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重生功略第47部分阅读
嫡妻重生功略 作者:rouwenwu
晴小脸雪白,“这不是给了你一个烫手的山芋吗?义宁公主要杀,他却要你保,不等于是让你跟当今皇上和义宁公主作对?”
“这倒不是。为了不引起暴乱,移交兵权之事,只得皇上以及朝中几个首要的大臣知道,而且暂时不外扬,他立下遗书,在他死后才公告于世。”
“他死了,慕政的幕僚不是会反?”
“聪明。”子容笑着拧了她面颊一把,“朝中众臣,自会分头试探,不再对于谋反的,继续用之,而执意纵慕政反的,暗中杀之。而我先行招集旧部,镇守宫内外,以防万一。”
这些事,雪晴在电视里见得多了,可是突然发生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一阵紧一阵惊,两手捏了一把又一把汗,“你真不会有事?”
“我不会有事,不过从明天开始会很忙。另外,我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啊?”雪晴见他突然吞吞吐吐,不由留了神。
“皇上赐了宅子给我,但那地方大,拆拆修修,收拾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起码还得等三两个月,才住得进去,这段时间,我想……想这院子里的人搬进王府暂时住着。”
雪晴明白,他说不会有事,只是宽她的心,涉及到宫变的事,哪有轻松的。
一旦有事,首先危及的就是家人。
他们住在这里,就避免不了被对方捉去,用来威胁于他。
虽然王府里人员复杂,但为了不让他有后顾之忧,雪晴也只能答应,“我一会儿跟爹娘说说。”
子容点头,“你跟爹娘只说是我爹的意思,朝中之中千万不能说。”
雪晴点头,“放心,我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子容对她自然是放心的。
说了这么久的话,见她神情有些疲备,扶她躺下。
雪晴闭着眼,怎么也睡不着,现在算明白,饭桌上皇上说的那日出日落是什么意思。
皇上之前已经知道豫亲王欲将兵权交给子容,他怕子容握着兵权乘机夺位,而他就成了日落的黄昏,所以才在引子容去见豫亲王前出言试探。
皇家的饭确实不好吃,句句玄机,一语不慎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之前描的那图稿,怕是要重新好好再想想,个人信誉事小,一家大小的性命为大。
陆家隔壁小院偏厅摆了小宴,桌上摆着的尽是精致小炒,还炖了一锅上好的捞鱼翅。
陆太太、锦秀围着圆桌坐着,雪晴坐在下首陪着。
雪晴一个劲的给锦秀挟菜,自己却不怎么吃,就在一边陪着。
锦秀眼圈微微泛红,看着眼前的院子,鼻子一酸,止不住的泪就下来了
她不缺钱买院子,但自打进了宫,就没指望着能有人为她在外面张罗,不止一次的想着,出宫后孤零零的一个人,倒不如老死在宫里。
但宫里哪能让宫女呆上一辈子,不管现在再风光,再对上头的胃口,出宫是早晚的事。
这时见陆太太为她打点,眼泪巴巴的看着陆太太,心里乱成了一团。
雪晴在床上养了好几天,才下了床,不敢喝酒,为锦秀斟了酒,给自己斟了茶水,唤了声“锦姨,我娘今天请你来,还有一个想念,还望锦姨成全
锦秀抹了泪,忙把酒杯接过去,“哎,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就成了,我能办的,还不去办吗?”
雪晴笑了笑,“这事,锦姨一定办得到。”
锦秀转头看了看陆太太,见她眼里充满了期待,知道当真有事,也正了脸色,“你说,我听着。”
雪晴看了陆太太一眼,见陆太太点了点头,道:“我娘想跟锦姨结个姐妹。”
锦秀吃了一惊,手一抖,杯里的酒洒了好些,愣了好一会儿,道:“不成,这不成。”
雪晴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问道:“锦姨是有什么难处,还是嫌我们家……”
话没说完,锦秀忙把话给截了,“雪晴,你这话说哪儿去了。别说你现在是皇亲国戚,就是平民百姓,咱也不能有那心。”
雪晴更奇怪了,“那是……”
陆太太听到这儿,叹了口气,把雪晴拦下了,脸上尽是失望,拍拍锦秀的手,“是咱一厢情愿了,既然你锦姨不愿意,雪晴,咱也就别勉强你锦姨了。”
又挟了一筷子菜到锦秀已堆得老高的碗里,“吃饭吧,菜都快凉了,咱以前怎么处,以后还怎么处,千万别这这事搁在了心里分了生。”
锦秀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住,突然起身,朝着陆太太跪了下去,“郡主,你是主,锦秀是亻},怎么能……”
雪晴懵住了,陆家以前穷得开锅都难,靠着那要倒不倒的染坊勉强凑了三餐,直到捡了子容,日子才算活转回来了,她娘哪能是什么郡主。
“锦姨,你认错人了。”
锦秀将陆太太的手攥得紧紧的,见雪晴不知道这事,也不敢往下说。
陆太太看了她一阵,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按回凳子上,一脸的愧疚,“锦秀,是我连累了你,你不怪我吗?”
