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妃·狠彪悍第70部分阅读
狂妃·狠彪悍 作者:淘肉文
出,气的都已经结巴了:“你们……你们……你们……”
“快救奴家啊!”一声破了音的嚎叫,直冲天际。
冷夏饶有兴致的赞叹了两声,啧啧啧,若非是在海里,他一定会跺个脚什么的。
“天朗气清,海中畅游,花姑娘当真是文人雅趣,失敬失敬。”冷夏一句风凉凉的话,直把花千说的脸色比衣服还要绿,才玉手一挥,悠然道:“还不请花姑娘上船坐坐。”
“是!”众人捂着肚子,轰然大笑。
一根麻绳从船上抛出,“咻”的一下,在花千的脖子上缠了两圈,麻绳绷紧,临空一抽!
半空中,那翠绿的身影张牙舞爪,嗷嗷大叫着被提溜了上来。
砰!
花姑娘呈“大”字形五体投地,湿嗒嗒的趴在甲板上。
脑袋缓缓动了动,他小心翼翼的掀起点眼皮,瞄着上面围的满满的笑眯眯的脑袋,眼珠刷刷转悠两圈,“砰”的一下,脑袋砸在甲板上。
装晕!
战北烈挑了挑剑眉,慢悠悠道:“唔,花姑娘晕了……”
“需要人工呼吸!”冷夏抱着手臂,在弑天中环视一圈,直把众人给惊的脸色一白,连连退后。
装晕中的花千,睫毛微微颤了颤,眯起一丁点缝隙,跟着瞅啊瞅,选啊选……
这个英武挺拔——战北烈。
这个机灵可爱——战北越。
这个魁梧健壮——池虎。
这个清秀可人——林青。
啊,还有远远走来的那个,清冷无双——慕二。
……
花千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妩媚的脸上飘上两朵红晕,哪个呢?哪个呢?到底会是哪个呢?
正在他为了众美男犹豫不决之时,只听冷夏凉飕飕的嗓音,轻飘飘道:“好像水仙姑娘的胞妹在船上做厨娘,和她真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想来花姑娘定然喜欢,叫什么来着……”
“蒜苗。”战北烈肃然接上:“去请蒜苗姑娘!”
虎背!
熊腰!
象腿!
女人!
花千一个高蹦起来,小心脏“噼里啪啦”碎成了渣,顶着张惨绿惨绿的脸,惊呼道:“奴家醒了!”
“醒了就好。”冷夏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唇角一勾,问道:“花姑娘,怎么会跑到楚海……唔,游泳?”
翠绿的袍子湿漉漉的贴着,纤瘦文弱的曲线毕露,腰间垂挂的艳红的缎带,变成了一柳一柳,脚上系着的一串铃铛,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挂在起了毛的绳子上,满头青丝狼狈的粘在脸上。
他狭长的眸子飞速眨巴着,羞涩的闪啊闪,半响回道:“奴家的船遇到了海匪,打不过他们只好带着手下跳船逃跑,在海上漂了两日,手下都不知道漂到哪去了……”
“哎呀!奴家的四小厮也不知安全没有……”花千一惊一乍的跳了跳,花容失色的四处瞄着:“非歌和阿宣来了没有?可不能让他们看到奴家这个样子。”
“放心,两人还在长安。”冷夏失笑,猜想他该是代表南韩来观礼的,原本他从韩到楚,走的不该是这条水域,若非在海上漂了两天,也碰不到他们。
花千原本大惊小怪的模样,在听见两人没来之后,瞬间萎靡了下来,鼓着腮帮子在一众弑天中扫了圈,闪着晶晶亮的眼眸,直看的众人腿肚子都打着转。
战北烈沉吟了片刻,问道:“海匪?”
看来他们的运气倒是不错,这一路上商船见过了几次,还曾经碰见过巡逻的官船,海匪却是没见到影子。
“你们不知道?”花千惊讶的凑上去,恨恨的跺着脚:“也是,原本这片海域还是很太平的,就在东楚先皇驾崩,东方润登基之前的这段时间,蹿出了不少的海匪,专门打劫经过的商船渔船,东楚上下都忙着登基事宜,根本也顾不上这事,百姓可遭了殃。”
冷夏唇角一勾,便是真的碰见也无妨,顺手让弑天解决了,也算为民除害。
她对闪电吩咐道:“带花姑娘去厢房换身衣服。”
瞄着可爱的闪电,花千连连点头,扭腰摆臀朝船舱里走去。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汽笛鸣响。
花千顿住步子,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海面上一支船队朝着这边驶来,极快的速度下,雪色的浪花沿着船身翻滚着,最前一艘足有他们这艘的两个大,船桅上飘着东楚的旗帜,后面跟着三艘稍小一些的,说是小,若是比起他们这一艘,也小不了多少。
冷夏柳眉一皱:“是官船,前几日不是碰见过一次?”
