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重生功略第26部分阅读
嫡妻重生功略 作者:rouwenwu
什么极端的事来,反伤了自己。
------题外话------不知大家对这书里的人物喜欢吗?比方说雪晴,子容,辛雨泽!
065 神秘人
辛雨泽也想劝雪晴算了,但他偏又喜欢雪晴的这份倔强,“你是有什么主意了?”
雪晴将桌上的水壶递给素心,“素心,这水是早上煮的了,这茶冲不出好味道,你去重新烧壶水,给二爷重沏壶茶,茶叶用咱自己卷的那茶叶。”
雪晴等素心去了后面烧水,才道:“在京里走动的大小商户都和金家有着生意往来,所以不会为了没看过货的铺子,去得罪金家断自己的财路,咱就是去硬拉,人家也不会理会,没准还得碰一鼻子的灰。既然商户接不得,咱就不走常规生意线路,从小做起。我们逆道而行,跃高些,从高处做起。
婉娘一脸迷惑,这小商户都不上门,还能指望着拉上大商户?
辛雨泽也是不解,“你的意思是 … …”
雪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摊开来,“二哥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朝里发布的告示,为着一个重大的招待宴的头舞征舞服。
辛雨泽人虽不在朝中,但因为舅舅的原因,对朝中之事却是知道不少,“难道是四个月后的招待各国来使的欢庆冥?据说来的全是各国的皇子。”
雪晴点了点头,“我差人打听过了,就是那个招待宴,所以才特别慎重,据说京城几大衣坊,都有指名上交版衣,没有一家通过,如今都在第二次试版,为期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辛雨泽吸了口气,凡是有些宫廷常识的人都知道,只有持有征文的人才有资格送样版进宫参选,一旦被选中的人,做出的成衣利润相当高,当然如果出了岔子,轻则罚款收监,重则人头不保,“这些东西,平时不会往外传,你是从何得来的这征文?”
“这事说来也怪,大前天早晨开铺,便见在地上摆着,该是夜里不知是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我当时也觉得纳闷,寻了人打听,这事却是真的。”雪晴这几日不动声色,已有了想法。
“只怕真的是有贵人相助。”辛雨泽也想不出这东西会是谁送来的,“你可有想法?这宫里的东西,可开不得玩笑。”
雪晴笑了笑,道:“有一些想法,不过尚不成熟。虽说宫里的事,要百般慎重,但如果头选不上,也就没什么风险,不过是亏了些版布钱。当真选上了,我们认真把细着做,还怕做不好吗?”
“也是。”太和镇的绣色坊开张,辛雨泽虽然没看见,但听周成贵说过,一口一个赞,东西也卖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说太和镇比不得京里,但能一日之间能卖掉那么多的货,实在不简单,“有什么我能帮上的不?”
雪晴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
辛雨泽“呃。”了一声往后靠了靠,有些失望。
雪晴撇头看见,道:“如果二哥能帮我寻样东西,那就感激不尽了。”
“什么东西?”辛雨泽往前移了移身子,面露喜色。
“在郑府时见后院养着一对白孔雀,孔雀每年会掉毛。二哥能不能帮我问问,那白孔雀换来的孔雀翎能不能赏我两根?”雪晴看了他一眼,白孔雀毕竟少见,换下来的孔雀翎只怕也十分珍贵,又道:“如果不方便,就不要强求。”
“这容易,那对孔雀平时也是我母亲养着,换下来的翎毛,也是我母亲收着的,她屋里花瓶里就插了好大一把,我回去给你讨些来。”辛雨泽站起身,“我这就给你要去。”
“不必这么急。”雪晴忙站了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事搁在心里不踏实,早些做了,省心。”辛雨泽撩了衣衫下摆,迈出门槛。
素心冲了茶进来,见人却走了,追在门口眼巴巴的望了一回,“这茶 …
雪晴抿嘴笑了笑,取了三个杯子,“我们自己喝。”
婉娘看着雪晴手下的图稿,又回头看了两眼织布机上的那块白色丝绢,“这几天你要我织的那几块布就是用来做这个舞服的?”
