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开封府混个公务员第6部分阅读
到开封府混个公务员 作者:rouwenwu
唇润泽勾颜,一笑宛若春风拂面,再笑好比苍穹云天……
等到金虔鬼使神差点头应允后,才发现,自己居然中了“美人计”……
啧啧,真是丢尽了咱堂堂现代未来人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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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驸马陈世美驸马府,乃是当朝天子御赐,座北朝南,占地百顷,东临御街,西面繁市,正是一块风水宝地。其内,宫阁楼宇甚多,光大小院落就有四十多个,御景花园七八处。再往细了说,里面太监、奴仆、宫女、厨子等等,数不剩数,更别提里面守卫护院,轮班值夜,戒备森严,有一言可表:没身份苍蝇也别想混进去一只。
金虔趴在驸马府某个屋脊上,小心谨慎地用袖口擦着脖子上汗珠,肺部紧急缺氧,却还得费力控制住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打扰了下面正在巡逻兵队。再看身侧展昭,面色如常,呼吸绵长,脸上更是半滴汗水也没有,一双黑烁眸子如同夜空星辰,闪闪发亮,正盯着屋下路路兵队。
此时两人处于高处,正好将驸马府内地形一一收入眼底。只见那驸马府内,院落层叠,房屋众多,猛一看去,竟和迷宫相差无几,金虔一看,心里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加上之前拔足狂奔许久,此时是浑身乏力,心里大呼倒楣:
啧啧,人人都说南侠展昭,武功盖世,轻功无双,咱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从开封府到驸马府,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少说也有一两公里路程,这展昭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路用轻功飞过来,工作效率是提高了不少,可也害苦了咱这个在他身后当尾巴未来人。
nn,这展昭是跟咱有仇还是怎么着?就算赶时间也不用如此拼命吧,展大人您是内功深厚,就算跑上一天一夜恐怕也无大碍,咱可是半分内功没有,这身轻功只靠步法玄妙、借力用力之法撑门面,随便逃逃命还行,这长途跋涉买卖,实在不是咱强项啊!
这边金虔心里正抱怨地起劲,突然眼前一花,打断了自己思路。回神一看,只见兵队已然离去,展昭正伸手在自己眼前示意。见金虔回神,展昭便轻点脚尖,纵身从屋顶飘下,静静落于院内。金虔一见,心中虽叫苦不迭,却也只好随身跳下,同样落地无声,只是身形有些狼狈。
两人落身之处刚好处于一假山之后,月色昏暗,山影笼罩,正好是一处绝佳避身之处。
展昭身形一动,刚想往前,却被金虔拽住了袖子。
“展大人,”金虔压低声音道:“你可有驸马府地图?”
展昭一愣,随即回道:“没有。”
金虔一听,几欲崩溃,心道:开玩笑吧,这驸马府里房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咱却连张导游图都没有,两个小鬼在什么地方,根本毫无头绪,怎么找?
想到这,金虔赶忙道:“既然没有地图,我们从何处找起?”
展昭一听,微微颔首,道:“金虔兄弟不必担心,展某自有打算。”
说罢就躬身运气向院内奔去。
金虔一看,也只好弯下身子,噌噌噌疾走,灰溜溜地跟在展昭身后。
这一路上,金虔是胆战心惊,巡逻队碰上了六回,太监宫女遇到了九回,要不是展昭耳聪目明,及时提醒金虔,恐怕金虔早就去鬼门关兜了好几个来回。
不知过了多久,待两人来到一草木繁茂偏僻小院时,展昭终于停住了身形,沉眉不语,貌似有所发现。
金虔一看,急忙上前问道:“展大人可有发现?”
