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们穿啦!第16部分阅读
老公,我们穿啦! 作者:rouwenwu
怒,“把这货扔回南宁去,以后就用来干他能干的事儿。这等天才兼并蠢货的东西,就只适合干他的老本行。”
程小三儿平白又挨了一顿骂,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当着少爷的面,又不敢当真哭诉出声来。最后还是叶茉看不过去了,替他解围道,“好啦,天才和白痴从来都是傻傻分不清楚,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十全十美。”
她这么一说,程齐礼果然闭了嘴,可眼中的怒火似乎不退反升。程小三儿哆嗦了两下,慌忙躲到了自己大哥的身后,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少奶奶求您别再替我说话了,会死人的,真的。呜呜。
程震略微张了张手臂,将程小三儿藏在了背后。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干了啥事儿,但是居然能把一向宽厚待他的少爷惹成这副模样,足见程度。但眼下也只能用沉默来应付过去了。
程齐礼这次确实被呕得不轻。现在的状态几乎是,一看到程小三儿那张脸,就想冲上去再揍两下才好。背过脸去,不再看他,同程震吩咐道,“你既然回来了,就替他接替这边的工作,回黎阳等着接京都来的客人。我三日之后便回,如果那边提前过来,记得好生招待,不能有丝毫的怠慢和差池。”
听见这话,程震脸上有惊讶一闪而过,半饷才迟疑的问出声道,“京都来的,莫非是那位?”
程齐礼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特别的异样,“嗯,暂时还不知道是不是亲自过来。反正你谨慎些,多留意其他人的反应和动作。”
程震没再多说什么,带着程小三儿走了。叶茉则发现,自程震他们走了之后,程齐礼就显得有些异样。脸上表情冷峻严厉,眼眸已经变得漆黑,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要将所看到的都吸进那无底洞去。
这个样子的程齐礼,叶茉很少看到。或者说,她极少关注他工作上的事情,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但是,她知道他是一个有野心,并且也有能力的人。更可怕的是,他还非常勤奋很是努力。野心、天分、奋斗,再加上强大过别人的两世历练,还有背后的强大靠山……
没有理由,叶茉突然觉得心慌。穿过他的胳膊,挽住了他的手臂,柔声问道,“京都里谁要来?”
一句话,将程齐礼自沉思中唤回现实,那黑洞一般的瞳孔又变回了深褐色。“南宁盐田那块地的主人。”他如实答她道。对她,他不需要任何的隐瞒。
程齐礼曾因为那块盐田下过大功夫,而对那位主人,叶茉自然有所耳闻。不禁也有些惊讶,皱了皱眉,暗含忧虑道,“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显然,对于这个问题程齐礼也有些无法确定,他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暂时只是度假和养病,顺便还想参加我们的婚礼。至于以后的,那就不好说了。”
话说到这里,叶茉识时没再追问下去。天气渐渐热起来,又晒了一会儿太阳,叶茉提议两个人都回屋睡个午觉,下午再出门去街上逛逛,便一路回了各自的屋。
……
再说楚倩,这顿午餐吃得她心神意乱,激|情澎湃。她要怎样,才能吸引到程齐礼的眼球;要怎样才能高明的和叶茉拉近关系,然后一步步取代她在程齐礼心目中的地位;又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顺理成章的跟着他们去黎阳城。她需要冷静的、好好的思考一下。
刚跨进楚芬的院子,就听见里头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的,还有女人尖锐的咒骂声。
脚上的步子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冷眼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楚倩抽嘴狠嗤了一声。她真怀疑自己和里面的那个泼妇究竟是不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除了贪慕虚荣、显摆炫耀,就只会发脾气砸东西。若不是靠从她哪儿弄来的魅药,就这么一蠢货,恐怕连卿仲良那种低贱货都驾驭不了。
鄙夷的哼了一声,移动步子慢慢往屋里走去,而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关切担心起来。轻巧的避开自里面飞出来的木枕,她挥了挥手臂一边往里面奔进去,一边嚷嚷道。
“姐姐,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二夫人楚芬见是她进来,显得更加的气愤起来。一把将手里的衣服摔在地上,气冲冲的对她吼道,“这时候你知道来了?竟还有心思同那贱人一路去吃饭,你应该直接把汤菜倒在她头上,好替我出这一口恶气!”