锦秀连连摇头,“锦秀只是没想到还能见到郡主。”
陆太太握着她的手,“我从离开王府那天,就已经不是郡主了,这辈子,我也就想这么平平静静的过,你也别再叫我郡主。你怎么会进宫当的宫女
锦秀哎,了一声,“那年郡……陆夫人离家后,王爷叫我哥哥去追郡主回来,结果我哥哥也一去不回,王爷恼了,说我们家的人都是吃里扒外的,就把我卖了。买我那家老爷想纳我为妾,可是他家夫人死活不肯,正巧宫里招一批织补的宫女。奴婢也不想给他家老人做妾,便偷偷跟夫人说,我会织补。夫人听了正中下怀,便暗里把我送去见招宫女的公公,试手艺,奴婢就这样进了宫。”
陆太太长叹了口气,“真难为你了,可惜你哥……你却见不着了。”
锦秀心里一抽,“我哥他……他……”
陆太太长呼了口气,“你哥寻到我们,见我不愿回王府,与我结拜了兄妹,在太和镇住了下来,不过你哥哥自小身体不大好,没几年就去了,留下了个儿子。”
锦秀刚止了泪,听到这儿,泪又下来了。
陆太太掏了帕子给她抹泪,锦秀忙接了过去,自个抹着,“我哥那孩子还在吗?”
“在啊,叫程根,长得可壮实了,媳妇都娶了,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做姑奶奶了。”
锦秀听了心里更是不知什么滋味,想着再见不着哥哥了,心里堵得难受,又着着程家有后,心里又是欢喜。
雪晴听到这儿,虽然不知道娘是哪家的郡主,又是怎么离开的王府,但也算听出了眉目,凑上前扶了锦秀,“锦姨,你别难过了,三舅舅走的很安详。根儿如果知道还有你这个姑姑在,不知会有多高兴。现在咱太平的染坊,全靠根儿撑着,等他媳妇把孩子生下来了,就叫他们抱了孩子来京里看你
锦秀吸着鼻子应了,又听说这个侄儿能撑起太和的染坊,又欣慰了几分
陆太太见桌上的汤全凉了,唤了老妈子进来端了去重新热过。
雪晴又叫人打来水给哭得乱七八糟的锦秀和陆太太洗了脸,笑呵呵的道:“咱三舅舅都和我娘结了兄妹,锦姨还不肯吗?”
陆太太正给锦秀装着鱼翅,听雪晴又再提起这事,朝锦秀望了过来,见她仍有些犹豫,但没象刚才那样一口回绝,放下碗,拉了她的手,唤了声。“妹妹。”
锦秀嘴唇哆了一下,半晌才唤了声,“姐姐。”
陆太太眼里涌上泪,一叠声的应了。
雪晴见气氛有些沉闷,忙端了陆太太没装完的鱼翅碗,先给锦秀盛了一碗,又给陆太太装上,道:“娘,锦姨,再不吃,又得使人去热了,再热就全成糊了。”
陆太太这才端了碗送到锦秀手中。
雪晴看二人都是两眼含泪,知道她们怕是有得聊,一时半会儿的完不了,起了身,“锦姨今天休假,也不用回宫,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今晚娘就在这儿陪陪锦姨,也顺便给咱爹放放假。”
陆太太笑啐了她一口,“我知道你坐不住,要走就走吧,我今晚就住这边了。”
锦秀也含着泪笑,“怀着孩子的人,坐得久了,也是不好,快去吧。”
雪晴应了出来,又吩咐才妈子好生服侍,才回了这边。
子容恰巧回来,见她眼红红的,顿时紧张,追上两步,“出什么事了?
雪晴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子容听了,拖了她的手,往屋里走,“这是喜事。”
“我知道是喜事,可是还是禁不得要难受。”雪晴觉得他的手有些冷,握了他的手搓了搓,“是不是穿少了衣衫?”
