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重生功略第48部分阅读
嫡妻重生功略 作者:rouwenwu
晴应了。
子容来路返回,过了好一阵才回来,扶了雪晴,“走吧。”
雪晴眼巴巴的瞅着他,“怎么样了?”
“老爷子也说该为孩子积点德,金玉兰的奶娘赏了二十板子,方清雅怀着孩子,板子也就算了,明天就发配了,放得远远的,永远回不来了,以后是生是死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雪晴长松了口气,这一松下来,全身都觉得累得慌,上了车便自躺下不愿动弹。
行了一阵,车停了下来,撩帘见是到了染坊门口,看着子容下车,进了染坊,不知他这时候来这儿做什么。
看了一阵,身上实在软得厉害,也就不理会了。
子容进了染坊,见李勇手里攥了把正在染的布发呆,两眼望着前方,眼球上全是血丝,全无生气。
叹了口气,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勇赫然惊醒,一见是子容,脸色一变,低头唤了声,“莫掌柜。”
子容又叹了口气,“方清雅怀的孩子是你的吧?”
李勇全靠一口气忍着,被他这么一问,泪就滑了下来,点了点头,抽搐着,“她母子死了吗?”
子容拧了拧眉,“真没出息,自己女人都守不住。”
李勇更是忍不住,丢下手中的布,捂了脸,蹲下去哭了起来,“我是没出息,我是世上最窝囊的男人。”
子容扭着眉,抿了抿嘴,“得,现在没时间看你哭,我问你一句,你跟方清雅是真心的吗?”
李勇点了点头,“是真心的,她是被她娘逼的,她也不愿意的,可是她说她们娘俩欠着金小姐大人情,不能不还。”
子容撇撇嘴,不知怎么说这些女人,“那你想不想跟她一处?”
李勇抹了把泪,“不瞒掌柜的,我就等着给她母子收尸,收了尸,我是要随她去的。”
子容眉头一松,“尸不用收了,她和她娘明天要发配了,你既然要跟她去,就去柜上结了帐,跟着去吧,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了。”
李勇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她还没死?”
子容呸了一口,“我又快当爹了,别左一个死,右一个死的,晦气。我夫人要给孩子积德,求我爹免了她们死罪。天也不早了,我去给柜台打个招呼,你也赶快收拾去吧,晚了怕赶不上。”
李勇看着他走开,才完全醒神,知道自己不是发梦,扑通的一声跪了下去,唤了声,“掌柜的。”
子容回头,他咚,咚,咚,三个头磕了下去。
子容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李勇朝门口望了望,见雪晴正等得不耐烦,撩了帘子望进来。
忙奔了过去,在车前也跪着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
雪晴愣了愣,明白了,也猜到子容到这儿来做什么,道:“别磕了,以后好好去过日子吧。”
李勇止不住的流泪,“少奶奶,你好人有好报,您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雪晴胎儿不稳的事,已不是什么秘密,听了他的话,笑了笑,“托你这话的福,会平安的。”
李勇见子容朝外面走来,退开一步。
子容上了车,将雪晴搂了,才对车夫道:“回吧。”
雪晴撩了车帘,望着窗外道:“咱好久没这时辰在外面了,不如乘这机会,去看看日出。”
子容怕她身子受不住,想拒绝,但见她满眼的渴望,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撩了车帘叫车夫调方向。
山崖上……
子容拿了毯子将雪晴裹了,再抱在怀里,才问道:“李勇跟你说什么?
雪晴望着从天边万紫千红中跃出的太阳,脸上放了光,“他说,我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子容笑了笑,将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也看向天边,眼里尽是幸福,他以后会一直紧攥着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雪晴转头看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一如既往的英俊,他们是去看日出遇上的金玉兰,一切麻烦从那次看日出开始,希望从这次看日出结束!
