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重生功略第25部分阅读
嫡妻重生功略 作者:rouwenwu
什么关系,您自己保重才是。”不管他心里再恼,再恨,终是他的亲爹。
裕亲王点了点头,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
子容一阵难受,“不委屈,这几年是我一辈子中,过得最快活的日子。”民间的生活虽然穷苦,但没皇家的阴风冷剑,虚情假意,奉承巴结。陆氏夫妇和雪晴待他是真心的好,亲情,爱情,友情,这几年他尝了个遍,这都是在皇家得不到的。
裕亲王哽咽了好一会儿,想着当年他大难不死,身上岂能没有伤痛,又到处躲避明搜暗寻,那种踩在刀刃上的日子,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其中所受的苦不是光想,就能想得出来的,“你那些年怎么过来的?”
子容默了一阵,淡道:“我挨了几刀,没死成,讨着食回到京里,结果看见那些随我一起战死的兄弟们的家被抄了,流放的流放,抄斩的抄斩,知道京里呆不得了。所以讨着食离开,只想着走到哪儿,算到哪儿。后来冷得不行,加上身上的有伤,抵不住饥寒,差点冻死,多亏了陆家把我抬了回去,才活了下来。”
裕亲王长吁短叹,当年以为他死了,加上避讳,没敢寻他。结果却令他遭这等罪,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反一反,“真得好好感谢人家。”
子容苦笑,不知雪晴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心里虽急,偏偏困在这鬼地方,得不到半点消息,“还提什么感谢,陆家待我亲如已出,我和他家闺女情投意合,才成了亲,她怀上了我的孩子才两个来月,现在逼我给了人家一封休书,我哪还有脸见他们。”
裕亲王重重的叹了口气,“要不你先暂时答应他们,出去再做打算?”
子容也想出去,但要他娶金玉兰却是万万不肯,“我发过誓这辈子只娶雪晴一个女人,除非 … …”
裕亲王也不愿他娶那个金玉兰,金家和义宁公主穿着一条裤腿,是他心头之恨,“除非什么?”
子容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孩儿到是有一计,不知爹认为可不可行。”
裕亲王听他叫自己爹,心头一阵激动,忙道:“说来听听。”
“中邪!”
“中邪?”裕亲王一脸的迷惑,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子容在裕亲王耳边耳语了一阵,他在这里短时间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看不见雪晴,不能知道外面的情况,而金家不是什么好货,他不答应亲事,就算他休了雪晴,也难保金家不为难雪晴和陆家,他不亲眼看着,放心不下。
裕亲王眼眸一亮,“你小子,行啊,成,就这么办,我马上去办。不过话说回来,你出去了,在那事没办好之前,你千万不能和那陆家有任何牵扯,免得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子容点头应了,“孩儿分得清,哪头轻,哪头重,爹尽管放心去张罗。
裕亲王得了主意,也不再多呆,提着衣袍下摆出了牢门,招呼着福二,赏了牢头些碎银。
福二给了银子,道:“你可见过我家王爷?”
牢头是极圆滑的人,这裕亲王虽然与义宁公主不和,但终是皇家的人,哪是他得罪得起的,更没想到还能得银子,喜笑颜开,“不曾见过,今天除了金家小姐,再没有人来看过莫公子。”
福二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多拿了块碎银抛给他,“好好服侍着公子。”
牢头一叠声的应了。
第二天,牢头火烧屁股的往上禀报,莫公子中风了 … …
这一个消息顿时惊红了半边天,义宁公主下了一道强令,要子容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健康。
皇家大牢里很快战战兢兢的涌进了一堆的太医,轮翻把脉,七嘴八舌,各持意见,药都没人敢下一副。
记录官密密麻麻的抄录了几大篇,送交到义宁公主手上。
义宁公主一一翻看,越看越不知所以然,越看越头痛,翻到最后,居然没个结论,一张脸上乌云滚滚,将那手上的记录单子重重的拍在书案上,“到底是什么病?”
太医们跪了一地,抖了半晌,你看我,我看你,交耳结舌,最后得了一个结论,“莫公子这只怕不是病。”
义宁公主脸色更难看,“不是病,那是什么?”
太医们一阵推搪,最后一个年长的,资历深厚的太医小心的道:“只怕是中邪!”