“嗯。”雪晴把青瓷茶杯端到鼻子下闻了闻,“真香。”吹了吹浮上来的茶叶卷,轻啜了一口,“我当初怎么就没想着开茶铺呢,咱家的茶,可是最香的。”
婉娘被她逗得笑了,“您家这茶做得太精贵了,一大亩的茶树,就出那几两,我看只有皇上才吃得起。”
雪晴捧着茶杯笑了,到底是谁送来的征稿,刚开始还以为是辛雨泽怕明着帮她,她不肯接受,所以才暗里塞到她铺子里,可是刚才的情形,分明就不对了。
婉娘见她出神,推了推她,“那绢这么卡白卡白的,什么也没有,而且暗得一点光泽都没有,能成吗?”普通的绢都多少有些光泽,而千让她织这块,真淡的不能再淡了,对着太阳也反不出光来,别人晃眼一看,怕还当是丧服。
雪晴捧着茶杯,站在织布机前,喝了口茶,“我看挺好。”
婉娘总觉得有些不妥当,这招待宴,弄这么块丧服一样的东西,没选上到也罢了,只怕被人胡乱扣上个罪名,又惹出事端。
但雪晴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也不好再说,坐回织布机前,依着她织了下去。
虽然对这布不满意,但有了目标,心里却是比前些日子有盼头,做起事来也有精神不少。
雪晴唤了素心坐过一边,拿丝光线打辫子,每条辫子下面,坠着一粒,圆珠,圆珠下是一个小小的银铃。
没一会儿功夫,辛雨泽又来了,手里多了七八支纯白孔雀翎,“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要去。”
“我只要两支便够了,这多的,您带回去吧。”这东西不比其他,雪晴不敢贪多。
辛雨泽一把塞在她手里,“这拿出来的东西,哪能再拿回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有什么事要我去做的,唤个人去府上说一声就行。”
雪晴放下手中孔雀翎,送了他出去。
到了小食摊外,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怀里包着个包裹,匆匆忙忙的一路小跑过来,额头上渗着微汗。
到了小食摊外面,抬头望了望 绣色坊,三个大字,正要往巷子里钻。
一个胖男人,从角落里抢了出来,拦住那妇人,“这位姐姐,是做衣裳吗?”
雪晴和辛雨泽对看了一眼,驻足观看。
妇人站住脚,警惕的打量着中年人,“有事么?”
胖男人脸上肥肉,堆在一起,笑道:“如果做衣裳,我们 绝色坊,有京里最好的剪裁师傅。”
妇人望了望对面挂着 绝色坊,三个大字的豪华铺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是吗?不过我只是缝补一点东西。”
“缝补啊,那就更容易了,我们 绝色坊,随便拉个裁缝出来,也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包给您缝补得,您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妇人有些心动,又望了望那对面的 绝色坊,,却没往那方向走,道:“这样吧,你唤个缝补师傅出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质地的,说对了,我就在你家缝补。”
胖男人有些不耐烦,补个衣裳还要这么多名堂,但他的任务就是截客,只得陪着和气,“您等着,我这就去叫。”
女人果然挟了那包裹站在那儿等着。
很快,胖男子从绝色坊里拖了个扎了方巾的中年男人出来,那男人皱着眉,一脸的不悦,嘴里小声嘟囔:“什么客这么大的面子,补件衣裳,还要到门外辨认。”
胖男子低声半劝半威胁,“不就看一眼么,也不是什么难事,万一放了人去了对门,被东家知道了,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你有本事去别家,别家能给你现在的月俸?有一半给你,也得偷笑。”
中年男人被踩了疼脚,才没再吱声,一张脸拉得更长。
等着的妇人耳尖,虽没能把话听得完整,也能凑出个大概意思,忍着没发作,嘴角却是拉了下来。
胖男子指着中年男人,对妇人道:“这是我们这儿技术一等一的宋师傅,您有什么尽管给他看看。”
妇人瞟了中年男人一眼,迟疑了片刻,抖开包裹,露出里面一件折得整整齐齐的明黄锦缎华服,摊在上面的左肩膀处绣着一条暗龙花纹,其中一只龙眼处被烫破了一个小洞。
雪晴暗吸了口冷气,当今世上,能穿这样明黄料子的人只有一位,那就是当今皇上,再说在衣衫上敢绣龙的,就更不能有第二位了。
再看那妇人,穿着平常妇人家的衣衫,但袖口处却露出里面衣裳的锦边,那锦边却是宫中宫人的衣饰。
雪晴喜欢研究,最为华丽考究的衣裳自然是宫里的,所以雪晴到了京里后,就暗里千方设法的弄与宫里有关的衣裳资料,这些日子下来,宫里的东西虽然亲眼所见的少,但图纸描述却看了七七八八。
根据书中记载,那样的锦边寻常宫人是不敢用的,这女子怕是宫里有地位,有头脸的宫人。
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只怕是不知谁烫破了皇上的衣裳,不敢被别人知道,偷偷送出宫来寻人织补。
宋师傅脸色一变,“你 … …你这是哪儿来的?”