“不觉得冷,倒是你怀着孩子,身子越加的要小心,宁肯热着些,也别凉着。”
子容揽着她的肩膀,刚上台阶,还没进屋,听身后一阵急唤,“大少爷,大少爷。”
回头见慕府的管家撩着衣摆,气喘吁吁的在门口滚下马,见了他,丢了马缰就奔了上来,“少爷,出事了,老爷叫你快回府呢。”
雪晴心里咯噔,一下,她们一直在外面住着,慕府有事自会派人来吩咐,但管家亲自这么火烧火急的奔着来,还是第一次。
这几天正忙着收拾,打算最多过三两几日就搬进王府,这时听他口中嚷着出事了,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子容也是脸色微变,回转身站定,“出啥事了?别急,好好说。”
管家瞅了雪晴一眼,有些犹豫。
雪晴心里又揪紧了一下,眼皮突的一跳。
子容也随他看了眼雪晴,“有话直说。”
管家不敢耽搁,道:“是三少爷出了事,不过与大少爷和少奶奶有关。这事小的也说不好,少爷和少奶奶还是赶快回去,老爷等着呢。”
雪晴刚经过刚才的那场激动,这时又听说出事,心跳就没了谱,有些不对付,怕子容担心,强忍着不表露,催着子容,“去吧。”
子容嗯,了一声,对雪晴道:“你先上车,我马上出来。”
雪晴看了眼管家,没敢多问耽搁时间,随着管家出了门,见子容唤了平日帮他在外面跑消息的伙计福蛋说了几句什么,福蛋不住的点头。
子容交待完,撇下福蛋大步走来,跃上车,撩帘坐下,“走吧。”
车夫忙撒了马朝着王府急赶。
下了车,随着管家,径直去了二堂。
雪晴每走一步,额头冷汗就渗出一些,如果不是出了大事,断然不会在二堂处理。
子容反倒冷静,轻揽了她后腰,怕她怀着孩子,走快了吃力,不急不缓的走着。
雪晴瞅了眼管家,见他急得得火烧屁股一般,又不敢催,低声对子容道:“咱走快些。”
“都到这儿,再快也省不了几个时间。”子容斜瞥了管家一眼。
管家马上识趣的道:“我先到前面通报去。”等子容一点头,就先跑着走了。
雪晴轻拽了拽他,“你说能有什么事?”
子容心里隐隐有些想法,但没亲眼看到,也不先断言,“我说不好,不管什么事,咱得沉着气,你更上不得火,否则小事得闹得大事。”
雪晴嗯,了一声,手心渗了汗,朝他笑了笑,有他扶着没有过不了的坎。
进了二堂。
裕亲王坐在上座,他现任的夫人裕王妃坐在他身侧,都铁青着脸。
裕王妃的儿子,也就是薛家的三公子跪在堂里,他身边还跪着个女人,头埋得很低看不见长相。
雪晴一看这架式,心跳得更厉害,七上八下的,实在想不明白,这堂里的两个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随着子容行过礼。
却听裕王妃冷哼了一声,“跪下。”
雪晴的心扑通一跳,望向座上两人。
换成以前,她怀着孩子,裕亲王断然不会让她跪,就连行礼,都是意思一下,便唤她起来,今天听夫人叫她跪,竟不拦着。
雪晴越发的紧张,不知自己犯了啥事,愣愣的就要往下跪。
虽然她是穿过来的,以前从不跪谁,但到了这世上,少不得也得依这世上的规矩。
子容脸一黑,伸手要拉着。
雪晴怕事还不知道,他就跟家里拧上了,忙向他摇了摇头。
子容知道她的意思,忍了忍气,自己一撩袍子,自己先跪下去了。
雪晴忙在他身边跪下。
上面两位的脸色越加的难看。
子容抬脸看向父亲,“爹,不知儿子和媳妇犯了什么错,要您这么发这么大的火?咱挨点罚没事,气坏了您老人家,叫我们做儿女的怎么是好?”
他这话明里是关心父亲,实际是问他们一来,不问青红皂白的罚他们跪着是什么意思。
裕亲王还没回答,裕王妃沉不住气了,一拍太师椅扶手,“你们干的好事,却让我儿子来背黑锅,揩烂屁股,还在这儿装不知?”