义宁公主气得发笑,“荒谬,简直是一群饭桶,说出这等无稽之谈,光天化日的,哪来的什么邪。”
老太医脸色变了变,“公主忘了,那牢里死过人 … …”
义宁公主愣了一愣,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皇家大牢哪少得了冤魂,与子容所在牢房与那间只是一墙之隔的,正是护送太子回京的一名将军,那将军是子容的得力战将,他回京后因那件事受到牵连,满门抄斩,难道 … …
额头上渗出冷汗。
这时一个侍女上来禀报,说外门有一个道士求见。
义宁公主正烦闷不堪,哪里还愿见什么道士,一扬手,“打发他走。”
侍女应着慢慢后退。
义宁公主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中邪 … …道士 … …如此是巧合?
忙叫住侍女,“等等,是什么样的道士,他有什么事求见?”
侍女转了回来,“约莫四十来岁,穿着打扮象是游方的道人,他说 … …”侍女偷偷看了看义宁公主,闭了嘴,没敢接着回。
“有话,直说。”义宁公主心情烦燥,见她吞吞吐吐,更觉得不耐烦。
“他说,看到这半空中浮着邪气,只怕是有人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 …他来驱邪 … …”
“驱邪?”义宁公主扫了眼座下众太医,难道这帮老东西所说的是真的
她身边亲信嬷嬷察颜观色,凑上前,伏在她耳边道:“反正这些太医也查不出个名堂,不如让那道士去看看,这真假看了就见分晓。”
义宁公主想了想,“也好,你领他去大牢里看看,有什么事,马上来回
嬷嬷应着跟了侍女出去。
嬷嬷到了大牢,见子容面色铁青,泛着黑,手脚抽搐,嘴里吐着白沫,着实可怕,这样晃一眼看象中风,仔细看却又不象,当真如太医们所说,象是中邪。
叫牢头开了牢门,回头对道士道:“道长,请。”
道士进了牢房,装模作样看了一回,抽了口冷气,“好重的邪气,敢问嬷嬷,这儿是不是死过人,而且那人和这位有些沾亲带戚。”
嬷嬷脚底一阵冰冷,袁将军虽然和慕容并非亲戚,却是拜过把子的。
当年袁将军处死这牢中之事,并没外传,知道的人甚少,这个道士面生的得很,不该知道皇家的这些事,“道长,您的意思是 … …”
道士拈着羊角胡,“死的那个人心有怨恨,只怕是想借着现在这人还魂
嬷嬷膝盖一软,好在及时扶住墙,才没跪倒下去,“道长可有什么办法
道士一甩雪白拂尘,“自然是要驱鬼,将那怨鬼驱出去,否则就算杀了这个人,那怨鬼还会借别人的还魂 … …”
嬷嬷喉咙发干,“可是那人死了好些年了,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道士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那不过是他的时运未到,如今他天时地利,样样齐全。”
虽然袁将军之死,并非义宁公主所为,但终是皇家之人,而她又是义宁公主身边的红人,有什么事没参上一脚?吓得打了个哆嗦,“那就快驱啊。
道士不急不慢,“这驱鬼不难,不过驱过以后,这地方,这位公子不能再呆了,而且他被上过身,阴气甚重,如果再呆在阴寒的地方,难保还会上身,到时就难驱了。别外再寻一门亲事给他冲冲喜,不过这门好日子不能乱定,一定要合着五行,一日也不能错。”
“这 … …”放了子容,嬷嬷可作不了主,“你需要些什么尽管开口,在这儿摆上法式用具候着,我去问过公主,看驱是不驱。”
道士行了个礼,“贫道只需一张桌台,两只红烛,三张黄纸便可。嬷嬷尽管去问过公主,贫道先念念送魂咒,也需要些时间。”
嬷嬷望了望子容,那张脸比先前更黑紫吓人,哆嗦了一下,脚底抹油的去了。
当年擒下袁将军,还有她告密的功劳,后来袁将军被害死在牢中,她没少发恶梦,这时听了道士之言,自然心虚,生怕是袁将军的鬼魂回来报复索命。
见了义宁公主,怕公主不肯相信那些茅山道士,不肯驱鬼,将见到的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什么阴风阵阵,黑雾朦朦的都说出来了,直听得义宁公主也毛骨悚然,“公主要不亲自去看看?”