楚倩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表现得即是委屈又是无奈。
“我的姐姐啊,你怎么就这么混呢?若是这么明着闹,必是你我讨不了好处的。你也不想想,那世子爷是个什么身份。即便姐夫再疼你,也不该这么去折腾啊。”
楚芬一向最看不起妹妹这个样子,在她看来,这样的表现其实就是怯懦无能的意思。在卿家,她何时怕过人的?如今都叫一个外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这口气她是怎么都咽不下去的。
“就你前怕狼后怕虎的,我管他什么身份。即便是皇帝老儿来了,我照样敢撒泼耍混,大不了一条命罢了。”
楚倩蹲□子去捡地上散落着的衣服,同时掩去了眼中控制不住的厌恶和鄙夷之色。那么想死,怎么不自行了断了大家都干净。
再站起身来,又是另外一幅模样,“姐姐,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当务之急,你应该做的是如何让姐夫消气,而不是想着教训别人。”
经她这么一提醒,二夫人才似醒悟过来一般。坐到床上,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说得很对,我应该先让那死鬼消了气,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去找那小贱人报仇雪恨。”说完抬头看向楚倩,“你再给我弄点儿那东西来,这次要药效猛一点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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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倩闻言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她幼时有个玩伴,二人关系极好。只是那姑娘她爹嗜赌成性,最后输得家徒四壁、粒米不剩。赌到眼红之时,便拉了年仅十二岁的女儿卖去青楼。
而她的药也是从这个姑娘手上弄到的,这东西在青楼这种地方很容易有,而且之前给她的也都不是多稀罕的品种。楚芬便是凭她给的这些东西爬上了卿仲良的床,并且让他就此一发不可收拾,深深坠入这□欲障中。
一边往好友所在的青楼后门走去,楚倩一边思索着自己的未来计划。不知道用高级一些的药物,能不能顺利放倒程世子。再细想下来,便又否决了这个办法。这样太过贸然了,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应该先同他们培养感情,给这二人留下个好的印象。等到叶茉放松了警惕,她就有机会在程世子面前好生表现,让他有所好感。之后再借助些药物作用,气氛适当之时献身上去,倒才是件顺其自然的好事儿。
而且,以程世子那样的身份背景。如今都快成亲了,决计是已经在外头吃过了甜头果子的,然对象肯定不可能是叶五小姐。既然其他的女人都可以,她楚倩又怎会没有信心实现自己的目标呢。
到头来,在使唤她那愚蠢的姐姐,给叶茉吃些狠亏,指不准自己的机会就会更大。即便不能推倒叶茉,至少也能让姐姐在卿家站得稳当些,总归是好的。
如此一来,一个自认为完美无暇的计划框架便在她那坏蛋脑海里成了形。于是,楚倩在找闺蜜要普通魅药的时候,又向她要了些更高档的货。
闺蜜笑得一脸妩媚,一边将手中的白瓷小瓶子递过去,一边谄侃她道,“这玩意是城里身份显赫的贵族子弟才玩得起的,可不比之前那些便宜货。当然效果也好得出奇,保管销魂噬骨如痴如醉。你若是真成功了,可千万不要忘记姐妹的功劳哦。”
楚倩脸上仍挂着伪善的笑意,“那是自然的,你我这么多年的情谊,我待你可是比待我自己的亲姐姐还亲的。”
那姑娘挑了挑肩上的头发,笑得很开心,“我明白的。刚好今日我轮休,你陪我去街上买些衣物首饰吧。你自己也置办些新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顺便我再传授你几招儿。”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楚倩赞同的点了一下头。“正好我也不想这么早回去,懒得应付那白痴楚芬。”
姐妹两个自后巷出来,一路说这话一路往河都最热闹的街走去。
……
叶茉回屋没一会儿,花鸢便回来了。也不等她发问,便自动开始汇报起工作来。花鸢平素在府里就是出了名的好人缘,也不知道这丫头的亲和力是怎么生的,总之就是走哪儿都有人挨,尤其是下面那些老妈婆子和小疙瘩丫头。