院子里乱了好几日,总算是整理得七七八八,而王府里原本子容的院子,也完全收拾出来,就等着裕亲王请道士算的黄道吉日往王府里搬。
按理女方娘家的人不该往男方家住,但雪晴家情况不同,虽然子容现在是封了王,但当初落难时,却是人家入瓮的女婿,换成别家,就连生下的孩子也都该跟着女主姓,但陆家是知书达礼的人家。
自从知道子容家人还在,也就不再提这回事,不认死理说子容是入瓮的女婿。
陆氏夫妇也打算回永乐镇,但子容说以前对天立过的誓,说什么也要侍奉在二老身边一辈子。
雪晴更不用说,也是死活不肯,再加上两个孩子一直由陆太太带着,也离不得半点。
王爷也认为人不能忘本,子容的命是他们救回来的,子容也指天发了誓,就得守信用,所以陆氏夫妇确实该跟他们小夫妻一堆住着。
王府地方大,多住两口人,根本算不上事,再说子容封了王,等王府建好,终是要搬出去的,到时候,陆氏夫妇一同搬过去,更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陆氏夫妇见裕王爷确实是真心苦留,再说跟雪晴和子容一块多年,这会儿又多了两孩子,早习惯了一大家子的热闹。
突然两人回去整日墙对墙,眼对眼,确实受不得那份冷清。
说到底也就是不舍得雪晴和子容,以及那两个孩子,想着虽然住在王府有寄人篱下的别扭,但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等子容的宅府收拾好了,也就可以搬过去,跟以前比,也就是房子大了些,家里下人多了些,其他没什么区别,才勉强答应下来。
裕亲王对陆太太心存愧意,只求能寻机会好好的弥补,见陆氏夫妇答应,满心欢喜,又赶着叮嘱人把子容隔壁一直空置的那院子收拾出来,给陆氏夫妇。
这样他们院挨院,平日也不搁扰谁,但离得近,想近,迈腿就能过去。
这样的安排陆氏一家,自然感激欢喜,但裕王妃却是百般看不得,得了这消息,气得抓了手边茶盅就想砸,但这一砸下去,王爷难保不知道。
王爷知道了,准能猜到她心存不满。
她嫁过来做填房二十年,一直没得扶正,心里明白那个死人正房在王爷心里是什么地位。
而慕容又是那个死人正房的长子,自小就是王爷的命根,慕容的命是那家人救的,现在人家在报恩,她敢在王爷面前表露出一点不满,必被王爷骂为忘恩负义,越加被他的死人正房比到脚跟下去了。
所以她再大的怨气,也不表露,哪怕是在下人面前,也不敢。
这会儿没人,才敢发泄一下。
帘子一抛,进来一人,吓得她忙把茶盅搁了回去。
看清来人,竟是儿子二少,才深吸了口气,强压心头怒火,没好气地道:“越来越没规矩,进来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见母亲脸色不好,猜到其中原由,笑着挨了上来,给母亲斟了杯茶,道:“听说大哥他们要搬回来住了?”
裕王妃正为这事恼火,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更加不痛快,横了儿子一眼,暗恼儿子不争气,同一个爹生的,怎么慕容就能文能武,自己儿子就这般浓包,只知道跟那帮富家子弟鬼混,能玩在一块的皇家子弟,也都是些只知道斗鸡溜鸟的货色,而慕容就能跟皇上凑成一堆,她以前还指望着能沾上儿子的光,坐上正妃之位,现在怎么看,怎么没这戏唱,越加觉得窝气,“看你模样,还巴不得一样。”
二少撩了袍子在她身边坐下,软声道:“娘啊,你儿子是不争气,但您也不能拿着个冷脸对着儿子。”
裕王妃哼了声,“还知道自己不争气。”
二少嘻皮笑脸,“我知道娘为大哥回来的事烦,但你往好处想想。”
慕容两口子回来,也就算了,还拖两老的,怎么想怎么觉得王爷偏心,还能想出好的?裕王妃险些没气得背过气,“能有什么好的?”
二少道:“娘,你想啊,我爹现在不管朝里的事,就一个闲王,虽然不愁吃喝,但朝中谁把他当回事?但大哥回来了,他是谁?当年的大将军,现在又封了王,谁还敢小看我们?过几月大哥是要搬出去的,虽然爹不给娘扶正,但下头的那几位更越不到娘头上,这府上还是娘说了算。你说最后谁得利?”
裕王妃听了这话,眉头慢慢展开,光顾着生气去了,还真没往这方便想,斜睨向儿子,这小子虽然不争气,但歪点子却不少,“感情,你是巴不得有这哥哥。”
“不是巴不得,不是没办法吗?”二少虽然荒唐,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明白凭自己的那点本事,去跟当年带着百万大军的大哥玩手段,能死得姓什么都不知道。
与其自找苦吃,倒不如靠着这棵大树。
裕王妃叹了口气。
二少又道:“我知道娘委屈,但爹不给娘扶正,也是因为大娘当初在朝中有难的时候,带着娘家的人捐钱捐物,又冒死亲自送去,后来过了难关,当初先皇给她封了号。就凭碰上这个,爹也不能另立他人,就这事上,娘还是早想开为好。再说娘虽然没扶正,但在府中什么不是按着正房的来?爹也没亏了娘。”
裕王妃哟,了一声,这小子,以前不是这么说话的,有鬼,半眯了眼,细看儿子,“你安的什么心?”