展昭微微点头,身形绕了几绕,来到一丛灌木后,向前指了指。
金虔顺着展昭手指一看,只见灌木后现出一间木屋,杂草丛生,破旧不堪,窗棂破损,门板晃动,奇怪是,在那张破门板上,却挂着一个硕大铜锁,光亮如新。
就听展昭一旁道:“此院地处驸马府偏远之处,本应是摆放杂物之所,但为何会用如此贵重铜锁封门,岂不是让人费解。”
金虔也是如此想法,急忙随展昭一起上前,扒在窗棂上向屋内观望。
这一看不要紧,金虔险些高呼出声。
只见那木屋内床板之上,躺睡着两个稚嫩孩童,正是秦香莲一双子女:宁儿、馨儿。
金虔一看这对小鬼,衣衫狼狈,发丝散乱,面带泪痕,不禁心头酸楚,心头一动就要开口召唤,却被展昭捂住了口舌。
回头一看,只见展昭双目深邃,沉如墨夜,微微摇头道:“此时不可打草惊蛇,既然已经得知秦香莲子女所在,我等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金虔这才忆起公孙先生所言,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展昭见状,便移下手掌,对金虔示意,纵身跳上屋顶,金虔立即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身如魅影,在房上飞窜自如,不多时,便离开了驸马府所地。
一路上,两人无言可对,只是默默同行,各怀心事。
金虔担心是不知明日之计能否成功。而展昭也同样心事重重,金虔虽不明所以,但见展昭面色凝重,想必也是为明日之行挂心,一时气氛凝重迫人。
待二人回到开封府侧门外,展昭便对金虔施礼道:“金虔小兄弟,今夜多谢小兄弟仗义相助,展某还要向大人禀报,恕不多陪。”
金虔赶忙还礼道:“展大人不必客气,请便轻便。”心道:猫儿你还是赶紧走吧,你在旁边,这心理压力也太大了。
展昭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金虔也抬步向夫子院走去,可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展昭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兄弟,你这身轻功是何人所授?”
金虔猛然一愣,身体顿时一僵,心道不妙:这没头没尾,展昭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难道他看出来咱这身轻功就是“逍遥游”,知道是咱是毒圣医仙徒弟……喂喂,今天已经够倒霉了,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吧!要是自己身份再因此暴露了,那岂不是会招来大批量寻仇之人……等等,这“逍遥游”乃是两位师傅为自己合作新编,是最新版本,江湖上应该还没有几个人见过,何况咱把这一身医术隐藏完美无缺,怎么可能露馅,肯定是自己多想了,镇定、镇定!
金虔眼珠子转了几转,还是觉得不回不妥,于是故作轻松道:“这个……师傅并未告诉小人,小人也不知道。”
展昭也并未往下追问,只是向包大人书房走去。
金虔晃了晃脖筋,心里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往厢房走去。
回到厢房,金虔是辗转反侧,虽然一身疲累,却是想尽方法也无法入眠,心里怎么都觉得今晚之事内藏怪异。
想那开封府,人人尽忠职守,怎会让自己一个外人插手府中之事?
再说那展昭,以他身手,独自一人夜探驸马府是绰绰有余,何苦拽上自己这个拖油瓶?
还有今晚展昭问最后一句话……何时这堂堂南侠也变成了打听别人隐私角色?
金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脑袋里好像有数百只苍蝇,乱哄哄作响,顿感浑身不自在,心烦意乱紧,不禁从床铺上翻身坐起,想要喝口水,清醒清醒。
可刚坐起一半,就惊觉脖颈间横出一物,寒光四射,杀气逼人,竟是一把冷森长剑。
金虔心头大惊,顿时手脚冰凉,目光直直顺着长剑缓缓移上,只见那手握长剑之人,剑眉飞煞,星眸含冰,骇人森息尽罩于身。
金虔只觉五脏六腑全部瞬间罢工,全身血液骤然凝固,嘴皮哆嗦半天,才勉勉强强挤出几个字:“展、展展展大人……”
没错,此时用剑指着金虔喉咙之人,竟然就是那南侠展昭!
20070407 15:33
第十回 夜半间谋心去疑 驸马府惊现休书
江湖上人人都知,南侠展昭手中三尺青锋,乃是一柄上古宝剑,名曰巨阙,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是世上难得宝物。而今晚,金虔正是有幸目睹此宝。只见这巨阙宝剑,刀锋闪寒,冷光森森,煞气逼人,要是放到现代,少说也能混个国家一级国宝身份。当然,如果这把巨阙不是搁在金虔脖根上,金虔至少还能想出上万个感叹句以表达自己对它崇敬之情。
“展、展展展展……” 金虔第二次开口,却连“大人”两字也噎在了嗓子眼儿。
“金虔!”展昭沉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何、何何何何人?” 金虔继续结巴道。
展昭一竖剑眉,喝道:“快说!”
