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重生功略第23部分阅读
嫡妻重生功略 作者:rouwenwu
他们小夫妻亲密,自不好多看,自觉的走到另一头,别开脸
雪晴却笑不出来,望了望隔壁,帮他束着腰带,低声道:“那图我让辛二哥照着又画了一副,交给了刑部的郑大人,你看合适吗?”
子容浓眉一扬,“这事你办得很是妥当。”
雪晴拉平他衣摆褶皱,压低声音,以只有二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问道:“你跟慕家有什么关系?”
子容握了她的手,“等我从这儿出去了,我再在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雪晴心里狠狠的揪了下,“你是怕出不去,不愿我卷进这趟浑水么?”
“哪能。”子容故作轻松,“哪能出不去。”
雪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眼里慢慢渗上泪,“你十几便在我家,我天天看着你,你的那点心眼,我能摸不到?你也知道我是容不得你心里藏着掖着的人,你什么都防着,包着的,何必娶我。既然你娶了我,你也就得依着我,这是你当初答应我的。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可藏的?”
子容收了笑,抹了她脸上的泪,“别哭,我最看不得你哭。不是我想藏着,只是我真不知该跟你怎么说。”停了停,“这样说吧,我亲爹姓慕。”
雪晴一惊,果然 … …
这是姓慕的天下,慕是国姓,除了皇家的人,谁还能姓慕?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得远远的,还往这京里凑。”
子容抬头见牢头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摸了摸雪晴的脸,“好了,回去吧。”
雪晴心里沉甸甸的,不走又不行,收了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把子容的手握了握,“能睡就多睡些,别想多了,郑大人也知道你是冤枉的,说今天回刑部打探,打探,如果这案子能转到他手上,只怕就能公证了。”
子容将她抱了抱,“放心去吧,到了公堂上,我自有说辞。”
雪晴勉强笑了笑,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回到郑府自行问着路,去洗衣房洗净了子容换下的衣衫,平平整整的搭上晾衣裳的竹杆,便有丫环寻了过来,“陆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雪晴拭了手上水迹,跟着丫环进了一间书房。
辛雨泽正端坐在书案后,卷着本书籍在看,见她进来,放下书,站起身相迎,吩咐丫环,“我上次带回来的碧螺春沏一壶,顺便送些松花糕过来。
他回来就问过下人,知道雪晴和周成贵出去的时间,这时回来已过了用膳时间,叫下人备了饭菜,却没见到雪晴,只得让周成贵先吃,另外派人去寻雪晴。
雪晴与周成贵极熟,和辛雨泽毕竟相认不久,加上他虽然说是匪头,但看上去却是个读书人,就照着当时的礼节见礼。
辛雨泽微敛了敛眉,“弟妹不必这么多礼,将我同大哥一样对徘便好。
雪晴这才挨着下首椅子坐下,等丫环放下点心,斟了茶,退下后,才问:“辛二哥寻我来,不知有什么事?”
辛雨泽在她临近的椅子上坐了,将那碟松花糕推到她面前,“垫垫肚子,再慢慢聊。”
雪晴哪里有什么味口,抬头看了看辛雨泽,一副你不吃,我不说的神情,只得拈了块松花糕咬了一口。
那松花糕清甜可口,入口即化,即便是她再没味口,也不难下咽。
辛雨泽守着她吃下两块松花糕,见她说什么也不肯再吃,才道:“大哥递上去的那图,负责这案子的使令私下里压下了,根本就没往上递。”
雪晴倒吸了口冷气,握着青花瓷茶杯的手,把茶杯捏得更紧,“那 … …
辛雨泽拿起茶壶,“今天义宁公主回来了,去了刑部,看见舅舅摊在案上的那副图,愣了半晌,问起这图,那令使才巴巴的翻了大哥递上去的图交了出去。”
雪晴更是紧张,将茶杯放到桌上,“那公主可有说什么?”
辛雨泽帮她斟了茶,“公主当场就恼了,当着众人的面责骂了那使令几句,要他把案子移交了出来。”
雪晴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这是喜还是祸,“那这案子现在由谁来审
“由舅舅来审,明天我去牢里走一趟,让子容有话尽管的说。”他端了那碟松花糕,递了到雪晴面前,“再吃些?你这么饿着,大人顶得住,孩子也经不得饿。”
雪晴耳根子烫了烫,多半是周成贵跟他说了她怀有身孕的事,人家一番好意,也不好推辞,只得又拈了块松花糕,吃完糕,见他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告辞回房。
辛雨泽起身送他出门,等她走远,问寻到她的丫环,“你在哪儿寻到的陆姑娘?”