二少被母亲看得浑身不自在,“我能安什么心?我不是怕娘心里不痛快,来陪娘说说话吗?”
裕王妃自己生的儿子,能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搁了茶盅,“你也别绕圈子了,有什么话,直说。”
二少被娘看穿心思,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咳了一声,润了润噪子才道:“娘也看见了,那个大嫂也不是什么好身家……”
他话一开口,裕王妃也就品出了味,其实现在家里这个媳妇不能生孩子,还拦着不让纳妾,虽然是她姐姐的女儿,心里仍是有些不自在,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仗着姐姐的势,才嫁到这王府,而且拿的用的,全是照着正房奶奶的份。
如果没这层关系,她还真什么也不是。
所以不自在归不自在,对这媳妇也只能忍着。
儿子为这事,没少来烦她,但她能怎么着?
不是没去劝过媳妇,但刚一开口,就被拦了回来,闹了个没脸。
现在心里正烦,他却又为了这事来闹,有些不耐烦,“让你在外头养着就算不错了,把孩子生下来,是男的,领给你爹看过,怎么也是自家的种,到时能不给你想办法?”
“如果生个女的呢?”二少讨好得给裕王妃递着杏仁糕。
裕王妃横了他一眼,没好口气,“生个女的,就活该她没这命。”
其实把春柳养在外头,也没什么,但家里虎妻盯得紧,他要想在外头住一宿都难,去见那边那个一趟,都象偷情,而那边那位自打怀上孩子,就觉得他也没能给个名分,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遭人闲话,受了莫大的委屈,一看见他就哭哭啼啼,闹得他实在不爱往那边去,但不去吧,那位肚子里又是他头一个孩子,怎么也挂记着。
结果去了,不快活,不去也不成,心烦意乱,才又来求母亲,结果和往常一样,还是落下了个没脸。
“那个陆雪晴,就是大嫂,不是也是平民家的女子,人家还能当正房呢,给春柳个妾,有什么不能的?”
裕王妃好气又好笑,“她们还真不同,陆雪晴是慕容在外头时捡上的。
二少小声道:“春柳我也是外头捡上的……”
裕王妃呸了他一口,“可是陆雪晴是慕容结发妻子,春柳是什么?”
二少哑了声,半晌才道:“表妹是你们给我娶的,又不是我要的。”
裕王妃见他使横,来了气,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顿,“你表妹是堂堂的公主,亏了你了?”
“下不了蛋,什么公主也没用啊。”二少小声嘀咕。
媳妇生不了孩子,也是裕王妃心里的痛,上来的火顿时被浇得差不多,“算了算,你那媳妇不是在看太医吗,等过些日子,说不定也就行了。”
二少撇嘴,“谁知道得过多久,说不定一辈子不行呢,你看陆雪晴,已经俩了,还没能走路,肚子里又带了个,爹瞧着她乐得嘴都合不上,我这儿还什么都没有,到时这份家产,还不知能落下几个银子。”他如果不是担心这个,也不急着把春柳往府里弄。
这点又岂能不是裕王妃的痛脚,但这话能随便说?
就算现在身边没人,也怕隔墙有耳,见二少使着横,就不理不顾,又气又急,一拍桌子,“够了,你现有闲心担心这个,不如好好学学本事,能象慕容那样,谁也跟你争不了。”
一说这个,二少焉了,但春柳那边还等着他回信,“春柳真不能进府?