这一声,险些将金虔七魂吓跑了六魂,只见金虔头顶豆大汗珠层出不穷,顺着脸庞滴滴答答掉在了巨阙上。
金虔此时可真是六神无主,心里好似油锅炸开了锅,噼哩啪啦好不热闹。
苍天啊,大地啊,有哪位好心天使大姐能告诉咱,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绝对正派角色展昭会用剑顶着咱喉咙,这不是那些反派才能享受待遇吗,难道自己已经沦落成了反派角色……没道理啊,虽说咱长得不是出尘脱俗,但好歹也算五官端正,离那些大j大恶之徒还有点距离……难道自己是医仙毒圣徒弟身份暴露了,而这个展昭刚好和那两个老家伙有仇——金虔头顶汗珠又掉下一粒——要真是那样,咱也不用垂死挣扎了,索性就响应党俘虏政策:坦白从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这边金虔还在激烈心理斗争,那边展昭可没了耐性,就见展昭将手中宝剑向金虔咽喉一逼,一道淡淡血痕便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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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到开封府有何目?”
金虔正在考虑要不要全盘托出,可一听展昭问题,顿时心头一动,加上脖颈上痛楚,心中瞬间清明了不少。
到开封府有什么目?咱能有什么目?顶多就是想混几顿免费官饭,省几个私房钱,其次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各位历史名人罢了,还能有何目……这个问题实在是怪,似乎和自己是否是医仙毒圣徒弟身份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反而和那些盘问夜探开封府不法分子例行问题有些相似……呃?
金虔细眼忽然睁大了几分,谨慎打量着眼前四品护卫,心中暗暗思量:
不合常理!这展昭虽出身江湖,但从这几天观察判断,此人却是一个冷静自持,稳重如山之人,即使是见到秦香莲母子被如此迫害,也无妄动之举,反而以大局为重,以法理公道为先。如今他却半夜三更,提了一把剑冒冒失失闯进重要证人房间,逼问证人——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想到这,金虔心里顿时有了计较,悄悄吐出两口浊气,挤巴挤巴眼皮,哭丧着脸道:“展、展展展大人,小人不明白……”
展昭脸一沉,低声喝道:“你言辞闪烁,行事怪异!金虔,你处心积虑混入开封府衙,到底是何居心?”
金虔一听,立刻高声呼喊,声中带泣:“展大人何出此言?小人冤枉啊!”
展昭一凛黑烁双眸,喝道:“你还敢狡辩?!展某问你,你一身绝顶轻功,却藏而不露,是何道理?”
金虔一听,顿时欲哭无泪,心道:啧啧,咱说什么来着,做人千万要低调,低调低调再低调,万万不可强出头。这不,一身轻功没藏好,惹麻烦了不是?
嘴里却不敢实说,只得现编瞎话:“展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这身轻功,是一个怪老头教,师傅从未说过自己身份,小人也不敢问,何况师傅还嘱咐小人,说江湖险恶,这身轻功不可轻易示人,小人也只得照做。”
展昭微一蹙眉,又问:“那晚刺客来袭,你似有先知,难道也是你师傅示下?”
金虔头皮发麻,心道:先知?拜托,那也叫先知?那不过是因为八点档电视剧看多了,间接经验太丰富而已!
可这话还是半分无法出口,只好继续道:“那刺客,小人是完全不知道啊,小人自幼胆子小,一听展大人不在府衙,心里一慌神,才举止怪异,不是有心!要是小人真有先知,早就逃之夭夭了,怎么可能呆在那里让人砍?”
“也许你别有用心!”
“展大人,小人如果是别有用心,就不会挺身救包大人,也不会受伤了!”
“恐怕不过是苦肉计!”
“……”
要不是此时有一把长剑戳在自己脖子上,金虔真想在那只死猫俊脸上踏两个鞋印。
nn,自己打出生以来,头一次破天荒舍己救人,居然被套上“苦肉计”这么一顶破帽子,简直是——把豆包不当干粮,把村长不当干部,把金虔不当英雄。
“展大人!”金虔一时气恼,底气充足,汗也不流了,嘴也不抖了,双眼也变大了,沉声道:“小人虽一届草民,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包大人乃是世间难得青天,见包大人身处危机,挺身相救,有何不可?小人因此双手负伤,至今不能运用自如,可展大人居然说此举不过是‘苦肉计’,难道这开封府就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
一席话下来,连金虔都暗暗吃惊:原来自己还颇有几分雄辩之才!
展昭听言一愣,只见这金虔义正词严,目光凛然,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敬佩,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今晚夜探驸马府,何等凶险,你居然毫无推托之词,不得不令展某生疑。”
金虔一听这句话,满腔怒气顿时跑了个精光,五官扭曲了半天,才心虚道:“那是包大人亲命,小人怎敢推辞。”心里却道:还不是因为中了展大人您这个“美人计”!现代人耻辱啊——耻辱!
