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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开始你为了黎珂才与我在一起,但后来,你仍然留着,是为了我这个人。
但你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明白了,再不明白,我就是傻子。我转身走开,心底充满了燃烧一切的愤怒和悲哀,却还保有一丝理智。那种时候,我还是离开你为好,那一次的失控,已经造成你那么大的伤害,无论如此,在医院里无能为力守候你的经历,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即使走到这步田地,我还是不能放开你。
但我们的关系该如何进行下去你的出逃已经将我努力维系的那层平和的假象撕破,按照一般规律,接下来我应该用权势,用手段,用金钱,用武力,用一切我这个阶层的人习惯使用的简单快捷的方法来让你就范,但我对着你,做不出来。
我想要怎么样这是林玉芬追着问我的问题,哪怕我命人将她赶到天水山庄,不准她再搀和这件事,她还是一刻不停地打电话找来,打不通我的,就打david的,打不通他的,又打到宅子里来,不知怎么搞的,还能神通广大打到我两个近身保镖那。实在烦不过,我接了一个,她劈头就是一句
“江临风,你他妈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自己知道吗”
这个女人最穷讲究,衣食住行,风度仪态无不考究到细节。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听她骂粗话,可见这回她也真急了。
我一声不响地挂了电话,心底却掀起轩然大波,我坐在二楼书房的沙发里,仰头思考这个问题,千头万绪,却哪里理得明白。
隔壁就是我关着你的房间。我爱的人,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在这个社会上,我就算拥有花费不尽的钱财,有轻易决定他人命运的权势,有影响深远的号召力,有制定游戏规则的话语权,但却没法强求你的半分情意。这种感觉,没有真正地切身体会,又怎能明白其中的挫败和痛彻心扉。
没有人知道,我整天坐在书房里,对着笔记本电脑,其实只是通过监视器,如饥似渴地盯着房间里的你,一举一动。
你托着小脑袋竭力思考的样子,令我忍俊不禁。你从浴室出来,慵懒而清丽的模样令我呼吸停顿。你拥着被子,落寞而伤感的神情令我心疼不已。你有一次,定定地看着摄像头,虽然知道不可能在看我,我却仍然再一次为那双美丽的眼睛而怦然心动。
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放手,如何能够放手
我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对你,却意外发现,你躺在床上的时间越来越长,长得明显超出正常的睡眠时间。我开始担心,叱责他们没有给你吃好,没有给你送药。那两个手下被骂得莫名其妙,我也知道冤枉了他们。但我不骂他们,难道要抽自己吗我最恨看着你束手无策,但却总是要一再经历这样的事情。这一刻,我真是怀疑,你莫非是上天派来专门克我的。
一天,两天,你还是睡着没有醒来。我叫来你的原班医生和护士,往你房间里添置了病房仪器,你还是没醒。医生说你是睡着了,这么个睡法,还真是新鲜。或许隐隐约约的,我知道了你的想法,你是但愿长睡不愿醒了吧可我该怎么办为什么由始至终,你从来都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来不曾在意过你一次次这样昏迷不醒,我心底是如何的煎熬为什么你对其他人都善良心软,却唯独对我,如此的冷硬心肠
我没办法了,狠狠将书房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砸完后,我冷静了下来,命人将林玉芬接过来。她毕竟真心疼你,有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她来了,看了我包扎着绷带的手,还有躺在床上,怎么叫也叫不醒的你,什么都没说,就和医生商量去了。他们好几个人围着你,忙乱不已,我心急如焚,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不一会,你醒来了,我听见林玉芬吩咐小薇给你绞热毛巾的话,心里砰砰直跳,抢进去接过了小薇手上的毛巾,走近了你,哪知道你又睡了过去。
不过七天,我却感觉象过了七年一样漫长。我呆呆看着你又睡着的容颜,那么纯净柔美,仿佛尘世所有的纷争牵绊,于你都毫不相干。我帮你擦拭脸颊和手,就如我在医院里为你做的一样,你无意识地低吟了一声,就是那一声,令我眼眶发热,差点难以自持。我这才想起来,我们有多久没有这么亲密祥和地共处过了以往每次欢爱后,我都会乐此不疲地抱你洗澡,为你擦拭全身,再把你抱上床去。那个时候,你乖乖靠在我怀里,也是这样低低呻吟,如果弄醒你了,你又会不满意地皱眉,娇憨地蹭蹭我,在我的亲吻下再沉沉睡去。
我在那一刻终于明白,对你,我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要你就像以往那样纤尘不染,天真无暇,远离医院和病痛,每天都如五月清晨的露珠一样剔透美丽,朝气蓬勃。我要你就像一个孩子一样靠在我怀里,全心信赖我,再没有自卑和猜疑,开心地享受被人爱着的幸福和快乐。我要你的世界不再只有黎珂,不再只为黎珂而活,不再背负那么多没有必要的责任和内疚,能够做回你自己。我要你,如果可能,可以认真地看看我,看看我为你而做的改变,看到我的耐心和诚意,看到我其实一直在等待你的回应。
我坐在你的床前,帮你梳理额头上低垂下来的乱发。我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在清醒之下,也能出于本心意愿,如此柔顺地任我亲近,那该多好我低低地在你耳边说
“箫箫,怎么办我竟然没法象你那样决绝。呵呵,知道我最受不了什么吗就是你象这样半死不活地躺着。我真的受够了你真行,总能一下抓住我最放不开的地方快醒来吧,醒来嘲笑我,狠狠地嘲笑我一通因为你赢了,知道吗我在你面前,终于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了。”我叹了口气,在那光洁的额头上依恋地吻了一下,又凑近那花瓣般柔软美丽的嘴唇,再吻下去。
