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倒影 作者:林下有鹿

    桌上堆作了片。

    然而就是这样些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儿，竟然让我产生了种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中般的温暖感受。

    不过加吸引我注意的是另件东西。

    那铁盒中还有厚厚叠被纸包裹起来的东西，看形状很像是照片。我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照片上，但顾医生到最后都没有把照片拿出来……这让我有点点的失望。

    点点……真的只有点点。

    医生的陈述还在继续：“他会想起任何细小的东西。比如，片树叶的剪影，缕清新的花香，片绚烂的星空，或是儿时胡乱的随笔……每样，都有可能变为他心中最依赖的人的化身。因为这是他唯能够想到的与那人相关的事物了。”

    越过遥远的时间浓雾，个稚嫩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啊啊……那不是我小时候问母亲的话吗？个幼稚可笑的问题……

    人死后会变鬼吗？

    会啊。

    人变成的鬼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个啊……在最爱他的人心中他是什么样，就会变成什么样。

    ……

    如同海浪涌来，仿佛轰地下，在人间游荡的过程中，我的同类们对我说的话下子涌入了我的脑海——

    你是片树叶……团乱糟糟的东西……像个牛奶瓶……我看不见你，只闻到股香味……

    还有……那些远离城市喧嚣的深夜，在海边悬崖上看到的海面美景——片与天空不尽相同的，绚烂的繁星倒影。

    原来……那些星星……是我的倒影？

    那我又是谁？

    ……

    啊！啊啊啊啊啊！！！

    我抱着头，跪倒在桌子旁，发出声无人听见的嘶吼——

    太疼了，太疼了……头也是，心也是……

    “而且，你哥哥也不是先天性的失忆。七年前的那次意外，剧烈的撞击加上失去双亲的冲击，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医生拿起那叠照片，但却不小心地将照片撒了地。成百上千张照片在我眼前掠过，那静态的画面却纷纷动态地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不，那不是画面。那些都是……记忆啊。我闭上眼睛，痛苦地□□着……无数画面在我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了星空下，阿秦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浩瀚的星河，从天的此方，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彼岸。

    “你知道八大行星中我最喜欢火星的原因吗？不止因为它美丽的颜色或是丰富的传说，是因为……”

    他的脸红了，眼睛却仍然坚定地注视着我。

    “因为，它能让我想到你。”

    “煋，我喜欢你。”

    ☆、片段四

    4、

    我会将我们的每天拍成照片，挂在墙上。

    然后在为他做早饭的时候，指着我们两人的合影回忆往事。

    有太的东西涌入了我的脑海，让我应接不暇。

    我是谁？燕煋是谁？

    瞬间涌入的东西太，反而如同什么都没有出现，切趋近于无。

    医生和小玲还在桌边说着些什么，我个字都听不进去。阿秦仍然乖乖地抱膝坐在窗边。此时，他抬着头望着窗外。经过了昨天的场大雨，如今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柔和地洒向大地，暖洋洋的。

    今天，是个看星星的好日子呢。

    我走上前去，蹲在了阿秦身后。他的头发很软，柔柔的很服帖。阳光透入窗子，在他身周镀上了层淡淡的金色。我失神看了片刻，将额头轻轻地抵在了他的后背。

    后来顾医生带着阿秦进了里屋谈话，我在那门口徘徊了良久，终是没有进去。

    小玲坐在沙发上，腿上摆了排的照片。啪嗒，有水滴滴落在了照片上，打湿了照片上那两人的面孔。那照片上反反复复，全是同样两人的影子。

    干净的面容，纯粹的笑容，两人的气质动静，形成了种无人能够介入的，圆满的氛围。

    那个嘴巴笑得都快咧到耳根子，满头翘起小卷发的人，就是他们口中的燕煋吧。

    看着那些照片，我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得像个表情包似的……这些照片大部分是在阿秦失忆之后照的吧？他居然……还能这样笑得出来。

    没心没肺。我腹诽着：点都配不上阿秦。

    成百上千的照片，是无数回忆的碎片。我看了会儿，惊觉那都是些熟悉的场景。

    巨大的榕树下，那人呼呼大睡，躺得四仰八叉。而阿秦在旁看书，手掌覆在那人头上，修长的手指与发丝缠绕；色彩明艳的游乐场里，那人手揽过阿秦的脖子，高头的阿秦被吓了跳，弯着腰无奈却幸福地笑着；在海边互相打着水仗的两人；在伏旱的暴晒下热成狗的两人；在超市中推着车慢慢选购日用品的两人……无数无数的照片，每张背面都有用水笔写下了日期与小小记录，那记录直到三个月前，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条事故新闻。

    鬼是没有心的，不然，我想它此时定是突突地跳个不停。

    某年某月某日，男性在某某街道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配图被打上了马赛克，但我能够认出来那个身影……不只是方才才在那堆照片之中反复见到的身影……它是我曾经日复日地在镜子中所见到的影子。

    其实……我早就已经明白了，不过我不敢去承认，直不敢主动去想起我应当想起的东西。

    其实……那个人不是别人。

    那就是我。

    我就是……燕煋。

    ……那个与阿秦青梅竹马同长大的燕煋。那个活的没心没肺的燕煋。那个暗恋着霍秦，结果被霍秦告白的燕煋。那个……深深爱着霍秦，同时深深被霍秦爱着的燕煋。那个……抛下了霍秦，个人去了另个世界的，罪恶的燕煋。

    我是燕煋。

    啊……为什么会忘记呢？这明明是个做了几百次几千次的自我介绍。

    从七年前开始，阿秦出了车祸，叔叔阿姨当场死亡，只有阿秦活了下来。但由于头部的冲击与亲人逝去的打击，在那之后，阿秦患上了严重的连续性失忆症。于是每天的清晨，我都会向他做自我介绍：我是燕煋。

    然后他会微笑着和我打招呼：“嗯……你好，我是霍秦。”

    我会告诉他我的切，他的隐去了悲伤的切，我们的切。起初他会不相信，但渐渐地，他的言行举止中便会出现些熟悉的情意。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我却高兴得要命：他还记得我。他的身体还记得我！

    我照顾着他，就像他从前对我的照顾般。

    我会对他说很很有趣的事，虽然他第二天就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