“不能。”慕容回来,她扶正的事,更是难上难,才是裕王妃心头大痛,裕王妃在这节骨眼上,哪能得罪媳妇?得罪媳妇就等于得罪了娘家,没了娘家撑腰,别说扶正,就是下头的妾都能一脚踩上来。
二少知道没了戏,愤愤起身,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裕王妃揉着涨痛的额头,这儿子不但给不了她长脸,只能给她找麻烦。
皇太后一直就极喜欢慕容这个孙子,听说慕容恢复了身份,自然欢喜,又听说他在民间娶的妻子是个极不寻常的角色,连金家都败在她手中,早就想见。
慕容一恢复身份,哪里还忍得住,便叫人传了雪晴进宫。
见着雪晴,发现她虽然没有什么娘家背景,但性情爽朗,与其他皇子的那些妃嫔的惺惺作态,百般奉献全然不同,加上承着她一家人对慕容的救命之恩,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纯真朴素的女子,留了她在宫里吃饭。
皇太后留人吃饭是极少见的,皇上知道了后,就差了人送了才得的上好燕窝过来给雪晴。说本想自己过来的,但有臣使前来,他正忙着走不开,所以把臣使带来的燕窝送来了。
太后自然越发高兴,因为她虽然深居宫里,但比谁都清楚,皇上要坐稳那位置,还得慕容回来帮着。
皇上既然这会儿送东西来,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懂得拢络慕容。
只要他们兄弟二人一心,这江山就能稳梭当当的。
雪晴笑嘻嘻地接过,“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宫里的燕窝,我拿回去给子容看,他一定高兴。”
太后被她逗得笑了,“他是宫里长大的,哪能稀罕这玩意。”
雪晴想想也是,道:“宫里什么好东西都不缺,我就是去寻了自认为是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太后,太后看着也定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可是我拿了皇上和太后的东西,不回礼又不好意思。”
太后更是笑得不行,从来没听说过受了皇上和她的赏还要还礼的,故意道:“那你可有什么好想法?”
雪晴道:“我这脑子想想衣裳款式什么的,还算好使,要不我帮太后做衣裳吧,我想出来的东西多半和宫里的不同,太后可以穿着换换心情。”
锦秀她们早把雪晴做的衣裳款式做到宫里了,太后也看到过些妃嫔穿着,确实别致,但那些都是年轻人们的玩意,她也就得个看看。
后来才知道这些东西竟出自慕容在乡下娶的那个妻子之手,对这个雪晴更是好奇,这会儿听她这么说,眸子一亮,“好啊,这宫里的衣裳,我穿了几十年,还真有些腻了,你做得好,我有重赏。”
雪晴小有得意,如果太后也穿上了她做的衣裳,不能不说风光一把,“那我回去就好好想,过两日就把图稿给太后送来,给太后过目。如果太后看上了,我叫子容亲自给你染布,他染的东西可光鲜了,寻常师傅没得比。”
太后明知是雪晴在逗她开心,却发自内心的开心,因为在这宫里,那些妃子们一言一动,都可能带着目的,她瞧着那些人,总得留个心眼,去猜她们又要玩什么花样,实在累得慌。
而雪晴却是只为了逗她高兴,并没有别的意思,让她很久没这么放松了,“那我就等着了。”寻思着倒是可以借着做衣裳,让雪晴多到宫里走走,一来可以从她这儿了解些慕容的举动,二来也能解闷。
“行,最多两天。”雪晴竖了两根手指。
太后看着她,在民间长大的孩子,和在官家大的女子就是不同,光那眼神都不同,“子容喜欢染布吗?”
“那会儿,他学染布是为了养家,但光染布也挣不上几个钱,就开始做买卖,让我们一家人不再挨饿。后来买卖越做越大,他说做买卖,很有趣。
“他说做买卖有趣。”
“嗯,他前阵子还跟我说,以前打仗是为了皇上,为朝廷,可是做买卖却是为了自己。”
“他这么说过?”
“是啊。”
太后略略失神,他现在竟是这心思,看来他真没有争天下的意思……
又留雪晴聊了一阵,才放她出宫。
雪晴出了宫,回望宫门,微微一笑,如果子容说他没有野心,宫里这些什么事都要思前顾后的人,自然不会相信。
但在他们看来,她就是个没多少见识的乡下女子,子容对她又是爱极,天天睡一个枕头,又怎么能不知他的心思,所以她说出来的话,反而可信。
雪晴回到家里,子容已经回来,挨在床边上看书,见她喜滋滋地捧了盒燕窝,不禁好笑,一盒燕窝就能把她乐成那样。
故意逗她,“天黑都不见你回来,我还以为太后把你扣下了。”
雪晴走到床边挨着他身边坐下,把燕窝给他看,“她扣我,还得供我吃喝,多不划算。”
子容扬眉笑了,宫里还能养不起一个人?