展昭此时却是皱眉不语。
金虔一见,知展昭已然信了八成,赶忙又道:“展大人可曾记得,当初我秦香莲母子同被蔡州知府追杀,要不是展大人凑巧路过,我恐怕早就成了刀下亡魂,如何能到达开封府,再说,那时展大人路过,纯属巧合,如果说我早有阴谋,岂不是连展大人也参与其中?”
展昭愣了愣,半晌才道:“你清白,可有凭证?”
金虔听言,心一横:破釜沉舟,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于是提声道:“展大人,你说我图谋不轨,可有凭证?”
展昭听言,轻抬剑眉,嘴角微扬,浑身杀气瞬间消散,手腕一转,巨阙回鞘,抱拳道:“金小兄弟,展某得罪,但展某职责所在,还望小兄弟见谅。”
金虔顿时一愣,心道:怎么回事?这展昭翻脸比翻书还快?怎么眨眼工夫就多云转晴了?
就听门外一人出声道:“金小兄弟,莫要责怪展护卫。”
大门轻开,只见一人抬步走进屋内,面色白皙,三道轻髯,面带歉色,躬身施礼。
金虔立刻全身虚脱,瘫坐在床,长叹道:“公孙先生……”
公孙竹子,搞什么东东啊,心理压力承受能力测试?未免也有些太超前了吧!
就见公孙先生缓缓走至床前,拱手抱拳,长揖到地,道:“金虔小兄弟,公孙策得罪了,今夜之事全是在下之意,与展护卫并无关系。”
展昭一听,急忙上前道:“公孙先生……”
“展护卫,”公孙先生起身转头道:“莫要多言。今夜之事,是在下多疑,设下此计试探,对金小兄弟多有冒犯,确是公孙策处事不当。”
“公孙先生怎可……”
“抱歉,两位!” 金虔突然插进一个脑袋,半边脸皮抽搐道:“责任问题可以先放放,你们谁能给我个解释先?!”
公孙先生与展昭同时一愣,见金虔面色铁青,嘴角抽筋,细长双目只剩一道缝隙,不禁有些好笑。
“咳,金小兄弟,容在下解释。” 公孙先生清了清嗓子,便将这一晚之事娓娓道来。
金虔越听头顶黑线越密,听到最后,已经是满头黑线乱抽。
原来自己在到达开封府第一天,就让公孙先生起了疑心。
“那日,展护卫回府,那秦香莲母子无不惊异万分,但只有金小兄弟平静如常,在下之后得知,展护卫一路上从未透露过半分自己身份,而小兄弟神情表现,却似乎早知此事,不得不让在下生疑。”
公孙先生坐在圆凳上忆道。
金虔忙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太惊讶了,所以没了表情。”
公孙先生点点头,又道:“在下也曾如此作想,但刺客行刺那晚,小兄弟行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加之小兄弟一身绝妙轻功,竟连展护卫也未曾见过,我等唯恐小兄弟身份不明,企图对大人不利,所以才……”
“所以——”金虔抬抬眉毛,盘着腿坐在床铺之上,抱着两条胳膊接口道,“你和展大人就想出了这招半夜逼问戏码。不用问,今晚夜探驸马府,也是你们早就商量好!恐怕展大人早就知道了秦香莲子女下落,今夜前去,不过是想确定我与那驸马府是否有所牵连。展大人,我表现可有可疑之处。”
心里却道:有可疑之处才鬼了,自己差点迷路没走出来。
展昭摇头笑道:“金小兄弟说笑,小兄弟心思敏捷,展某佩服。”
金虔心道:佩服个鸟!要不是被美色糊住了心窍,咱一个堂堂未来人能上这种俗当?——这两个家伙,明明知道咱和那个陈世美没有关系,还是半夜对自己逼供,简直是精明恐怖。啧啧,自己还真是倒霉,什么地方不好挑,偏偏挑这个“人精”聚集开封府栖身。
心思一转,金虔越发觉得今夜委屈万分,这一个晚上,体力劳动、脑力劳动、心理压迫三重大山齐俱而下,脖子上还被人白白划了一道,真是越想越闷,不由口中没了把门,脱口道:“展大人也辛苦了,想必展大人那嫣然一笑,也是千金难求!”