她气得厉害,说话也没了分寸,甚粗鲁,裕亲王皱了皱眉,重咳了一声,她才醒悟,十分不畅快的闭了嘴。
雪晴一头雾水和子容对望了一眼,还真不知她说的什么。
子容面不改色,“二娘有话直说,别光顾着骂,我们还当真不知道您说的什么事。”这堂上如果不是有父亲在,凭着她这个二娘的身份,还轮不到他下跪。
裕王妃哪还忍得住气,站起身,指了他,“你……”
裕亲王忙瞪了她一眼,她才重重的坐了回去,将身子扭过一边,心里气恼,子容他娘死了多久了,他还这么放不下,打心眼里偏着那女人生的儿子
雪晴不知什么事,不敢乱开口,垂着头偷看了眼跪在一边的那女人,正巧风吹开那女人耳鬓的发束,露出了脸,竟是方清雅,吃了一惊,恍恍然若有所悟,心反而慢慢定下来了。
朝子容使了个眼色,子容侧脸看了看,眉头微微一蹙,唇边露了丝冷笑
方清雅只是偷看上头的脸色,未留意他二人的神情。
子容心里有数了,朗声道:“爹,有事就直说。”
裕亲王这才叹了口气,道:“男人风流些,也没什么。咱这样的人家,也不是养不起人的人家,既然把事办了,叫人抬了进府,啥事也没有。”
雪晴暗暗冷笑了笑,这女人当真有些本事,居然能把状告到家里王府这里,瞅了眼一边脸黑如锅底的三少。
她能告到这儿来,怕是与这位三少脱不了关系。
子容冷冰冰的瞥了方清雅一眼,再看向裕亲王,“我跟她什么事也没有,压根没碰过她。”
裕亲王料到他会这么说,亲耳听到,仍憋了一肚子气,拉下脸,裕王妃抢过话,咬牙冷道:“孩子都有了,你还敢说没碰?”
雪晴冷笑瞥向方清雅的肚子,这狗血故事,还活生生的给搬到面前来了
知道了怎么回事,反而不急了,心平如水,静等着看这出戏怎么演。
子容气得笑,连看方清雅都不看一眼了,索性起了身,要扶雪晴起来。
雪晴僵着没敢起来。
子容沉声道:“起来。”声音决断,不容人不服从。
雪晴没见过他这么对自己说话,头皮紧了一下,懵懵的就随着他的力道起来了。
裕亲王微微一愣,这个长子虽然没长在身边,但知书达礼,绝不是目无尊长的人,突然这么做,实在也让他觉得意外。
裕王妃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见他放肆到了这程度哪里还按捺的下去,前倾了身子,指着他,“你眼里还有尊长吗?”
子容笑了笑,“二娘这话说的不对,我娘死的早,我要跪,这堂上也只有我爹能让我夫妻跪得。”
裕亲王的元配死于当年政乱,才重新立了现在这位夫人。而子容却是嫡子,现在这位虽然是大老婆,但终是爬不过子容头上。
再说,子容已经恢复了爵位,封作靖王,外加保国大将军,在爵位上与裕亲王平等,裕王妃是一直没扶正的二姨太,更没资格受他的跪,而雪晴是子容的正妻,也就是堂堂正正的王妃,按名位,雪晴还高了裕王妃一等,裕王妃也受不得她跪。
裕王妃被他这一顿抢白,变了脸色,“你和你媳妇犯着错,难道不该罚
子容冷笑了笑,“如果我们犯了错,要罚也是我爹来罚。我爹罚我们,我们自当跪得,然我们根本没错,为何要为个不知姓谁名谁的杂种挨这罚?再说雪晴怀着慕家的名正言顺的种,跪出了问题,二娘是不是也担着?”