也因此,她若打听那些私下八卦呀,嚼舌根子的呀,都异常的容易。这不,一晚上加一上午的时间,便将二夫人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她这本事,不止一次令叶茉和其他几个丫头汗颜。甚至叶茉曾许多次惋惜感叹,这娃不去搞情报工作当真是浪费了。
二夫人原本是府里的丫鬟,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平日里好吃懒做,成天都做着爬主子床榻成为有人伺候的主子白日梦,在下面也没几个人爱搭理她。就在八个多月前,叶蓝又怀了身孕。在这男人的空窗寂寞期,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把戏,竟真上了卿仲良的床,并且诡异的得到了空前宠爱。
卿仲良后来正式纳她做了妾,曾经整整三日没离开过她的房间。自此便渐渐对她千依百顺,也不管她有多嚣张多跋扈,竟连她爬到叶蓝和卿老夫人头上撒野,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夫人出生并不好,据说父亲是木匠,母亲在家做农活。她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也就是如今在府里的楚倩,另外还有三个弟弟,听闻都不是多么有出息的主。楚倩已经来了有七、八日,性情温和,与人友善,还时常帮助她们这些下人做些事儿。同她那尾巴都翘上了天的姐姐截然不同,也因此在下人们之间的颇得好评。
楚倩来府里的时间不长,她又不是那种爱说三说四的性格,而二夫人也很少提及自己的妹妹。因此,对于她的事情,知道细致详尽的很少。只听说,她基本上隔天都要出去一次。
另外,还有一个未曾落实的传闻,据说二夫人是靠药物才抓牢了卿仲良的心。
“这个消息稍听人提了提,还不知道具体真实的内容,我会好生留意。”花鸢将自己打听来的讯息都告知了叶茉,见她只靠在床边不说话,亦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楚倩姑娘出去了。”
叶茉听完了花鸢的汇报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捏着手里的床帐子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花鸢道,“我且午睡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唤我起床。”
花鸢帮她整理好了床,又替她散下发髻。这时候夕涧已经取了她睡觉时候穿的舒适衣裳来。
纱帐被缓缓放了下来,两个丫头收拾妥当之后都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叶茉已经合上的双眸又缓缓睁开,即便楚倩对程齐礼没有非分之想,单凭二夫人鸠占鹊巢欺侮叶蓝这一点,她都不可能置之不管。
再加上今天上午那场对战,以那二夫人的性格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左右已经是敌对了,倒真没什么好顾忌的。如今形式还不明了,便暂时静观其变,等着敌人的第一波进攻吧。
……
河都是隶属于黎阳城的一座小城,繁荣程度自然比不得黎阳城。但是小城也有小城的特色,对于这些自给自足的百姓而言,也未尝有多少影响。
叶茉以前在家的时候,很少像现在这样徒步走在街道上,还能挨着摊子一个个的观赏玩耍。
其实,相比较而言,黎阳城的民风已算是开放豪迈的了。近几年朝廷大举重商,有不少出生商户的妇人也勇敢的踏出了这一步。因此,如今在街上看见女子毫不遮掩的走动,已经不是什么罕见事儿了。
只不过,以叶茉那样的出身,还是有些许多不便的。所以,叶甄氏不喜欢她抛头露面的在大街上逛。她时常活动的就是自己家、程家、自己家的郊外庄子、程齐礼的别院,有时候还会去福磊家同他母亲说会儿话。但是,没有一次不是坐在马车里进出的。
因而,能这样毫无负担的在街上逛,叶茉非常的开心。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显得很是新鲜稀奇。
程齐礼与她并肩走着,见她只拿在手里赏玩就一脸餍足的样子,心里面也是暖洋洋的一片。果然,在大院里关久了,总是不好的。
同样的,随同的花鸢和夕涧也都显得很兴奋。当然啦,主要还是花鸢看起来比较明显,就夕涧那面瘫脸,估计世界末日了她也只是抬一抬眼皮,然后波澜不惊的答你一句,“哦,那又怎样?”
于是,程齐礼便自作主张放俩丫头自由活动去了。等叶茉甩着手上的木制玩具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只有程齐礼一个人站在身后。
左右张望了几下,最终还是将实现落在了程齐礼身上,“花鸢和夕涧呢?该不会是走丢了吧?”