话一出口,金虔才觉不妥,不由心里发寒,生怕展昭一个不爽拿自己试剑,可等了半天,却毫无动静,不禁抬头观看。
只见那公孙先生手掌掩面,双肩微抖,貌似偷笑。
再看那展昭,腰身笔直,身形僵硬,俊脸微垂,面色尴尬,金虔甚至怀疑由于光线太过昏暗,导致自己眼花了,展昭那对猫耳朵怎么有点红色素偏高迹象。
“夜已深,展昭先行告辞。”
说罢,展昭就转身离去,身形仿若惊鸿一瞥。
金虔顿时呆住,半晌也没回过神。
只见公孙先生缓缓站起身,挑眉上下打量了金虔几番,道:“其实有一点在下并未看错,小兄弟果然并非常人。自从展护卫来开封之日起,从未有人敢如此……”
话说了半句,公孙先生却停而不语,拱手道:“金小兄弟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明日还需小兄弟帮忙。”
金虔这才回了神,问道:“帮忙?”
公孙先生笑道:“小兄弟难道忘了,明日大人要去驸马府带回秦香莲一双子女,到时,情势难料,还真需小兄弟助展护卫一臂之力。”顿了顿,又道:“此次,不是试探之计。”
金虔点了点头,眨了眨眼道:“公孙先生,今夜之事,包大人……”
“包大人从未怀疑过金小兄弟。” 公孙先生带笑答道,合门离去。
金虔此时倍感欣慰:果然是老包,看人眼光就是准,也不枉咱救你一把。
心境放松,金虔只感疲惫席卷而来,不久便沉沉睡去。
*
第二日一大清早,金虔就被王朝马汉从被窝里揪了出来,迷迷糊糊换上一身差役装扮,跟随包大人、展大人、四大金刚等等一行人向驸马府进发。临走之前,公孙先生又啰嗦了许久,直到确定计划无误,才肯放行。
金虔前晚被两个无聊家伙折腾了半宿,自然睡眠不足,哈欠连天,直到来到驸马府门前,才算清醒了七八分。
昨夜虽然曾到驸马府一游,但夜色深沉,黑糊糊一片,什么也没看清,今日阳光明媚,光线充足,在这驸马府内一溜达,金虔心中顿时赞叹不已。
这驸马府,富丽堂皇,雕梁画柱,楼台亭宇,花榭园林,美轮美奂,处处透出富贵之气、高贵之姿,虽不比开封府威严庄重,但这皇室之尊,也叫人不得不佩。
不多时,一众人便来到了迎客大厅前方。
“禀驸马,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求见。”一名领路太监站在门前叫道。
金虔顿时一个冷战:这太监声音——实在难听有水平。
就听厅内传来一个男声:“请。”
开封府一行人尽数走了进去。
进门一看,众人不禁一愣。大厅正前,左边坐着一名男子,身穿华绣锦衣,头戴紫金擎冠,相貌俊美,熟人:驸马陈世美。而在大厅右侧,又坐着一名女子,神情高傲,挑眉冷视。
金虔心里顿时明了:想必这人就是公主大人了,啧啧,这可是稀罕人物,咱可点看仔细了。想到这,金虔赶忙闪目观瞧。
只见此名女子,肩披红粉绣凤云肩,身穿莲花瓣绫罗裙,上绣百花齐放、蝴蝶纷飞图,栩栩如生,芳香扑鼻,脚下一双金边银丝宫鞋,鞋尖各缀一粒珠玉宝石,一头乌丝如缎,挽成龙蕊髻,两边各插三根彩绘珠钗,珍珠粒粒玲珑剔透。再看此女相貌,柳眉清眸,高鼻樱口,皮肤滑嫩如蛋,只是眉宇间傲色过重,坏了这一张标致脸孔。
金虔暗暗点头:难怪陈世美不肯认秦香莲,暂且不提这公主与生俱来一身荣华富贵,光看人家那长相,比起秦香莲那黄脸婆就强了不知多少倍。可这心里又不免有些担忧:这公主都出马了,恐怕今天事难办。
包大人一看此名女子,立刻撩袍下跪,高呼道:“开封府尹包拯,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驸马爷千岁。”
其他众人,也同时下跪,嘴里念叨同样台词,金虔也混在里面,只是说辞不太标准,幸好人数众多,其他人也没听出什么破绽。
“平身。”上座公主缓声道。
众人这才一一起身。
公主看了看包大人,才问道:“包大人不在开封府办公,来这驸马府何事?”
包大人双手拱在身前,垂首道:“回公主,微臣乃是为了秦香莲一对子女而来。”
“秦香莲?”公主沉吟半刻道:“秦香莲是何人?”