他的话再明白不过,要寻他的麻烦,她还不够资格。
轮起嫡庶,雪晴生的孩子才是正经的嫡子嫡孙,而她生的儿子还排不上
但不管怎么说,裕王妃是裕亲王现在的妻子,被儿子一阵抢白,裕亲王气得脸上红红白白,煞是难看。
然他只记得子容是他儿子,确实疏忽了子容已经封王,雪晴的地位比他这个填房的王妃还高,而裕王妃一来就叫人跪,确实是犯进了。
雪晴不懂这些,不追究也就算了,他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只好木着脸,不吭声。
方清雅听到杂种,二字,也即时变了脸色,嘴角微微发紫。
雪晴知道子容动了真气,心里乱得厉害,死死攥着他的手臂,这堂上又不敢乱插嘴,偷偷掐他几下,要他冷静,他偏偏全不理会,急得一额头的汗
裕王妃更气得面色铁青,转头望向裕亲王,委屈的唤了声,“老爷……你看他……”
裕亲王本对子容的行为感到气愤,但听他提前亡妻,心就软了,他实在愧对他们母子二人,好不容易收了他回来,再让他受委屈,他这个当爹的自是心里过不去。
再说男人风流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好死不死,扯了三子进来罢了,这才有夫人的这番不依不饶,本有些烦燥,听子容口口声声的杂种,心里便犯了嘀咕。
就算媳妇容不得他纳小,把他在外面的女人打发了。
他碍着夫妻情份,不加理会,也不能把自己的孩子叫成杂种,这不是打自己的脸。
这事有问题。
再看雪晴小腹,万一真出点事,那真不得了。
喝道:“好了,人都到齐了,这事得好好问清楚,不能光听一面之辞。
自从子容回来裕王妃的儿子从长子变成了次子,心里不痛快,本是想揪着这事闹上一场,但见当家的开了口,也不敢再多说,只得板着脸,扭着身子坐着。
反正事情揭出来,子容一样得不到好。
裕亲王这才对子容道:“你和雪晴也坐下吧。”
不管啥事,他始终还得顾着自家的种。
雪晴暗松了口气,随着子容到下首坐下,拿眼看着方清雅。
方清雅在他们没来之前,还信心满满,这时见他们来跪了一遭,反把当家奶奶给训了一顿,这会还坐下了,心里就有些发虚,偷偷抬头见雪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全无担忧之色,心里猛的一跳。
子容等坐实了,才向裕亲王道:“爹,儿子和您儿媳是被管家火烧火撩的催着来的,前前后后压根不知出了什么事,就算要打要罚也得先让我们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三弟干嘛又在这儿跪着?”
他不容裕王妃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一连窜地把该问的一并问了,等着下文。
裕亲王叹了口气,指了指三子,“你叫他自己说。”
裕王妃见他一把火又烧到了自己儿子身上,不自在了,“这跟我儿子什么关系……”
裕亲王横眼过去,将她的话掐了,“你教的好儿子,还有脸说,这丢人的事,你不叫他说,那你来说好了。”
裕王妃顿时哑了,扁了扁嘴,心里不服,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
三少见娘挨了说,只好自己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三少平时有个坏毛病,喜欢去风月场上混,一次见了刚挂牌的方清雅,便一门心思的迷上了,便将她包了下来。
二人如糖胶一样沾了一阵子,他对她正迷着,她突然不肯见他了。
这下可急坏了他,百般追问才知道她怀上了孩子。
对他们这样的人家,让一个女人怀了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素来有些惧内。
他那位正房娘家又是有头有脸的,之前弄了一个,还在外宅住着,没能进门,现在又弄了个青楼的。
气得险些没死过去,天天哭哭闹闹,哪肯让他抬个青楼姑娘进门,死活不肯。
于是他便回去跟他娘商量着,搬了他娘去压压那位正房,把方清雅抬了进来。
结果那位正房也不是吃斋的,请了人三下五除二的查得这位怀孩子的月份跟三少去包下她的月份对不上。
慕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三夫人拿捏了这把柄,还能不连本带利的向他讨回来?