程齐礼自袖口里取了钱递给卖木制品的老板,拉着叶茉继续超前面走去,道,“我让她俩自己买喜欢的东西去了,待会儿在这里碰头便是了。”
叶茉倒不担心那两个人,一个谨慎能干,一个拳脚利索,走哪儿都不会有她们吃亏的道理。于是便安心跟着程齐礼一道,继续逛接下来的街。
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二人便在路边的一家茶馆儿里坐了下来。程齐礼又一次提了成亲的事儿。
“你瞧着今年如何,反正早迟是办,何不乘时候。”
叶茉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道,“我没什么,只是得回去征求爹娘的意见啊。”
“这个是自然的,但是以这些年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只要是我们决定了的,都鲜少有反对的。”
“这倒也是。”想起自己这一世的爹娘,叶茉不禁泛起了微笑。他们待她终归是好的,能得到这样的宠爱,是她的福气,“不过你当真想好了吗?”
程齐礼因她突然提出的问题懵了一下,随后不明就里的反问回去,“我还需要想好什么?”
说到这里,叶茉不自觉的垂下了头去。好半天才轻声说道,“你不是说过吗,要是其中有一个人变了心,以前的婚姻和后来的婚约都是作废的。如果又结婚了,那这个约定便算是废了,你也就没机会发展你的第二村了。就算以后遇见了让你动心的人,你也不能出轨了,因为你是有妇之夫。”
听完了她一席话,程齐礼有些想笑,最后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认真答复她道,“我自然是已经想好了的,都同你一处生活了二十几年了,这么中途吹掉实在不划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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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茶馆里出来之后,两个人又到集市上逛了一会儿。叶茉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程齐礼则一边充当自动刷卡机,一边担起了搬运工的职责。
愉快的时光总是溜得特别快,转眼太阳就已经被群山吞没了半边脸,和花鸢她们约定汇合的时间也已经到了。叶茉左手甩着手摇花鼓,右手捏着油饼纸,一蹦一跳的踏在青石板砖上。程齐礼双手拧满了东西,一脸悠然的跟在她身后。
花鸢她们也刚到没多久,听见声响,掉头就看见叶茉形象全无的蹦跶过来。也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好玩的事,走两步又扭头回去与后面的姑爷嘿嘿笑两下。手上的油饼自己咬了一口又送到姑爷嘴边,毫不避讳。偏穿的又是春天的薄纱衫,手臂一抬便露出小半截白玉一般的手臂来,引得路人好一番侧目。
哀叹一声,花鸢连忙快步迎上去。她就知道,小姐一出了家门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即便是同姑爷一路也浑然不知文静为何物。不不不,兴许同姑爷一处还得无法无天些,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叶茉见花鸢迎上来,脸上笑容变得愈加灿烂,“小花鸢你快来看我给买了些啥……”说着一把将剩了小口的油饼晒进嘴里,一边弯腰从程齐礼手中掏出一个盒子来。
花鸢对她买的东西倒不是多好奇,只埋怨的瞪了她一眼,“小姐,注意仪态!”
然后从袖子里抽了一块手帕出来,去擦她那油腻腻的爪子。
“嘿嘿……又没人认识我,怕什么。”当事人不以为然,说着又冲不远处的夕涧挥动另一只手,道,“夕涧你也快过来,来看看小姐我今日的大手笔。”
这时候花鸢已经擦干净了她的手,将手帕叠好收回去之后才抬起头来,问,“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让你兴奋成这样。”
叶茉如同献宝一般,单手将花鼓的手柄插进腰带里,单手托住盒子,另一只手则掀开了那黑漆漆的盒子。
“当当……我原来竟不知道,这里居然有自己动手制作小物件的工坊呢。”
盒子里躺着四支精细的黄铜发簪,长短粗细都一样,然后分别用红黑皇蓝四种颜色的铅珠串成了不同的形状。初看只觉得颜色各异,其他的无论造型还是质材都是差不多的。可细看之下了才发现,四种颜色的分别串成的居然是四个丫头的名字。
那饰物并不大个,那些铅珠也非常小。居然能用这么小的珠子串出一个完整且清晰的字出来,花鸢吃惊的抬起头来,“这是……”
叶茉见她一脸的惊艳,心里既高兴又得意。抽了蓝色印有鸢字的出来,斜插进她的发髻间,讨喜道,“怎样,蓝色挺适合你的吧。”
说完又将目光转移到夕涧身上,“夕涧你猜猜哪个是你的!”