闪电挠了挠脑袋,点头道:“是,上次来的没有这么多,只有一艘巡逻的小船,离着尚远隔海问了几句,就被咱们打发了。”
狂风迈出一步,接着道:“现在想想,也有点问题,他们只问是不是商船,咱们说不是,后来弑天的兄弟跑到甲板上,那船立刻开走了。”
冷夏和战北烈对视一眼,这队官船明显是向着他们来的,按理说他们的船上没有关于大秦的标志,也并不华丽,不像是能被认出身份。
思忖间,船队已经近在眼前。
三艘小船绕到他们的船后,分三个方向将他们包围,每艘船上皆有百余衙役,而当前那艘大船上,船头站着一身官袍的矮胖男人,贼眉鼠眼,八字胡,身侧一衙役在冷夏众人上扫过,一直扫到了狂风闪电,仔细的辨认了下,点头道:“大人,就是他们!”
矮胖男人咳嗽一声,扬起下巴以鼻孔对着他们,官腔十足:“本官乃是水师巡察使,你们这群海匪,还不立刻束手就擒!竟敢在海上作恶,掳劫商船、马蚤扰百姓,可知会有什么下场?”
海匪?
战北越一头雾水的盯着这男人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狗屁的巡察使,说的就是他们,当下眼睛一瞪:“你……”
只说了一个字,战北烈已经竖起手掌,拦住了他。
他和冷夏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几分问题。
将他们当做海匪还比较好理解,毕竟几日前已经有巡逻的小船,确认了他们不是商船,想来方才开声的那个衙役,就是当日巡逻之人,而船上的弑天众人又皆是凶神恶煞,被当成土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海匪做的都是亡命买卖,必然不可能只凭着这人的几句话就束手投降,而他若已经论断他们是海匪,按理应该趁着他们没做好准备之时,先发制人,而非包围之后站在对面,说这些废话。
既然如此,就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巡察使冷冷的扫了眼战北越,细小的眼睛中,一丝狠戾的光芒闪过,再转到战北烈的身上,换上了“孺子可教”的目光,胡子一翘,高声道:“本官勒令你们,将所劫财物全部交出,否则,格杀勿论!”
这话落下,就连战北越都察觉出问题了,嗤笑一声凑向年小刀:“原来是个想黑吃黑的!”
一根手指抵上他的脑门,狠狠推开,年小刀嫌弃道:“离小爷远了点。”
“哎呀!”花千蹬蹬两步跑上来,笑眯眯的把战北越扶住,狭长的眸子飞速放电:“小越,怎么还没把这小流氓搞定?”
战北越无奈望天,花姐姐啊,还不是因为你给的药。
这边几人嬉闹开来,完全忽略了这支将他们包围的船队。
对面的巡察使恼羞成怒,狰狞大喝:“你们可别不识抬举,交出财物本官还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否则……”
他肥嘟嘟的手一挥,铿!
四只船上的衙役立刻抽出了刀剑,雪亮的刀锋在日光反射下,耀出凛凛寒光。
“大人,若是咱们交出了财物……”冷夏唇角一勾,缓缓道:“是否真能放咱们离去?”
巡察使脸色好了几分,冷冷道:“你们也并非十恶不赦,只要交出来,一切都有的商量。”
冷夏垂下眼帘,仿佛在思索。
“你们是新来的吧?”先前那名衙役见状,开口游说:“在这楚海上,谁不知道咱们大人宅心仁厚,多打几次交道你们……”
他说到这里,被巡察使一个警告眼风制止,猛的住口,不再多言。
冷夏却听出了几分门道,看来还不止是黑吃黑,这是他故意为虎作伥!
巡察使觊觎海匪劫来的银子,通过巡查将他们的财物缴收,之后放了海匪任由他们在楚海上横行,这么来来回回,也能吃下不少的银子,或者更甚者,他可能早就和一些相熟的海匪有所勾结,海匪劫来的财银中,就有他的一份。
再看周围的衙役皆没有分毫的惊讶,明显早已心照不宣,巡察使吃肉,他们也会分去点汤水。
恐怕因为他们是“新来的”,所以这巡察使还想再观望个几日。
“不行啊,咱们才刚打劫了南韩的使节团,”花千冲上来,夸张之极的抓住她袖子,大喊道:“那么多的银子……”
他“嗷”一声猛的住口,以那的帕子捂住嘴巴,狭长的眸子四处乱飞着,一副说漏嘴的心虚模样。
冷夏柳眉一挑,阴丝丝的飘去一眼,这搅屎棍!