妇人沉了脸,“哪来的,还轮不到你问,你就说这能不能补,用什么补
宋师傅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不敢再多问,牵着那衣裳看了好一会儿,道:“这是用沉金丝线绣的,不过 … …”他捏了捏另一只龙眼,“不过又有些不象,沉金丝线硬,绣出来只怕没有这般软和。”
妇人眉头一拧,包了包裹布,转身又往巷子里走。
胖男人一把拉住,“怎么就走?”
“别拉拉扯扯的。”妇人甩开他的手,“他自个都拿不定主意,我还能指望着他补得一模一样?”
胖男人不死心,“如果我们的宋师傅补不上,这京城里只怕也没第二家能补上了。”
妇人不以为然的道:“既然有人给我打了包票说里面那家,肯定能补,我怎么也得先去问问,如果那家说得对,我也烧了高香。如果说的更不靠谱,我再来寻你们也不迟。”
胖男人的脸上顿时蒙了黑色,“却不知是谁给你打的包票?”
妇人冷笑了笑,“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挟了包裹又要往里走。
胖男人见拦不住,也冷了脸,说话的口气不如先头客气,“这里面那家,你是不能去。”
妇人刚才就窝了些火,哪还听得他这么个口气说话,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能去?”
“里面是非多,您非要往里走,万一有个什么冬瓜豆腐的,吃亏的还是您。”胖男人不认得宫里的东西,又见妇人衣着寒酸,没猜出妇人的身份,语气有些嚣张。
宋师傅扯了扯胖男人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怕是宫里的人。”
胖男人愣了愣,看向宋师傅,一脸的迷惑,“当真?”
宋师傅只快赶快离开,免得惹事上身,暗骂这人木鱼疙瘩,连宫里的东西都不识货,还在这儿磨牙,“当真。”
胖男人虽不识货,却不是不识事务,忙打了个哈哈,“您走好。”
妇人鄙视的瞪了他一眼,径直往里走。
雪晴忙辞了辛雨泽,追着女人进了铺子,接着妇人,唤着素心上茶。
妇人在外面站了这半天,也渴了,喝了口茶,才问道:“谁是这儿掌柜
雪晴忙立在她身边应了,“我就是。”
妇人不料是个女掌柜,有些意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雪晴一番,赞了声,“好素气的一个人儿。”打开包裹,“你看这个能补吗?”
雪晴刚才站得远,只看了个大概,接了衣衫对光看了看,道:“这的确是刚才那宋师傅所说的,用的沉金丝线绣的,不过沉金丝线粗,又硬,这么绣上去,铁定这眼睛会突出来。”
妇人见她也是一般的说法,有些失望。
雪晴用指甲轻刮了刮另一只龙眼,“不过这是将沉金丝线破成三十二股,另外抽了本身衣料的纱线,也破成三十二股,两股合了再绣,那线就变得又软又细,绣出来就是效果了。”
妇人眼睛一亮,“果然没来错,当初绣这图案的人正是这么说的,只是她头一个月才回了乡下,这头便出了这事,既然你认得方法,不知织补得来吗?”
雪晴将那龙眼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回,也就是苏绣,能破得那三十二支纱,手技也算得上是上成,不过在刺绣上却还没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笑了笑,道:“织补到是能,不过这沉金丝线不是这市面上买的,我这儿只怕没有这样的沉金丝线。”
妇人大喜,忙从荷包里取了一束沉金丝线出来,递给雪晴,“线,我带来了。”
那线和市面上的沉金丝线不同,市面上的沉金丝线只是比普通的金丝线光泽暗哑些,而这线望上去没光,但只要轻轻一晃,就有一道流光在线上面晃动。
又从衣裳里取出一小块夹在里面的同衣裳一样的锦缎,“你看什么时候能织补好?”