对于方清雅鱼目混珠,出了这事,自是要浸猪笼的。
方清雅急了,竟说怀的孩子是子容的。
按时间算,她那时确实在子容的染坊,偏之前又的确有子容醉酒那事,这下全不谋而合了。
顿时气坏了裕亲王,也乐坏了裕王妃,自己儿子不过是风流了一场,却可利用这事打击子容,于是便有了现在这出戏。
在场中人听完,有怒的,恼的,幸灾乐祸的,场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
子容怒极反而冷静,手紧紧握着太师爷扶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眸子却冷到了极点。
拧着眉头,转过来看雪晴,他倒不担心雪晴会相信这篇鬼话,但怕她动气,影响身子。
雪晴听见,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恨。
自进了二堂便没说过话,这时突然笑了,这一笑顿时让场中变了味道。
所有视线朝她望来。
一直憋着的裕王妃不敢骂子容,却哪里怕雪晴,冷脸撇来,“不是你心胸狭窄,将她赶了出去,她逼得无路才进的青楼,又哪里生出这些事?如果不是你相公护着你,就凭这点就能休了你,你不好好反省,倒还好意思笑。
雪晴被她一通话训过来也不着恼,按住子容的手,不让他一根筋的跳出来给她出头,对裕王妃甚谦和的道:“二娘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男人风流些也是难免,三弟不过是风流了些,地上凉,别让他紧跪着了,跪出点毛病,多的事都去了。”
她这话虽然很咯人,裕王妃听得百般不是味道,但是也确实心疼儿子,也不再骂她,看向裕亲王。
裕亲王是气儿子不争气,小的流连花草倒也罢了,不想一直引以为豪的子容也是这般,才来了脾气,这时冷静下来,便闻出了味。
也不愿为了个妓子跟夫人闹得不愉快,便哼了一声,没明着表态。
裕王妃跟他也有二十年了,知道他这么着,就是允了,忙唤了儿子起来
三少早跪得双膝发麻,听了娘的话,忙爬起来,刚动了动身子,又抬头看了看裕亲王,见没拦着,才放心的起了身,千万支针扎般的麻自脚心传开,裂着嘴强忍着。
裕王妃看着更心疼,想叫他坐,回头见丈夫面色不善,不敢得寸进尺,只得作罢。
把气撒在了雪晴身上,“这事,你们说怎么办吧?这可是门风问题。”
雪晴不答她,先起身向裕亲王行了一礼。
众人更是意外,不知她这是做什么。
裕亲王也觉得意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晴不急不缓的道:“媳妇白白担了个嫉妇的名声,觉得很是冤枉。既然冤枉就要洗干净才行,所以这事,既然扯到媳妇和相公身上,媳妇想求公公把这事交给媳妇处理。”
裕王妃抢着道:“你处理?上次处理成这般模样,还能信你?我看怕是前脚交给你,你后脚就能把人打死了丢出去。”
雪晴脸上没有多的表情,“二娘说的这般轻松,难道以前也曾这般处理过?”
“你……大胆!”裕王妃即时变了脸,话说了口,才想起对方现在是正正经经的靖王妃,这训斥的口气,轮不到她来说,忙把后头的话咽了回去。
好在见雪晴没什么反应,显然这个乡下来的女子,还不会运用这个突然得来的赫贵身份,才松了口气。
裕亲王哪能不明白裕王妃的意思,偏这个媳妇又是民间大的,没这么多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人那么多的忍让,怕这事越闹越大,到头来,让人看笑话,瞪了夫人一眼,“这事本是他们房里的事,自该她处理。”
裕王妃听了闭了嘴,她可不愿把这事揽到自己房里,但这么算了,又不甘心,脸上愤愤不平。
裕亲王对雪晴道:“事自该你处理,可是你要怎么处理才让旁里看着的人心服口服?”
裕王妃听他这么说,才安了心,把雪晴看着。
雪晴就没打算把这事藏着,瞒着,道:“自是由公公,二娘在旁亲自看着,媳妇不过是向公公讨个处这事的权利。”
裕亲王自是点头应允。
当着面办事,裕王妃自也说不了什么,也默认了。
雪晴便走到门口唤了管家,在他耳边一阵嘀咕。
管家点了点头,要走,被子容叫住。
子容也交待了几句,管家满眼迷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才跑着走了。
裕亲王既然把这事交给了雪晴去办,也就不过问,叫丫头换了茶,打算长坐。
方清雅心里冰冷一片,本来指着借裕王妃对子容的敌意,能钻个空子,但交给了雪晴,就不同结果了。
雪晴处事,她是见识过的,冷静果断,想在她手下讨好,怕是不容易。
但想着横竖是个死,无论如v何要闹个鱼死网破,拖她下水,让她不得好
打定主意,静了下来,等着雪晴发话。
不想等了一阵,却见雪晴走到门口朝着管家说了几句什么,便回来坐着,慢慢喝茶,一句话不问,心里反而没底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见管家抱了个箱子,领了一个人来,是城中出名的稳婆。
管家叫她在门口候着,进厅里把箱子双手捧给雪晴。
雪晴谢过,接了,等管家退开,打开那箱子,抖出一块床单,中间一瘫的血迹。
方清雅脸色微变,又有些暗喜。
雪晴向方清雅问道:“这个,你还认得吧?”
