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妃第25部分阅读
兰陵王妃 作者:rouwenwu
叫做太阳、月亮、星星”
“后来呢?”我追问着,已经完全被长歌的内容吸引。
“后来,乌古斯大汗征伐乌鲁木,一只苍毛苍鬃的大公狼,出现在日光一般的光亮中,公狼为大汗带路,在亦得勒河畔的一座黑山下,乌古斯可汗战胜了乌鲁木汗,在公狼的带领下,乌古斯大汗又征讨了女真、身毒、唐古特、沙木、巴尔汗,他骑骏马驰骋疆场,他用长矛弓矢战斗,他率领军队征讨四方,他使敌人丧胆,他让朋友欢笑,纛旗到处,他取得了一场接一场的胜利,他最终成为了我们突厥最伟大的可汗”
正文 第304章:乌古斯可汗的传说 2
置身于欢乐的人群,躺在柔软如毯的草地上,听着花白胡子老人弹唱的长歌,仰望夜空,看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轻张眼睛。
“兰陵王,你可知突厥人的眼珠为什么是绿色的吗?”胺那公主笑问。
长恭将头舒服的枕在我伸展的腿上,凤眸微睐,正慵然听着老人的长歌,听得公主问起,他微微一笑,随口道:“草原是绿的,你们天天看着这一大遍的绿意盎然,自然就把眼睛给染绿了”哈,我差点笑出声来,公主却不依了,小脸一凝,正色道:“不对,你说得不对,因为我们突厥人是狼的后裔”
“哦?”我来了兴趣,扯扯长恭的衣袖,示意他坐好了,长恭于是翻身而起,正襟硒,笑道:“公主,请说”
年少的公主软语呢哝,向我们娓娓道来,“天狼是我们突厥族的图腾,天狼一直庇佑着我们突厥人。在遥远的年代,我们突厥族的先人遭到邻国灭族之灾,当时,只有一个十岁的男孩幸存,.ㄧ.这个男孩被刖足弃于草泽之中,却被一头母狼养大。男孩长大后,与这头母狼结为夫妻。然而,邻国国主听闻这个男孩还活着,于是又派兵士前来,并杀死了这个男孩。此时,他的狼妻已怀有身孕,她逃匿到高昌国北山的一座山洞里,生了十个男孩,这十个男孩长大后,各自娶妻,各有一姓,我们胺那族,就是其中一支”
她骄傲的笑,道:“所以,突厥人是草原狼的后裔,有着草原狼一样美丽的绿眸”
“原来如此”长恭笑凝着她,问道:“那么,兰珠公主,为什么你的眼珠却是黑色的?”
“我母后是江南人,所以我传承了我母后的眼珠”胺那公主笑颜绽放,“我喜欢黑眼珠,因为,兰陵王,你的眼珠也是黑的”
她,实在是一位爽直的姑娘,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从不掩饰眸中的爱慕,亦无一丝矫揉造作。十三岁的少女,正是阳春三月,豆蔻梢头娇艳的花朵,还在含苞待放,却已默默含春,她与长恭缘于坠马时那一瞬间短短的凝望,少女的芳心悄然萌动。
我在隐隐担心,担心这天真的少女,若是有朝一日,知晓了神女有心,襄王却无意,又会如何呢?
正文 第305章:乌古斯可汗的传说 3
胺那公主见我痴望着她,眸光流转,笑问:“木将军,你为什么看我?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我醒悟过来,忙笑着否认:“并没有,公主容貌羞花闭月,好看得很”
胺那扑哧一声兴,说道:“木将军,人人都说中原人拘谨,说话要转圈绕弯的,怎么你倒不是呢?”我笑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还望公主不要见怪”
“你夸我似花朵般好看,我怎么会怪你?”胺那公主俏皮的吐舌,“不过,木将军,你若不是男子,可比我美多了”呃,我一时无语,她却调皮的笑道:“我亦是实话实说,木将军,你可不许生气”
长恭笑望着我,在一旁窃笑,我斜睨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他,不许再笑,然而,他双肩抖动,笑得越发厉害起来,我于是笑道:“公主此言差矣,真正的美男子,可在我身边坐着呢。你可有听过一首歌?天苍苍,野茫,北齐出了个兰陵王……”
然而话语未落,额头上已经吃了长够个暴栗,痛得我捂头痛呼起来。
“兰陵王,木将军,你俩的感情可真好”公主笑望着我们,一脸艳羡,长恭长臂一伸,揽在我的肩头,促狭笑道:“我与木将军,是很好很好的的朋友”
“那,我也可以做你们的朋友吗?”
