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玉秋霜 作者:田大仁

    边黑暗。

    黑暗尽处，是那久违的故乡，封存的记忆。

    那时，他还是个眉清目秀的纯真孩童，而他的故乡，则是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紫金岛。

    岛上风景如画，山环水绕，四季如春，芳草萋萋；岛上民风淳朴。质而朴，和而安，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他原以为，自己将会像所有人样，无忧无虑地度过此生，然而，命运的轨迹，却在不经意间，悄悄拐了个弯……

    那年他十岁，最大的爱好是在海边捡石子。

    不过这天他并没有捡到称心的石子，却捡到个人。当自己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已陷入昏迷，手中紧紧抓着节浮木，看样子，已经在海里漂了不少时日了。

    捡到人的孩子立即呼朋引伴，把人抬到间小木屋中，施救的施救，换衣服的换衣服，很快，落水的少年便醒了过来。

    少年看着床边认真煎药的孩子，哑声问道：“是你救了我？”

    “你醒啦？”孩子脸惊喜，忙端了杯水给他：“不光是我，还有王大嫂，李大叔，金大哥，金二哥……”

    少年喝过水，微笑道：“谢谢你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冷漱石，你呢？”

    “赵天牧。”

    “哦。原来是赵叔叔。赵叔叔，你怎么会掉海里呢？”

    “噗……”赵天牧口水险些喷在自己的脸上：“什么赵叔叔！我有那么老吗？叫哥哥。”

    “哦，好吧，那哥哥，你怎么会掉进海里呢？”

    “不是那哥哥，是天牧哥哥。”赵天牧再次纠正自己：“我和家人坐船出游，不幸遇上了风暴，船被打翻，人也掉进了海里，然而就直漂到了这里。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紫金岛。”

    “紫金岛？”赵天牧听，竟然格外兴奋：“真的有紫金岛？”

    “你知道这里？”

    “我们那边有个传说，在海上有个紫金岛，这里是个世外桃源，我直想亲自来看看，没想到，这回倒是因祸得福了。”

    “你喜欢这里吗？”听他说，自己也兴奋了起来：“我可以带你转转。”

    “真的吗？”赵天牧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那我们走吧！”

    “不行不行，”孩子连连摇头：“你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卧床休息。对了，还有药。”说着，将煎好的药倒进碗里，端到他跟前：“趁热喝，不苦的。”

    “这药不会是你开的吧？”

    “没错，就是我。”

    “你？”赵天牧不禁失笑：“你才大，就敢给人开药？”

    “哼，有志不在年高，请叫我冷神医。”

    “好，冷神医，我喝，我这就喝。”赵天牧憋着笑将药喝下，才喝完，就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哎哟！哎哟！哎哟哟！我要死了……”

    “装，接着装，”自己丝毫不为所动：“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你不是三岁小孩，那你是几岁小孩啊？”

    “我是十岁小孩！”

    “哈哈！”赵天牧再次捂住肚子：“十岁小孩也是小孩。”

    “坏人！我不理你了！我……我去吃饭！”自己瞪了他眼，跑到边，拿出袋金粟饼吃了起来。

    “那个，冷神医……”赵天牧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手中的饼：“这是什么饼啊？”

    “金粟饼。看你这么可怜，分你半好了。”

    之后的个月，自己与天牧哥哥起踏遍了岛上的山山水水，二人时而于涧中戏水，时而在山中采药，时而观海上生明月，时而看飞鸟相与还。偶倦，即卧草丛花树间，或者窝进天牧哥哥的怀抱里，魂梦安恬，每次醒来，他总是说：“梦见什么了，笑这么开心？”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月后，岛上来了支船队，领头的人见了赵天牧倒头便拜：“王爷，可找到您了，快跟属下回家吧！”

    “你……你是王爷？”

    “嗯。”赵天牧点点头：“我是东洛蒲王。”

    “那你要走了吗？”

    “嗯。”赵天牧抱起自己：“想不想去我家做客？”

    “想……”自己低下头，嗫嚅者：“可是，父亲说，在我二十岁之前都不许离开这里……”

    “那你就好好吃饭，快点长大吧。”赵天牧将自己放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脑袋。

    “天牧哥哥，你会来看我吗？”

    “会。”赵天牧拉着自己的手，许下诺言：“每年七月，我都会来看你。”

    赵天牧没有失约，每年七月，他都会来到岛上与自己相聚月。每次，都是同样的开始，他摸着自己的脑袋，笑眯眯地说着：“漱石又长高了”；同样的经过，自己拉着他到处撒野；同样的结束，自己与他在海边挥手而别，互道：“明年见……”

    明年复明年，转眼间，自己长到了十四岁，这年，依旧是在海边，自己再次捡到了人。

    他再也不会忘记这个改变自己生的人，那人自称温丹，落海漂流至此。

    不错，他就是后来的温而理。

    他用神乎其神的医术征服了自己，于是自己求父亲让他留下，还拜他做了师父，但仅仅过了个月，切都变了。

    那夜，岛上火光冲天，杀声四起，无数兄弟姐妹倒在了黑莲教的屠刀之下，而自己的家也被团团围住，温丹遍遍地威胁着父亲：“冷千筠，再不交出玄玉，我就杀光所有人！”

    “父亲，求求你，把玄玉给他吧！”自己跪在父亲面前，泣不成声：“我不能看着大家就这样死去……”

    “漱石，”父亲将自己扶起，抱在膝上：“世上人心险恶，不是你能想象的，今天就算为父把玄玉给了他，依然救不了大家。玄玉是我紫金岛镇岛之宝，有无上神力，此物旦为恶人所得，全天下的人都要遭殃，今天为父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会令玄玉落入奸人之手！”

    “我明白了，”听了父亲的话，自己的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我也会用生命守护玄玉的。”

    父亲看着自己，目光隐忍而慈和：“不，漱石，你的生命远比玄玉加贵重，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嗯。”自己点点头，再次泪流满面。

    “好孩子，喝了这杯水，”父亲拿起瓷杯，喂自己将药喝下：“忘记这切吧，忘记玄玉，忘记紫金岛，忘记冷千筠和冷漱石……”

    “不！不！”

    在自己的哭喊声中，父亲挥剑自刎。满目殷红，所有的记忆瞬间离他而去。

    无忧散，可以将人记忆封存，方法是必死至亲至爱之人，亦可将人记忆恢复，方法依旧是必死至亲至爱之人。

    再次，在自己的哭喊声中，冷霜成睁开眼，所有记忆，全部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