被他这么一搅合,就算是拿出国书也没用了,既然能打劫南韩的使节团,自然也能打劫大秦的使节团,有国书?那是你劫来的!
冷夏仰头望天,做犹豫状。
那巡察使的小眼睛里,金光闪闪,立马有了精神,周围的衙役也尽是兴奋不已,没想到这新来的还是条大鱼,一国使节团,那得有多少的银子!
“大胆!”巡察使道貌岸然,厉声斥责:“使节团你们也敢劫……”
“大人!咱们愿意交出财物……”不待他说完,冷夏打断他,正色道:“不过打劫使节团可不比普通的商船,如何让咱们相信大人真的肯放人,除非……大人肯和咱们签个协议,承诺收到财物后定会放人。”
巡察使眼眸一闪,就听她再加上一把火:“这事大人也要冒上一定的风险,咱们也不会亏待大人,今后所有劫来的财物,咱们愿与大人五五分成,只要大人肯高抬贵手。”
小眼睛眯缝着,盯着她来回打量,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大!”花千帕子一挥,先一步回道:“这是咱们的老大!”
巡察使嫌弃的瞥了眼娘娘腔,半信半疑的在船上的众人间扫过,见他们眼中的崇拜不是作假,嘟囔了句:“这年头,女人也能做土匪头子了。”
“何止能做土匪头子,做皇帝的都有啊!”花千眨巴着眼睛,说的风凉。
小胡子一翘一翘,巡察使嗤笑道:“让本官说,那西卫女皇就是不自量力,女人就该相夫教子,竟然牝鸡司晨,可笑!”
“大人有见地啊,说的好!”花千笑眯眯,朝冷夏和战北烈各自飞了个眼,唯恐天下不乱:“还有那大秦的烈王,也可笑的很,被一个女人压在头顶了,还战神呢!”
战北烈却是一派平静,只在心里想着,这搅屎棍,要怎么收拾他呢……
众人撇嘴,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花千……
又来了个不怕死的,花姑娘,好自为之啊!
冷夏望着巡察使,问道:“大人考虑的如何?”
“好,你爽快,本官也爽快!”片刻的思索后,他终究敌不过银子的诱惑,衣袖一拂,痛快道:“下船梯!”
大船缓缓靠近,船梯从半空放下,一直搭到了他们的甲板上,将两条船之间,连接上一条通道。
见他站定原地不动,冷夏心下冷笑,这人倒是精明的很,明显是要让他们这边过去一人,若是他独自过来,自己又反悔将他挟制,到时候银子得不了,说不好还要失掉小命。
她也不犹豫,大步走过了船梯,到达了对面的官船。
“老大啊!”花千一脸紧张兮兮,演起戏来万分投入,就差挤出两滴眼泪了:“一切小心啊!”
冷夏翻个白眼,在心里想着要怎么教训这搅屎棍……
已经被大秦战神和冷大杀手同时惦记上了的花姑娘,此时还浑然不觉,只乐颠颠的甩着帕子。
一张桌案摆上来,巡察使大笔一挥,将方才放人的承诺立于纸上,再加上了冷夏许下五五分成的协议,掏出官印盖了下去。
后面轮到冷夏按手印,她却好整以暇的将协议捏起一角,迎风轻轻吹了吹。
巡察使捻起小胡子,正要询问,就见冷夏戏谑看向他,心中一丝不好的预感迅速浮现,只听大喝一声猛的响起。
“动手!”
紧跟着,对面的船上飞出了无数的人,轻身落于大船之上,不待衙役反应过来,已经将他们齐齐制服。
巡察使大惊失色,突然,脖颈被一只纤细的素手捏住!
他轻轻吞了吞口水,小胡子颤巍巍的,一动也不敢动。
另外三只船离着尚远,此时一见不好,迅速起锚向着东边驶去……
咻咻咻!
船上抛出无数条飞绳,稳稳的勾住那三只落荒而逃的官船,弑天众人顺着飞绳临空飞渡,轻身落于三只船上。
后面自然没有悬念,这些东楚弱兵,在弑天的手里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被尽数制服!