“当然可以”
“太好了”公主脸上的笑容绽放,娇颜仿若皎洁的月光,.ㄧ.她豪爽的伸出手掌,灵动的双眸清澈,是一汪清流,笑道:“我们击掌为盟吧,草原上的儿女并不轻易结交朋友,一旦交了,可就是永远的朋友了”
“嗯。好永远的朋友”我与长灌伸出手去,与公主轻脆的击掌为盟。
“好开心我胺那兰珠又多了两个中原的朋友啦”她的笑容那般绚烂,有着孩子一般的雀跃,她蹦跳着跑到弹唱老人的身边,双手环着老人的脖子,随他一起哼唱着歌颂乌古斯可汗的赞歌,少女娇柔的嗓音,掩去了老人歌声中的铿锵悲怆,
让族标成为我们的福兆,
让苍狼作为我们的战斗口号,
让我们的铁矛象森林一样,
让野马奔驰在我们的猎场。
让河水在我们的土地上奔流,
让太阳作旗帜,蓝天作庐帐。
我应为大地四方君王。
愿汝辈归顺于我,
顺我者,吾当引以为友;赐以礼品,
逆我者,吾将震怒亲率大军讨伐,视为仇敌,
大军到处,剪除务尽
黑夜渐渐过去,黎明即将到来,这欢乐而又惬意的时光,终将凝成彼此回忆,再也无法回返。
正文 第306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1
眼前,是一个方圆几十里的的碧绿盆地,远处的草丘,连绵起伏犹如海浪,一层层堆涌向天边,五月的草原,腾格里为大地披上了碧绿的草毯,处处翠色欲流流入云际,草地上各色零碎小花,摇曳风中,若夜幕繁星点缀着这幅碧绿的画布。
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将万丈的光辉洒向了广袤的草原,空气中,嫩草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扉。这本该是一个惬意的清晨,然而此时,空气中却带着庄严的静穆。
在盆地的东方,已经架好了数丈高台,高台上,堆满了祭品,一杆高大的旗纛招展在风中,纛上绣有金狼,狼目环睁,猎猎生威,萨满巫师身披七彩霞衣,手舞足蹈,吟唱着古老的巫语长歌。
草原上,如此安静,静得可以听到远处草场几声憨憨的牛哞,几声清脆的鸟鸣,还有羊羔在咩咩的叫唤。
在肃穆的气息中,突厥木杆大汗亲率东面可汗、南面可汗、西面可汗、北面可汗登上了高台。
湛蓝的天空,一只鹰划下凌厉而绝美的线条,尖啸着飞过草原的上空。
高台下,数十万突厥人,如涌动的云层一般,望日出东方而拜。
祭天仪式正式开始。
百子帐外,各国来使虽为异族,作为草原上的客人,亦受邀参与了此次祭天。
长恭神情肃然,视线,数次落在帐外身披重甲铁胄的突厥骑兵处。.ㄧ.
在突厥未曾崛起之时,柔然族称雄于塞外草原,那时的突厥人,不过是柔然人的种姓奴隶,世代为柔然军队打铁冶炼兵器,称之为‘锻奴’,后柔然式微,突厥人渐渐摆脱了柔然人的统治,至木杆大汗继位后,亲率族人大败柔然,从此突厥取而代之,成为草原上的一方霸主。
正因为,突厥人曾为柔然锻奴,故掌握了先进的冶炼之术,数十万勇猛善战的突厥骑兵,有着最精良的兵器配置,弓矢、鸣镝、甲鞘、刀剑,一应俱全,他们骑下的突厥马更是筋骨合度,能致远,能田猎,驰骋往来,旋风一般。
去岁,突厥因北面攻嚈哒之故,不过只遣了十万精骑,与北周联盟攻齐。
若不是那场大雪,孰胜孰败?
若是突厥铁骑全面越长城南下,孰胜孰败?
在静默的人群之中,我轻轻伸出手去,握住了长恭的手,他望着我,凤眸中一丝欣然。双手交握,我用只有我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唇语,轻声道:
天苍苍,野茫,北齐出了个兰陵王……
他眸中笑意渐浓。
正文 第307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2
高台上,萨满巫师头戴冠帽,身着长袍,跳着庄严而有力的舞蹈;高台下,数百巫女身姿婀娜,歌声清冽,望日舞蹈。
鸟雀惊起,扑楞着翅膀飞上蓝天。
雄壮的鼓声响彻原野,浑厚的歌声惊醒东方,草原的宁静被打破,大地在轻颤。
木杆大汗双臂上举,双手合十,念着神秘的祷文,东方,是一轮炫目的太阳。
冗长的仪式,肃穆庄严,之后,木杆大汗突然手臂一挥,鼓声沉默,舞蹈停止。
万籁俱静。
那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之首,稳步登上高入云霄的祭天台,墨发以红绳辫就,一袭黑衣戎装,更显得身姿修长挺拨。当轻风拂过时,宽大的披风扬起,散发着凛凛威严。
突厥的燕都王,登上了祭天的高台。
英姿焕发,宛若长生天之子。.ㄧ.