你仿佛有所回应地微微张嘴,任我在那两瓣唇上辗转缠绵。良久后,我才停下来,微笑地,贪婪地注视你沉睡的脸庞,轻轻说“记住我,我爱你。”
翌日,林玉芬在走廊里截住了我,又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没有立即回答,隔了一会,才说“带他走吧,不,还是我走吧。”
林玉芬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我,嘴张大成一个鹅蛋型。
“姑姑,注意一下你的风度。”到了这时候,我居然还可以开她的玩笑。
林玉芬立即闭上嘴,片刻又张开“不是,临风,我刚刚没听错吧”
“没有听错。”我疲倦地揉揉太阳穴说“黎箫赢了,我放手了。”
“为什么”林玉芬显然很怀疑。
我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只是笑了一下,说“我累了。黎珂我呆会就让人送这来,这房子的房契我今天会派律师移到黎箫名下,家里的日常开销和医药费用一切照旧,要用钱,找david就行。姑姑,你暂时还是留在这,好好照顾他,他醒了后,告诉他,我”我忽然停顿了一下,心底有种空荡荡的脱力感,说“算了,没什么说的。走到这一步,也是我无能,我无话可说。”
林玉芬担忧地看着我,说“临风,箫箫也不是不爱你,他只是”
“别说了。”我挥手止住了她,勉强笑道“你真奇怪,最开始劝我放手的,不正是你么现在我听你的话了,你倒不满意。”
“我不是担心你吗你别这样,姑姑会心疼的。”
“我没事,”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说“什么事我没见过,我不会怎样的,放心。对了,”我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本,签了张八十五万的支票,递给林玉芬说“姑姑,黎箫省惯了,又没有什么生活经验,万一自己想要用钱都不会好意思问你和他弟弟要。你把这钱给他,就算是,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他不会要的。”林玉芬说。
“那就算是我买他这条东西的钱,这原本是他的东西,他要卖,我买下了,不是正好吗”我掏出那条宝石手链,当日从黎珂口袋里搜出来,真是令我如堕冰窟。不过现在却反而有些庆幸,毕竟,身边还算留有个念想吧。
林玉芬的眼睛湿润了,她走过来,抱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傻孩子,保重,只要事情还没到尘埃落定那一刻,还是别灰心啊。”
我回抱了她一下,再笑笑,转身下楼,走出这栋老房子。楼下庭院中停好了车,司机见到我下来,早恭敬地打开车门。临上车前,我最后回身看了眼这栋房子,那落寞的秋千架,曾经有谁靠在上面,人美如玉,低眸一笑,美不胜收。我长长吁出一口气,坐进了车厢,简短地命令
“走吧。”
第31章
江临风居然就这么走了。
一直给予自己窒息和压迫的男人,不久之前还温柔而不失霸道地把自己强留在身边的男人,现在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黎箫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刹那,大脑浮现三十秒的空白,然后,心底象被一个细长微弱的针扎下,长久以来维持着自己与江临风抗衡的力量,那些由恐惧、怀疑、怨愤和悲哀组成的心情,骤然间,如漏风的汽球,倏忽间冲入天空。
然后又是,长长的,大片大片的空白。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难道自己不是急着要摆脱江临风吗难道自己不是急着要离开这个男人的桎梏,要迫不及待向往属于自己的自由吗现在,江临风真的离开了,为何感到的,却是满满的失落。就好像古罗马上决斗场的奴隶,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摩拳擦掌,想要与比你强大凶悍的对手尽情搏斗厮杀一番,到了决斗场却发现,那个对手早已逃匿。
一场没有了对手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在失落与惘然之后,一股从没体验过的愤怒突如其来,黎箫握紧双拳,不明白自己在生什么气,跟谁生气,只知道,身体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快要把自己毁灭。
这算怎么回事你不是该囚禁我鞭挞我惩罚我报复我吗为什么放手离开你怎么能连自由都这么随手就施舍给我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地闯入我的生活,然后又轻松自在,说放手离开就能放手离开
黎箫关紧房门,在别人看不到的浴室里死命冲洗自己的脸,水花四溅,湿透了头发和前襟。他开大了水龙头,在潺潺的水声中,那个早已被他遗忘的四月雨夜,忽然又回到记忆当中。那一个晚上,他第一次遇到叫江临风的男人。时至今日,黎箫忽然发现,原来相遇的那晚上,并非只有不堪的记忆,原来也有其不失温馨浪漫的成分存在比如那个男人胸膛温暖,臂膀有力;比如当自己被他横抱怀中时,心里虽有万般不愿,却也有一丝折服和期待。
从与江临风纠缠的那一刻开始,似乎自己一直象只把头深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不停在回避,回避不了,就想逃离,逃离不开,又再回避。想必,在这样的反复和互相折磨中,那个稳健如山,霸气十足的男人,也终于不堪其苦了吧。
明明一切终于都如所愿,明明与那个男人之间所有的屈辱、隐忍、不平等和伤害俱成过往云烟,为什么却没有一丝高兴,为什么心底反而如被巨灵之手揉碎一样,疼到冷汗直冒黎箫单手掩面,嗬嗬地笑着,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指缝落下来,是啊,为什么会痛,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一离开,世界就仿佛被抽失了引力一般
黎箫一边哭,一边骂,江临风,都怪你,都怪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坏人吗,你不是凶得很吗,谁要你做这么烂好人,谁稀罕。
他哭完后,郑重地洗了把脸,拿热毛巾敷在哭肿了的脸上和眼睑上。良久,黎箫清了清嗓子,打开浴室的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