冷夏轻轻松开捏住巡察使脖颈的手,这么一个人,还用不着她亲自看着,迈上船梯,向着他们的船而去。
巡察使吹胡子瞪眼,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敢挟持朝廷命官……本官……”
啪!
话语被齐盛一巴掌拍回去,他脸色涨红,揉着后脑勺睚眦欲裂。
“朝廷命官?”齐盛嗤笑一声,啐道:“瞧好了,那就是你嘴里不自量力、牝鸡司晨的女人!”
西卫……女皇?
巡察使一屁股坐到地上,白着脸呢喃着:“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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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日出东升。
金灿灿的太阳爬上海面,万丈霞光映红了天青,码头上东方润负手而立,一身月白衣袍湛湛如水,其上银丝流转,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如海面涟漪层层绵延,衬着如雾空濛的眸子,高华而莫测。
而他的身后,排排站着礼部的官员,抻着脖子望向远方雾气氤氲中,一艘挂着大秦旗帜的船只。
其中一人悄悄问:“皇上怎么亲自来了?”
另一人小声答道:“谁知道呢,今早有探子禀报,看到了大秦的船只,给宫里去了个信儿之后,不知怎的,皇上竟来了。”
“诶?”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那是水师的巡逻船啊!”
众人凝目看去,大秦的船只后,可不是绑着一只大船三只小船,桅杆上飘着东楚的旗帜,那都是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正是水师巡逻船。
后方众人悉悉索索交头接耳,东方润却是波澜不惊,微微眯起了眸子,其内忽明忽灭,意味不明。
望山跑死马,等到船只缓缓的驶到码头,靠岸抛锚后,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
正午的日头挂在头顶。
船梯上背着日光,缓缓走下一男一女。
两人并肩而来,男子挺拔如松,女子清冷若莲,唇角尽皆挂着浅浅的弧度,同样的霸道,同样的狂妄,同样的冷冽逼人,同样的卓尔不群,可放在一起竟是那么的和谐,仿佛生来便是一对,之间流淌萦绕着的登对感觉,刺的东方润眯了眯眼。
“这是怎么回事?”后方一人高呼。
东方润看去,战北烈和冷夏的后面,还有四百人的队伍,每一个人的手中,都套着一个东楚的衙役,而再往后,是一身翠绿的妖媚花千,正推搡着一个矮胖的男人,笑眯眯的行来。
“楚皇,久违了。”战北烈牵着冷夏,走到东方润跟前。
不论他是七皇子之时,还是如今已经临近登基,做了这东楚的主子,战北烈这个大秦王爷,对他的态度分毫不变,恭敬谦卑那是绝对没有,充其量,只能算上个有礼。
东方润也不介意,对战北烈点了点头,转向冷夏,笑容温软:“烈王,卫皇,别来无恙。”
“恭喜,”冷夏从怀里取出张纸,递给他,笑道:“登基贺礼。”
如柳丝般的眸子一挑,他接过展开,空濛的瞳眸中顿时笼了层冰,一片冷凝:“多谢。”
正是冷夏和水师巡察使之间的协议。
新皇登基,朝中上下尽是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而海匪也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纷纷冒出了头,也正是这样,给了这些贪官污吏下手的时机,这份顺手送来的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重量完全取决于这个皇帝的称职与否。
若他心中顾念百姓,一切以百姓为先,自然是大礼一份,反之,则还没有银子来的实际。
而东方润,不论他手段毒辣,杀兄弑父,他蝇营狗苟,玩弄权术,他命人假扮流匪,在大秦边境马蚤扰百姓,他于燕楚一战中,以万人做饵,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等等等等,只因为时事所逼,他想……
活着。
从单纯的想活着,而后威赫显耀的活着,至今位尊九五的活着。
到得如今,所想所梦尽皆成真,当一切没有了掣肘,他还想要什么,做什么,就不是旁人能知道的了,但对于这份贺礼,他诚然接受。
这种鱼肉百姓的害群之马,必是留不得!
眼中冷意蔓延,东方润嗓音轻缓,而那其内含着的杀气,却是彻骨的冰寒:“水师巡察使,午门斩首!”
“皇上……皇上……微臣只是一时贪念,微臣知错了……知错了……”不待巡察使哭喊着,爬到东方润身前,已经被人拖了下去。
身后的东楚官员,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那西卫女皇递给皇上一张见鬼的贺礼,竟然就死了一个巡察使?