擂鼓声震动寰宇,数十万骑兵齐声呐喊,他站在木杆身侧,绿眸扫过高台下他的族人。
我的心轻轻颤抖,即使隔了如此遥远的距离,亦能感觉到他那无形的气势,眸光犀利冷酷,永远让人无招架之力。
“下一任可汗,定将是他”长恭在我身侧,沉声道。
是的,下一任可汗,将是胺那燕都,他是纵横草原的苍狼,他是翱翔蓝天的雄鹰,他亦将是中原民族最强大的敌国可汗。
数以万计的马匹。羊被屠杀祭天,赤膊骠悍的草原汗子,手持尖刀,赤色的脸庞上沾了星星点点的红点,血腥,迅速覆盖了清新的草香。
草原上早已支起一顶顶青庐百子帐,粗绳交络,圆木支帐,青布长缦宛如游蛇。
结束了圣严的祭天仪式,贵族、公卿、大国来使尽皆归于帐中宴饮。
人们又开始了欢声笑语,纵情舞蹈,饮酒无休。
胺那公主一袭红衣,骑马前来,她将马鞭交于身侧的侍女,站在帐前举目而望,红润的脸庞艳若桃李,鬓发被细密的汗珠浸湿,俏生生的美丽,当她美丽的眸光扫过时,大帐中再粗犷的汉子亦化为了白瓷碗中的酥酪。
当望到我和长恭时,她开心的招手,刑,宛如春日原野上盛放的那朵最灼目的芍药花。
“兰陵王,木将军,你们来”
正文 第308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3
蓝天上流云扯絮,堆涌至遥远的天际,苍天腾格里所眷顾的草原,正淋浴在春天的阳光里,柔软的牧草,仿佛绵软的地毯,被和风,吹低了腰肢。青庐帐外,处辞欢庆的人群,男子或樗蒲或饮酒‘子或踏鞠或歌戏,人们,沉浸在节日欢乐的气氛里。
胺那公主难得扭捏,贝齿咬唇,似乎有话要对长恭说,我于是悄然放慢了脚步,她终是翘首笑问长恭,“兰陵王,午后的赛马,你一定会参加的,对吗?”
“当然”长恭见我落后,便也止步,他笑容扬起,那俊美的容颜,哪怕是太阳之子见了他,亦会黯淡了光晖。
公主浓密乌黑的睫羽扑闪如蝶翼,又是欢喜,又是担扰,道:“但是,今年,我的叔父也要参与赛马”
“你是说燕都王?”
“是的”胺那公主道:“草原上最快的骑手,是诸神之首太阳的人间化身。叔父十二岁时,就已经赢得了‘逐日英雄’的赞誉,然而,那一年,他放弃了腾格里赐予的机会,并未向任何女子求亲。
这些年来,叔父再未参加过赛马,但不知因何,就在刚才,他突然禀告父王,他要参加今年的赛马”公主道:“父王笑说,他一定是爱上了哪家的姑娘,所以,才想在腾格里的庇佑下,娶到他的新娘。.ㄧ.”
长恭笑容微凝,回首望我,唇角微微勾起,“可惜,燕都王今年一定不能如愿了”
“兰陵王,你是说,你一定会赢?”胺那公主闻言十分欣喜,灵动的美眸含有脉脉深情,蔷微般嫣红的面颊,泛起更多的红晕。
长恭知道她或许误会了,正要解释,这时,一碧千里的草原上,一匹红色的骏马正扬蹄奔来,这匹马全身赤如火炭,红得与长恭的‘焰风’一般无二,可是,四蹄却是雪白的,昂举若凤,急奔时,如踏雪行走,马儿长长的鬃发飞扬,在阳光下光晕流转,马背上的少女,扬鞭吆喝,形成一幅流动的画面。
“是阿依丽来了”胺那公主跃跃欲试,笑道:“她的马技不错,找个时间,我可要跟她好好较量一番”
说话间,那名少女已经纵马来至我们身边,她一跃而下,俯身行礼道:“见过公主”
“阿依丽,你怎么来了?”