正如太后所说,他长在宫里,对这些东西不稀罕,但见她高兴,也不忍扫她的兴,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阵,点头道:“不错,是好燕窝。”
雪晴得意道:“那当然,听说是人家刚进贡来的。”
子容捂着额头,佯装不解道:“我上次托人买了好几盒这种上好的燕窝,怎么不见你吃一吃?”
雪晴扁嘴,“你懂什么,物以稀为贵,这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看的。”那些送礼的人,送的礼未必真实用,不过要的是包装好,牌子好,面子上好看就行。
子容笑着摇头,近些日子,宫里赐的东西不少,从不见她稀罕哪件,现在巴巴得喜成这样,那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这盒燕窝了,撑额道:“是不是还有喜事?”
雪晴眨了眨眼,就知道瞒不过她这个心里千窍的夫君,“我要帮太后做衣裳。”
子容哑然失笑,“好啊你,可是揪到机会就上。”
雪晴撅了嘴,“是白送,又不收钱。”
子容在她粉嘟嘟的脸庞上拧了一把,“你这点花花肠子,哄哄别人还行,哄你相公,拉倒吧。”能让太后穿上她做的衣裳,那可是活招牌,她那衣坊的身价瞬间飚升,以后京里有权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谁不求着得她一件衣裳?
雪晴小心眼被看穿,也有点不好意思,搂了他的脖子,“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子容笑着摇头,“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可别太累着。”
“画几张稿子,哪能就累着。”雪晴觉得前景一片光明,仿佛看见她的做的衣裳这在个世界成为一个标榜,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想成为世界级服装设计大师的梦没机会实现,在这儿实现了。
子容瞅了她一阵,“你还有事瞒我。”
雪晴将唇咬了又咬,才把给太后说他心思放在做买卖上。
子容听完,笑意渐渐敛去,半晌,把雪晴抱进怀里,“你放心,我以后的心思就在买卖上。”
雪晴低头笑了。
再说陆家,陆掌柜虽然答应了进王府,但心里却别扭着,怎么也不是味道,眼看要搬家了,越加坐不住。
今天难得子容回来得早,一家人能一块吃个饭,陆掌柜两杯酒下肚,道:“我们出来也这么久了,也不知根一个人把染坊打理得怎么样了。”
陆太太给他挟了一筷子菜,“根儿和素心成亲,我们回去时,瞧着不是挺好吗?”
陆掌柜又押了口酒,“不是又好几个月了吗?”
子容正在给雪晴挑鱼刺,抬眼起来,“根儿照着我当初说的,虽然不把买卖往大里做,却守得实实的,前些天,辛二哥才从镇上回来,说根儿为人厚道,加上现在有素心帮着,素心也是个有主意的,那买卖仍是做得红红火火,比以前看着还好些。”
陆掌柜点头,“说都是这么说,但还是亲眼看着,心里才踏实。”
雪晴直觉,爹这会儿提回永乐镇,多半跟进王府有关,但娘不肯说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她也就不好插嘴,只是笑了笑,“根儿来信说素心有了,刚上身。”
陆太太嗯了一声,“孟氏今下午也跟我说了,想过去照顾素心。”
陆掌柜哎呀,一声,“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雪晴道:“今天才收到的信,爹出去了,没回来。”
陆掌柜喜道:“好事啊,孟氏什么时候走?”
陆太太把陆掌柜的酒杯拿开,给他乘了饭,“她想明天就走,我寻思着得让她带些东西回去,明天还要准备准备,所以让她后天走。按理,我们也该回去看看,但雪晴又怀着孩子,加上两个孩子,也离不得人,而子容事多,就更走不了了。”
陆掌柜搁下筷子,“要不,我一个人代表我们全家,回去看看?”