包大人回道:“禀公主,那秦香莲乃是驸马爷元配妻子。”
公主听言,不由一挑柳眉,怒声道:“一派胡言!驸马乃是本宫夫婿,何来元配?”
包大人微微抬头,朗声道:“禀公主,微臣并为虚言。那秦香莲在十年前已与驸马爷成亲,育有一子一女,铁证如山。”
公主一听,面容扭曲,停了许久,才压下声音向陈世美问道:“驸马,包大人所言,可确有此事?”
别看那陈世美在开封府大堂上气焰嚣张,此时却是恭敬有礼,只见陈世美点头道:“公主,确有此事。”
众人一听,顿时大惊,心里都道:这陈世美是怎么了,转性了、还是良心发现了,以前抵死不承认认识秦香莲,怎么今天认这般爽快?
金虔更是纳闷,心道:难道这历史上真人陈世美人还不错?
可陈世美下一句话立即推翻了这个假设。
只见那陈世美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展开放在桌上道:“那秦香莲以前确是本宫元配,但在五年之前,她就已经被本宫休了。这张就是休书!”
此言一出,开封府众人无不失色,整个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金虔不禁将目光转向包大人,心道:老包啊老包,现在陈世美连离婚证书都拿出来了,外加一个公主千岁撑腰,情况对我方是大大不利,您老打算如何接招?
20070407 15:37
十一回 驸马府无故受气 夫子院怒斥香莲
包大人顿了几顿,半晌才问道:“驸马爷,你说这张就是五年前休了秦香莲休书?”
陈世美微扬唇角:“正是。包大人如若不信,尽可拿去,仔细查验。”
说罢,便将手中白纸递给了包大人。
包大人双手接过,细细观看,脸色阴沉,眉头深锁,久久不语。
那陈世美又笑道:“包大人,你可看仔细了,这封休书可有不妥?”
包大人双手一合,将休书折起,恭敬将休书奉回道:“无不妥之处。”
陈世美听言,双眉高挑,哼哼冷笑几声,收回休书。
一旁公主见状,也挑眉道:“包大人,那秦香莲在五年前就已经被驸马休了,如今却来到这开封府诬告驸马,包大人素来享有青天之誉,想必必能还本宫和驸马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别说开封府众人,连金虔都顿时怒火中烧,心道:这公主和陈世美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居,绿头蝇找臭肉,臭味相投。看来这陈世美和公主八成是早有准备,商量好了在这一唱一和,啧……情况不妙啊!
再看包大人,身形微躬,颔首垂眸,猛一看去还真是恭敬有礼,不过一旁金虔可看得清楚,那包大人一双黑手紧紧握住,指节都泛白了。
陈世美看包大人许久不语,气焰更嚣,靠在椅背上,指敲扶手道:“包大人,既然事实已明,本宫在此还望包大人能秉公处理,治那个秦香莲一个污攀官亲之罪。”
包大人身形一顿,猛抬头道:“回禀驸马、公主,此事其中是非曲直,微臣定回查个水落石出,给驸马、公主一个交待。但微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驸马。”
“哦?包大人何事不明?” 陈世美问道。
“驸马爷,一日前,那秦香莲携一双儿女应驸马之邀到郊外王丞相宅邸中与驸马会面,可秦香莲入夜回到开封府后就昏迷不醒,奄奄一息,敢问驸马,这是为何?”
“这……”陈世美顿时语结。
一旁公主一见,微微笑道:“包大人,那日本宫也在场,曾亲眼看见那秦香莲完好无损地离去,至于为何昏迷不醒,我们又如何得知,也许是归去路上遇到歹人迫害也不一定。”
“既然公主也在场,微臣敢问公主,她一双儿女公主可曾见到?”包大人一瞪眼,提声道。
公主一听,心中不悦,心道:这包黑子,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语气也硬了起来,道:“见到又当如何?”
包大人上前一步,高声道:“公主,昨夜秦香莲只身回府,一双儿女却不见踪影,敢问可是在这驸马府内?!”
公主一听,杏目一圆,喝道:“包拯,你竟敢如此对本宫说话?”
包大人一听,顿了一顿,才道:“微臣不敢。只是那秦香莲一双儿女下落不明,故此……”
“包大人。”陈世美插口道:“包大人不必多言,那对孩童正是在这驸马府内。”
众人听言又是一愣,心道:这陈世美今天是怎么了,如此好说话,不像他风格啊?