“燕都王让我先送一匹马来给北齐的木将军”这是一位美丽的异族少女,睫毛纤长,瞳眸如碧,皮肤白晳若白璧无瑕,卷屈的金丰成两根细辫,一袭鲜艳的异族服装紧裹着窈窕身姿,带有浓浓的异域风情。她的汉语并不标准,咬舌道:“燕都王让我转告木将军,说这匹马他给起了个新名字,叫‘踏雪寻梅’”
寻梅?意之所指,浅显明了。
正文 第309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4
这匹马,骨格清奇,长鬃如锻,奔走时快如疾电,行动时飘若流云,如果我没有估错的话,应该是一匹可日行千里的大宛狮子聪,这样一匹宝马,千金亦难求得,而燕都,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赠予我。
“阿依丽,这匹马不是你的座骑吗?”胺那公主不解的问道。
那对美丽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痛楚,“嚈哒兵败,公主且可沦为侍女,更何况只是一匹马”
我讶然道:“你是嚈哒的公主?”
她眸光黯淡,冷然道:“现在,我只是一名侍女”她将马牵至身畔,莹洁的纤指,从长长的马鬃间滑过,美眸中掠过一丝不舍,终究还是道:“木将军,这匹马,以后就是你的了”
“不”我怎能夺人所爱,摇头道:“请你转告燕都王,良马皆是识主的,我已经有了‘轻尘’,不愿再接受他的馈赠”
阿依丽一愕,似乎纳闷我的拒绝,却倔强的摇头,坚持道,“木将军,请你一定要收下,燕都王的命令,阿依丽不敢违背”
胺那公主正围着马儿打转,看得出来,这个小公主也很喜欢这匹马,她笑道:“木将军,叔父既然送给你,你就收下吧,他可是从不轻易送人礼物。我这匹雪儿还是求了好几年,他才找来送我的”言罢,她又瞄了一眼那匹红马,艳羡道:“不过,还是比不上阿依丽的这匹宝马”
“人世间最快的马,才能配得上诸神之最的太阳。这匹马.ㄧ.,连大汗亲讨,燕都王亦未肯舍予”阿依丽凝望着我,“可燕都王,却愿意赠予你”
我未及再次谢绝,已被长恭拉至一侧,他低声笑道:“这匹马是牝马”我疑惑不解,他唇畔漾起浅笑,低声道:“我的‘焰风’还没娶妻呢”
长恭的‘焰风’是一匹未骟的牡马,亦是名马一匹,长够向嘲笑‘焰风’自视轻高,目无下尘,此时,它弃了胺那公主的‘雪儿’,正在‘踏雪’身边,亲昵的打着响鼻。
我含笑斜睨长恭,明白了。长恭于是拱手笑道:“阿依丽姑娘,请你转告燕都王,这匹马,木将军收下了”
阿倚丽微微颔首,却道:“你可是北齐的兰陵王?”
“正是小王”
她于是扬手往东边一指,道:“燕都王让我转告兰陵王殿下,他在那边山下的河谷等你,请兰陵王务必单独前往”
正文 第310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5
数个或明或暗的图案,将近午后,云朵越来越稀薄,太阳,便尽显威了。
胺那公主微睐双眸,鼻尖已被炽烈的阳光沁出细密汗珠,她焦急道:“兰陵王与叔父在谈什么呢?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阿依丽与她年纪相仿,性子却沉稳许多,她坐在草地上,淡然道:“公主何必焦急,他们会赶回来的”
远处的盆地宛如一块碧绿的翡翠,数万名矫健骠悍的草原骑手皆身着鲜艳的民族服装,襟飘带舞,勒马扯辔,他们身下的骏马低声嘶鸣着,不安地踏着前蹄,只需主人一声号令,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出,一展雄姿。
我抱膝坐在草地上,脚畔,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在风中微颤,这不知名的花儿,开在春天的原野,哪怕只是短暂的生命,也要拼尽全力绽放最美,轻抚过花瓣,我在心里默数着,一瓣、两瓣、三瓣、四瓣、五瓣,与梅花一样,亦是五瓣,唇角有甜蜜浅笑,忆起那夜,慵然躺在长恭怀里,任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我额心,那时,他亦是这样轻数,一瓣、两瓣、三瓣……
这时,胺那公主冲至我面前,她拽着我的胳膊,.ㄧ.急声道:“木将军,你怎么也不急呢?要不,我们一起去下河谷去看一下吧,我担心叔父他们已经忘记时间了”
我被她惊起,望望山下,果然,骑手们已经聚集在都斤山下的起点,比赛即将开始了。
不禁也有了几分焦急,为什么,长恭和燕都却还没来?
仿佛听到了我心底的疑问,连绵起伏的草丘,出现了两匹骏马,一匹火红,一匹枣红,马背上的男子,皆是英姿凛然,而我的眼底,却只有那身着白衫的俊美男子,衣袂飘然,有着倾城绝世的容颜。
他们二人越来越近,我的笑,却凝在唇边,只因,我望到了长恭脸上的伤痕,他的唇角,仍有丝丝血痕,凤眸微肿,似乎,也受了创伤。再看燕都,他亦伤得不轻,颧骨红肿,额间,亦有鲜红的血在渗出,两个人的衣衫皆有凌乱撕扯的痕迹,且沾了泥土草渍。
莫非,这两位在本国可呼风唤雨身份显贵的王爷,居然在山下的河谷,大打出手了一场?