陆太太哪能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他就是心里还过不了这坎,一时间默了下去。
陆掌柜与妻子成亲二十来年,也知道自己的那点花花肠子瞒不过夫人,“我真就回去看看就回,来去也不过个把月时间。”
陆太太心想,让他一个人想想也好,只要他心里过了这道坎,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如果他心里老过不了这个坎,以后少不得要生出什么事,“行啊,孟氏一个妇道人家上路,我也不放心,有你在路上照应着,也好。不过说好了,只是回去看看就回。子容要忙宫里的事,雪晴大着肚子,一个人跑买卖,那可不行,这里里外外跑腿的事还得你来做,如果你久去不回,把雪晴给累出个名堂,我可真不饶你。”
“哎。”陆掌柜赶紧应了,“就个把月,绝不多呆。”
雪晴瞅了子容一眼,现在买卖虽然做得大,但人手也多,加上辛二哥和晚婷的关系走得近了些,晚婷天天出府来帮她打点生意,虽然她出来是想多些机会见辛雨泽,但怎么说她也是多了个得力的帮手。
所以爹就算不在,也没什么忙不过来的,不过他们二老之间的事,她绝不掺和,“正好,昨天皇上还赏了一盒上好的燕窝,爹这次回去带回去。”
孟氏正好端菜进来,听了这话,笑道:“哎哟,我们这样的成分,沾着姑爷和少奶奶的光,还吃上皇上赏的东西了。”
雪晴抿着嘴笑了,推了推子容,“沾他的光。”
子容把挑好鱼刺的鱼肉拨到她碗里,笑道:“那可是赏你的,跟我没关系。”
饭后,子容去了书房陪陆掌柜下棋,雪晴陪陆太太说了会儿话,又逗了会儿孩子,就回了屋。
挑了灯,拿出给皇上做的那件新衣,把没挑完的衣角挑了,寻思着给太后送稿的时候,一并送去。
子容推门进来。
雪晴拧着刚做的新衣裳,怎么看怎么好,听见门响,知是他回来,回头过去,扬言道:“我这么好的手艺,窝在这小地方,真是委屈了。”
子容淡睨了她一眼,这丫头心还真大,硕大的一个京城也被她唤成了小地方,“妇道人家,还想去哪儿?”
雪晴竖了眉,“妇道人家怎么了?京里才多大个地方,如果能去海外…
子容揉了揉额头,得赶紧把她这心思掐住,要不然她起了这心,整天想着出海,他后悔都来不及,“你现在手艺虽然不错,但应付应付那些高官阔太太没问题,但想在京里站住脚,都还八字没一撇,别说海外了。”
雪晴见他小看她,来了脾气,拉下脸,“你信不信,赶明我就让皇上给我走秀。”
子容牙根一抽,那顿饭,就能看出来他那做皇帝的堂兄对她是好奇得很,让她往堂兄身边凑,不是送小羊进狼口?
以后得让她离皇上远些,挨了过来,“不用找皇上了,我穿着比他穿好看,我穿给你看就行了。”
雪晴撑头看他,一本正经道:“你不穿,更好看。”
子容眸子一亮,开始解衣裳。
雪晴瞪大了眼,“你要做什么?”
子容意味深长地笑了,“不是说不穿更好看吗,那我就不穿。”
雪晴的脸腾地一下起了火,赶紧起身给他扣扣子,他解她扣,“得得,你还是穿衣裳更好看。”
子容哈哈笑了,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搁到床上,俯身下去,亲了亲她,眼里是浓得化不去的情,“我不碰你。”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稳,大夫也说了要忌房事,他再想,也得忍着。
雪晴拉他侧身躺下,“有没有后悔没找个小的?”
子容把她圈在怀里,“你说男人吧,想那玩意了,不是不会乱想,但我一想啊,如果我真弄个小的。在那屋抱着个小的,想着你在这屋抱着孩子哭,明儿会不会跟我闹着要休书。你说,我得多烦心?就算怀里搂着个小的,也没那心情了。所以啊,这辈子,我就这么守着你过了。”
雪晴脸上火热热的烫,心里更是暖得跟塞着个烫婆子,又暖,又舒心,把头埋进他肩窝,“外头都说我是悍妇加嫉妇,你怎么看?”
子容扬了眉,“本来就是悍妇加嫉妇。”
雪晴竖了眉。
子容又笑着咬她道:“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
雪晴眉毛这才落了下来,笑着捶了他一下。
她这一捶,满脸的娇羞,更捶得他周身火起,闭上眼强忍着在体内乱窜的邪火,寻思等这个孩子出世,近几年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生。
乱忙了一阵,总算搬进了裕王府。
这府里自然是晚亭和雪晴最亲近,好不容易盼到雪晴搬家这天,晚亭早早在子容的院子里候着,见着雪晴,马上迎了上来,拉了她的手,引她到处看,看还有哪儿没准备妥当的,还缺什么的,好立刻补上。
雪晴看着比她还兴奋的晚亭,不禁莞尔,同时心里又有些隐隐心痛,晚亭这几年真的是太孤独,所以才这么盼着她和子容搬回来。
又想着辛二哥那不温不燥的慢性子,真替晚亭着急,恨不得踹辛雨泽几脚,把他踹清醒来,早些娶了晚亭回去。
二人说了一阵话,有嬷嬷走来,对晚亭道:“二少传话,午膳不在家里吃了。”
晚亭皱眉,“今天是公主生日,他昨晚还答应得二娘好好的,怎么又不在家吃了?”