东方润将手中的协议,递给身侧一名官员,吩咐道:“此事彻查,但凡牵涉官员一律斩首,其余人等发配充军,命水师剿匪,朕要这楚海,在登基大典之前回复宁静!”
官员接过瞄了一眼,立马冷汗直流,连连点头:“是!微臣遵旨!”
东方润看向冷夏,点头致意:“多谢。”
“楚皇怎么不谢奴家?”一个妖艳的脑袋凑上来,笑眯眯的朝着东方润蹭,晶亮的眸子一飞一飞的,“奴家也出了力的。”
东方润微笑,退后,闪开,点头。
“多谢花国舅。”
花千蹭了个空,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他委屈的眨眨眼,再靠上去,轻柔问道:“南韩的使节路上遇见了海匪,奴家和四小厮分散了,楚皇帮奴家去找找?”
东方润深吸一口气,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几分打怵的情绪。
他不着痕迹的再退一步,吩咐手下:“听见没有,去帮花国舅找人。”
花千再栽。
咬唇,低头,绞手指,捻蚂蚁,小声嘟囔道:“给奴家靠一下,会怀孕啊……”
等啊等,等啊等,没有一个人应他。
等他气呼呼的抬起头,顿时鼓起了腮帮子,手帕一挥,朝着前方已经走远了的众人,气恨道:“等等奴家啊!”
初春的东楚,繁华似锦,飘絮漫天。
京都汴荣,一派繁华富庶,尽是小桥流水的吴侬雅韵,东楚以文治国,路上行人多一身儒衫手持折扇,谦雅有礼毫不喧闹,语声轻缓若诗,听在耳里亦是一种享受,的确不负“文人之都”的盛名。
东方润一路为战北烈和冷夏,介绍着汴荣的风土人情,对一国皇帝来说,绝对堪称礼貌周到。
他说着,突然一顿,道:“方义的事,希望没给卫皇和烈王造成困扰。”
冷夏勾了勾唇,知道这是他在和那件事撇清关系,只淡淡道:“人已经死了,我为楚皇解决了一个不听话的手下,却不想再解决第二个。”
东方润听出了她警告的意思,耸了耸肩:“当然。”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纤细的身影横冲直撞而来,猛的扑向了东方润……
他眉峰一皱,迅速闪开。
那身影娇呼一声,踉跄两下,不待站稳顺势跪倒,柔柔拜道:“臣女周琪,冲撞了皇上,罪该万死。”
冷夏望着前方的女子,柳眉一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唔,这跪姿优美,这反应迅速,这嗓音平缓,连方才的惊呼都娇媚的不得了。
她退到战北烈身边,靠着他肩头,悠然看起了热闹。
☆、第七十七章 天生的戏子【手打】
东方润皱了皱眉,已经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他不言不语站在原地,
那女子一袭鹅黄罗纱裙,垂首跪着,等了良久,竟没见东方润唤她平身,狐疑的抬起了头,面目如画,秋眸若水,在对上东方润的一瞬,白皙的脸颊上缓缓晕染一抹绯红,端的是娇媚动人。
她轻咬下唇,嗓音柔柔:“臣女周琪,冲撞了皇上,罪该万死。”
冷夏咂了咂嘴,东方润穿的只是便服,甚至连随行车辇都没备,明显不是大张旗鼓出的宫,而这女人竟是那么巧在路上撞过来,又那么巧认出了他的身份,除非是家中为官的长辈授意。
新皇登基,选妃亦是早晚的事,那些大臣心思活络起来本无可厚非,不过照东方润的为人,又岂能任由别人动这样的心思算计。
这女人只看见了他唇角的笑意,却没看出他眼中的冷意么……
不过,周琪……
姓周……
冷夏看向战北烈,他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两人心下明了,收回目光,唇角牵起戏谑的弧度,继续看好戏。
直过了半响,周琪已经变的有些忐忑,声音中带上了焦急,第三次道:“臣女周琪,冲撞了皇上……罪……罪该万死。”
东方润才缓缓道:“原来是周御史的千金,平身。”
她松了一口气,强忍着双腿的酸麻站起来,换上了最得体的笑容,双颊绯红。
还不及说话,就听那清朗的嗓音,接着道:“冲撞了朕却是无妨,不过今日是西卫女皇和大秦烈王来访的日子,冲撞了两名贵客朕却是不能轻饶!”
周琪愣愣的看着他,只觉那如茶一般醇润的嗓音中,竟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那冷由耳际钻入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彻骨的冰寒!