“您两天后来取。”雪晴将包裹布系上,省得那件皇服露在外面,万一有人来看见,生出事端,只留了沉金丝线和那块碎布在外面,准备抽纱用。
妇人见她心思细致,心下满意,取了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案上,“这是订钱,等你织补好了,我再付二十两。”
光是织补,又不出本钱,最多也就是几钱银子,雪晴推脱不受这多出来的。
妇人在宫里挣钱也不容易,这出来织补,又是自个贴钱,虽然三十两银子也在挣上些日子,但只要能补得上,保住小命,比啥都重要。
这时见雪晴死活不受,自是欢喜,“你不肯收我这么多银子,这衣衫可得好好补,你既然是识得货的人,也不用我说,也明白这衣裳是谁的,出了差错,谁都担待不起。”
雪晴笑着应了,“尽管放心,两日后,您来,如果看得出毛病,你来拿了我这条命去。”
妇人这才喝干了杯里茶,起身告辞,走到门口,转头问,“这茶是哪儿买的?”
“这茶是我自家烤出来的。”这茶是陆掌柜夫妇亲手烤的,闻上去淡淡幽香,入了口茶香却是久久不散,就算京里买的一等好茶,也没这等醇香。
妇人把雪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你姓什么?”
“我姓陆。”雪晴也看妇人,难道她和这茶有什么渊源。
妇人有些失望,笑了笑抬了一条腿迈出门槛。
雪晴忙叫住她,“还没问怎么称呼。”
妇人停了下来,“我姓程名锦秀,我年长你不少,你称我一声姑姑吧。
雪晴心里犯了嘀咕,她居然和母亲同姓,不过从来没听说过有个什么亲戚在宫里,不敢胡乱认亲,顺着叫了程姑姑,“姑姑说是有人指你来寻我织补这衣裳?”
程锦秀点了点头,“正是。”
“不知方不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人指着姑姑来的?”雪晴这铺子开门就一直被人截着生意,还有谁能帮着她招揽生意?
“倒没什么不方便,只是我实不认得那个人。今天我拿了衣裳四处寻人织补,一直没寻到地方可以补上,一直寻到东街的那家衣坊,正巧他们店里有一个客人认得这线,跟我说你这儿能织补。”
程锦秀望了望天,“哟,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后天过来取衣裳。
雪晴不好再死拉着人家不放,没问完的问题也只有下次再问,送了出去,“您走好,后日包给你补好。”
程锦秀前脚走,婉娘后脚凑了过来,“这事还真是奇怪了,我们这铺子开了这么久,鬼影没见过一个,能是谁介绍?该不会是周大哥认得的人?”
雪晴也想不明白,摇了摇头,“不会是他。”难道是子容?但他现在应该正忙着筹办和金玉兰的婚事,不该帮着她与金玉兰作对,但除了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胡乱想了一阵,也没想出个什么名堂,索性丢开不想,取了那块锦料抽纱,织补衣裳。
到了掌灯时间,才收拾起衣裳用布包了,带回去连夜赶工。
直到三更时分,才吹了灯歇息,第二天起身,随意洗漱了,又接着织补
盘算着再赶上一日,明日人家不管什么时候来拿,都能顺顺当当的交出去。
到了午后,总算将那破洞补上了,不管怎么看,都没有破绽,可是将两只眼睛放在一起,一比,问题出来了。
这件衣衫不管宫人们再怎么小心,终是洗涤过的,而才补的这只眼,却是崭新的,两只眼睛放在一起,明显的一新一旧,光泽一明一暗。
雪晴皱了皱眉,将另一只眼睛上的绣线,细细的剪掉,重新织补,这样一来,足足到了半夜才将这只眼重新绣好。
放下手中衣裳,后腰酸痛不已,撑着腰,扭了扭身子,才算好过了些。
婉娘披了件衣衫起身净手,见雪晴房里还亮着灯,推门进来,“雪晴,还没睡呢?”
雪晴收着桌上针线,站起身,“就睡。”
婉娘看了看她隆起的小腹,“你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总这么个累法,如果累出个好歹,那还了得?”
雪晴笑着应了,将补好的衣裳递给她,“你看看,能看得出来吗?”
婉娘牵了衣裳细看,“哟,这比以前可还漂亮,绣法虽然一样,以前那人手艺也算得上上成,但排针就不如你了,眼神有些散,现在这眼神不管怎么看,都象跟着在转,真是神了。”
雪晴接回衣裳,“看不出破绽就行,这可是皇上用的东西,万一出什么岔子,平白害了人家。”
婉娘帮她舀着洗脸水,“绣差了,看出来容易,这绣好了,还能有意见
雪晴捶了捶酸痛的后腰,洗了脸,留着婉娘就在这边陪着她睡了。
第二天,刚过了辰时,程锦秀就来了,摊着衣裳在阳光下左晃右照的看了半天,面露喜色,“雪晴果然好手艺,那位公子可真没给我介绍错人,可真帮了我大忙了。”
雪晴唤着素心沏茶,“程姑姑喝杯茶,歇一歇。”
程锦秀又将那龙眼看了一回,心满意足回到屋里,包了衣裳,在桌边坐下,端了茶。
雪晴乘机问道:“姑姑说的那位公子,长什么样子?”