义宁公主一身冰冷,哪里还敢去看,“你快去叫他作法试试,如果灵验的话,重赏,如果只是哄骗钱财来的,斩。”
嬷嬷稍微松了松气,“道士还说了一点,就是他不能再在那牢里呆了。除此之外还得给他弄一门亲事冲喜。”
“冲喜?这不正好,金家小姐等着过门呢。”义宁公主正中下怀。
“但是日子错不得。”嬷嬷接着道。
“什么日子合适?”只要他肯娶那金玉兰,什么日子,她并不关心。
“这 … …他没说 … …”嬷嬷顿时语塞。
义宁公主冷哼了声。
嬷嬷忙道:“奴才这就叫他算日子。”
玉平公主这才扬了扬手,“去吧。”
嬷嬷慌忙提着裙子重新奔回大牢,见子容面前,已摆上了桌案,案上摆了红烛,香炉,黄纸等物,“公主说了,道长尽管使法术,灵验的话自有重赏。”不灵的杀头的话,暂时抹了不说,反正不灵,再叫人抓起来也不迟。
道士点了香烛,装模作样的在桌案前比划了一回,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
约莫半柱香功夫,拿了桃木剑穿了黄纸点燃,突然一声吼,把那嬷嬷吓得往后一退。
道士念了个决,收了桃木剑,“好了。”
嬷嬷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看向横卧在床榻的子容,还真没再抽了,“道长,他怎么还不醒?”
道士不慌不忙的收拾着家当,“那是阴魂拽着他不肯放。”
嬷嬷脸一沉,“你这不是开玩笑,哄骗公主么?这驱了跟没驱一样。”
道士将桃木剑插到背后,冷哼了一声,“嬷嬷忘了我说的话了,我早就说过,此间阴气太重,他如果继续呆在这儿,难保再上身。”
嬷嬷打了个哆嗦,睨了眼床榻,生怕那东西拽了她的手,“怎么样才能让他醒来?”
“这简单,把他移到人气旺的地方,我再给他念个咒,也就能醒了。”
嬷嬷事先得了义宁公主的吩咐,移他出去,不成问题,“我这就叫人抬他出去。”
道士看着进来的家亻}抬了个门板进来,把子容搬上门板,拈了拈胡髯,“记住了,得人气旺的地方,别处可不行。”
家亻}抬了子容出门,却不知该往哪儿走,杵在那儿看着嬷嬷。
嬷嬷扬了扬手,“抬到公主府去。”
道士摇了摇头,“公主仍女流,再加上这些达官贵人府中别看平时家人众多,但大多地方却是不敢随意走动,这人气却并不旺。”
嬷嬷首次听说公主府里人气不旺,但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么回事,“那道长看什么地方好?”
“市集,客栈这些人流混杂的地方,人气最旺。”
“这 … …”这不等于放了子容吗?“这,我可作不了主。”
道士望了望天窗外的天色,“天已不早,贫道还有别处的法术要做,就此别过。”
“那这人怎么办?”嬷嬷见他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道士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我刚才的咒也只能约束阴魂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后,凶性大发,我也无可奈何了。等嬷嬷再去请示公主,一来一去,一柱香功夫怕是不够,既然如此,不如将他留在这儿,任其自生自灭。”
说完拂了袖子,又是要走。
让道士施法是她给公主提意的,如果子容死在这儿,她也别指望能活,哪里肯放走这道士,“罢了罢了,去客栈。”
到了客栈,道士又念了个咒,子容眨了眨眼,慢慢醒来,抚了抚额头,“真痛。”看了看四周,又看向嬷嬷,认得是跟随在义宁公主身后的红人,“我这是在哪儿?”
嬷嬷大松口气,念了声阿弥陀佛,“莫公子,这是客栈。”又问道士,“道长说的吉日 … …”
道士掐指一算,“今年运势不好,只怕要有所延误。”
这一年北方旱灾,南方洪水,灾难不断,再加上边关大小战事没有片刻消停,嬷嬷跟在义宁公主身边,也有不少耳闻,被他这么一说,深信不疑,“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吉时,道长尽管算来,我好回去回禀公主。”
道长把手指又掐了一遍,“要到明年秋后方有良辰。”
子容一声不出的看着,露出一脸迷惑,“什么良辰?”