不待她脸色苍白的解释,东方润已经轻笑一声,毫不留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重打三十大板!”
“皇上?”秋眸睁大,不可置信。
随行的手下高声应是,抓住浑身颤抖的周琪,毫不怜惜的拖了下去。
“啧啧啧……”冷夏叹息几声,把玩着战北烈的手指,悠然说着风凉话:“三十大板,这么纤弱的姑娘,可得去了半条命。”
东方润霍然转头,看向她那丝毫不掩饰的戏谑神情,心底一股无名火猛的蹿起,笑道:“这不正是卫皇想要的么?”
柳眉斜挑,冷夏掀起眼皮,嗤之以鼻:“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莫说是这一个,便是她一家,若是卫皇想要……”狭长若柳丝的眸子里,一派雾气空濛,看不出分毫的情绪,东方润缓缓吐出:“润双手奉上。”
冷夏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底,他亦是毫不避让,清润如初的望着她。
肩头一只铁臂搭上,战北烈剑眉一挑,回道:“多谢楚皇,对内子厚爱。”
这“内子”两字,咬字之重,任是谁人都听的出其中的深意,更遑论东方润。
三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变的微妙而诡异,汴荣长街上,随行的众人皆感觉到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冷滞。
战北越摸了摸手臂上立起的汗毛,瞅着诡异对视的三人,小声嘟囔道:“冬天都过了,咋这么冷?”
“小菜板,你也冷吧?”他眼珠一转,一把搂过年小刀,死皮赖脸道:“我帮你取暖!”
一脚踹上他腿弯,踹的他呲牙咧嘴,两颗小虎牙挓挲着,年小刀闪开两步,啐道:“占小爷的便宜!”
两人嬉闹间,眼尾一直瞄着那三个,浑然不觉完全入戏的人,互相打着眼色。
咋还没对视完?
就在这时,一声娇媚的埋怨声传来:“你们没义气,不等奴家就先跑了!奴家会生气的……”
浓郁的花香拂过,花千扭着腰肢冲到三人之间,极认真的点点头:“真的会生气的!”
搅屎棍花千不光会搅屎,搅合搅合对视也很有一手。
东方润轻笑一声,仿佛方才那番话从未说过,一切只是几人的错觉,眉眼弯弯:“卫皇和烈王先去驿馆休息片刻,晚上宫内会有接风宴,到时润再和两位畅饮。”
说完,引着两人当先朝前走去。
战北烈和冷夏齐齐挑眉,亦是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跟着大步向前。
战北越和年小刀松了口气,蹬蹬蹬跑着跟上。
花千气鼓鼓的瞪着前面的背影,帕子一挥,怒呼:“奴家真的会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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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楚皇宫,夜朗风清。
战北烈和冷夏出了驿馆,踏着蒙蒙月色漫步在皇宫内。
两人原先是乘坐车辇,进宫后见时间还早,便下辇步行,东楚的皇宫不像大秦的刚硬正统,北燕的恢弘豪迈,西卫的奢华张扬,而是如汴荣给人的感觉,吴侬雅致,秀韵天成。
小桥,流水,垂柳,岸堤,青石路,一切的一切,皆有一种宛如梦境般的纤秀。
引路的小太监,指着前方一座宫殿,为他们介绍道:“卫皇,烈王,前面就是了。”
清雅的琴音,合着欢声笑语飘荡而来,一声尖细的唱喏高声响起:“卫皇到,烈王到!”
战北烈和冷夏迈入殿内,今晚只是接风宴,离着东方润的登基大典还有个几日,两人皆穿着随意,最平常的一黑一白两件袍子,缓步并肩而入,宛如一对璧人。
东方润坐在龙椅之上,如今他已经是东楚的话事人,差的也只是一个仪式了。
一眼掠过两人,他点头致意,随后敛下眸子,不再看过去。
“二哥,二嫂!”战北越笑眯眯招了招手。
两人入座,战北越心不在焉的在对面的群臣中搜索着,扯扯战北烈的袖子,小声问:“二哥,哪一个是?”
他惦记的,自然是被怀疑极有可能是年家的周家话事人,周儒珅。
不待战北烈回话,东方润清朗的嗓音响起:“周爱卿,令嫒如何?”