程锦秀想了想,道:“长挑个子,白净皮肤,浓眉高鼻,眼睛窄长窄长的,嘴长得也好,可俊了,穿着素色衣衫,看上去象个读书人,也就二十来岁模样。”
雪晴心里突的一跳,只怕是他了,他虽然休了自己,这时在暗处巴巴的帮她,也不知这算哪门子的事。
程锦秀见她脸色有些发白,“雪晴,你认得那位公子?”
“呃。”雪晴忙笑了笑,“不认得。”
程锦秀织补好衣衫,心情大好,也不急着走,起身将铺子里的成品一件一件的看了一遍,不管手工针角,还是剪裁包口都是一等一的好,“这都是你们做的?”
“嗯,都是我们做的。”雪晴接了素心送来的茶,为程锦秀斟上一杯。
程锦秀又把雪晴赞了一回,“有这么好的手艺,这生意想必也十分的好
雪晴苦笑了笑,“不瞒姑姑,我们开张到现在,您还是我第一个客人。
程锦秀怔了一怔,想着那天被拦下来的事,心下了然,“你才来,手艺又好,人家怕你出头抢了他们的生意,打压你是难免的。再说他们财大气粗,又有后台,你跟他们硬斗,也只能吃亏,不过这生意这么整日荒着也不是办法。这样吧,以后,我有什么活计,就均些出来给你做,宫里均出的活虽然价钱不高,但银子是有得保证的,不拖不欠,不用担心收不到账。”
宫里所有的针线活,不管是后宫的妃嫔的宫服,还是宫女太监的制服,都归她管着。个个月都得添制新的衣裳,宫里衣坊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不时的要将这些衣衫均出宫给人家制做,至于给谁,就全凭她高兴。
宫外衣坊想讨得这笔生意,少不得要破费些银子,所以这也算得上是个肥差。
她以往总是将妃嫔的衣衫留在宫中制作,一来因为宫里衣坊的宫女们了解主子的喜好,做出的东西能讨得上面欢心,她这饭碗就捧得稳稳的。
而宫人和太监的衣衫要求不那么高的,就送出宫,挣取油水。
不过最近那些妃嫔们看腻味了宫里做的衣衫,饶是她们抓破了头皮,送出去的衣裳也得不到半个 好,字,众妃嫔看她的脸色也就差了许多。
她在宫里多年,哪能不会看这脸色,这么下去,这碗饭怕是要换人吃了
正暗暗着急,现在看了雪晴的这些衣裳,件件别致特色,便起了试一试的心思,万一那些妃嫔们耳目一新,投了所好,她这碗饭也能再多吃上几年
雪晴知道宫廷复杂,不愿和宫里有太多牵扯,就是舞服的事,也是迫不得已的险棋。不过既然人家一番好心,也不好当面落了人家的面子,何况人家话是这么说,也不见得当真就拿了衣裳来做,只管先答应了下来。
程锦秀又坐了一会儿,将杯里的茶喝了,才起身告辞。
雪晴将事先包好的茶叶,递了过去,“这茶虽不是什么好茶,姑姑不嫌弃,就带些回去。”
对程锦秀来说,银子还算好挣,可这茶就不是处处能得的了,也不推辞,眉开眼笑的接了,“不瞒你说,这茶让我想起我的家人,我实在喜欢,也不跟你客套推让了,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写上便条,寻着看守皇宫西门的随便哪个守卫,只说给我的,他们自会暗地里传给我,我能做的,少不得帮你做了。”
雪晴谢着将她送出了门。
不管怎么说,这铺子算是做成了第一笔买卖。
看了婉娘新织出来的布料,对着图纸又做了修改,便比划着裁剪。
婉娘在一旁看着,“你昨夜辛苦了半宿,不歇歇?”