嬷嬷道:“公子被阴魂上了身,多亏这位道长为公子驱了鬼,不过要保公子平安,就得娶妻冲喜,莫公子,为了您自己,这门亲事也只能应了。”
子容拉长了脸,终是没说什么。
嬷嬷当他虽然不愿意,但为了保全性命只得默认,同道士一起退了出来
道士见功德圆满了,辞了嬷嬷,拿了公主赏他的酬劳,不急不慢的出了客栈。
嬷嬷吩咐抬子容来的两个家亻},小心盯着子容,屁颠屁颠的回去交差。
她是在达官贵人中间周旋了半辈子的人,当然明白子容在义宁公主那儿是有份量的,虽然有前面的那些事,但风云变幻,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他就能重新高飞。
虽然叫人盯着他,但绝不敢亏了他,省得日后他出息了,记着她的恨,随便挑点毛病也让她吃不完兜着走,走之前将给道士的酬金扣下了一部分,留给子容,做了个不花自己一分银子的顺水人情。
门一关,子容脸上失意一扫而空,从床上跃了起来,虽然有两个人盯着,但总算是脱离大牢了。
开了门,冲着外面喊,“小二,打洗澡水。”在皇家大牢里呆了这么久,怎么也得洗洗这一身的晦气。
又拿了些银子给门口的家,“麻烦兄弟,帮我买两身换洗衣衫。”
家见他出手大方,手上的银子,买了衣衫,还能落下不少,反正集市就在楼下,转个圈的功夫,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就去了一个。
道士在集市里转了两圈,不见有人跟着,闪身进了一个小院,进了门,进了偏房脱了道士衣衫,拧了湿巾擦去脸上的易容,却是裕王府的管家福二
他去了主屋,对背门而立的男子,弓身行礼,“王爷,公子出了大牢,住进了客栈。”
男子转过身,眉目含笑,正是裕亲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辛苦了。”
福二恭敬道:“这是奴才该做的。”
嬷嬷回到宫中,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向义宁公主禀报了,别的事都好说,独这个吉日拖得实在有些长久,怕义宁公主不满。
结果义宁公主对这吉日是否延时根本就无所谓,在她看来,现在慕容是身份没能恢复,恢复身份是早晚之事,慕容身份一恢复是正二八经的王爷,那么他的妻子就是嫡亲的王妃。
在她眼中,金家的养女还不够资格。
如今,金家小姐强着要嫁子容,她所以答应,只不过是想让金家安安份份的为她做事。
如今子容答应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成亲,她却是不关心,哪怕是以后不娶,更好,可以为他张罗一个够背景身家的嫡王妃。
只是吩咐嬷嬷去交待盯着子容的两个家,这打以后,就专门盯着子容,不能让他跑了,三日汇报一次情况。
盯着子容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是应付金家,二是控制皇弟裕亲王,让慕容慢慢地自愿为她做那些事,至于他平时做什么,也不大在意。
另外还发放不少银两给子容,一来是他终是她的侄子,不能让他过得太差,丢了她这公主的脸面;二来怕他没了银子生活,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不如拿钱把他养着,图个太平。
她哪里想到,那两个家跟着子容,没两天的功夫便混得熟络,子容行事大方,一日三餐少不得他们二人的。
义宁公主给他们饮食费用自然尽数落了口袋,算是一笔小财。
见他平时只是在集市里逛逛,并不乱走,慢慢也就放松了警惕,没事的时候便在附近赌场玩乐厮混,这日子过得比在公主府上逍遥快活不知多少倍
这样一来,他们反而怕被子容告恶状,换人来对付这门好差事,这盯人的反而变成了巴结人的。
子容也从不为难他们,他们更是如鱼得水,结果他们得了个好差事,而子容却得了个自由。
至于三日一次的汇报,二人直接将他们怎么厮混的编排在了子容身上。
义宁公主听了,暗骂子容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不过这样一来,反而对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这三日一次的汇报也懒得再听,只要知道这人在京里就算完事。
反正她的事,也急不了一时。
雪晴将银子一锭锭的堆放在桌上,叠着包裹布,“方掌柜,一百五十两,您点点。”
“你一锭锭摆,我也就一锭锭数过了,数没错。”方掌柜将银子收进身边小木箱,摊开提前写好的字据,“字据我写好了,一式两份,你看看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我们各自按了手印,这事就成了,我今天就搬东西,后天我在这儿候着你来,交钥匙。”
虽然对方是耿直人,但这生意上的事,不能大意,雪晴把字据认真看了,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含糊,大拇指沾了印泥,按在字据上,“方掌柜办事,真是没得说,还望方掌柜留下个新铺地址,万一有啥事,也方便寻您
方掌柜也按了手印,“这个自然。”另拿纸写下自家另外一间铺子地址递给雪晴,“也不远,就在隔壁街,只不过没在这闹市里罢了。”
雪晴谢了方掌柜,和辛雨泽出了铺子,刚才还红火大太阳的,这转眼滴滴达达的落下了雨点。
下着雨,街上的人少,加上离午饭的时间又还早,外面那间小面食铺冷清清的没有生意,老板两口子坐在门口,看着雨赶苍蝇。
见雪晴和辛雨泽二人衣着光艳,也就不再看雨,改看他二人。
雪晴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回头对辛雨泽道:“我去跟老板说几句话。”收了伞进了小铺。
老板忙站了起来,“吃点啥?”在桌边凳子上拂了两拂。
雪晴他们是吃过早饭的,不过进了门,也不差这几个钱的事,“来两碗面筋汤。”
老板娘赶着去扯面筋,老板烧着水,问道:“你们是来看里面那间铺子的吧?”