包大人也一愣,但即刻就反应过来,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那烦请驸马爷将两个孩童交与包拯,让微臣将其带回开封府衙。”
陈世美却笑道:“包大人此言差矣。那宁儿、馨儿也是本宫骨肉,如今住在本宫府中有何不可?”
包大人身形一滞,顿时无语。
金虔此时才恍然大悟:难怪这陈世美今天行为如此反常。之前他至死也不肯承认秦香莲身份,今天却说秦香莲是五年前休掉妻子,原来是冲着这一双儿女来。既然秦香莲早已被休,他就不存在杀妻灭子动机,之前种种罪行自然没有道理,而秦香莲既然曾经是他妻子,那要回一双儿女也自然也在情理之中——高招啊!
而开封府一众成员,个个都是精英分子,这里面道道心中自然明白,只是碍于公主、驸马身份,不好发作,只能个个面带怒容,却不言语,默默隐忍在心。
再看那陈世美,洋洋自得,面容之上,难掩冷笑,挑眉冷视,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看众人牙根直痒痒。
但见那公主垂眼挑眉,缓缓道:“包大人,既然驸马已经收了那对孩童,也算是帮了秦香莲一个大忙,想这驸马府内,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总比跟着那秦香莲饥苦不堪要好,包大人就回去跟秦香莲说了,那对孩童就由驸马府接下了。”
金虔一听,差点吐血,心道:我呸!还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呢?那两个小鬼明明是被关在库房,连一张像样被子都没有,这个公主居然说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真可称得上是说谎不打草稿老祖宗了。
再看那公主,虽然表面神情冷淡,但双目中却隐有肃杀之气,令人心中不免在意。
包大人听到公主话,一时竟也无语可对,只能闷闷不言。
那陈世美抬眼一看,心知胜券已然在握,便挥手到道:“包大人,本宫和公主还要进宫向圣上请安,恐怕不能奉陪了。”顿了顿又说:“本宫与公主就恭候包大人判果,想必包大人此时已然明镜在胸,无须本宫多言了吧。”
言下之意:包黑子,咱可是有皇帝老兄做后台呢!要是不给那秦香莲定个罪名,你可就要小心了!
包大人一听,只得躬身施礼,道:“微臣告退。”
众人也施礼退下,跟随包大人步出驸马府。
虽然包大人依然昂首阔步,展昭仍旧腰杆笔直,四大金刚也是气势如常,但金虔怎么都觉得,包括自己在内,这一大帮人总有点灰溜溜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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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开封府,公孙先生在书房已经等候多时,但一见众人神情,又未见一对孩童同回,心里便了然了几分。
“大人,此行是否颇为不顺?”
包大人坐下身,望了一眼公孙先生,叹气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那陈世美居然拿了一张休书出来,说是五年之前就已经休了秦香莲。”
公孙先生一愣,不禁问道:“大人可曾看过那张休书?”
包大人点了点头道:“本府看过,并无不妥之处。”
公孙先生又问:“那秦香莲一双儿女呢?”
“陈世美说是自己骨肉,已然留在了驸马府。”
公孙先生沉吟半刻,凝眉道:“如此说来,那陈世美岂不是没了陷害秦香莲母子动机,那秦香莲也没了要回儿女缘由。”
包大人又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如此。本府此时也对那陈世美莫可奈何。”
此言一出,一室寂然。
金虔站在一旁,手指摸着下巴,心里也是郁闷非常,不由开口道:“坏就坏在那张休书身上,好端端,怎么突然就冒出一张休书出来,未免也太巧了吧。”
一旁展昭听言,不禁接口道:“难道那张休书有问题?”
金虔听到整个早上都没和自己搭话展昭出声,不由一愣,心道:啧,这只别扭猫儿终于肯出声了,咱还以为他舌头被别猫叼走了呢?
展昭一看金虔目光移向自己,不禁有些不自在,转头向包大人拱手道:“大人,属下觉得那张休书来历大有可疑。”
包大人点点头道:“展护卫所言甚是,但本府已经详加察看,那休书上有秦香莲指印为证,如何作假?”