“在洗衣房外面,陆姑娘正在晾衣裳。”丫环如实的回答了。
辛雨泽摆摆手,“你下去吧,顺便叫管家过来一趟。”
重新回书案边坐下,拿起刚才没看完的书,没看上几页,管家在门口问,“少爷,您有什么吩咐?”等辛雨泽点了点头,才走了进来,在他书案前停下。
辛雨泽手指轻敲着桌面,“陆姑娘有着身孕,每日饭菜,你叫厨房照顾着些,另外安排一个妥当些的媳妇去她房里服侍着,端端抬抬,洗洗刷刷的事,跑勤快些。她怀着的可是我二弟的骨肉,万一在我们家出点啥岔子,可真对不住我那二弟。”
他虽是郑府的表少爷,但郑大人夫妇无子,只得个女儿,这位表少爷,郑大人夫妇是极爱的,念着二小姐孤儿寡母,就靠着这个儿子,才没明着过继过来,但府中上下有谁不知,这位表少爷是郑大人当亲子养大的,他的吩咐的事,谁敢不听。
昨天雪晴住进来,管家也就分了个小丫头到她房中,只是雪晴不习惯别人服侍,凡事自己动手,那小丫头乐得偷懒,玩耍。
他们觉得雪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往心里去,这时听表少爷这么一说,知道昨天没安排妥当,渗了一头冷汗,忙应着去了。
接下来的风云变幻,子容的案子由公审,转成了秘审,结果判了子容等人无罪释放。
金家失误的事被揭了出来,公主念在金家不久前,才向朝中捐了大笔的银两赞助军中物资一事,也没加追究,只不过私下责骂了几句,并要金家再交上黄金千两,以太后的名义捐给灾区,为太后积福。
太后不过是没了块衣料,却换来这么大一个阴德,也合心意;而有人为灾区出钱,可以为国库节约,皇上更是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金家伤的不过是点脸面和金银。
雪晴心里明白,是义宁公主心里还存着点亲情,查出事情真相,又不加以深究金家,金银对金家而言,是最容易的事,而子容不过是个小人物,虽然让金吏令记恨,却不会为了这么个民间的小子得罪皇家,那么金家自然也不会再纠缠下去。
这事也就算过了。
雪晴对着苍天拜了又拜,总算是太平了,去向郑大人磕头道过谢,回了子容包下的客栈客房,特意换过件喜庆些的衣裳,备了酒菜,等他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却等不到他回来。
周成贵去牢房打探回来,脸色相当难看。
雪晴忙为他倒了杯茶,静等着他发话。
周成贵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茶,眉头拧了又拧,“真是邪门了,牢头说人全放了,牢里没人,他出来了,怎么不见人影?”
雪晴倒抽了口冷气,“会不会去了冯掌柜的染坊?”
周成贵摇了摇头,“我在牢里没见人,就想到这点了,赶着去了冯掌柜那儿,也见到了冯掌柜,冯掌柜说子容早他们一个时辰前就放了。我倒回去牢房附近问了问,都说没看到这么个人,你说这事邪不邪门?”
雪晴满腔的喜悦化得干干净净,脸上一阵比一阵白,“该不会出什么事
周成贵一时间也没什么招,“你先别急,这么大个活人,还能丢了不成,没准去办什么事,晚些就回来了。”
雪晴懵懵的点点头,心里却象灌了千斤重的铅。
子容交了那图给义宁公主,相当于向义宁坦白自己的身份。
这件事,表面上平了,但义宁公主私下怎么看,便不得而知。
心里七上八下,害怕得厉害,看向一直沉默的幸雨泽,“辛二哥,这事,你怎么看?”
辛雨泽隐约想到些什么,但没凭没据的瞎猜,总不能张口就说,轻摇了摇头,站起身,“这真不好猜,我回去问问舅舅。”
周成贵也坐不住,跟着起身,“你回郑府,我也再出去打听打听,冯掌柜明明说看着他走出牢房,可牢外面的人却说没见过他出来,我就不信有这么邪门的事。”
雪晴掩了房门,对着一桌子的菜肴愣愣发呆。
辛雨泽风风火火回了郑府,刚迈进门,家人奔了过来,“表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郑大人背着手在书房转圈圈,眉头紧锁,不时的叹口气。
“舅舅,您找我?”辛雨泽回来也就是为了见郑大人。
郑大人看着他,又长叹了口气,从桌案上拿了个信封递给他,“你跟雪晴熟络,把这个给她。”
辛雨泽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薄纸,摊开却是封休书,满面迷惑看向一脸愁云的郑大人,“舅舅,这是?”