雪晴手上不停,道:“咱已经比别人起步晚了好些天,织补那衣裳又耽搁了两天,我怕那些征舞服的有看中的款式,这后来交上去的,怕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还是早些赶出来,提前些交上去,稳妥些。”
婉娘知道她的性子,多劝无用,从袖子里掏了些铜钱交给素心,要她去割些五花肉回来剁烂了,煮肉丸子给雪晴补着。
等素心走了,帮雪晴修剪小样,“我怎么觉得那个帮我们的人,象是莫掌柜?”
雪晴手里的剪刀停了停,接着剪布,“我也认为就是他。”
“他既然都要和那姓金的成亲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婉娘实在不明白,子容和雪晴好好的一对,他到京里才个把来月,怎么就能把雪晴休了,就算对方财大气粗,但雪晴又没犯七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既然休了,那又何必再来招惹。
雪晴在布上狠狠的剪了一剪刀,发出 嘎吱,的一声响,“觉得对不起我呗,心里有愧,所以暗地里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求心安。”
“你猜到是他了?”婉娘睁圆了眼。
“嗯,上次程锦秀来,我就猜到了。”雪晴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想法。
“那你还接?”婉娘还以为雪晴粗枝大叶,没想到这层,才接下这些活
“我为什么不接?”雪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他那样对你,你还跟他牵扯不清?这不是找罪受么?”
雪晴不以为然的道:“这有什么?他既然觉得有愧,想要还债,我就成全他,他做什么我都接着,最好让对面那女人知道,她的男人天天向着前妻,气死才好。”
婉娘始终觉得她这是在赌气,放下手里的活,“雪晴啊,咱不拿鸡蛋碰石头,不求这气,姓金的这么坏,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雪晴将剪下的一布样卷起,放到一边,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想法,“我气过,但现在不气了,子容休我,肯定有理由,不过不管他有理没理,都不该这么一声不出的叫别人把休书给我送来,我这肚子里还装着他的孩子呢,干嘛就要我一个人难受?
所以他心里要是难受,我是求之不得。
他越向我示好,越说明他心里不好过,他心里越不好过,我就越开心。
虽然我这么说,为人实在不地道了些,但谁让他对不住我的?
至于那个金玉兰,就更不是东西,她家有靠山,有钱,想要的就是子容,那我就让她得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咱斗不死她,气死她。”
婉娘皱了皱眉,“看你,又说孩子话了,气了她,还能不给你使黑手?
雪晴嘴里说着话,手上功夫一点不耽搁,准确无误,“说起黑手,我还想起了,她不就是靠着她叔叔是当官的吗?开始我还不愿和宫里扯上关系,怕是非多,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想通了,我不但要和宫里处好关系,还要拉上大关系。”
剪好了布料,又犯了愁,以前做衣裳,不管是染布,染线,染配料,只要动动嘴,自有子容去完成,她想到的东西,有不合理的地方,他自会想法办做处理,往往染出来的东西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可是现在得自己去找染坊,染这么一点点东西,很难寻到愿意染的染坊,就算有有人肯染,价钱只怕也是天价,豆腐能搬成肉价钱。
价钱高不说,能不能染出她想要的东西,还是个问题。
现在手上这套舞服下摆就采用的是扎染的方法,等做出成品后,将裙摆扭紧,再用绳子缠紧,缠紧后,将裙子吊起来,只将最下端的一点点裙边浸在染料里,让染料慢慢放上浸染。
这样越到上面,颜色越浅,到了最上面,就象是拢了一层烟。
这染法,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裙摆的褶怎么摆,扭的松紧程度,绳子缠的松紧,绳子的缠法,都决定了染出来的效果,一点出入,差别就大了。
可是京城,她就没有熟悉的染坊,更不知艺术如何,这扎染可是最后的工序了,万一染砸了,这么久的功夫就白费了。
雪晴搁下笔,收拾了块白布,回头对婉娘道:“我得出去寻个染坊,今天就不回铺子了,有什么事,你能处理的,就自个处理了,实在不行的,晚上回去再说。”
婉娘也放了手里的棱子,“你京里也不熟,不等辛二哥来了再一同去?
雪晴摇了摇头,“不等了,虽然唤着二哥,但事事麻烦人家,也不是回事。”
婉娘隐隐约约觉察出辛雨泽对雪晴有意思,她如果事事肯麻烦辛雨泽,只怕辛雨泽高兴还来不及呢。
子容休了雪晴,如果辛雨泽当真对雪晴有意,对她来说也是个好归宿。
婉娘看了看雪晴的肚子,这话终是没敢说出来,“你带着身子,哪经得住挨家寻的累?”