正文 第311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6
“兰陵王”胺那公主绽开笑颜,撒腿迎上前去,嚈哒公主阿依丽亦起身,她向前行了几步,却又驻足而立,衣袂迎风,眸光痴痴的落在燕都身上。
“木兰”
长恭远远的就向我伸出手来,将近时,他一把攫住我的手腕,顺势将我带上马背,旋风一般纵马向山下疾奔而去,一刻也未作停留,这一霎那,胺那公主怔立在原地,小脸上写满了失落,而身后,燕都绿眸傲冷,当与我目光相接时,却分明掠过一丝炽烈。
“长恭,发生了什么事?”我仰首,指尖心疼的轻触到他唇角的伤痕,他一手扯辔,一手紧箍在我的腰间,薄唇紧抿,眸中分明难掩愤懑,听我问起,他迷乱的吻落在我鬓发间,“木兰,别问,现在别问”
风,在耳畔,吹乱了鬓发,‘焰风’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四蹄如箭疾奔在草原上,踏碎花草,掀起润泥,一路疾奔,回到了我们所住的毡帐。
长恭翻身下马,对我说道,“木兰,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会出来”
“我要跟你一起”我亦要下马,.ㄧ.
“不,你别进去”他扶着我的双肩,那对清峻的凤眸,竟有几许慌乱,唇印在我颊边,却又急急移开,“你等着我”说罢,他转身走进了大帐,望着他的背影,我的心底渐有隐隐忐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燕都他究竟对长恭说了什么?为什么,长恭的情绪会如此失常?
柔软的和风,吹不散心中的阴云,远处,沉闷而悠远的铜号声响起,赛马,即将要开始了,然而,长恭却迟迟未出,我终于按捺不住,跳下了马背,当我掀帘走进帐中,却见长恭正坐在案前,臻首微垂,一手握拳置于案几上。
“长恭”我轻声唤他。
他,一动不动。我不由得慌了,箭步向前,半蹲在他身前,连声问道,“长恭。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慢慢抬起头来,那对美丽的凤眸,此时如此绝望而脆弱,“木兰”
“我在这时”我忙握紧他的手。他凝望着我,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在高氏皇族?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九叔?”
“长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抬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焦虑,想要抹去他眸中的痛楚“为人臣者,须事君以忠,”他的唇角勾起讥讽笑意,额上一根根青筋暴起,切齿道,“然为君者不尽君道,为臣者,怎尽臣道?”话语未落时,他的手已紧握成拳,重重的砸在了案几上,一声沉重的响,木制的案几瞬时轰塌倒地。
我,呆怔在原地。
正文 第312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7
在这个封建君权至上的社会,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是什么原因,竟让长恭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我仿佛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手无意识的伸了出去,声音,竟是涩然,“长恭,你莫要忘了河南王前车之鉴”
那对黑如点漆的凤眸,透着凛冽寒光,他声音里有满满恨意,“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我……”
“不要说”我惊得立即将手捂在他唇间,心中,渐渐生出莫名惧意,连连摇头,“长恭,你可记得,广宁王时常言道,不可说,不可说”
是的,有许多话,为人臣者,唯有藏在心底,一次次告诫自己,不可说,不可说。
只因,齐自神武皇帝高欢建国以来,北齐皇族一脉,实在有太过数不尽的荒唐。
疯癫皇帝高洋,脾气荒残暴,喜怒无常,好人凄女,.ㄧ.杀人如草芥,最后因嗜酒成疾,无法进食而死。
高洋之子高殷继位没多久,就被叔叔高演夺了皇位,贬为济南王,继而杀之以绝后患,纵然,高殷是他的亲侄子。
然而高演也是一个短命皇帝,短短一年后就因坠马得病而死。高演死后,高湛遵遗诏继统为帝,为齐国武成帝。
自高湛继位以后,更是秉承疯癫皇帝高洋遗风,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将荒残暴发挥至极至。
平秦王高归彦迎立有功,一朝得罪皇帝,一家几十余口尽被斩于闹市,令无数朝臣心寒胆颤。
长恭长兄河南王高孝瑜与高湛年龄相仿,自幼一处长大,却因出言进谏,遭高湛生厌,被罚大量饮酒,毒杀于西华门外。
幸臣和士开甚至谏劝高湛:“自古帝王,尽为灰土,无论是尧舜贤君,抑或粲纣昏君,死后又有何分别?陛下应乘少壮之年,及时玩乐,尽享千年之乐。国事吩咐大臣即可,何必劳心费神”
此言,让高湛龙心大悦,从此后,他三四天才上朝一次,略无言,顺臾罢入,返回后宫继续玩乐▲和士开则因j谄日至,宠爱弥隆,前后赏赐,不可胜记。
自此,北齐朝中乌烟彰气,后宫更是污垢不堪,皇后胡氏行为不检,与可自由出入宫廷的幸臣和士开相互勾搭,生出j情,明眼人一望即知,而高湛却完全蒙在鼓里,对和士开依然是言听计从。
弑兄子,夺人凄,行乱,纵兽行,就是这样的禽兽皇朝,即使是皇室成员亦人人噤若寒蝉、个个朝不保夕,又哪里还有血脉亲情?
