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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蝉 作者:琉璃蓝泽
那引领你追随来到这里的。
是什么堵塞了你的嗓音,拉住了你的手。缄默不语,要用谎言去虚饰。如此强大,仅仅是因为所谓交往的礼仪,矜持的距离么。
那些重叠的遮盖,矫饰的做作。
世界之初,言者即为真,是所谓言灵(logos)。谎言的出现,为它覆盖千重繁复面目,无数变幻掩饰。
为的是属世的智慧要诞生。
而你拿着它,于你有何益处么,要用它做什么呢。
又或者,只是无意识地。因为你终究在奥林帕斯待了甚久,那假面仍然覆在你脸上。
修普诺斯放下手中的梳子,揽住弟弟。
紧密的、热烈的,不是往常那种温柔节制的拥抱。贪婪而任意,紧紧地抓住什么无法放手的姿态。
“抱歉,塔纳。我只是非常想见你。”
重逢之时看见他的第眼,就知道自己不得不爱他。无论过了久,改变了少,遗忘了少,始终如此。
无法否认的欲望,无法停止的思念,无法阻止的思想。
有何理由,你要压抑它呢。
触碰到的身体是温暖的,有淡淡的罂粟花香味。被拥抱住时深深的束缚感。
但只有对那个存在,无法拒绝。
起初时的梦已不再出现。
然而仍然能记起那种感觉。沉睡的、无知无觉的意念,被唤醒的渴求,死水里激起的波澜。蒙昧昏沉的世界中拨开黑暗所见的光芒,清晰鲜明的愿望。
时间和万物尽头的末日,许诺的言灵化为无声,物质消解,万有的喧闹重归静默。
物质躯体被割裂粉碎,灵回到无限之中。
那个梦是镜,迷茫自己的真实,所想要的。
可是带来它的那个灵,却似乎并非如此。
你是独。
那个灵又是谁,为何竟与你相似,予你影响。
☆、亦想细数你
爱这种存在。
修普诺斯看得到爱是什么,也知道它切的运作和力量。
唤醒情感,激起欲望。生命之所以为生命的存在。
散落在每个生命之中,令他们与其他生命关联交接,以及新生。
你看得到它的实质。对么,修普诺斯。
生命的本能,虚妄的幻象,流动的情感。
无垠沉静、充满柔软光线的夜梦之窟中,有思绪的喃喃低语,微微闪烁流动,如同不断汇聚滴落的水珠。
爱的能力,重要的是本身,而非对象。
爱的是这个或者那个,只要感受同等,并无特定,无甚区别。
因为生命本身就是样的复制。
尽管生命盲目,相信所爱的那个在万众之中独无二。
相信不定的可能性是必然,命运没有其他轨迹。
你本应知道这切。
知道它何等虚空,抓紧时从手中流走。
知道爱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爱的是什么。
因为生命在大地上徘徊,无知而来,无知而去。
就是流变的万象。
爱的言灵在你思绪中盘旋,无法说出口。
不过妄念。
害怕旦化为言语,即刻发现如此苍白虚空。日光下融化的雪,苏醒的梦。
那个存在,是蒙昧世界中唯鲜明的色彩。——所有的爱都是如此,选中个,其他的皆是退到幕后、无有色彩的灰暗之影,路过的风景。
那个存在,是我唯独关心的。——所有的爱都是如此,因爱乃是独占。
你不过重复了所有爱的轨迹,所有想法。
也许世人并非愚昧,也知道这切。于是能放弃执着和盲目的想象。
知道爱的转移不过常事。随时能投入他人之中。因为为之动心的,并非只在独上。
所有性格,所有喜好,所爱的那点,不过旧有,不过重复。
爱不过随时飞走的小鸟。
即使有生命真的被爱蒙蔽,相信只要独。他们那转瞬的生命,能使他们实现自己的诺言。没有漫长的无尽,截断不爱的可能,看不到真理。
你竟比世人盲目么,比他们愚昧么。
你想要的,是什么?
不,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
就是爱的虚无。
想要它永恒,独无二,如同自身。
不可能的妄想。
为什么你要如此清明,知晓这切。
不过使自己犹疑痛苦,增烦忧。
倘若你是无知的岂不好。
或者你也可以蒙上双眼,不去直视它。
只管享受就好。快乐既是目的本身。
为何你要去追究,为何你要看到那背后的机关,尝到它如此枯燥乏味。
爱这种存在。
那枝金色蔷薇熠熠闪烁,在他眼中融化成淡薄的幻影。
厄洛斯,你是早已预料到如今的情况么。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想要我怎么做呢。
不。
问题在于你自己想做些什么,修普诺斯。
他于迷蒙中拿起那枝金蔷薇,嗅了下。
甜蜜沁人的香气,纯净美好,如此熟悉。
就是年幼时,母亲喂他们的蔷薇甘露(ros)的气息。
就是笼罩幼年时代的那种气息。
那时候烦恼还尚未诞生,切是无忧无虑的纯白美丽,充满着爱的甜蜜。
他霍然惊醒,注视着记忆中的自己。
发现,幻想存在的爱,原来早已发生过。
自己的希望,无法言说的梦,不过以往的回音。
然而那不是你。
不是现在的你,真正的你。
既然你已经清楚自己是谁,是什么。
他注视着记忆中的自己。
那个甜蜜温柔的形象,到底是谁?
☆、为了抬起呼喊声 此刻纵驰翱翔
塔纳托斯天性属于自由,于万物,皆无甚动容。
就被时常看做高高在上与冷漠傲慢,且无知。
也就时常有人对他说,你怎么懂得我们人类的痛苦,知道那些被你摧毁的爱和恨、高尚的灵魂有么光荣和珍贵,悲伤何其壮烈。
又或者说,你不过因为是神,地位高尊贵罢了。要是你失去所有力量沦落到我们的地步,也样丑陋,甚至难看。我若能取代你,也能像你样自以为是,蔑视切,甚至比你做得好。
就诅咒他,幻想他落魄狼狈,幻想他被人类感动得无以复加,幻想自己取代他的位置能如何,生蛆的隐秘快感。
那些幻想终究不能越过他们对世界的理解局限,不过他们熟悉的事物。
他们的言语不能达到你。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你是什么。
不知道你认识什么,也不知道这世界在你眼中的形态。
你既知道爱,也知道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