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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涂 作者:御年糕
道为什么,你的声音特别清晰。”
我?为什么会这样?
“大概,因为我跟你有缘吧。”
瞎扯,这肯定也是为了诓我下树才说的话。我正欲反驳,不知怎么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丝熟悉。尘封的记忆翻滚上涌,我渐渐想起来自己上段旅程。
喂,你能帮我化形吗?
“化形?你要化形作甚?”
我……我要去报恩,然后我想去看看这世间景色。
他想了想:“可以,我找到人,就传你化形之法。”
言为定?
“言为定。”
我不顾身旁姐妹们的阻拦,向他垂下枝条。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用力折,我便与树干脱离开来。
这疼痛有些熟悉,上段离树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我似乎也是被这股熟悉的气息笼罩着,路回到招摇山。
可这怎么可能?救我的明明是那个和尚啊……
困惑中,我只觉得他的手指有种似曾相似的温暖,这感觉让我很想开花。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后台抽了,终于能发上来了……
☆、宓姑
他真的是只很奇怪的狐狸。
离开迷谷树后,他依言用灵力润养我的经脉,把我放在袖中,带我来到终南山。
说是寻人,他却点儿也不着急,每天在山上晃悠圈儿,或者在洞口的石头上晒太阳。有时候他会到山下的道观,找馆主老道下盘棋,调戏下小道童。有时候天上飞下来个白花花圆滚滚的神仙,带着瓶桂花酒,两人坐在洞口醉方休。
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便与我叙话。他讲修仙的妖精,天庭的仙娥,也讲尘世的话本子。
他讲了个白蛇精的故事,听得我如痴如醉,心幻想若我化形报恩,定也要与恩公成段佳缘。
后来呢?断桥上相遇之后,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那许仙把白娘子娶回家中,生了个儿子,共度此生,世圆满。”
真羡慕他们,我想。
“噗,有什么好羡慕的?白蛇精不老不死,许仙阳寿不过百年,等许仙阳寿尽了,你让白蛇精如何?”
能恩爱百年,那……那也是好的。
“是吗……”他淡淡笑着,抿了口桂花酒,望着天边云霞聚散变幻。
那日,他在洞口坐了夜,直到翌日清晨露水打湿肩头。我不敢问他的心事,只隐隐觉得大约是与他要寻的那人有关。
人妖殊途……他要找的,是个凡人吗?
后来,他偶尔会离开终南山,带我到远的地方转转,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宓姑”。我也因此见识到了凡尘间的风土人情,这世间天地浩大,若非离开迷谷枝头,恐怕是无缘得见了。
可时日久了,我心中渐渐焦躁起来,他整天悠闲度日,哪里有寻人的意思?若是他直找寻不到,我岂不是要辈子困在这里,何时才能化形报恩?
若是凡人早就去投胎了,他还在等什么?
他抬头看天,笑道:“你放心,我要找的绝不是凡人。”
我心中疑惑,又存了焦躁的怒火,口气便不那么客气,对他各种冷嘲热讽。他也不恼,依旧闲散潇洒,只是去找老道下棋的次数日益增。
终于有日,他与老道下完盘,长吁口气,恭恭敬敬行了礼。
老道受了这礼,也叹了口气,转过脸,挥挥袖子让他去了。
他回到狐狸洞,着手收拾行李,我欢欣雀跃,终于要去寻人了吗?他笑着点头,与前来送行的神仙话别。
这趟行程很是奇怪,他竟没有问我,认准个方向施法疾驰,似乎对目的地再熟悉不过。幸好没过会儿,熟悉的声音响起:“宓姑宓姑,我迷路啦!往须弥山是哪个方向?”
我给他指了方向,又狠狠戳了他下。
等到了目的地须弥山下的舜若镇,他遇到个人。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紧张到必须握住我,任由尖锐的细枝划破掌心才能勉强自持。我透过袖口朝外看了眼,还以为是什么财狼虎豹,原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和尚。
我这才知道,他要寻的人竟也是和尚。
他不再有闲暇时间理我,也不再给我说些趣事逗乐。他有了好的倾听者,那人的喜乐悲欢,是他悬在心头顶顶要紧的大事。
只有次,他在舜若寺后山漫山遍野的春光里,对我道:“放心,你不会等很久了。”
明明是姹紫嫣红,草长莺飞的美景,我却不知怎地感到阵凄凉。
我没说话,沉默地指了指方向,让他找到了当年住过的狐狸洞。
至此以后,他陪在小和尚身边,经历了许人和事。我也终于知道,原来草木修仙难如登天,他所说的化形之法,不过是想在自己身销之后,把灵力传给我,助我成仙。
竹贤洞中,我从他袖口跌落,被如来佛祖点化成形。他面如死灰,还强装没事,伸手抚我的长发,宽慰我。
看着他,我心里有如千万根针扎,痛得落下泪来。直念念不忘的报恩也被抛诸脑后,满心满眼里只有个念头:他要死了。
那我……我怎么办?
他道:“现下我心愿已了,若你也能早日达成心愿,否则我心中亏欠,无法安然赴死。”
我明白过来,他在求我。求我跟那小和尚做世夫妻,可是他呢?他说他心愿已了,他的心愿,究竟是什么?
我看了看不远处小和尚的尸首,又转头看他。他要死了,面上却毫无不甘不舍。与其说他安然赴死,不如说他心求死。
我含泪点头,应承下来。
他松了口气,迈入竹贤池。池水翻滚,搅红了满眼的血色,我看着他显出原形,尾巴根根断裂,灵血长流,晕倒在池中。
佛祖把他的身体收入莲台,说要依他的心愿送他回须弥山。
我跪下来,求佛祖指明,到哪里寻我的恩人。
佛祖拈花而笑,答道:“你已经报了。”
我大惑不解。
“当年救你的,就是莲台之中这位施主。你陪他寻人,圆他心愿,已然报恩。”
我大惊之下又有些释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恍然间泪水模糊双眼,庆幸我早早遇到他,得以陪伴他许时日,又心痛自己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他赴死。
恍恍惚惚下山,遇到那白花花圆滚滚的神仙。我告知他洞中发生之事,他与我谋划了场,我成了舜若镇首富涂家的嫡女。
十五年后,涂家与吴府结亲,消息传遍了舜若镇。
我满心欢喜,坐立难安,唯有改制大红的霞帔时,才稍稍静下心来。
再见他,似乎又比上次衰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