金虔一听,赶忙道:“也许那个指印就是假。”反正这种造假事情也不是现代才有,恐怕古代也有做这种勾当人。
包大人听言却微微摇头,道:“那陈世美既知秦香莲在开封府中,自然不会冒此风险,那休书上指印必然为真。”
“这……”这回连金虔这个堂堂现代人都犯难了,皱眉道:“那岂不是只有秦香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公孙先生听言,却像突然惊醒般,高声叫道:“大人,学生竟一时忘了,那秦香莲已然苏醒。”
众人一听大喜,只见包大人立刻起身道:“我等快去看看。”
众人跟随包大人匆匆来到夫子院东厢房,推门而入,见那秦香莲正坐在床铺上默默饮泣。秦香莲一看是包大人等人到来,赶忙抹去泪痕,想要起身。
公孙先生赶忙上前扶住,劝道:“你身体虚弱,不可妄动。”
包大人也道:“不必行礼,坐着就好。”
秦香莲听言,才回身坐下,抬头道:“大人,公孙先生先生说大人今早去驸马府领回宁儿、馨儿,为何不见他们?”
包大人听言,不禁语滞,沉眉许久才道:“本府未能带回你一双儿女。”
秦香莲一听,立刻双目圆瞪,身子向前扑出一截,高声道:“大人,您说什么?”
包大人神色凝重,低首难言。
公孙先生一见,只好上前解释道:“秦香莲,大人到了驸马府,却见那陈世美拿出一张五年前休书,自称是于五年前就已经休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香莲听言顿时僵住,嘴唇铁青,浑身颤抖不止,呆呆坐在床上,许久才道:“休书,是那张休书……”
公孙先生忙问:“秦香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
秦香莲眼中清泪缓缓滑下,摇头道:“昨日,香莲带宁儿、馨儿到了郊外宅邸,除了陈世美外,还见到了公主。那公主和陈世美不由分说,便取出一张休书,硬是压上了香莲指印,还派人带走了宁儿、馨儿,香莲苦苦哀求,陈世美却丝毫不为所动,还将香莲哄打出门,香莲……”话未说完,便泣不成声。
众人一听,心中顿时明白,不由气愤异常。
包大人立刻沉声高喝:“陈世美,你未免欺人太甚!”
公孙先生摇头道:“想不到我们一时不察,竟然中了陈世美诡计。”
展昭手握巨阙,剑身咔咔作响。
只有金虔表情最怪,抬眼望天,嘴中喃喃道:“人精,这地方果然盛产人精!”
秦香莲哭了一阵,渐渐止住眼泪,向前探了探,又问道:“大人,那为何无法将香莲孩子带回来?”
金虔一听,又抬眼喃喃道:“蠢才,这地方也盛产蠢才!”
包大人按下怒气,沉声道:“既然陈世美有休书为凭,那一对孩童也属他骨肉,本府又怎可带回?”
秦香莲一听,一个窜身,扑到床下,紧紧抓住包大人裤脚哭道:“大人,香莲也是宁儿、馨儿亲娘啊!”
包大人急忙伸手想搀起秦香莲,却不料秦香莲死不放手,只顾哭泣,只好长叹一口气道:“秦香莲,你虽然是一对孩童亲娘,但陈世美有休书在手,足可证明你已和他陈家毫无瓜葛,本府有何借口替你要回孩子?”
“大人!”秦香莲俯身哭道:“那张休书是陈世美逼秦香莲签下,不可为凭!”
包大人皱眉摇头。
公孙先生上前一步道:“秦香莲,此事虽属事实,但有何人可以为证?这无凭无证……”
“大人!”秦香莲突然抬头,一双泪眼死死盯着包大人,“大人,香莲不告了,不告了。香莲只求能要回宁儿、馨儿,那陈世美,香莲不告了!”
包大人长叹了一口气道:“秦香莲,如今即使你撤销状纸,你一双儿女也无法要回。”
秦香莲一听,顿时呆愣,眼泪涌流不止,半晌又叩头道:“大人,人人称你为青天,你一定要帮香莲要回孩子啊!”
包大人望着秦香莲,面露不忍,只能慢慢摇头道:“本府有心无力,恐怕——”
秦香莲顿时身形一颤,仿若被电击一般,猛然抬头,再看一双泪眼中,却含了几分怨气。
只见秦香莲缓缓放开包大人裤脚,闷声道:“人人都称包大人是在世青天,可如今看来,不过也是趋炎附势之辈,胆小怕事之徒,大人,你怕那陈世美驸马势力,怕得罪了皇室中人,此乃人之常情,香莲不怪你,只是香莲不甘、不甘如此下场啊!”
秦香莲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就见公孙先生和展昭同时上前,出声道:“秦香莲,你怎可……”话刚出口,却被包大人伸手拦住了下文。
只见包大人看了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