“是子容给雪晴的,你说我这以后还有啥脸见我那同窗好友。”郑大人重重又叹了口气。
辛雨泽脸色顿时变了,“我那三弟在哪儿?雪晴又没犯七出之条,这是为何?再说休书不本人亲自给,这么传交,算什么回事?”
郑大人就着最近的太师椅坐了,“他现在关在皇家大牢里呢。”
辛雨泽愣了愣,“什么?不是说无罪释放了吗?”
郑大人示意他坐下,“这些全只是一个套,是义宁公主借着那块布与金家设下的套,就是为你这三弟设下的套。”
“舅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三弟初来京城,怎么会惹上他们?”辛雨泽隐隐猜到这一切与慕家有关,但听说子容十来岁就在太和镇,就算有点关系,也不至于有多大的牵连。
“你可知道你这三弟是什么来头?”郑大人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他自小就在太和镇,由陆掌柜养着,能有什么来头?”辛雨泽手心渗着冷汗。
“他是裕亲王之子,义宁公主的亲侄,当年的保国大将军慕容。”这些事,郑大人本来不能说出来,但他知自己这个外甥重情好义,做出灭门之事,才偷偷说了出来。
辛雨泽手一抖,手中休书跌落,忙弯身拾起,“他明明姓莫。”
“你真是糊涂,当年圣上还是太子,为了保命迎合瑞亲王,给慕容定下谋反大罪。裕亲王家受到牵连,一家三百余口尽数入狱。
但慕容是什么人?皇家亲侄,又手握兵权的保国大将军,就是死,瑞亲王也得亲眼看到他的尸体,说白了就是对慕容死要见尸,如果不死,也得让他死。
然而那时,先皇驾崩,瑞亲王要想手握皇权,就得坐镇京中。
便将这件事交给义宁公主,理由很简单,瑞亲王想借这机会试探义宁公主的心是向着他,还是向着裕亲王。
义宁公主当然明白皇兄的意思,如果她带不回慕容的尸体,她就会和三哥裕亲王一个下场。
她带兵前往,而我当年正是公主身边的一名记录官。
大将军假扮太子的那队人马,死了一地,清点人数,少了一人。
公主说,怕有没死绝的,落下活口,叫人纵着马在尸体中一阵乱踩,乱砍,将那队早死绝的人马踩得稀烂。
从包裹里取了件太子的衣裳,又取了件大将军的衣裳给我,令我将太子的衣裳在外,大将军的衣裳在里,去包了一包肉泥带回京中 … …”
辛雨泽知道舅舅是受公主提拨才步步高升,竟不知里面竟有这些过往,虽然是过了许久的事,这时听着,仍是汗流浃背,“后来呢?”
“当时公主没说半句话,但我知道如果我没能照着她的心意办法,一家老少都得因此赔上性命。于是带了那包肉泥回京面见瑞亲王和太子。
过去太子和大将军常在义宁公主府中留宿,公主府自然是有太子和大将军的衣裳,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瑞亲王未能看到全尸,有些犹豫。然这时太子却拽着那血肉模糊的衣裳一角抹泪,有些失控,说不该让你替我去的 … …被瑞亲王当场喝止。
这一来瑞亲王反而信了我带回来的那堆肉泥。
瑞亲王念在慕容年幼糊涂,一人做事,一人当,赦免了裕亲王,但裕亲王一家从此不再参政。
从此义宁公主深受瑞亲王信任,而我也官运横通。”
郑大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泽儿,这件事,说出去半点,也是灭门之灾,但为了郑家,舅舅今天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是懂事的孩子,以后该如何做,你该明白。”
辛雨泽心头如同惊涛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件事会这样了结?”