方清雅委屈的埋低头,“认得。”
裕王妃奇怪了,这床单怎么看也是普通人家用的,断不会是她们这样大户人家用的东西,雪晴拿着这个做什么,再看方清雅神情,恍然所悟,嗤鼻暗道:这东西换成别的,巴巴的处理了,亏她还留着。
这厅上还有三个大男人,这东西这么摊出来,实在有伤大雅,正要喝骂
雪晴微笑了笑,捧到裕亲王面有,众人均是变了面色。雪晴却道:“公公可否请信得过的人看看这血迹是什么时候的?免得说媳妇胡掐,冤枉了人
子容扬了眉毛,往后一靠,全当看戏了。
裕亲王有妻有妾,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脸色一沉,“不必了,你接着办便是。”
雪晴回身报了日子,向方清雅问道:“这是那日我相公中你的计,在你房里呆了个把时辰后,我在你房里拿的,对吗?”
裕亲王一听,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这丫头看上去精明,实际糊涂。看向子容,后者却好整以暇,没点反应,眉头不由皱了皱。
裕王妃换了个坐姿,修得跟叶一样的眉毛扬了起来。
方清雅心里暗喜,雪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正好给了她生路,逼上些泪,看上去楚楚可怜,低声道:“是。”
雪晴将床单往她面前一掷,冷哼了一声,又回头对裕亲王道:“公公可唤门口的稳婆进来问问这是什么血。”
方清雅额头渗着汗冷,但很快冷静下来。
裕亲王看向门口,管家领了稳婆进来。
稳婆一看那床单自是认得,再看这座上的人,早吓软了腿,还没站稳就跪了下去。
雪晴对她和声道:“你不必怕,这事本不该再牵扯你进来,可是这关系到我的七出之名,我不得不劳烦老人家给我做个证。”
稳婆只求平安,忙一叠声的说,“是鸡血,是鸡血。”
方清雅顿时面如死灰,歪倒在地,大声叫道:“你血口喷人。”
雪晴冷哼,“我血口喷人?方才这床单你还说认得。”
方清雅哽了一下,“我……你,定是你另寻了同样的床单来陷害我。”又指了指稳婆,“这个婆子是你买通的……王爷,给民女作主啊。”
雪晴冷笑,也不与她辩,只问裕王妃,“二娘可认得这位稳婆?”
这位稳婆在京里甚有名望,裕王妃哪能不认得,见事情发展到这步,虽然不是自己所想,却也不能胡乱诓人,冷着脸嗯,了一声。
雪晴又问,“二娘可知,她平日为人如何?”
这些大户人家生孩子,自然家里有人,但有时不免要请外面的稳婆办些事,这些事多半是见不得光的,自然不会随便得罪外面这些有些门面的稳婆,如实道:“虽然贪些小财,却不是乱说话的人。”
稳婆一听,大松口气,连连向裕王妃道谢。
事到了这步,已经明白了。
方清雅却不肯承认,趴在地上硬说是雪晴和稳婆串通害她。
本来有些事,雪晴不想再问,想揭过算了,对她该怎么处置,那是慕家的事。
见她不依不饶,反而起了疑心,“我自是不愿你进他的门,但就算我同意,他也断然不会让失了信,让你进门,你与我根本扯不上太多关系,你说我要害你,我和你非亲非故,为何要害你?”
方清雅哑然。
雪晴又道:“你自己不检点,闹出这破事,便要拉上我们夫妻二人,怕不仅是为了保命这么简单。”
不等她答,接着道:“难道说,你恨我?这么做是想诓我个七出的罪名
她这一问,在座众人也起了疑心,她这么做,确实放了大赌注,赌得中了,雪晴得个七出之名,出了薛家,她现在这事到这环境,和三少又厮混过一阵,要子容娶她是不能了,但养着生下孩子,却是不难,时间长了,这事淡了,怕又是另一番环境。
方清雅打了个哆嗦,“我,我没有。”向裕亲王爬上两步,哭得跟个泪人一样,“王爷,我真是冤枉的,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莫掌柜的。”
一旁管家喝骂道:“什么莫掌柜,是靖王爷。”
方清雅怔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原来他还是个王爷。
裕亲王自不会相信她,但这事证据确实不足,额头有些痛。
正寻思着怎么处理,门口人影一晃,奔进一个披毛散发的蓝衫妇人,直奔到方清雅面前,将她一把抱住,见她哭得一片惨决。
慌了神,放开她,扑到裕亲王脚前,不住磕头,“王爷,饶了她吧,饶了她吧,全是我逼她这么做的,全是我鬼迷了心窍想为小姐报仇才逼她这么做的,要杀要剐,要浸猪笼,全该我来。”
方清雅大惊失色,扑上前将她拽住,“娘,你胡说什么。”
再看座上裕亲王,知道大势已去,身子软了下来,眼里一片绝望。
刚活了一点的扣,又成了死扣。
雪晴这时才看清,来人正是金玉兰的已经死了的奶娘,之前的猜疑全涌了上来,看向子容。
子容正看着场中冷笑。
裕王妃见突然有外人闯进来,脸色大变,喝问道:“她怎么进来的?”