夕涧扫了一眼那盒子里剩下的三只,嘴边居然罕见的抿了抹浅笑。然后伸手取了那支黑色的出来,一个漂亮的手腕翻转,便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叶茉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指着剩下的两只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你会选那黑色的,剩下的带回去给家里那两只。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闹脾气。”
就在她合上盒盖子的时候,花鸢心细的留意到了她手腕上多出来的那个手镯。镯身上雕刻着精细的潘花,金丝缠绕着银质本身,勾勒出手腕纤细婀娜的弧度。同镯子本身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巧的戒子。套在叶茉白皙的无名指上,别有一番胡族的异域风情。
叶茉注意到她在打量自己的新手镯,将手背举到她面前,让她能看得仔细些,“怎么样,是不是有胡族的感觉?”说着又拉起程齐礼的右手,指着他拇指上那个简洁大气的扳指道,“这两件是配套的,雕刻的花纹一模一样,而且浸过水之后都会泛铜绿色的光。”
能看出来,她今日的确非常尽兴。本来这样的东西甚至是更加名贵昂贵的,她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未必能让她如此时一般兴奋至此。
花鸢不忍扫她的兴,但是要说的事儿还是得说。
“小姐,我们在买东西的时候偶然碰见了楚倩姑娘。”
……
亥时,卿仲府。
二夫人房里当值守夜的丫鬟簮兰最后一次探了里头的情况,内室一片安静,没有丝毫异动。
放下门帏,熄了里头最后一盏烛灯,褪了外衣躺到了外面的床上。伺候这位主子,实在是件能累死人的活计,今天尤甚。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高兴事儿,自楚倩姑娘走了之后,她就一直沉浸在无法抑制的兴奋中,死死折腾到这时节才安稳下来。黑暗中的人轻舒了一口气,头将将沾了枕头,便舒适的喟叹出声来。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床榻方向便传来平稳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随着季节的变化,这几日已经有了些月色。借着微弱的月光,大门纱窗上印出院子里随风摆动的树影,时而传来一阵丝丝沙沙的声音。
一个鬼魅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后,被诡异的月光勾出一个令人心惊的轮廓。黑影熟稔的抽开门栓,然后飞快的闪进门去。
……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卿家厨房的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野猫的尖叫。厨娘被那突然传来的利嚷惊醒,昏昏沉沉中骂咧了一句畜生,便又翻身睡了过去。
不多时,从厨房通往后街那扇油腻腻的木窄门被人自里面打开。一直守在后头的三个黑影见门被打开,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里头那人带着三人出了厨房,摸过柴屋快步往侧院的厢房潜去。最终,四人停在了东厢最靠里面的厢房门口。其中一人伸手推了推房门,那门却意料之外的被推开。
随着门朝里咧开,发出一声清脆的吱呀声,吓了四人好大一跳。其中一个稍矮小的显得很是生气,冲另外三人比划了几下,几个人这才蹑手蹑脚的猫进了屋去。
几人进去没多久,就又出来了。不同的是,三个人还抬着一个大口袋,看那形状,口袋里装的,应该也是一个人。
这一次,捕获了目标的人闪得特别快。一路出了东厢,下了正堂,穿过边厅又经过柴房。最后,如同来的时候一样,从厨房那扇敷满了油的后门出去,消失在了夜幕中的巷子中。
只是没有人留意到,就在他们一行跨下东厢院门前的台阶之时,他们方才所停留的那处厢房隔壁,四个人缓缓推门而出。
夕涧领命跟踪那群绑匪去了,叶茉盯着院门的方向,在月色下摸索到了程齐礼的手,然后紧紧扣住,没有说话。
对于对手的挑衅,正面还击并奉陪到底,是她叶茉再世为人之后学习到的第一课。
……
锁好了厨房的后门之后,楚倩飞快的奔回自己屋里。飞快的换了衣服躺都床上,当整个人被床帐罩住之后,她才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跳得真快。
再抬手按住不停凸跳的眼角,黑暗中抑制不住的咧开了嘴角。虽然这么直接的算计一个人还是第一次,但是她就像是天生了邪恶的灵魂一般,除了兴奋和激动,竟一点儿不觉得害怕。
看,她比自己那个有勇无谋的姐姐聪明,也比家里那几个懦弱弟弟有胆量。阿薇说的是对的,她应该提早给叶茉一些教训,好叫她胆怯忌惮。她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小姐,人前总是一副乖巧温顺模样,实际内里不可一世瞧不起人。如此,分明就是欠揍欠教训。
若能打得她一顿,往后再见着她,定能不自觉地扬高些头。而且,自己一直都与她交好,事后她也只会将矛头指向自己那个愚蠢的姐姐。在不惹祸上身的同时教训一顿自己的情敌,同时还能让自己心情舒畅容光焕发,何乐而不为?