郑大人面色凝重,“义宁公主是能屈能伸的人,当年为自保,默许慕容的谋逆之罪,但心里却是不服的。
但她既然站在了瑞亲王一方,而且她连慕容一个全尸都没给,裕亲王哪能不恨?二人从此失合。
近年来,瑞亲王旧疾发作,卧床不起,突然有些后悔当年之事,又听传闻慕容尚在人间。
但吩咐义宁公主寻找,重查当年之事。
虽然不知瑞亲王存着什么心,但也就借着这机会寻找慕容。
裕亲王信不过瑞亲王,为了保住慕容不再卷进朝政,百般阻挠义宁公主找人。
瑞亲王虽然病重,但兵权在手,要想反他,只有慕容能招集旧部与瑞亲王的一干人马对抗。
义宁公主心大,寻慕容哪里是为了瑞亲王,而是为了自己,自不肯罢休,终在太和镇寻到了他,他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身份,才有了这桩案子逼他。如果光光是他一个人,只怕他是死也不会认,他们便拿了陆家满门来威胁,他才画了那图,认了身份。”
辛雨泽倒抽了口冷气,“那皇上对这事会全然不知?”
郑大人睨了外甥一眼,“哪能不知,当年太子与大将军更换衣裳,自己穿的是什么衣裳能不知?我用来包肉泥的那件衣裳,他又岂能不认得,他就是看穿了义宁公主的计谋,才会做出那等失态之举,迷惑瑞亲王。因为他深知,他虽然保得性命,但终逃不过沦落为瑞亲王手中的傀儡,他自然也盼着慕容回来助他一臂之力,夺回皇权。”
辛雨泽扫了眼手中休书,“可是这休书又是为何?”就算子容是皇家的人,但流落在外,成了亲,虽然是平民家女儿,但也不至于非要休妻。
“京里谁不知,金家的生意和义宁公主是称不离砣,义宁公主曾许过金家结亲,偏金小姐看上的是子容,那姓金的岂能让自己女儿做妾?上头这位还是个平民。那么也只能让子容休妻。”郑大人看了眼那休书,脸上抽了抽
辛雨泽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我二弟肯答应?”
“休妻是答应了,他不答应,陆家不保。”郑大人叹了口气,这皇家的事有几个扳得过,“娶金小姐却死不肯应,也就是因为不应,才被关在皇家大牢里,他一日不应,怕是一日出不来。不过皇家办事的手段,他娶金家小姐也是早晚的事。”
郑大人见外甥脸上阴晴不定,忙道:“这皇家的事,不比外头案子,你理会不得了。这休书,你还是拿去给雪晴,设法安慰安慰,叫她尽早离开京城,省得卷进这些是非。”
“难道裕亲王眼睁睁的看着?”辛雨泽觉得手里那薄薄信封沉甸甸的。
“他能保自己就不错,哪里顾得上子容。”郑大人长叹了口气,“我也累了,回房休息休息,你去把这事办了。”
辛雨泽把信捏了又捏,直到舅舅进了里间,才长叹了口气,迈出门槛。
雪晴眼定定的看着周成贵,“你说啥?”
周成贵咬牙切齿,一脸的恨意,“我在金家门口打听到,金家正在筹办婚事,说是他家小姐不久要出嫁,嫁的人是我那没良心的三弟子容。”
雪晴只觉得天昏地暗,手扶着桌缘,才勉强站住,“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现在人在哪里?”
周成贵摇摇头,“不知他现在在哪里,雪晴有身子,要保重身体。”他说着,见雪晴脸色煞白,有些担心,换了口气道:“或许是我听错了,我也觉得三弟不会是这种负责心的人,我再去打听,你别乱想。”
雪晴苦笑,金家是大户人家,婚事岂能便宜说,既然放得风出来,又哪能有假?半池荷香书苑
咬咬牙,定了定神,如果当真到处都找不到人,没准就被困在金家,“我寻金家小姐去,倒要去问问看,她的良心当真是被狗吃了不成?”
周成贵忙上前拦着,“你去不得,人家官大势大,你去了不是自找麻烦
雪晴哪里肯听,挣着要往外走。
门 嘎,的一声开了,辛雨泽满面难色的站在门口,从袖中取出装着休书的信封,“弟妹,你不能去。这是子容给你的,你把他忘了吧。”
雪晴心底一阵冰凉,从他手中接过信,飞快看过,眼前一黑,那封休书从手间滑落。
辛雨泽顾不得男女之嫌,一把把她接住,三步并两步的往床上送。
周成贵忙倒了冷茶,递给辛雨泽,才转身去拾了那封休书,扫了几眼,一双眼瞪得澄圆,“子容,这个畜生,他在哪儿?我找他去。”
辛雨泽正扶着雪晴,给她灌茶水,转头对周成贵道:“大哥,冷静些,这事怪不得三弟。”
周成贵肚子里一把火烧得头顶都昏,一时间又不知要去哪儿寻子容,来屋里来回逛荡,“雪晴怀着身孕,在大牢里见他跟雪晴还恩恩爱爱的,案子一审,就要娶那个金小姐了,他这可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这等忘恩负义,贪生怕死之辈,你还叫他三弟?等我寻到他,一把斧子劈了他。”
辛雨泽掐了掐雪晴人中,又给她灌了两口冷茶,雪晴才幽幽的醒了,木讷的看了看辛雨泽,又看了看周成贵,过了好一会儿才透出口气,“那休书是真的吗?”