管家不安的上前道:“是大少爷叫小的吩咐下面的人别拦着的。”
“这成何体统,当王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裕王妃板脸喝骂。
裕亲王抬手将她拦下,对妇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要不然,一并乱棍打死。”
妇人只想保着方清雅,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方清雅是她的亲生女儿,为了奶金玉兰,就将女人放在外面养着。
金玉兰对她十分信任依赖,对她的亲生女儿自也不薄。
她奶大金玉兰,感情自然不同一般,如同亲生母女,金玉兰因雪晴倒了,她自是恨雪晴入骨。
金玉兰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关了,暗中与方清雅联系,要妇人诈死,叫方清雅认尸,救了出去,算是报答奶了她这一场的恩。
如此一来,她更是感激金玉兰。
后来金玉兰惨死,她便将所有过错全堆在雪晴身上,发誓要为金玉兰报仇。
方清雅勾引子容,被雪晴搅和了,本来就该放弃,但是她不甘心,打探出慕家三少留恋花丛之事,便又有了新招,让方清雅勾搭上三少。
等进了慕家的门,再另谋办法。
方清雅是顺利勾搭上慕家三少,没料到遇上的三夫人却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还没见到雪晴,便被揪了出来。
她在外面又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一副环境,只得个干着急,不久前有个叫福蛋的人带信给她,说慕家要处置方清雅,准备浸猪笼呢,叫她赶着去,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以前她被仇恨晕了头,只想报仇,到了这时候才如梦方醒,仇没报上,搭上的是自己亲生女儿,即时疯了一般冲向王府。
后面的事众人也就明了了。
三少听完,想着这些日子她对他全是虚情假意的利用,怒气上涌,顾不得爹娘在场,上前重重的一耳括子掴在方清雅脸上,“表子养的,我打死你
边说边要提脚踹她。
方清雅知道自己必死吓得傻了,忘了躲,却下意识的护着腹间的孩子。
子容将他一把拽了,丢过一边,“你在外面不知检点,惹的狗屁事。爹和二娘还在这儿呢,你却撒上了野。”
三少虽然不服子容,但对方终归是长兄,气呼呼的没敢驳,再看父亲,脸黑如锅底,吓得一哆嗦,垂下头。
子容扫了眼堂子,向裕亲王道:“爹,事情已经明白了,您媳妇身体不大好,我们先退下了。”
裕亲王也听说了雪晴胎儿不大稳的事,这又让她白白折腾了这么一阵,也过意不去,“快回去歇着吧。”
裕王妃到了这步,也是面上无光,见子容和雪晴向她请辞,也就顺着杆子滑了下来,“这误会说开了就好了,让你们受委屈了,快回去躺着吧。”
裕亲王见他们转身,又叫住,“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雪晴道:“都差不多了。”
裕亲王见冤枉了她,心里有愧,“既然收拾好了,明儿,就差人过去搬了过来吧。”
雪晴笑了笑,“外头的事,还有些没处置妥当,等妥当了就搬。”
裕亲王点了点头,想问她母亲,但妻子和儿子在身边,只好作罢。
子容和雪晴夫妻二人才双双往外走。
雪晴回头见方清雅绝望的看着她,见她回头望来,流着泪道:“其实我不恨你的,只是我们母女二人欠着人家天大的恩情……所以才对不住你,我也快死了,你以后也不必怨我了。”
子容见雪晴发愣,扶了她的腰,“走吧。”
雪晴才懵懵的随他出了门。
到了门外,雪晴问子容,“她们母女二人会怎么处置?”
子容眉头皱了皱,“怕是没活路了。”
雪晴被人害了一场,确实生气,但转眼就是两尸三命,不禁毛骨悚然,心脚冰凉,抓了子容的手,“子容……咱现在没事……”
子容看着她笑了笑,摇了摇头,“好在你没活在豪门,知道了,为没出世的孩子积点德,是吗?”
雪晴轻点了点头,方清雅做的事,固然可恶,但终是为了帮金玉兰报仇,方清雅自己倒不是真的有想嫁子容的心思,“我不是不气,罚也该罚,但不至死。”
“知道了,你在这儿等等我。”他扶了雪晴到一边青石上坐下,“别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