果然,在青楼混迹了这么多年的阿薇,是能给自己许多帮助的好姐妹。
这一晚,楚倩睡得特别特别香。她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程齐礼对着她温柔的笑,许多人匍匐在她脚边,高声的呼喊着——夫人金安。
从美梦中笑醒过来,窗外已经明朗大亮。一夜到天亮,真舒爽。
楚倩高高兴兴的起了床,还特意挑了一件颜色鲜亮的衣服,点了殷红的腮。她已经等不及去欣赏自己的伟大杰作了。一想到叶茉嗷嗷直叫的躺在床上,那张美丽万分的脸肿成马蜂窝,柔若无骨的腰板痛得都直不起来,她就热血沸腾。
天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天气也这么好,万里晴空。
越是接近大堂,楚倩越是紧张。她要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愉悦,做出一副痛心又惋惜的表情,她还要潸然泪下,为红颜多舛打抱不平。蠕了蠕嘴唇,强忍住眉尖的跳动,这实在太考验她的戏剧能力了。
最后一次稳住眉间喜色,提起裙摆跨步走进屋里去。放眼只看见卿老夫人和叶蓝坐在一处不知道说些什么,并没有看见叶茉以及程齐礼。
再看屋子里两个人一脸的愁容,不禁心跳又加了速度。哇哇哇,这么快就已经知道了么。
极力压平嘴角的抽动,俯身向里面的两个人请安,“夫人早,蓝蓝姐早。”
卿夫人看见她进来,面上闪过一丝不忍,最后同叶蓝对视了一眼才又对楚倩说道,“你来得正好,刚好有事情要同你说呢。”
楚倩心中激动万分,只道自己期盼已经的时候到了到了就要到了。整理好面部表情,抬头不解的望向卿夫人,“夫人找楚倩有什么事?”
端坐着的卿夫人迟疑的挪了挪身体,最后长叹了一口气,略有些悲痛着,道,“你姐姐昨夜小产了。”
……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女人之间的斗争~~
那个,叶茉其实不知道楚芬已经怀孕了~~所以~~不要把她想得有多恶毒~~
只不过是以牙还牙~~本身还是很善良滴~~
56
楚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只是一脸惊愕的望着卿夫人。卿夫人平日虽痛恨楚芬得很,可那没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卿家的骨肉。再加上卿仲良本就子女凋零,想着也不由悲从中来。
“作孽的,也不知道是哪世该了孽债,竟遭了这份儿罪。”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叶蓝也是一脸愁苦,潜意思伸手,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摸了摸。轻叹了一口气看向楚倩,道,“已经去请大夫了,你既然来了便同我们一路过去瞧瞧她吧。”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楚倩直到出了门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非但没能看见叶茉的丑态,反而是楚芬小产了。
三人一起来到了二夫人楚芬的院子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卿夫人回头担忧的看了一眼叶蓝,迟疑道,“要不我和楚倩进去看看,你就别去了。自己身上带孕,总是不太吉利。”她已经没了个孙子,可不想再丢一个。
里头哭喊咒骂的声音还在继续,楚芬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无力。叶蓝也有些犹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最后一咬牙,还是抬脚迈了进去。
“我站门边看看,应该不碍事的。”
卿夫人见她坚持,也就没再继续劝说。只是走得比较靠前,有意无意将叶蓝挡在了自己身后。叶蓝将婆婆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又添了一份感激。丈夫好酒色,妾室能爬到她头上来撒野。幸运的是,她的婆婆待她是真的好,而且她还有卿青,还有肚子里这个尚未出世的小孩儿。
房间里已经被折腾得乱七八糟,凳子杂乱横竖的倒在地上,衣物四处都是。床上的人也是狼狈不已。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没有了胭脂水粉的掩盖,整张脸的缺点就这样暴露出来。肤色蜡黄,干燥脱皮,眼下爬着一层薄斑。此时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角有一处明显的淤青,右边脸颊也分明是肿着的。
许是痛失了骨肉,此时,她竟什么都不顾。对前来搀扶自己的丫鬟又打又抓,口中吐出的也全是些不堪入耳的咒骂。
即便是刚失去了孩子情有可原,可看见她这么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卿夫人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么个不成体统的,难怪会小产了。