周成贵奔到床边,“雪晴,你先别难过,等我寻到那小子,让他跪在你前面,给你打。”
“大哥,你先冷静冷静。”辛雨泽拿了枕头塞在雪晴后背,让她靠着,站起身立在床前,“这事怪不得子容。”
周成贵又要发火,被辛雨泽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雪晴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将身子坐直,“辛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休书,他自己不拿来给我,要你转给我。”
周成贵刚才看到休书就发了火,没往深里想,这时一听,也觉得蹊跷,把休书递了过来,“雪晴,那字,是子容写的吗?”
雪晴瞟了眼休书,心里绞痛,“是他的字。”
周成贵仍不死心,“你看真了,会不会是别人仿着他的字的,那个金小姐心眼煞多,该不会请的人来写,设计圈你。”
雪晴摇了摇头,“他写喜字,爱把下面的 口,写成连笔,别人仿他的,哪能把他这么个习惯也仿得一模一样。”
周成贵咬了咬牙,转头看辛雨泽,“这休书怎么是你拿来?”
辛雨泽叹了口气,“这休书经了几道手了,才到我这儿。”
周成贵越听越迷糊,“到底怎么回事,你一口气说了。”
辛雨泽看了看雪晴,雪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眼里含着泪,始终没掉出来,更让人心痛,先不回答周成贵,反问雪晴,“三弟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另有身份的事?”
雪晴眼皮一跳,跟她心里那道阴影重合了,“他说他亲爹姓慕,多的就没说了。”
辛雨泽心里有谱了,子容是不想雪晴卷进去,“弟妹,这事你也别怪三弟,他也是身不由已,当然绝不是贪生怕死。这么说吧,他是皇家的人,而和金家的亲是皇家订下的,他也是迫不得已,民家斗不过皇家,你懂的意思吗?”
周成贵见是涉及皇家,也没了气焰,“三弟从小在太和镇长大,怎么是皇家的人了?二弟,你是不是听岔了?”
辛雨泽叹了口气,“岔不了,这是义宁公主交给我舅舅的,舅舅让我转给雪晴。弟妹,你就把他忘了吧,明儿,我和大哥送你回去。”
雪晴垂着眼睑,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脸,笑了笑,那笑落在辛雨泽和周成贵眼里,心里堵得难受,“谢谢辛二哥的好意,我不回去了。”翻身下床,往门口走。
辛雨泽愣了愣,追在后面,“不回去了?你 … …该不会 … …”
雪晴停下来,轻咳了一声,“辛二哥别误会,我不会看不开,寻短见,我只是想回房休息一会儿。”
辛雨泽和周成贵这时候哪敢放她一个人离开,周成贵又追着问,“你不回去,留在这京里做什么?要不我们马上动身?这就回太和镇。”
雪晴见他们不肯放她,只得重新转了回来,“大哥,二哥,我不会有事,他要休我,就亲自把休手交到我手里,他在京城,我就在这京城等。”她向窗外望了望,他说过要她一辈子跟他一起的,以后无论如、何要信他,她相信他不是真心要娶金玉兰。
不管他是不是身不由己,她都要亲眼看见他娶那个金玉兰,她才肯信。
“你这 … …”辛雨泽皱了皱眉,“他见不了你,你拧不过皇家。雪晴千万别任性,随我们回去,这也是子容的意思,他不想你留在京里。”
雪晴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慢的喝了两口,“辛二哥放心,我懂什么叫鸡蛋碰石头,那样的傻事,我不会做,我是只要亲眼看着,他是不是当真这么没心没肝。”
既然子容瞒着她,辛雨泽也不能给她多说,拉了根凳子,在她对面坐下,“那你告诉我,你不回去,在这京里做什么?如果你爹娘知道了这事,不知会在家怎么担心你呢。”
雪晴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颤了两颤,“我想好了,子容的事,先不告诉我爹娘,就说他没事了,只是手边的事没做完,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我也跟着他不回去了,把衣坊搬到这京里来。”
周成贵吓了一跳,“你要在这京里开衣坊?”