雪晴拢了拢头发,站起身,“倒不用挨家去寻,我琢磨着去寻寻子容以前在京里买染料的那冯家看看,听子容说,那家的手艺也是了不得的,只是不知他才吃了几日的牢饭,又只与子容熟,并不认得我,肯不肯帮我的忙。不过凡事不试过,又怎么知道结果,我还是去看看,求上一求,没准肯了。
婉娘也觉得有些难度,但试试倒是无防,“要不我同你一起去,你带着身子,一个人过那么多条街,我实在放心不下,手上这点活计,我回去再赶赶,横竖也完得了。”
以婉娘的手脚麻利,那几匹料子,也没必要赶得太急,雪晴想了想,欣然同意。
交待了素心几句,要她到点自己关门回去,便和婉娘出了门。
刚走出小巷子,见一个中年男人,望了望对面客栈窗户下的 秀色坊,招牌,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和雪晴她们擦肩而过。
那男子看上去,有些眼熟,扭头回望,仔细一想,见他正抬了头看小面摊头顶上挂的牌子,一拉婉娘,小跑着奔到中年男子面前,“是冯掌柜吧?
那中年男子正是子容拿染料那家的冯掌柜。
他一眼就认出,面前的两个女人中,其中一个是那日大牢里所见的,子容的妻子,雪晴,行了个礼,“正是在下,莫夫人好啊。”
雪晴脸色微微变了变,莫夫人已是过时的称呼了,勉强笑了笑,“冯掌柜是来寻人么?”
冯掌柜点头应了,“我正是来寻夫人你的。”
雪晴微微一愣,笑道:“这可巧了,我也正想去您那儿,寻你呢,里面请。”比了手势在前面引路。
素心也是个机灵的姑娘,见雪晴和婉娘引了客人上门,不等招呼,先行奔着去沏茶倒水。
雪晴瞧着,脸上没什么表示,心里却暗暗欢喜,等冯掌柜坐下了,才在一旁矮身坐下相陪,“冯掌柜来寻我,是有什么事么?”
冯掌柜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是这样的,莫夫人也知道,我们做染布生意的,靠的就是做衣裳的衣坊,你们在这京里新开了衣坊,我自然也就来踩趟头水,递上个片子,如果您有什么东西要染的,就打发着给我们染染,我也指着您以后做大了,我们染坊能是你们家的头号下家。”
雪晴心明,她这生意都没有的衣坊,怎么能让人家京城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染坊掌柜亲自上门,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笑了笑道:“雪晴在这儿先谢过冯掌柜,我们这衣坊刚开,生意都只开了个张,还是帮人做了点织补的东西,却不知冯掌柜从哪儿得知有我们这家衣坊?”
“嗨,这做生意的人,谁没几个眼线到处盯着?您这刚开,我也就收到风了,只不过您也知道,我这才从牢里出来,家里事多,所以才拖到今天才上门来瞧瞧。”冯掌柜一番话说得再合情理不过,而至于到底怎么知道雪晴这家衣坊,就说了等于没说。
人家一句话就把话堵死了,他这么说,雪晴也只能这么听着,“还有件事,想向冯掌柜打听打听。”
冯掌柜正在吹茶叶,抬了头,“您说,看我知道不知道。”
雪晴端起茶壶,等他放下茶杯,为他斟了茶,才道:“不知冯掌柜最近有没有见过子容?”
冯掌柜象是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面不改色,“不瞒您,自从出了大牢,就没再见过他。”
雪晴暗叹了口气,这个冯掌柜找到这儿来,绝非他所说的有什么眼线,可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子容托了他,但人家不认,她能怎么着?只得暂时作罢,“今天,您来了,我还真有事求您,我这儿正好有块料子想染,正愁着没地方染呢。”
冯掌柜 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头,笑道:“好事啊,我一来就有生意上门,出师吉利,出师吉利。”
雪晴脸上微微发烫,人家是数一数二的大染坊,她这一块料给人当抹布还嫌小,忙取了婉娘织好的布料和染色说明出来,放到掌柜面前,“您看看这个,我想用来参加这次宫里舞衣竟选的。”
冯掌柜脸上露出诧异,飞快的看了雪晴一眼,这女娃子心大啊,这才到京里就敢招上宫里东西,接了染色方案,看了看,眉头慢慢拧在了一堆,这么个染法,他别说看了,听都没听过,“这能染出来吗?”