“可不吗,我们以后可是邻居了,还得老板多关照。”雪晴把辛雨泽手里的伞接过来,和着自己的一起靠在门边上,省得雨水湿了人家铺子地面。
辛雨泽看着并在一起的伞,有片刻间的失神。
“你们租下来了?”老板娘扯面筋的手停了停。
“租了,后天就搬过来。”雪晴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束,看着小面铺门外悬着的招牌。
那间铺子来看的人不少,不过因为太偏,一直没租出去,听她说租下了,觉得新鲜,将雪晴重新打量了一番,长得细皮嫩肉的,年纪又轻,怎么看也不象是做那东西生意的,“那这生意是你们自己做,还是家里人做?”
雪晴笑了笑,“我们自己做,我正为这事想和老板商量商量。”
老板端上面汤,热气腾腾,在这冷雨天,十分舒服,“您说。”
雪晴喝了口面汤,味道也不错,难怪这小铺生意不断,“老板也知道,那铺子不当街,这面,不管怎么望,都看不到里面的门,也就说这来来往往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间铺子。”
“那是,也就是这原因,价钱都压到鞋底上了,那铺子还是一直租不出去。”老板娘拿了抹布擦着灶头。
雪晴笑了笑,这么大间铺子一百五十两,的确是低得离谱,“所以我想,在你们这招牌上面加个招牌,能让外面看见,这过往的人也能知道这里面还有间铺子。”见老板脸上变了变,马上接着道:“我不白挂,我们每个月给你们付半贯钱。”
“这 … …”老板不愿意,可人家笑着开口,总不好一个冷棍子给人敲过去,再说这半贯钱也实在有些诱人。
他们这铺子别看小,一年也得几百两银子,来吃的又差不多都是些小户的商人或者搬搬抬抬的下等贫民,刨了费用,也落不下几个钱。
正犹豫不定,老板娘瞪了他一眼,道:“这可不成,您挂在上面,那不是压着我们了?”
雪晴愣了愣,怎么就没想到这点,有些人忌讳,“那把您们的牌了升高些,我们挂下面,请人移牌子的费用,我们出。”
老板娘望了望自己的那块在风中摇摆,象是随时会掉下来的黄旧抬牌,又道:“你们那生意,晦气,就因为在这里面,外面看不见,才有人来我们这儿吃吃,如果那牌子一挂,都知道这里面还间那啥 … …谁还来吃啊?为着您那半贯钱,没准把我们的生意做没了。”
雪晴也不反驳,听老板娘象连珠炮一样放完了,才笑道:“二位误会了,我是做衣坊。”
老板夫妇愣了愣,对看了一眼,老板问道:“您不是卖那个啥?”
“不是。”雪晴摇了摇头,“您看这招牌能挂吗?”
老板还没说话,老板娘一脸堆笑,“衣坊啊,成,衣坊当然能挂。”
老板见妻子刚才一口回了人家,这眨眼功夫又说能挂,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声问她,“你不是说不成 … …”
老板娘伸手到背后拧了他一把,老板吃痛忙住了口。
雪晴和辛雨泽看在眼里,想笑,忍着,装着没看见。
老板娘陪着笑,“每月半贯钱?”
雪晴 嗯,了一声,“您觉得合适吗?”
“合适,合适。”老板娘拿着抹布,拼命擦他们面前的桌子,“那移招牌的费用 … …”
“我们出。”雪晴望了望他们那块摇摇欲坠的招牌,“我们去做招牌的时候,也帮你们重新做一块。”
老板娘一听做新招牌,他们那块牌了实在旧得不行了,前些日子也就琢磨着要换,只是舍不得银子,一直拖着,“那得多少钱?”