后方一儒雅男子赶忙起身,躬身回禀:“谢皇上挂念,小女冲撞了卫皇和烈王,微臣愧对皇上的厚爱。”
他话里是这么说着,脸上的神情却并非如此,分明含着几分不甘。
战北烈心下冷笑,对战北越道:“周儒珅。”
不论周儒珅是否是年家之人,跟了东方润之后也是步步高升,如今在这朝堂上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原本定是想将女儿嫁入东楚的后宫,凭着他的身份,最不济也能混上个贵妃,再稳定一下他的权势。
怎料一场长街巧遇的戏码,没得到东方润的青睐不说,还换去了爱女的三十大板,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战北越脸色一冷,霍然起身,恶狠狠的瞪着周儒珅。
原本皇帝和御史大夫说话,大殿内已经是一片沉默,这动作立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东方润转过头,笑着问:“越王?”
战北越刚才不过是一时激动,也并非不知分寸的人,这个时候寻仇必然是不合适的。
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哈道:“本王坐久了,腰酸!”
周儒珅亦是转头看过来,一眼瞧见战北越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再看看旁边坐着的年小刀,心下惴惴,六神无主的坐下了。
“花国舅到!”一声唱喏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嗒嗒嗒嗒……
叮铃当啷……
夜风将阵阵浓郁的花香吹进殿内,伴着花千那惊天动地的聒噪声响,翠绿的袍子一闪而入。
花千衣襟大敞,搂着四个熟悉的面孔,眉飞色舞的扭进殿来,狭长的眸子飞速眨啊眨,对殿内每一个男人都飞了个眼,才娇笑道:“多谢楚皇,将奴家的四小厮寻回。”
呕……
无数的干呕声,悄悄的响起。
花千也不介意,鼓了鼓腮帮子,叮呤当啷的入了座。
“花国舅客气。”东方润含笑回应,起身举杯:“欢迎卫皇、烈王、花国舅,前来观礼,朕先干为敬。”
一杯酒敬下,这接风宴终于开始了。
殿上你来我往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更是一派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二哥,”战北越在瞪了周儒珅半响后,终于想起了中午长街上的事,狐疑的凑上战北烈的耳朵:“这东方润,是不是对二嫂……”
战北烈斜斜的扫他一眼,他顿时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缩着脖子在心里补充:有想法。
大秦战神仰头灌下一杯酒,不爽的感觉噌噌往上蹿,恨恨瞪了旁边的女人一眼。
连战北越都看出来了,随时处于警惕中的他,又怎么可能浑无所觉,这母狮子,又不温柔,又不可爱,整日凶巴巴,东方润那小子,简直是犯贱!大秦战神在极度的怨念中,完全忘了自己也是犯贱的一个,而且绝对是贱的甘之如饴……
酸溜溜的味道顺着毛孔飘啊飘,飘到了一脸莫名其妙的冷夏鼻端。
冷大杀手眨眨眼,既然身边那人间歇性炸了毛,那么顺毛的任务是必不可少!
她给战北烈夹了块鱼肉,凤眸弯弯:“这里的海鲜不错,你尝尝。”
战北烈哼哼了两声,脸上一副不情不愿的神色,勉强吃了。
冷夏望天,决定使出杀手锏!
凑近他耳朵,温热的呼吸吐在他耳侧,嗓音缠绵如水:“我腰酸,腿疼……”
“叮”一下,大秦战神鹰目亮晶晶,脑海中浮现出船上那些日子的旖旎画面,咂了咂嘴,顿时舒爽了,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副鹣鲽情深的画面,落在东方润的目光里,刺的他眯起了眼,眸内一片冷意蔓延。
就在这时,一声笑语从下方群臣中传来:“一直听闻,女皇和烈王感情深厚,如今一见,果然是如此,令人羡慕啊!”
就在群臣打着哈哈,跟着大笑之时……
“夫妻之事,如何为外人道也?”东方润亦是轻笑一声,嗓音湛湛:“如今的确是感情深厚,今后么……”
他顿在这里,没再说下去,如柳丝的眸子里,含着盈盈笑意,为自己添了杯酒。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东方润,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可话语中的讽刺,却是裸的呈现着。
东方润淡淡看向战北烈,战北烈亦是看着他。
一个清润淡然,一个沉定无波,偏偏两人视线交汇处,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似是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男人和男人的碰撞!