雪晴点了点头,“我不亲眼看着,我死了也不甘心。”
“这可开不得玩笑。”一个女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在这京里做买卖,周成贵怎么想都觉得不妥当。
辛雨泽默了这一会儿,突然道:“我看行。”
“啥?”周成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行?”
辛雨泽点了点头,“我看行。”又转头对雪晴道:“你看要搬什么,或者要找什么人,你尽管说出来,我和大哥帮你办。”
雪晴忙起身谢过辛雨泽,“的确得大哥,二哥帮忙。我先回房,把清单开出来,顺便给爹娘写封信。”
“成,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你。”辛雨泽见她两眼水雾蒙蒙,现在这份镇定也不象是想不开的人故意装出来的淡定,起身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进了隔壁房门,也不关门,以便随时听到对面的动静,才看向欲言又止的周成贵。
周成贵到门口朝着雪晴住的客房门望了望,没啥异常的动静,才压低了声音问辛雨泽,“你就不怕她一个出啥事?”
辛雨泽坐回桌边,“我看不会,她对三弟没死心,只要存着心,就不会有事。这时强要她回去,她一个人想不开,还真没准出什么事。”
雪晴掩了房门,一直强忍着的泪滚了下来,那封休书容不得她不信,那笔迹绝不会铕 ,但她不信子容是因为怕死,或者贪恋荣华才有此行,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怕与他那日说的姓慕有关。
他说过出来了,会原原本本的告诉她,那她便在这儿等,她就不信等不到一个理由。
拭了泪,取了纸笔,磨好墨,坐在桌边又发了许久的呆,才委婉的写下了家书,只说子容在京中事务未完,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衣食上又没个人照应,她想留在京里照看他的日常生活。
而家中生意有爹爹和根儿管着,不必操心,但衣坊却是新开,又投了许多银子,这么荒着不是办法,所以想搬到京中发展发展,试试环境。
一番说辞,在情在理。
她将那信看了又看,没什么破绽,才折好,装了信封。
另外细细理了清单,不过这些东西,在她没把自己安顿下来前,倒不急着往京里运,慢慢折腾也不迟。
起身打来清水,洗了脸,重新拢好头发,收拾整齐,才开了门过了隔壁
周成贵见她过去一个来时辰,情绪就稳定了下来,有些意外,不过不管怎么说,不寻死觅活的,总是好。
雪晴先将家书递过去,“周大哥,这是给我爹娘的信,就麻烦您捎捎。
周成贵接了,收进怀里,“这有什么好说的,你 … …真的没事吗?”她太过镇定,反而让他不安。
雪晴苦笑了笑,“说我一点不伤心,那是骗人,你们也不会信。我伤心,伤心得恨不得一头扎进护城河里,但死了能起什么作用?该乐的人,还是乐,单苦了我爹娘,她二老还指着我养老送终。”
周成贵 哎,了一声,贴心贴肺的难受,“好好的,怎么就遇上这担子事,哎!”
辛雨泽表面上没什么表示,心里却暗暗称赞,好坚持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明明疼不欲生,却能如此泰然处事,实在难得。
雪晴又递上清单,“还有许多事情,我没能想好,这些东西,到是不急着要,不过先写在这儿,您回去让婉幺娘帮着收拾收拾,要的时候也方便,不用临时到处去寻。”
周成贵接过去,看了看,“你当真要留在这京里做买卖?”