唯有深藏心底的一句,不可说,不可说。
不可说,罢了。
正文 第313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8
“翎儿”
他的手,落在我颊畔,那般小心翼翼,仿佛,我是这人世间,唯一的珍宝。
当我着男装时,他一直是唤我木兰,只有在夜阑人静,轻解秀发,彼此相亲之时,他才会温柔的唤我翎儿。此时,他轻轻的唤我,清澈的凤眸中,痛意凝成了一泓深水,他伸手将我紧揽入怀,头深深的埋入我颈间,熟悉的气息将我萦绕,可是,我的心却莫名的痛,仿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手颤抖的环在他腰间,紧紧的,紧紧的,呢喃道:“长恭,不要离开我”
他的手一紧,吻灼烈的落在我耳畔,“翎儿,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我绝不会离开你,哪怕失了一切,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这时,远处再次传来了沉闷的铜号声,紧接着,锣鼓震天,呐喊声起,千万匹马同时疾奔,蹄声如雷,震动草原的大地。
一年一度的赛马会,开始了。
长恭紧握着我的手,凤眸凝霜带雪,唇角有讥讽的冷意,“翎儿,走,我们,去为他赢得一个公主”
‘焰风’等在帐外,望见主人出来,兴奋得仰天长嘶,扬起了前蹄,它亦感觉到大地的异动,早已按捺不住争强好胜的心。
长恭伸手轻抚过‘焰风’火红光滑的马鬃,低声道:“焰风,我们一定要赢”焰风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语,它打着响鼻,黑眸如滑动的水银,有着闪烁的流光,它微屈前腿,竟然低低屈起了身子,好让主人可以上马。
“翎儿,我们走”他扶着我,将我送上马背,他亦蹬环上马,扬鞭喝声,“驾”
火红的烈马,风驰电挚,带着我们,疾奔在绿色的大草原上。
渐渐的,望见了前方的大盆地,数万名矫健的骑手策马扬鞭,数万匹骏马扬鬃奋蹄,有如五彩的云霞凝聚,扬起薄雾般的烟尘,掠飞过碧草如茵的大草原。然而,在起点处,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仍独留在起点,马儿用前蹄刨着草地,几乎要按捺不住脱疆而出,马上的黑衣劲装男子,神情冷峻,望到我们时,绿眸中,掠过一丝暗芒。
“你终于还是来了”
长恭勒马扯辔,冷声道,“你在等我?.ㄧ.”
燕都唇角微微勾起,抬头仰望天空,“在腾格里的子下,比赛,当然要讲求公平”他有着雕塑一般的俊朗轮廓,乌黑的长发尽束于脑后,仰首,宛如月夜向天长嘷的苍狼,浑身散发着狂野而又冰冷气息,当他转首,视线落在我身上,丝毫不掩饰滚烫灼烈的眸光,问长恭道:“你要带着她一起?”
