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强强] 作者:香小陌

    我家呢。霍传武，你要想跟我散伙分手回老家，自个儿回来，收拾你的东西走人。”

    传武听，明白过来。

    他撩下电话，抛下手里的活儿，来不及跟施工队打招呼……

    媳妇。

    谁是他媳妇？

    小珣才是他媳妇，小珣肯定又让他妈妈欺负着了……

    第九十七章 【两个婆婆·二】媳妇快回家

    小霍不到个小时就从那边赶过来,风风火火地,干活儿衣服没来得及换,夹克衫和牛仔裤上有石灰和油漆。

    传武平时闷声不吭,其实手很巧，喜欢钻研把式,这几天在新房里自己手工打柜子，客厅里打出排矮柜,刷漆，十分用心。他现在搬去跟楚珣同居，可那毕竟是媳妇赚钱买的房子,长安街黄金地段，房子贵得让霍爷想起来犯脑溢血。等把新房装修好，抱着媳妇进门，也能挺直腰杆，自己在北京也算正式有家了……

    传武特意去家具建材城挑了个挺贵的按摩浴缸，请装修师傅装到洗手间里。楚珣最喜欢泡澡，没浴缸的房子那挑剔的妞儿不住的。当然，以后爸爸来了，也让他爸爸享受享受这时髦的电动大澡盆。

    传武的小算盘打得可美了。

    他是太了解他老妈的脾气，所以就不告诉单位住址，就等着过年的时候直接把楚珣扛回家，生米煮成熟饭。果不其然，他妈妈真有本事能找到这地儿。

    霍传武带着身尘土和寒凉，从门外冲进来，眼前是他妈妈和哥哥，几年没见着面的亲人。

    传武留着平头硬发，身形酷帅，脸庞英俊，完完全全是成熟稳重大男子汉的模样。唯独右脸上道蜿蜒的白线，独无二的标志，深深嵌入这些年岁月风霜的磨砺，令人心疼。

    传武：“妈……”

    刘三采眼泪瞬间铺了满脸，哭了，头埋到儿子怀里，紧紧抱着。人老了，生怕失去最疼惜的孩子。

    传武把人搂在怀里，低声哄道：“妈，对不起啊……”

    之前两年去缅甸卧底，再又两年执行特殊任务，传武有四五年没回过老家，只靠电话联系，确实对不住年迈的父母。

    刘三采伸手使劲揉揉儿子的脸：“二武，跟妈家去。”

    传武解释道：“妈，在北京有工作，部队单位管得严，农历年放假回去陪您。”

    传武回头寻觅，把扽过靠在墙边神情落寞的某人。

    楚珣直沉默，人家亲妈儿子抱头恸哭母慈子孝，自己地位略微尴尬，插不上话。

    传武把楚珣拉到身后，护住，直截了当：“妈，俺跟小珣……俺俩在起了。”

    楚珣悄悄打量传武的侧面。传武表情沉稳，在家长面前有那么两分内向和闷骚，有些话说得不过分露骨，但是关键词也没含糊，神色坚毅。

    刘三采含着泪，拼命摇头……

    “二武啊，恁跟谁好，恁也不能跟楚家小二好啊。”

    “恁从小脑子就不清楚，就是让人家勾搭着勾搭着，恁就跟个大车轱辘拧上发条似的，就提溜跟人家跑了，中邪了啊……妈妈帮恁选的对象，杏儿人都来了，两年了，恁不能说不要就不要，恁也要对人家负责啊，二武。”

    霍传武遽然抬眼，这才发现，屋里还着个姑娘。

    姑娘水灵，漂亮，可是他都不认识，没说过话，岁数可能快比他小倍了，能这么乱来的？

    传武这天也是因为这姑娘，跟他妈妈发了脾气，有些冲动，克制不住。他妈妈这样不打商量地把女孩领到北京，让小珣看见，小珣难受呢？

    传武神情难堪，执拗：“人不是俺选的，俺当初就说过，让恁退掉。”

    “俺都没有同意，俺绝对不认那样的亲事。”

    刘三采说：“两年以前恁说要退伍的时候就定好了，现在说退就退？总有个先来后到，能随便在外面胡来，然后反悔？”

    传武眼眶发红，突然爆发，粗声道：“俺抹油胡来。俺跟小珣，二十年前就定好的。”

    刘三采：“……”

    传武：“俺两个直就好着，莫有分开过，早就定了亲。您按照先来后到，小珣永远都是头个，就莫有哪个能抢到他前面的！”

    传武声音略微抖动，毫不掩饰真心，说话很直：“妈，十岁那年就说要娶他，俺十岁就跟他要好，新房都有了，装修半了，墙都刷出来，空调马桶浴缸热水器都按上了，俺俩早住起了，而且部队领导都批条子了，还能不算数？”

    传武袒护楚珣的红心暴露无遗，大男人主义的脾气下子涌上来，为楚珣跟他妈妈顶嘴，总之也不是第次。

    刘三采得笔直，高昂着头，头发盘得整齐丝不乱。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家儿子，也是斩钉截铁：“可他是个男孩。他姓楚，他是楚家的人。”

    “恁两个，根本就不合适。恁爸爸不是因为他家人？恁哥哥不是因为他家人？恁自个儿身上受那么伤，不是因为他家人？”

    “咱家人当年怎么被祸害的？恁脸怎么毁的，恁跟咱们说句实话？！”

    传武：“……”

    屋里蓦地静下来。

    几分钟鸦雀无声，所有人无话，在回忆中无言。

    楚珣怔住，别过脸，茫然，望着窗台上丛弱不禁风的嫩绿，小幼苗在寒风中垂落……

    传武妈是锥子见血，戳到这个死结。每个人都有弱点，都有不愿回首的伤痕。

    楚珣眼底光彩失落，十分难受，心里最脆弱的那道坎，被狠狠戳疼。天空无比阴霾，眼前条路燃着熊熊烈火，遍布疮痍，仿佛有狂暴的人群向他挥舞拳头，向他投掷燃烧瓶，传武和传军满脸都是血污。传武走了，踏上回乡的火车，任凭他撕心裂肺地嚎啕、舍不得撒手。

    这么些年最不愿示人的段心理创伤，不能提及的痛楚回忆，十年天各方的愧疚与思念，段提前逝去的青春……生命中不能承受的沉重，揭开哪个伤处，都是片鲜血淋漓。

    当时这屋里，要说最难为情的，是那倒霉闺女。瞎么俩眼地，让未来婆婆领到北京看，她二武哥看不上她，早有竹马男友了，十岁人俩就相好了，二武根本就没想娶她。姑娘也无辜，双杏仁大眼含着眼泪，眼瞅着泪水就要吧嗒下来，对楚霍两家恩怨无所知。

    霍家老大自始至终坐在沙发上抽烟，左腿横摆在右膝上，沉默得像座山。

    半晌，霍传军开口：“妈，咱从今往后，都不提那些了，成不？不要把俺那两年算到账本上然后去为难二武，让他难受，俺都不在乎了，不能让俺弟辈子过得不舒坦那样是俺做大哥的对不起他。”

    刘三采也后悔了，话出口，自己先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