雪晴点了点头,“这么在这儿呆着,长吃长住光叫爹娘供着,也不是个办法,再说我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如寻些事来做做,这日子也好打发些。
周成贵想了想,她整天闲着没事做,难免胡思乱想,没准什么时候就钻进牛尖角里,倒生事端,“也好,我明儿一早就动身,凡是你要办的事,定给你办得服服帖帖。”
雪晴拂了拂,“雪晴在这儿先谢过周大哥。”
周成贵盘算着如果她在这京里长住,一个单身女子,总不能长期呆客栈这种人多事杂的地方,少不得要租赁间宅子,将自己这趟买卖挣的银子尽数取了出来,堆在桌上,“我京里也不熟,让二弟帮着寻个住处,这些银子先使着,不够的话,我下次来京里再捎些过来。”
雪晴推了不肯受,“得了他出事的风声,我爹娘就想着要花银子打点,给我捎上的银子也不少,如今那些银也没使上,全省下了,足够我在这京里折腾上一阵子的了,大哥这些银子,也就不必了,你好生存着,也好早些娶房媳妇。”
周成贵哪里肯收回来,“我急什么,你一个人在外,身边多带些银子,办事总是容易些。”
雪晴死活不肯收。
周成贵有些急了,灵机一动,“要不这样,这些银子当是我给你做买卖入的股,你以后生意做起来了,再给我分红。”
这买卖八字没一撇,还不知以后什么环境,雪晴仍是不肯受。
辛雨泽轻咳了一声,对雪晴道:“弟妹,这大哥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至于住处,也不必急着另寻,我在京里有一处小院,小是小了点,但还安静,长年也没人住,只是把了些钱给隔壁卖茶水的婆子隔三岔五的去扫扫灰。如果弟妹不嫌弃的话,先住着,实在住不习惯,再另外找房子也不迟。
周成贵听着一拍大腿,“这合适,二弟的宅子,总强过外面人的,少是非,又省心。”
雪晴也觉得甚好,“那就按着京里的房价 … …”
话没说完,辛雨泽抬手打断她的话,“弟妹这么说就见外了,那宅子之所以丢空,是我没心思理会,弟妹肯住,我也不担心那宅子时间太长,荒废了,再说你去了,也不必再请着老婆子打扫,这租房子的费用也就省出来了
雪晴还没回话,周成贵接了过去,“一家不说二家话,你二哥不是外人,这一家人哪还有说什么钱不钱的事,你在那住着,我回去给你爹娘一说,他们二老还放心。再说了,我以后到京里,也有个落脚的地方,还能混上个热饭吃。”
辛雨泽点着头,“正是。”
雪晴见他们这么说法,才不好再推,答应了下来。
辛雨泽见没什么事了,也不坐了,“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安排安排,叫几个人过去连夜收拾出来,明天就来帮你搬过去,然后你看要添置什么,我顺便陪着弟妹去办了。”
雪晴忙一叠声的谢了,送了他出去,等他转过楼梯看不到人,才转身辞了周成贵,回自己房间。
掩了门,整个人垮了下来,拖着脚慢慢在床边坐下,幽幽的长叹了口气,眼睁睁的望着地面,虽然是铁了心留下,可是到底这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却是迷茫得很。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明儿搬过了住处,再慢慢熟悉京城的商来体系,只有摸到了门道,才能有所打算。
至于怎么寻子容,就更迷茫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由金家引起,盯着金家,总是错不了的。
金玉兰,雪晴眼里闪着恨意,那时管什么闲事,救了她回去,竟救出这么大的祸事。
这几日所见所闻,也明白金家的势力不是她硬碰的,不过事在人为,她就不信这个邪。
063 下落不明
天气晴朗,碧蓝的天上飘〔浮着几缕云彩,雪晴早早收拾妥当,等着辛雨泽过来,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寻思着去柜台问问,他有没有人叫人来留什么话。
一开门,却见辛雨泽立在门口,看样子已经等了些时辰,愣了愣,“辛二哥,怎么不叫门?”
辛雨泽见她穿了身白绸撒花长裙,头上也没戴什么饰物,从头到脚就是个素,不过反更显出她面容姣好,虽然眼睛有些浮肿,精神倒是比昨天好了不少,“我看时辰还早,琢磨着你多睡一会儿。”说完往门里张了张,“都收拾好了?”
雪晴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包袱,这次出来,除了随身的换衣衣裳和银票,也没带多少东西,“都收拾好了。”
辛雨泽进屋提了床上包袱,“走,我们先去那院看看,差什么的,再去集市买来补上。”
雪晴忙上前去接他手上的包袱,“我自己来拿就成了,不沉。”
辛雨泽顺手将包袱自个背了,“走吧,不就一个包袱吗?”