群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战北越瞪大了眼,好家伙,这东方润太有种了,跟二哥这么叫板。
花千搂着小厮喝着酒,眸子忽闪忽闪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眯眯兴奋不已,唯恐天下不乱。
“今后自然也如这般……”东方润唇角轻牵,笑的温软,端起酒杯敬去:“伉俪情深。”
冷夏和战北烈同时举杯。
一饮而尽后,冷夏清冽的嗓音,含着笃定道:“呈楚皇吉言,就为了楚皇的祈望,我和北烈,必不让你失望。”
东方润耸耸肩,分毫尴尬也无,依旧惬意的很。
空濛的眼眸内迷离流转,在烛火下生出了几分旖旎流光,他饶有兴致的说:“润,拭目以待。”
战北越倒抽一口冷气,凑近年小刀,惊叹道:“这人老是给我个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人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真真假假的分不出来。”
战北烈撇撇嘴,冷笑涟涟:“分的出来的,也就不是东方润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却敢百分百的笃定,这人对他媳妇绝对有几分其他的心思,这是男人对于情敌的第六感。
或者不是从现在才有,只是这人一向善于隐藏,永远戴着面具做人,想看出他的心思,难!
冷夏却是皱了皱柳眉,说道:“他今日有些反常,好像故意表现成这样。”
也许东方润真的对她有别的意思,但是按照这人一向的作风,必定不会表现的这样明显,他这么做,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
年小刀瞅了眼,翘着二郎腿总结道:“天生的戏子!”
这句话东方润自然是听不见的,若是听到了,亦是只会哂笑一声,暗自一叹,而这会儿,他漫不经心的啜了口酒,眼眸淡淡的望向殿外,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直到一声唱喏响起,那笑才明朗了起来,弯出个高深莫测的弧度。
“太后娘娘驾到,莲公主驾到。”
第七十八章 目的不明
殿内出现了一瞬的平静。
冷夏朝战北烈看去,皱眉道:“东楚的皇室,不是都被东方润给杀干净了么?”
战北烈点头,回道:“东方召共有十一个儿子、六个女儿,早年夺嫡已经死了八个儿子,剩下了三个,大皇子东方鲁被兀达哈杀了,十一皇子也跟着东方召殉了葬,同时殉葬的还有那些公主们。”
“没想到还留下了一个啊!”冷夏饶有兴致的叹了声,跟着朝殿外看去,“全都死了个干干净净,却只留下了这个莲公主,从前倒是没听说过这……”
她的话顿在这里,柳眉一挑,吹了声口哨。
迎面走进殿内的三个女子,一个是熟悉的面孔,媚娘。
她走在最侧,以丫鬟的姿态搀扶着中间的妇人,妇人年近四十的样子,长相不过是中上之姿,难得的是气质极为温婉,很有几分东方润的温润影子,高高绾起个飞星逐月髻,一支暖玉含珠钗斜插其上,简单而华贵。
想来就是东方润的母妃惠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了。
而让冷夏惊艳的,却是太后另一侧的女子。
自她走进殿内,所有的目光皆被吸引,所有的声音全部湮灭,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尽皆看的痴了。
女子十五六岁,步履袅袅不惊纤尘,一身曳地的纯白长裙,只发间缀着一支流苏簪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却似一个毫无瑕疵的璀璨明珠,散发着莹润而令人惊艳的光芒,冰肌玉骨,华容月貌。
好一个晶雕玉琢的美人儿!
冷夏忍不住再吹了声口哨,那女子将目光静静移来,双瞳剪水,衬的身后漫天星子都黯淡了几分。
她对冷夏点了点头,眼中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划过,似是掂量、琢磨、还有几分隐藏在眼底的倨傲,片刻后再次将目光移回正前,目不斜视走到大殿正中,款款行礼:“见过皇兄。”
不卑不亢。
“莲”之一字,当之无愧!
“二嫂,这莲公主倒是有几分你的影子,气质颇像啊!”战北越眨巴眨巴眼睛,凑上来,嘻嘻笑道:“不过,比你还要美上个几分!”
冷夏点点头,大方承认。
若说慕容冷夏是西卫第一美女,那么单论容貌放在这女子的面前,恐怕也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而她看到的还不只是这莲公主的美貌,西卫皇室中,东方润单单留下了这独一份,究竟这莲公主何德何能?
东方润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利用的地方,绝不会心慈手软放过这女人,而若说她有何过人之处,再加上拥有了这样的美貌,十几年来却不声不响不显不露……
一个懂得隐藏的女人!
“平身。”东方润清朗的嗓音响起,走下龙椅迎了几步,将太后搀扶到坐席上,请安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温和点头,目光在殿下流转一圈,落到了冷夏的身上,笑语:“哀家听闻西卫女皇驾临,就过来见识见识,一睹女皇风采,正好莲儿来给哀家请安,就带着她来凑凑热闹,不是嫌哀家年纪大了,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