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螂官儿 作者:豆儿太岁
人无数都不禁看了人两眼。
不过他的两眼是审慎、赞服的两眼,迟谡眼里就全是熊见了蜜的贪婪了。
倒也不能说迟谡垂涎沈嵁,因为迟谡的喜欢也被他自己分得细枝末节都有标注。用他自己的话说,沈嵁好比是外藩淘换来的机械摆件儿,新鲜稀奇。外行人看了最直眉瞪眼张大嘴“喔”地起哄噱声,好工艺的人却恨不能把那些小零件样样拆开了码齐了,观其表里窥其真相,随后再样样给人原封不动拼回去。不伤着,不遗落,依旧是件天下少有的宝贝玩意儿。
当然,沈嵁可绝不是玩意儿,迟谡不许任何人包括自己当他是件玩意儿。他听了许,查了许,沈家这高门大户里祖宗八辈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都知道了,他心疼沈嵁咧!
庶子无傍,生母亡故主母疼养,养大了当个替身。名义上是少爷,可同宗的不亲,外头的不服,什么事儿都要他担着,又怕他担了事儿夺了权,每步都需斟酌,每天都走得很累。这就是迟谡眼里的沈嵁,有家的丧家犬!
迟谡说想把沈嵁也带上,结了这趟任务,三人结伴走江湖去。
三人,自然是将阿大也算上了。
阿大晓得小子的心思,半真半假似异想天开,其实他怕孤独,直想要家,要亲人朋友。
好端端的,谁能愿意让人当枪使?即便操局的人权势滔天。
心无所系,身无牵挂,密间司最喜欢用这样的人出任务。的确有家有室的人最好拿捏,离疆外放者扣着家老小能防他叛逃,然而无家无根的人敢搏命,自撬门户时则还是死得起的人最守口如瓶。主子们挑人用人谋算细致,因此阿大开始就知道迟谡是幌子,自己是幌子的幌子。他们俩是来送死的!
权当临死前做场美梦,迟谡想招揽沈嵁,阿大虽不赞同,但很理解。越理解,越心酸,七情纠缠,做事想事就容易偏。阿大心与情都偏向迟谡,人家大公无私,他这护卫当得大私无公,判断再也不准了,决定也不太果决了。渐渐地,真就在拿命换命!
——映华宇,明月照乾坤!
沛然的内劲中裹挟了金属凌厉的冷光,若清辉铺撒,画九州同圆,无隙地笼罩下来。
阿大第次使用如此大威力的暗器手法,杀人不再问因由。
跃而起又入战局,对三,抢迟谡。时在敌,时在我。敌方无所顾,阿大心有坠,气势输了。
那便斗战力!
已催动过次内劲,总有虚耗,阿大出拳不慢,力道恐怕逊筹。各个击破谁都不是阿大的对手,三人连横,互相赞力,阿大提元力撼,竟得平分秋色,各退数步。
见不可轻取,对方三人互递了眼色,打哨撤退。
又场惊险堪堪渡过去,迟谡却气得痛骂阿大:“你要独自逞能到什么时候?你的兄弟们都是摆设吗?”
阿大拖着迟谡胳膊往家走,任他挣扎唾骂,淡淡回句:“他们出面,我是谁就坐实了。”
“这还用坐实吗?我都知道你是狛牙卫!”
“知道我是狛牙卫,和知道我是哪种狛牙卫,意义大不相同。”
迟谡吼起来:“你是哪种?”
阿大忽停下来,扭头望着迟谡,古怪地笑下:“只有死人才知道答案,我还不想大人现在就死!”
迟谡怔然,继而出其不意揍了阿大拳。他的最大力,落在阿大脸上不痛不痒的。
“裘未已,有本事你杀了我!要不然就给我滚,我不要你保护我!现在立马,滚呐!”
阿大沉默了许久,还过来强硬拉住迟谡,无论他如何打骂都不放手,只凉薄地说:“明天见沈嵁。过了明天,我再决定要不要滚!”
迟谡气死了!气得眼睛发热!
☆、 七、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前天遭了刺客起过争执,第二天又遭了刺客起了争执,不过这回是迟谡与沈嵁关系破裂。
试探过了火,伤人伤情。沈嵁不会嫌弃迟谡是断袖,但沈嵁不是。超越知己,沈嵁无法给予迟谡感情上的回应。是迟谡急了,错了!
急于填补心内的失落,错在选错了人,选错了方式。
事出突然的配合,阿大利用这场挑破与沈嵁演了出两败俱伤。然而引蛇出洞刺客伏诛,阿大却反疑沈嵁,逼他出手。
或者,他也急了,错了,
可迟谡却不懂他急什么,又为什么要将错就错?
最终沈嵁喘疾发作险丢了性命,离去前与阿大道声谢,谢他援手施救,也谢他实未起杀心。
武人的分寸,交过手各自明了。
迟谡却不能知道。
失了与沈嵁的交情,又望小院内地尸骸,连日来的不顺不快尽数向着阿大发泄。
“打打打,你除了打打杀杀脑子里就不会想些别的?除了杀人拼命,你还会什么?”
阿大脸色铁青,相识以来从未显得如此冷厉肃然,语气也硬:“你只看到他是沈家的长子,是生意人,但在我眼里他是双刀流的嫡传,身怀少林武学,背后靠着未名庄和凌家。”
“杜唤晨也好凌容宁也罢都是江湖人,不涉朝局!”
“他们不涉朝局,可他们有实力有势力,生意上牵了个‘官’字。”
“凌容宁是正道!”
“江湖的正道不是政局的正道。政局也没有正邪,只有主张向背,立场错分,胜者就是正。你知道他最后向着谁?向着你吗?”
“裘未已你吼我!放肆!”
“放肆好过看你去死!”
两人扯着嗓子对飙,谁都不肯示弱。迟谡气得双眼充血,手都在抖,瞪了阿大会儿,扭头往屋里走。到了门边忽下,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刺客恶声恶气命令阿大:“赶紧收拾利索!”
进屋砰地摔上门,兀自生闷气去了。
而立在院中的阿大既没有继续呛声对抗,也不似往常亲力亲为,抿唇默默立了好久,才颤巍巍抬手摸了摸左耳的耳钉子。
眨眼的瞬间,身后落下人。
阿大并不看他,沉声道:“交给你们了。”
说完,也向着堂屋走去。
“老大!”来人叫住他,面罩下的脸难见真容,“你,没事儿吧?”
阿大依然没有回头:“唔,没事!”
“我是说,真的,那个别再吃了。”
阿大后背明显僵了僵。
来人言辞恳切:“你瞒得住他,瞒不住兄弟们。其实大家伙儿的心思都样,想老大能少担点儿,少护点儿,也能信任小的们些。起出来的,你得让咱们帮你。该放手你得放啊!”
阿大眼神有些发怔,似料不到。
“老总都不会跟我说这些。”
“老总那儿轮不到我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