雪晴不好到他背上抢,只得作了罢,跟在他后面,下了楼往柜台走,辛雨泽拦住她,“房钱,昨天就和三弟的那间一并结了,子容的东西昨晚就送过了那院子。”
雪晴心里一片黯然,这些东西,不知他是否还用得上,抿了嘴没出声,只管埋了头走路。
辛雨泽侧脸看了,暗叹了口气,这一对好好的小夫妻,成了这番光景。
出了门,雪晴跟着辛雨泽穿了三条街,又在胡同巷子里七转八拐的,顾着记路,把心里的那些愁暂时抛开了,出了胡同,果然有间清风雅静的院子,琉璃瓦墙里探出几枝紫薇,开得煞是艳丽。
“就是这儿。”辛雨泽伸手推开双开的黑漆木门。
迈进院子却是一愣,雪晴跟在他后面,望了进去,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带了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人抱了个包裹正匆匆出来,与他们撞了个面对面,神色慌张。
那妇人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色粗衣袍,左肩和下摆打了两块补丁。缩在她身后的姑娘面色蜡黄,眉目倒是清秀,也没穿裙子,一件及膝的蓝布褂}子,手肘也的样补丁,下身是一条蓝布长裤,裤角毛了边。穿得虽然破旧,洗的却是干净。
妇人向辛雨泽行了个礼,拉着姑娘,擦着他身子,要从门口出去。看见门口的雪晴,又行了个礼。
“站住。”辛雨泽声音并不多严厉,那二人忙站住脚,神色间却更是慌乱。
之前辛雨泽说过院子是由对面卖茶水的妇人看着,没说住着这么一对母女。
雪晴见辛雨泽神色,似也不知道这事,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不知这二人是什么来历,又将二人打量了一番,衣衫寒碜,但神色间却不象是j恶之人。
不过这院子是辛雨泽的,这两个人不知和辛雨泽是什么关系,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辛雨泽处理。
辛雨泽转过身看了看她们,“你们是什么人?”
姑娘哆嗦着嘴,小脸发白,往妇人身后缩了缩,更不敢出声。
妇人勉强陪了些笑,“我们 … …”
辛雨泽冷着脸,“说,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这院子里。”
妇人偷偷望了望对面的茶水铺,“我们 … …我们 … …”妇人 我们,了半天,硬是没说出多个字来。
辛雨泽皱了皱眉,“你们不好好说,我可要送你们去衙门了。”
雪晴看到这儿,已经断定辛雨泽不认得这两个人,虽然觉得这二人可怜,但不明不白的出现在别人家里,也实在有问题,看了看辛雨泽,对妇人好声好气的道:“你们别怕,好好说,你们到这院子里做什么?”
妇人一听说见官,吓得软了腿,不是二人相互扶着,只怕已经跪了下去,“我们,我们住在这儿 … …”
“住在这儿?”辛雨泽和雪晴交换了个眼色,都是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
姑娘一直缩在妇人身后,见辛雨泽口气不大好,壮着胆站了出来,“我和我娘在这儿住了差不多一年了,我们有给房钱的。”
雪晴看向辛雨泽,正巧他也向她看来,“这是怎么回事?”
辛雨泽摇了摇头,转头问姑娘,“谁收了你们房钱了?”
姑娘气壮了些,“这院子的主人。”
辛雨泽隐约猜到,但这事得说明白,不能含糊,“奇怪了,这院子的主人一年难得来一趟,你们交给哪个主人了?”
妇人听到这儿,也猜到是怎么回事,越加心虚。
姑娘自认给了钱,却不怕,指指对面茶水铺,“卖茶水的那王阿婆,她代心的钱,你不信,问她去,这一年多,我们一个钱没少给。”
对面茶水铺里的一个穿着一身青色半打衫裤的老妇人正张头张脑的向这边望,见姑娘指了她,又见辛雨泽也往她那边看,脸上一团黑,打了个哆嗦,忙奔了过来,朝着辛雨泽施了个礼,陪笑唤了声,“公子。”转头呵斥二人,“昨儿不是叫你们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还不快走。”
姑娘想着不是没给房钱,说赶人就赶人,有点来气,但被母亲一瞪,吓得赶紧闭了嘴,缩着身子,退开一步要走。
“慢着。”辛雨泽唤住二人,瞪了茶水铺五阿婆一眼,又问那姑娘,“你们老老实实说,到底怎么回事,不好好说,我把你们一并送去衙门。”
雪晴心里不忍,想叫他算了,见他使了个眼色过来,闭了嘴,等那姑娘开口。
姑娘心里害怕,怕被送去衙门,她们这样的穷人进了衙门,少不得要受罪的,“我爹在京里吃了官司,我和我娘来京里看我爹,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打点打点,我们在京里人生地不熟,我爹的一个熟人认得王阿婆,请她帮忙寻个住处,王阿婆收了我们的钱,让我们住在这儿。昨天突然说这院子的东家要回来住,赶着要我们走,可是我们没地方去,天色又晚了,见到有人来打扫,就躲到了外面。我们没钱住客栈,寻思着反正我们交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