“我们帮您做了就是了,不用你们再给钱,顺便的事。”辛雨泽喝了面汤,放下碗,看看外面的雨也小了不少。
老板娘和他相公交换了个眼神,眉开眼笑,“成,你们什么时候要挂牌子,跟我们说声就行。”
“那谢谢二位了。”雪晴笑着站了起来,“我们这还要去赶着做牌子,也就不坐了。”
老板夫妇忙将他们送了出来。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雪晴二人撑了伞沿着街慢慢的走。
路过客栈,雪晴抬头望了望,二楼一间客房窗下有块空墙极是显眼,歪了头想了想,继续往前走了。
子容刚洗了澡,一屋子的水气,伸手去推窗,让水气散出去。
窗刚开了条缝,见楼下一个俊俏的女子正望着这上面想事,却是雪晴,整个人呆住了,也不敢再把窗推开,隔着那条细缝痴痴的看着她。
他以为她拿了休书,定会愤然回太和镇。
身边跟着两人,也不敢随便寻人打听,连周成贵都不敢现在联系,免得给他们惹祸上身。
寻思着过些日子摆平了这两个跟班,回太和镇偷偷看看她。
不想,她居然还在京城,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直到她身边的男子对她说了什么,才注意到陪她前来的二哥辛雨泽,暗松了口气。
有二哥在,也不愁寻不到她。
等她转身离开,才推开窗,望着她撑着伞的背影慢慢走远,直到看不见了,仍收不回视线。
清晨阳光明媚 … …
雪晴穿了件素白底子,撒花长裙,暗花高束腰抹胸,臂间缠着白色点金挽纱,挽了个坠马髻,也没戴什么复杂的装饰,只是发角上压了两朵小珠花。脸上不敷粉,干净清雅。
站在阳光下看着别人挂招牌,不时比划着高低。
辛雨泽本打算,帮雪晴招牌挂了再回太和镇,不想临时收了信,说山寨有急事,好生为难。
雪晴不愿为自己的事耽搁了他,劝着他回去。他想想,挂招牌有师傅动手,雪晴只需在下面看着,也没什么难事,也就连夜赶着回了太和镇。
小面食馆的两口子手搅着抹布站在门里张望,一脸的喜色。
“这新牌子好,看上去醒目,大老远就能看到,哪象我们以前那个,黑麻麻的,走到跟前,还没认出是啥字。”老板娘拿手肘捣了捣丈夫。
“可不是吗?人家开衣坊的眼光就是不同,人长得漂亮,做出的东西也漂亮。”老板望着那招牌,喜笑颜开。
老板娘听他夸别的女人,心里不舒服,白了丈夫一眼,但有免费的新招牌换,又刚得了半贯钱,再说人家作招牌的匠人来钉牌子,喝的茶还是雪晴事先给了茶水钱的,这完全是不花钱的买卖,白白的挣,心情正好,也没跟他计较。
看看自己小面摊的招牌,再看下面的秀色坊,总觉得这矮一点的位置反而更招眼,心里有点别扭。
可是当初家说在上面,她非要调过来压在人家头上的,再说自家那块已经钉上了,不好再反口叫人家换回来,也只能这么着了。
等那两个工匠从房檐上下来,雪晴递了茶过去,“师傅,辛苦了,这以后有修修补补的事,还得麻烦师傅。”
工匠都是年青人,见雪晴和婉娘两个都是年轻小媳妇,长得也俊,也没个男人帮着,自个跳前奔后的,早起了怜悯之心,“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差来人说一声,我们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雪晴连忙谢过。
工匠三两口的喝干了茶,也不多坐,辞了雪晴走了。
雪晴和婉娘这才回了铺子。
她们在铺子门口还竖了块招牌,招牌朝着巷子口,虽然隔得远,又有前头桌子凳子挡着,并不招眼,但来往的人多了,总有人能瞅着的,总强过没有。
铺子里已经收拾妥当,雪晴请人设了屏风,作坊就设在屏风后面,前面,仍如太和镇一般分了三组,男女装各一边,当中墙壁仍是情侣装。
在太和镇秀色坊请的那两个做手工媳妇,有一个本来就是寡妇,家里也没拖累,听说到京里发展,一来想见见世面,二来想着京里人多,再寻个人家的机会能大些,捎了信来问,能不能仍在她这儿谋个活计。
另外一个家里穷,为着哥哥娶媳妇的钱一筹未展,家人见寡妇捎信,也跟着让她带上一笔,看能不能一起来挣些钱财。