“木兰,你先下马”长恭松开了环在我腰间的手,将我放下了马背“等等”我踮起双脚,当着燕都的面,伸臂环着长恭的颈间,双目灼灼,凝望着他,“长恭,你一定会赢的,你一定会替北齐赢得胺那公主”
“嗯”他轻屡我的双肩,眼中露出缱绻温柔,柔声道,“你放心”
燕都眼帘轻敛,绿眸黯然,他偏过头,不再望我们,唇角噙了隐隐讥讽,“是啊,兰陵王,你可千万别输给我,否则,腾格里会庇佑我,让我得到我所爱的女人”
长恭孤傲的下颌扬起,冷声道,“何必废话,燕都王,还是看我们谁的马更快吧”
马背上,两名天神一般的男子,四目在空气中相撞,仿佛有火簇燃烧,读出挑战的宣言,马鞭高高扬起,“驾”
两匹矫健的烈马,顿时如离弦之箭,带着逐日的英雄,向着东方奔去。
正文 第314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9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长恭与燕都,二人身姿低伏,策马扬鞭疾走,二马并驾齐驱,难分伯仲之间。
长恭的座骑‘焰风’奔走如飞,燕都的座骑‘赤影’胁如插翼,两匹马皆是日行千里、汗滴如血的宝马,比之当年一跃檀溪救主的‘的卢’马,当毫不逊色吧?如疾电一般,他们,越过了盆地,跨过了河滩,翻过了草丘,渐渐,化成了苍莽大草原上两个移动的黑点。
草原上,低丘上,河滩上,无论是老人、孩子、姑娘、妇人、人人都在翘首以待,等待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归来。我奔走在起伏的翠绿草丘上,如草原上矫健的黄羊,任风吹乱我的头发,只为看得更远,将长恭远去的身影捕捉。
“木将军”一声金铃般的呼唤,只见胺那公主纵马前来,一袭楚楚红衣,更映得娇靥红润,她在我身边勒马,笑道,“我看到兰陵王了”午后炽烈的阳光落在她脸颊,娇美的笑颜如向日的葵花,袭有淡金色的光芒,那对流盼美眸,遥饮向远方,“我以为,我以为他不能赶来了,他到底还是来了”
“兰珠儿。.ㄧ.”
胺那公主身后,数十骑扬鞭正追来。为首的男子碧眼琉琉,络腮胡须,仪容威仪,竟然是木杆大汗,此时,他勒马扯辔,眉峰紧蹙,斥责他的娇柔小女儿,“兰珠儿,你已经是订了亲的人了,你将来的夫君可是北周的国君,你将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怎可再如此任性”
“父汗,我说过,”胺那公主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恼怒,“我不会嫁给北周的皇帝我不嫁”
“你”木杆大汗为之气结。
胺那公主马鞭一挥,如红色的焰火,直直冲下山坡。
“还不快追上去护着公主”木杆大汗无奈扬手下令左右。
十数骑得令迅疾追上前去,在公主身后,如影形随。我吹了一声长哨,‘轻尘’从远处的草地上得得跑来,我亦翻身上马,向着那道红色的身影追去。
只见那匹初雪般纯白的大宛马,停在了祭天台下。红衣的小人儿正顺着木梯,一步步走向高高的祭天台,她仰望着蓝天,红衣在风中翻飞,追来的侍卫,皆不敢上前,只能在原地勒马打转,齐唤:“公主,快下来”
“兰珠公主”我勒马扯辔,仰首唤道,“公主,你快下来”
正文 第315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10
胺那公主停下脚步,她望着我,眼角泪痕犹湿,说道:“他们要越过九曲河,要绕过清月湖,要穿过黑石滩,要绕着都斤山转上七七四十九圈,一直追逐上西落的太阳,所以,我要站在最高处,我要看得更远,我要看着他得胜归来”
我抬首仰望,头顶,是炫目的炽阳,那高高的祭天台,几乎没入太阳的光辉里。
站在那儿,一定,可以看得很远吧?一定可以,看到长恭得胜归来。
“木将军,你也来”
胺那公主在向我招手,不由自主的,我翻身下马,.ㄧ.迈上了台阶,跟随她,一步步,登上那高高的祭天台,一直走向那轮金色的太阳。
头顶是苍穹圆顶般的蓝天,淡淡的云,如一缕缕丝絮扯开。正方形的高台上堆满了各种祭品,祭台之中,竖立着一杆苍狼旗纛,狼眼以金线绣成,光芒夺目,耳畔有呼啸的风,四面并无遮拦,天地静谧,唯有那高高的旗纛在风里招展,发出哗哗的轻响。
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将绿草离离一碧千里的大草原尽收眼底,柔美起伏的线条,宛如绿色的海浪,一直堆涌至遥远的天际。远方,目之所及处,竟有一个碧蓝的湖泊,水草掩映,苇草摇曳,湖面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金光,一群天鹅惊得飞起,洁白的翅膀扬起风帆,这湖,美得如梦幻般,仿佛,是天神腾格里,坠落在绿色草原上的一滴晶莹的泪珠。
一个个矫健的骑手,驾着扬蹄的骏马,正沿着湖岸疾奔,那些奔驰的身影之中,哪一个,是我的长恭?
“木将军,我并不愿意嫁给北周的皇帝,父王总说疼我,不会违了我的心意,可他却不让我自己选择喜欢的人”
胺那公主黯然伫立,微风轻拂着她乌黑的长发,韶颜稚容,黛眉美目,朱唇榴齿,灼灼生华,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眼前,这美丽的少女,眼底却沾染了淡淡的愁绪。
正文 第316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11
她,亦是喜欢长恭的,在如此灼灼的青春年华,这份懵懂的情意,让不知愁的少女,亦变得愁绪满怀,一见钟情的爱恋,因着那白衫俊颜的男子,变得朦胧而美好。只是,当落花逐流水,柳绿桃红,终将流逝在时间的长河,十三岁的公主,她,又会如何?
