带回京城去。”胤褆淡淡地吩咐道。
那副将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看着他,一副惊讶的模样,如今木已成舟,他们这位殿下难不成还真的不要那皇位了?
胤礽若有三长两短,我一定叫你们跟着陪葬!
一边在心里想着,胤褆狠狠瞪了那副将一眼,冷哼了一声,回身去看胤礽的伤势。
因为胤礽的伤不宜移动,是以,胤褆下令三军就地休整,随后又写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去。
胤礽这一箭委实伤得太厉害,军医们见着也是人人摇头,只说尽力而为。
胤褆颓然地坐在一旁,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送去京城的折子就算是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到达,他不知道康熙会怎样处理这件事,胤褆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茫然,即挂念着胤礽的伤势,又想到康熙定然震怒,一时之间,越发心慌意乱起来。
胤礽自那日之后,一直断断续续的昏迷,一天之中,也顶多只有一二个时辰是醒着的,重伤伴着高烧将他折磨的头晕脑胀,一阵阵的难受,只是脑子却清醒的很。
“今日是第几天了?”胤礽颤着声音问道,这几日他每每醒来,胤褆都坐在他身旁,也不知是不是怕底下的人对胤礽下黑手,连番下来也是形容憔悴。
“第七天……”胤褆哑着声音道,他伸手摸摸胤礽的额头,依旧是滚烫,忍不住皱了皱眉。
胤礽疲惫的闭上眼睛,七天啊,也不知自己还能撑上几天。
“你得撑下去,都已经撑了这么久了,你总得撑下去。”胤褆颤着声音道。
无力的笑了笑,“当然,我总得撑着等见到皇阿玛,跟他解释清楚,否则这一回你就真的要给我陪葬了。”
说起康熙,胤褆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随后却终究是沉默了下来。
胤礽不知就里,只当他是心虚,并不说话。
两个人这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胤礽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三日后,康熙的銮驾终于抵达了虎溪峡外不远的地方,男人苍白着脸,不管不顾的冲进营帐,便见胤褆苍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
“皇阿玛……”
康熙冷冷看他一眼,“滚出去。”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胤褆听了,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
慢慢走到胤礽身边,康熙颤抖的手慢慢抚摸着他的额头。
不过几个月没见,青年人的脸已经消瘦到了极点,脸上一片片青色,显得死气沉沉,若不是胸膛上还有轻微的起伏,康熙甚至会有胤礽已经死去的错觉。
“保成……”哽咽的声音伴着泪水滑落,素来威严霸气的帝王在这样的时刻,终于忍不住留下眼泪来,他的肩头微微颤抖,手指却不知该放在何处。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青年人脆弱的如同一块易碎的水晶,让他轻易不敢触碰。
康熙到达后的两个时辰,胤礽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着身旁坐着的男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随后才想要确定似的伸出手,却被那人一把攥住。
“别动……”
熟悉的体温传来,胤礽终于可以确定,那人竟真的来了。
“皇阿玛……”哑着声音唤了一声,胤礽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安心而又满足的看着他。
“好孩子,别怕,朕来了。”康熙也笑了起来,眼里亮晶晶泪花,一晃一晃的落了下来,滴在胤礽的脸上。
“怎么了?儿臣这不是没事嘛。”胤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朕……只是心疼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今天也算是双更啦~欠得债应该算是还完了吧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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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伤渐愈胤褆求情
康熙昼夜兼程赶到前线,走时匆匆忙忙,京城里很多事都是边赶路边布置下去的,这一系列的事惹得朝堂上多了几分动荡,好在胤祉胤禛具已成|人,可以独当一面。只是噶尔丹兵败身亡的如此迅速,实在超出了众人的意料,康熙虽然身在边关,每日进进出出送来的机要和密折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胤礽胸口上的伤渐渐愈合,日子却也耽搁了太久,康熙寻思着还是要把人带回京城去休养。
这些日子,康熙几乎寸步不离的呆在胤礽身边,偶尔批阅奏折或者与赶来的朝臣商议政事,也不过是在胤礽的床前拦上一道屏风,并不曾远离。
胤褆来探过胤礽几回,也不知康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看他的表情多少有些阴郁。胤褆心知这一回胤礽确实被他连累,也干脆不解释,整日沉默寡言,眉宇间反倒比平日多了几分成熟和沉稳。
“养了这么多天,朕瞧着你今日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一边喂药,康熙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欣慰的喜色,过了一会儿将空药碗搁在桌子上,又另拿了些从京城捎来的糖果和蜜饯喂给胤礽吃了几颗。
“儿臣也觉得好了些,胸口也不闷了。”胤礽吃了蜜饯,低头浅笑,趁着这个功夫,又有宫女递了一碗滋补的燕窝粥进来,交给康熙,立时让胤礽变了脸色。
“皇阿玛,儿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