雪晴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京里不熟,就算请人也得有熟悉的过程,请得好,倒也罢了,请不好,还得另外找,既费事,也耽搁时间。
当然愿意她们过来帮上一把,昨天辛雨泽走,也就顺便带了口信回去,只要她们愿来,随时欢迎。
人员落实了,也就只等着再补充些新衣便可以开张。
雪晴惦记着上次看见的客栈二楼的那块空墙,和婉娘打了个招呼,朝着客栈去了。
子容站在楼上望着街对面的 秀色坊,几个字,又喜又忧。喜,她近在眼前,忧,这条街,有一半的铺子属于金家,只怕这日后难免生出事端。
正看着,见雪晴从巷子里出来,忙闪到窗后避开,从竹帘缝里见她站在楼下,往他这个方向望了望,心里 咯噔,的猛跳了一下,待她进了客栈,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是不是被她发现了自己。
他才被放了出来,屋里还有两个看守,怎么敢见她?忙对两个家亻}说出去逛逛,买些东西。出去别脸避开,好过被她堵在屋里。
那两个家正在屋里坐得发霉,一拍即合,屁颠屁颠的跟了他出门。
到了楼下,见雪晴正跟掌柜的谈在他所住的那间客房窗下的空墙上钉声招牌的事,并没留意过往行人,自然也没发现他,暗松了口气,回头对家亻}道:“差不多也到午饭时间,不如我们吃了再出去。”也不等他们同意,径直走到雪晴身后一张饭桌旁,背对柜台坐了。
有得白吃,家仆哪能不愿意,喜滋滋的随了他坐在他两侧。
子容一边点菜,一边竖着耳朵听雪晴和掌柜的谈话。
至于在那空墙上挂不挂块牌子,掌柜的倒无所谓,他开着这么大间客栈,也不稀罕挂那块牌子的那点钱,不过他能在京里做这么大的生意,为人处事自然圆滑,也不直接回绝雪晴,只是道:“那间客房被人包下的,要在他窗下挂牌子,还得经他同意。”
“那请问那客官现在,在不在房里?我去问问他。”他既然不一回绝,雪晴也就死缠烂打。
子容听着,撇嘴笑了,这丫头还是小聪明不断,被她缠上了,就算他现在不在房里,她也能一直守着他回去不可,凑到家亻}耳边说了几句。
家亻}应着站起身,走向柜台,在掌柜耳边嘀咕一阵。
掌柜连连点头,等家亻}坐回桌边,对雪晴道:“你可真遇上贵人了,那客官让你挂,也不收你这点银子。”
雪晴大喜,“那我去谢谢人家。”
掌柜摇了摇头,“人家说了,你也用不着去谢了,自己去订了牌子,什么时候要挂,提前招呼声,也就成了。”
雪晴千谢万谢的走了,三天后,客栈那块空墙上挂了 秀色坊,三个大字。她只见到了那客房里的两个家,没见到他家公子,不过只要挂上了牌子,见是个礼,人家不见,她也乐得省了。
又过了三天,一阵鞭炮响, 秀色坊,算是在这京里开了张,不过这震天的鞭炮,没引来一个商家,却惊动了过来巡铺的金玉兰。
金玉兰听着鞭炮响,问布行的伙计,“这是谁家有喜事?”
“那卖冥货的铺子换了主,是开衣坊的,今天开张。”虽然那铺子偏僻,来往商人看不见,但这条街上的伙计却不会不知道。
金玉兰一听是那家冥货铺,不以为然,在那角落开衣坊,鬼才寻得去,出了布行,望了望客栈大门,听说子容现在住在这儿,犹豫着是不是该去探望探望他。
路过巷子口,金玉兰下意识的抬了抬头,头顶的 秀色坊,三个字十分眼熟,看向街巷一角,小面食摊上悬着的 秀色坊,,赫然一惊,难道是她
扬手招来身后跟着的下人,“去打听打听,这是谁家开的,掌柜的是做什么的。”
下人应着去了。
半个月后 … …
婉娘放开手中棱子,长叹了口气,走到正在描图的雪晴旁边高凳上坐下,手肘撑着案板,“雪晴啊,半个月了,一个客人也没有,这可该怎么办?这铺子实在不行啊。”
孟素心也放下手里针线活,凑了过来,“雪晴姐,对面和我们同一天开张的那家衣坊,生意倒是红红火火的,要不咱想想办法?”自开了这铺子,她便跟了雪晴到这铺子上帮忙做些针线活计。
雪晴琢磨着有客人,她慢慢学着招呼客人,卖卖衣裳,不过半个月来,一个客人影子都没见过。
放下手里的笔,“你有什么想法么?”