二夫人见有人进来,稍微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的视线透过卿夫人透过楚倩,扫过叶蓝的脸,最后定格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眼中神色渐渐起了变化,最初是片刻的呆滞,随着瞳孔的扩张,慢慢变得诡异。然后,她突然挣开侍婢的手,猛的朝门边的叶蓝冲过去。
叶茉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横冲过来。眼看着她就要撞向一脸惊愕的叶蓝,叶茉想都没想,便扑上去挡在了叶蓝身前。
一股大力猛撞在她肚子上,叶茉被推得失去了平衡,可她身后是已经有八个多月身孕的孕妇。此时,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往侧面的方向倒。
于是,在二夫人的推搡下,叶茉的背狠狠的撞在了侧面的高抬凳角上。紧接着凳子上的瓷瓶哐当一声摔碎在了地板上。为了稳住身体,伸出去支撑的手掌就这样按进了那一堆锋利的瓷片中。
“嘶……”
碎片划过白皙细嫩的皮肤,瞬间就见了血。叶茉手心吃痛,皱眉痛出了声音来。夕涧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揪住还想扑上来的二夫人毫不留情的扔了出去。
只听又是一声惨叫,二夫人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直到这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楚倩快速朝蜷在地上嗷嗷直叫的楚芬跑去,花鸢飞速的扑到了叶茉身前。卿夫人看了看手被划破的叶茉,又看了看小产受创的楚芬,最后哀嚎一声,指着两个愣在一边的丫鬟气急败坏道,“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叶小姐和二夫人起来。”
两个丫头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一个去扶楚芬,一个往叶茉这边过来。花鸢正心疼的给叶茉处理手上的碎瓷片,见那丫头不知轻重的过来,气得大喊出声来。
“起开,谁要你来扶了!我们小姐在家可是全家人捧着的掌上明珠,来这里竟得受这样的痛。如今倒假惺惺来扶,可是没把叶家的人瞧在眼里。”
花鸢这个人,不止叶甄氏、程贺氏夸她懂事,就连叶霍也待她不同。在叶茉屋里,其他三个丫头也没人不服气的,更别提下面那些了。为人处世严谨周到,心底善良又勤快能干,一直受着主子宠爱,还随叶茉一块儿长大,说得明白些,她在叶府也可算是半个小姐。
此时正是盛怒,威严仪态展露无遗。那丫头几十见过她这么个样子,硬是被唬得愣在了当下。
而含泪给叶茉包扎的人却像是还没说够,哽咽着喉咙继续说道,“我们叶家的小姐哪个不是金枝玉叶,区区一个妾室居然攀爬到正式夫人头上,卿家可还有个体统。大小姐的委屈咱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又叫家里的嫡长女吃这等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定是要回去将实情讲于老爷夫人听的。若是老爷知道他的心肝宝贝竟被人伤成这样,恐也没你几个好果子吃。”
说到这里,眼泪竟不受控制的滚落了下来。然后,她抬起头来直看向卿夫人,正色明辞的继续控诉道。
“我是个下人,如此无理,回去必然自动领罚。但是这些天咱们瞧见的,还是得说。卿老夫人你是家里的长辈,内眷无法无天到这个份上,您就不该好生想一想的吗?”
卿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好歹也有十好几个下人。自己在府里也是被人伺候着的主子。如今叫一个丫鬟指着鼻子教训,心里怎生好想。
可偏偏她说的又全是事实,自己这个做上人的还在,家里被闹得鸡飞狗跳,自己有罪。另外,她虽然厌恶楚芬的嚣张跋扈,但因为怕与儿子交恶,更多的时候选择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更是助涨了她的气焰,进而酿成今日之事。
叶茉忍住手上的痛,在花鸢和夕涧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而她刚刚站稳,便敛神厉色呵斥出声。
“花鸢,跪下。”
想来也知道自己逾越了,花鸢抬手抹去脸颊上的眼泪,二话不说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叶茉面前。
“该怎么跪还要我教你吗?”叶茉低头看着她,脸上表情愈发严峻,声音也显得异常的冰冷无情。
跪在地上的小姑娘低着头,得到指令之后便将膝盖侧过去写,跪到卿夫人面前。然后轻磕了一个头,诚恳认错道,“是花鸢不知轻重,逾越了,恳请夫人责罚。”
叶茉的举动无疑是給了卿夫人一个台阶,脸上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可这花鸢哪里是她责罚得起的,叶茉给她面子,她也只能宽宏大量,既往不咎。
“我知道你也是一时情急,心疼茉丫头的,便起来吧。”
叶蓝这才反应过来,去看叶茉手上的伤。卿夫人看见那白皙的巴掌上鲜血直流,又想起花鸢先前一番直白,不由心生愧意。再加上刚才楚芬发疯冲上来的狰狞模样,明明就是想撞倒叶蓝。她难道是想伤害叶蓝肚子里的卿家血脉么?