嬷嬷瞅了雪晴一眼,欲言又止。
晚亭道:“这没外人,你照说就是。”
嬷嬷道:“刚才外头的小厮来寻二少,说外头那位,又哭闹着寻死觅活呢。”
晚亭冷哼,“这府上这么多人吃饭,全我一个人管着,可光他那屋里就一天几变,我实在顾不上来了,赶明叫二少自个开伙,在府上,或者不在府上,都他一句话,用不着我这儿为难。”
嬷嬷陪笑,“大小姐,看您这话说的,外头那位隔三岔五的闹,您不管,谁管啊?”
晚亭冷笑了一下,“你去跟二少说,我真管不了了,累了,也乏了。”
嬷嬷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走了。
等嬷嬷离开,晚亭长叹了口气,在石亭中坐下,“真没法管了。”
雪晴看她样子,知道她是真的为难,倒了杯茶给她,“公主和二少关系僵成这样,真就没一点办法?”
晚亭看了眼雪晴,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不是没有办法,是公主心不够狠。”
雪晴怔了一下,晚亭不是依附强势的人,却说出这话,看来,不占理的还真是春柳,她不想管这府中的事,也就不再问下去。
晚亭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雪晴问话,反奇怪,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雪晴笑了一下,“这些是是非非,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两眼一闭,什么也不知道,反而省心。”
晚亭瞧了她一阵,慢慢笑开了,“我越来越明白,我大哥为什么喜欢你了。”
雪晴脸上微烫,“怎么扯上他了。”
晚亭道:“你是个知道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闭嘴的女人,男人在你身边,安心。”
雪晴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慢慢喝着,“你想我知道?”
晚亭道:“这事,你还真该知道才好,省得以后被莫名其妙地绕了进去,还不知怎么回事。”
雪晴听了这话,就知道她和春柳一块长大的事,晚亭知道了,“那你说吧,我听着。”
晚亭瞧着她这副软皮蛇一样模样,好气又好笑,拧了她一把,痛得雪晴哎哟一声,也嘻笑着来拧她。
二人闹了一阵,才安静下来,晚亭把一杯茶一口喝了,解了渴才道:“其实如果换个女人,公主可能早让她进府了。”
雪晴有些意外,都说二少的夫人容不得女人,看来是只容不得春柳。
晚亭顺了顺头绪,寻了个最合适的方法,才开口说了下去。
原来现在这公主原来配的竟不是二少,而是子容……
雪晴怔了一下,真哪儿都有子容的事。
那会儿子容在外征战,没见过公主,但公主对子容的大名,却是听闻不少,虽然不曾见过,却暗暗倾慕,没想到后来宫变,子容死了。
为了保住公主的名誉,却将她配给了二少。
那儿子容太过出众,而二少太过无能,二少在人前少不得的被人比到了脚后跟,整天夹着尾巴做人,明里不说,暗里哪能没有怨气。
结果子容死了,他还得娶本该嫁子容的表妹,这气就更大了。
自打亲下了成亲的日子,二少就成天在外头鬼混,结果认识了春柳。
春柳见了二少,竟也是一头就栽了上来,仿佛他是天地间最好的,二少一直被人看不起,在春柳面前,突然觉得扬眉吐气了,二人如鱼得水,如漆似胶。
雪晴听到这里,当然明白春柳一头栽上去,原因之一是二少有些方面太象子容,她把二少当成了子容的影子,再加上二少又是王爷的儿子,这身世,她自然死死攥住。
不管二少怎么迷春柳,也不管他怎么烦要娶原该嫁给死鬼大哥的女人,但为了娘的地位,终是不敢把春柳往家里引。
然春柳跟了他,岂能甘心这样不明不白的养在外面,有事没事的纵着二少把她纳进门。
一天,二少喝多了两杯,怀里又搂着个正爱得死去活来的春柳,就放了高炮,说让她等三年时间,过了三年,就让公主滚蛋,把春柳迎进府当正房
这本是酒话,却被人偷偷传到了王爷和二娘耳中,这以后,自然更不肯让春柳进府。
二少说的是酒话,可是春柳却起了心,等二少酒醒了,连哄带嗔地把他迷得了神魂颠倒,再把二少这前醉话说了,二少一听,这才真起了心。
他不想顶着大哥的光环过日子,大哥死了,他更不愿在大哥的阴影里过日子,要摆脱一切,那就得脱去跟大哥一切有关的东西,包括公主。