孟素心脸一红,“我哪能有什么主意,不过 … …我们能不能在门口瞅着,万一看到有人,就往我们里拉。”
婉娘一听,来了精神,“这主意好啊,要不我们请个伙计,让他专门负责站在巷子口拉人?”
雪晴笑了,“还说没主意,其实是有主意的,你这法子,我也想过,但只怕我们拉不上。”
“为什么?”婉娘想,这么大的招牌看不见,难道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拉还能感觉不到?
雪晴轻叹了口气,“不是大家看不见我们的招牌,不知道有我们这家衣坊。”
“那是?”云娘更迷惑了。
雪晴又拿起笔开始描图,“我观察了好几天,是对面的铺子截了我们的客。”
孟素心恍然大悟,“雪晴姐这么一说,我也回过味了,我也有好几次看见一个男人在这巷子外跟人拉拉扯扯的说着什么,难道那个人就是截客的?
雪晴点了点头,“就是他,我这些天在隔壁面摊吃饭时,有意多坐了会儿,好几次见到他拦下的人进了对面铺子。”
婉娘怒了,拍的一声拍在案台上,吓了雪晴一跳,“我找他们去,这做法太过哦戳。”起身解了围裙就要往外走。
雪晴拉住她,“在咱家门口截客虽然手段卑劣了些,在生意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就是去踢他们的馆,也站不了正理。”
还有一点,她没明说,就是她有两次看见金玉兰在那门口下轿,里面掌柜弯腰驼背的接着往里引,如此看来,金玉兰才是那家铺子正东家。
这么说来,那家衣坊选着自己对面的地头,紧接着就有人截客,这些绝不是巧合。
“那咱就不理不问,这么等死吗?”婉娘又急又气,虽然这是雪晴的生意,但她当着雪晴是亲妹妹,见雪晴这一个月来,表面上沉着气,不作表示,但她哪能不知道雪晴这是强装着没事一般,心里还不知怎么急呢。
雪晴笑了笑,“既然人家是有备而来,就不怕这边的人闹,没准她们就等着我们闹呢。”
“雪晴说对了。”辛雨泽从门外迈了进来。
雪晴忙起了身让座,打趣着笑道:“我还以为来了客人呢,却是二哥啊。素心,快去倒茶。”
婉娘忙搬了张高凳过来,放在桌案前,“二爷,请坐。”
辛雨泽也笑,顺势在桌案边高凳坐了,“怎么?不愿我来?”
雪晴笑了笑,接了素心递过来的清茶,放到辛雨泽手边,“哪能,盼还盼不来呢,刚才二哥说我说对了,是指?”
辛雨泽收了笑,“我刚到京,就收到些风声,金玉兰开了家新铺,就在秀色坊对面,支着人截秀色坊的客,明截,暗威胁,这就不在话里了,过往小商户,也不愿得罪这么个大后台,反正没看过秀色坊的东西,索性不看了,省得惹事上身。”
雪晴抿着嘴,微垂着头浅浅的笑了,这就是她这几天看到的。
“不过光这到也罢了,她支了衙门的人,日日盯着,就是等着你们去寻那个截客的人,只要你们去寻了,他就会把事闹大,到时给你们定下个聚众闹事的罪名,到时罚款,关铺,收监,就看他们的了。我怕你们没看出这点,一时冲动,闯下大祸,巴巴的赶着来看看。”
辛雨泽摇了摇头,端了茶喝了一口,真是好歹毒的女人,当年雪晴和子容救金玉兰一命,现在为了抢人家丈夫,非要把人往死里赶,雪晴摊上了她,真是命不好。
婉娘气得脸色发白,“那家人怎么这么心黑,我们碍着她什么了,当初你就不该弄她回去,让她死在那山上,也没这些事。”
她气头上,一时间没多想,话出了口才想到只怕是因为子容,叹了口气,“雪晴啊,要不咱不搅这浑水了,回去吧。”
雪晴唇边露出一抹浅笑,“就这么走了,不正合了人家心意?我是不回去的,虽然我并不指望着,这世道一定有王法,但我相信一点,没有谁当真能一手遮天,金玉兰也是一样,虽然搅黑了一锅水,但这锅黑水抹不黑整个天。”
“雪晴啊,这事赌不得气,你别为了赌气把什么都赔上了,你肚子里还带着孩子呢。”婉娘真怕她逼急了,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