私心的消,她终究会忘了吧?只因,她爱着的是我的长恭,纵然心中有歉然,亦只能无声自语,对不起,兰珠儿,我,不能将长恭让给你。
“人生匆匆,岂能事事如愿?”我柔声劝道:“我虽身在齐国,却也听闻北周的皇帝是一个胸怀韬略、抱负远大的出色男子,我想,这一定是可汗愿意将公主许配给他的原因”
犹记那日,在燕都帐中,宇文邕曾经允诺,将来若娶到胺那公主,一定会爱若珍宝,时刻带至身旁边,清冷的笑意浮现唇边,“而且,公主您能歌善舞,仪容出众,将来嫁去北周,北周皇帝一定很是喜欢”
“我才不理那北周皇帝是什么样的人理他是不是胸怀韬略、抱负远大呢?我喜欢的人是兰陵王。我爱他,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爱上了他”胺那公主倔强的望着我道:“人生纵然不能事事如意,然而我贵为公主,又是父王最爱的女儿,我就不信,我改变不了父王的心意我终将让他顺了我自己的心意”
“木将军,你说,兰陵王他明白我的心吗?”红润的脸颊,红色的衣衫,剪水瞳眸,灼灼如燃烧的烈焰,我望着这倔强的少女,不知道为何却想到了宇文邕,她与他一般,都是烈火的化身,爆烈的脾性,眩目得让人不能逼视
“公主,我不过是兰陵王身边的一员小将,不敢揣测王爷的心思”
“但是,兰陵王当你是兄弟一般,我总觉着,a.ㄧ!!s.他对你,比对任何人都要好。木将军,你帮我问问他,问问他的心中可有兰珠儿,好吗?”
“公主”
“总之,我是一定不会嫁给北周皇帝的”见我一脸为难,胺那公主亦不勉强,她凝望着远方的原野,轻声道“我消,他能赢得比赛,我消,他能在腾格里的庇佑下,向我求婚”
她站在祭天台上,仰望蓝天,双手置于唇边,美丽的双眸有着虔诚的企盼,大声的呼喊道,“腾格里,天神腾格里,我胺那兰珠,消能嫁给兰陵王高长恭为妻”
“你听到了吗?”
“你听到了吗?”
………
苍穹无言,唯有风儿,将金狼旗纛,吹得哗哗,哗哗。
正文 第317章:腾格里赐与的新娘 12
当夕阳将绚烂的余晖涂抹在天边,当大雁排成人字飞回湖泊中的沼泽,遥远的地平线上,马蹄扬尘,声如雷动,纵马归来的英雄们,带来了一场席卷草原的龙卷风,惊起湖泊中的飞鸟,踏破原野上的黄昏,潮水一般自天边涌来。
我站在高高的祭天台上,终于,望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扬鞭策马,出现在我的视线。
“他们回来了,木将军,你看,你快看呀,在最前面的,是兰陵王和我的叔父”胺那公主兴奋的跳了起来。
唇角的笑容扬起,是长恭,果然是他。
落日下,‘焰风’扬蹄疾奔,长鬃迎风飞扬,仿佛是潜龙自深渊里腾飞,飞过明月湖,飞过九曲河,飞过了小山丘,飞过了苍茫的草场,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近得,可以看清,马背上,那一袭白衣的男子,绝世倾城的俊美容颜。
然而,唇边的笑容渐渐隐去,只因,在长恭的身侧,与之并驾齐驱的,还有另一匹骏马,黑衣劲装的男子,矫健的身姿低伏,黑发随风,气质冷冽,宛若来自魔域的尊者。
心,顿时悬到了半空之中。
草原上等候已久的人们欢呼着,拥至了终点处,鼓声震天,呐喊声起,以极大的热枕欢迎归来的逐日英雄们。这时,胺那公主却突然俯低身子,“快蹲下来,父汗在下面”果然,在众人的簇拥下,只见木杆可汗策马前来,他捋须而笑,下马亲自将一面三角形的金狼旗插在了距离祭天台正前方约十米处。
“糟了”胺那公主低声道,原来,一直等在祭天台下的那几名侍从,畏惧的行至至木杆大汗身侧,并在他低语了几句,木杆大汗听完之后,仰首望向高台我们的藏身之处,眸光犀利,公主与我皆将头缩回,总算及时避开了木杆大汗的视线。
“怎么了?”我低声的问。
“这祭天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