如此一番心思下来,对楚芬的厌恶又多了几分。甚至还隐隐将小产的责任推倒了她的身上,身为母亲,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生看顾,可见其劣行。
这时候,楚芬已经被人扶上了床。她昨夜平白被人装布袋里殴打了一通,到最后却连凶手的模样都没看见。奇怪的是,那伙人打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居然又倒转回来将她送回自己房间。
后半夜,她便觉得小腹剧痛,像是有千万根针扎一般,甚为折磨人。她想叫人,可嘴里还塞着布条,手脚也都被捆绑着。几番挣扎外头都没有动静,就是这段时间里,她的孩子便永远的离她而去。
死死盯着门边的叶家姐妹,楚芬恨不得扑上去将她们撕碎了吞咽如腹。一定是她们,是她们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害得她狼狈如斯。她嫉妒自己得相公宠爱,便伙同她那贱人妹妹,想要害死她。是的,一定是她们。这两个恶毒的贱人。
“贱……人……还我的……孩子……”
她就这样平躺在床上,反眼瞪着叶蓝,眼睛深处的恨意令叶蓝不自觉抬起头来与她对视。被那般阴沉的样子狠盯着,叶蓝胸口突跳。她无意识的护紧了自己的肚子,咬紧了下嘴唇。
站在她斜后方的叶茉,受伤的手半曲在身前,将楚芬恨不得杀死叶蓝的眼神尽数看在了眼里。最后,她视线翻转,同楚芬床边一脸若有所思的楚倩眼神对上。
楚倩的表情显得非常惊讶,看来她是明白了。自己昨夜的诡计已经被对手识破,并反弹回来加株到了楚芬身上。
她果然是小瞧了她么。
57
一屋子的人,楚倩一边忙着安抚楚芬,一边避开叶茉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注视。叶蓝捧着叶茉受伤的手,心里则暗暗因二夫人怨恨的眼神心惊。卿夫人皱眉环视着这混乱的一切,对楚芬的厌恶直线飙升。
卿仲良得知消息之后,特意从州府衙门赶了回来。进门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也刚刚赶到的大夫和管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跨们进来,便看见屋子里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样子,而往日那个妖娆妩媚的二夫人此时正毫无形象的躺倒在床上,一脸青紫全然没了以前的姿容。心里隐隐不满,不由皱了皱眉,出声问道。
卿夫人没好气的瞥了楚芬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关切问道,“怎么就给回来了?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你还是回去当值吧,叫知州大人瞧见了,来年也好受些提携。”
“我已经请了这半日的假,索性便瞧瞧吧。”卿仲良就着丫鬟刚刚摆好的椅子坐下来,眼珠子转了几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叶茉身上。
今日那阴魂不散的世子爷没有跟着。这些天他总想找机会接近她,奈何苦等多时都寻不到机会。视线辗转在那张精美绝伦的脸蛋上,控制不住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真是个大美人儿啊!
再看她身旁的叶蓝,蜡黄的脸色,臃肿的身材,以及那好不出差的五官。不由暗自嗤鼻,明明就是一个屋檐下养出来的姐妹,怎的就没生得这么美呢。若是能娶得这么个美人儿,他死也愿意。
叶茉因他那油腻腻的眼神浑身不舒服,手臂上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作为一个刚刚失去亲身骨肉的男人,对那个为他怀孕切流产的女人毫不关心不说,居然还对旁人动龌龊念头。这样的男人,实在令人恨不能抽他倆大耳刮子。
那大夫给楚芬看过了诊,又给叶茉的手处理一下。出来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卿仲良完全将注意力投注在叶茉身上,哪里管他。最后还是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