“能染出来,只是染色的时候控制上比较麻烦。”雪晴摊开那块料子,指着上面用线缝上的部位,“我怕您不好染,在一些褶子上,先做了处理,剩下的就只能手工绑扎。我多备了几份的料,您可以试着染染看。”
冯掌柜把那染色图看是看明白了,但要做,却不是这么回事,“成,你交给我就是了,这布,你什么时要?”
雪晴见他脸上没有更多能染与不能染的表情,看样子,只是弄明白这图的意思,当真染却是回去交给别人来做,“三天时间,您看有问题吗?”
冯掌柜叠起面料和图纸,“试试吧,按理是没啥问题。”他答得干脆,“三天后,我叫伙计给您送来。”站起身,打算走人。
“我自己去取就行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呢。”雪晴忙跟着站了起来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冯掌柜将布包了,提在手上,“那我先告辞了
“您还说没这钱的事 … …”雪晴跟在他后面。
“这染几块样布,还谈啥钱?等你有批货要染的时候,别忘了我就行。”冯掌柜回头扬了扬手,“别送了。”
雪晴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白染,见他已出了门,只得暂时作罢,以后再想办法还这人情。
三天后,冯掌柜的伙计果然把染好的料子送来。
雪晴接着染好的布,请他到里面喝茶,他也不喝,只说染坊还有事等着要做,掌柜在染坊等着,不敢在外头耽搁。
听他这么说,雪晴也不好坚持,拿了几个铜镏给他。
他推脱不过,才笑着收下,打了千退了出来。
伙计在客栈楼下停下,往后张望了一回,不见有人跟着,闪身进了客栈,直奔二楼。
子容开门放了他进去,“秀色坊的掌柜看了那染的料子没有?”
伙计恭恭敬敬的答道:“看过了。”
子容有些紧张,“有没有说,染得合意还不合意?”
伙计摇头,“初时什么也没说。”
子容牙根抽了一道冷风,奔到窗边,用手指扳着细竹帘缝,朝楼下街道望了望,没发现异样才安了心,重新回过头,问道:“她没说什么?也没说成还不成?要不要翻染?”
伙计随着子容往外张了张,“公子放心,我进客栈前就望过,没人盯上。秀色坊那女掌柜头先是没说什么,我追问了几句,这布有没有需要翻染加工的,她才回了神,说这布染得很好,不用翻染了。”
子容笑了笑,这小子倒是个会看脸色的人,取了块碎银,抛给他,“辛苦了,以后有空的时候就往那秀色坊多跑跑,有什么消息,尽管来回,少不了你的好处。”
伙计接着银子眉开眼笑,“公子,这怎么好意思?”
子容矮身在桌边坐下,顺手端了桌上的茶,“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该自己挣的,就拿着。”
伙计笑着作了揖,“那谢谢公子了,我也该回去干活了,您有什么要小的去做的,尽管叫人来唤一声,小的说什么也得给您拼了命的去办。”
子容哈哈一笑,“成,凭着这张嘴,也饿不着了,回去吧。”
伙计揣了银子,应着走了。
子容放了杯子,又渡到窗边,望向秀色坊的方向。
一顶轿子停在对面的 绝色坊,门口,金玉兰从轿子里出来,向客栈这方向望了过来。
子容也隔着帘子看金玉兰,唇角抽了一丝冷意。
雪晴抱了个包裹和婉娘从巷子里出来,看见金玉兰并不意外。
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望挂在客栈二楼的 秀色坊,牌坊。
金玉兰眼角挂到雪晴,忙收回视线,客客气气的冲着雪晴打了个招呼。
雪晴也是一笑回了礼,婉娘却是黑着一张脸,拉着雪晴走快几步。
等走得远了,才慢下来,问道:“你怎么还能她笑得出来?”
雪晴笑了笑,“我这笑可不是充她的,是笑给这过往行人的。这来来去去的人,凡是被她的人拉过的,都知道谁站着理。现在我们占着理,是大家都知道的,只是没人愿意为了我这不相干的人招惹麻烦。
俗语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人家笑着脸,我一巴掌掴过去,别人看来倒是我小气,心里难免犯琢磨,金家为什么这么对我,只怕是我没理在先。我这有理的没准成了没理的。在别人心里先失了可信度。所以不管这暗里怎么斗,这面子上还得装给别人看。”
婉娘不明白干嘛要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装给别人看,“反正这些人不跟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