要想休了公主,除非公主犯七出。
七出其中一出就是不能生育。
给公主下药,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结果他娶了公主后,就不碰公主。
处子怎么生孩子?而且闺房这事,公主也不好意思跟别人提起,她被人说着不能生孩子,是有苦难言。
无意中从二娘那里知道春柳的事,公主也是个硬脾气的人,既然对方不仁,她也不义,就是守着活寡也不让他们二人得逞,所以这么一耗就是几年,硬是没让春柳进门。
她身为公主,如果这些事,被别人知道,脸面无存不说,还会影响两国关系,所以公主是包着一包苦水,连亲生的姨娘都不能说。
而二少也明白其中厉害关系,所以不管怎么闹,却不敢跟公主表面上撕破脸,所以这事就拖到了现在。
这府中,公主只信得过晚亭,所以也只有晚亭知道。
雪晴听见辩不出是什么滋味,阴差阳错,她本要嫁的是子容这样的好男人,结果一场变故,却嫁了他人,落成这凄惨下场。
一个女人遇到的男人不好,就是有再高贵的身份,也不如她那会儿跟子容一起吃红薯的日子。
雪晴沉默一阵,问道:“她谁也不说,你这么跟我说了,就不怕她怨你
晚亭把玩着茶杯,“是公主听说大哥回来,大哥和你还认得春柳,你还是跟春柳是从小一块大的,特意来问过我,你为人如何。她也是担心,你进府后帮着春柳,春柳进了府,她这些年受的委屈也就白受了。”
“你怎么说?”
“我跟她说,你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人,让她宽心。我寻思着,如果你跟春柳真是从小一块大的,自有情义,平白叫你为难春柳,你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了,心里也不痛快,不如把这事告诉你,公主听了我这话,也就认可了。”
雪晴拍拍晚亭的手,“今天公主生日,二少又去了外头,想来她心里不好过,你去陪陪她吧,顺便告诉她,我这儿,让她尽管放心,春柳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至于你大哥,更是明事理的人。”
晚亭吁了口气,“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雪晴微微一笑,送了晚亭出去。
送走了晚亭,也就开始着重打点自己的院子,在院子里巡了一圈,下人们都很得力,没她什么事做,就往屋里去了。
雪晴和子容仍住在子容以前的寝屋,上回雪晴在这屋里睡过,但那会儿对王府生疏,没敢到处乱看,只知道床头屏风后放置着什么贵重东西。
她对那东西一直好奇,只是那时没敢去翻看,今天住进了这屋,就怎么也压不下好奇。
指划了下人摆放搬进来的衣裳和日常用品,就溜到屏风旁放后头张望。
一眼看过去,只见是块黑布裹着个人形,吓得哎哟,一声,跳了开去
心里七上八下,这屋里怎么还藏着人,而且还是连头带脸地裹在黑布里,怎么瞅怎么吓人。
她捂着胸口,又忍不住往后头瞅。
恰好子容进来看见她这一暮,一下没忍住,笑出声,“还以为你胆子大得能包天呢,这就吓着了?”
雪晴听见他的声音,长吁了口气,象见到救命-稻草,转身拉了他,往屏风前拽,“那是什么东西?”
子容含笑看她,神色温柔,“想知道?”
雪晴老实点头,“想。”
子容手搭上她肩膀,引她到屏风后。
有他在身边,雪晴也不怕了,睁圆了一双眼,直盯着那堆黑布裹着的人影。
子容站在人影前瞅了一阵,脸上突然有一些沧桑,父亲真以为他是死了,才会用黑布裹着。
雪晴少见他这副神情,有些担心,轻拉了拉他的衣衫,“子容,怎么了
子容撇脸看她,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放开她,上前一把拽下那块黑布。
雪晴眼前一花,竟是一副套在架子上的沉黑铠甲,旁边依着一把厚重的不知什么材质的铁剑,在幽暗的角落泛着只有被千万鲜血浸蚀才能形成的森寒光芒。
子容提起那把大剑,手指爱怜云轻轻抚过剑身,“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完整地保存在这里。”这身行头是他以前出征是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