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有别第16部分阅读
嫡庶有别 作者:rouwenwu
,道:“你发的哪门子脾气?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你这样的脾气,怎么做我娘子……”
余雅蓝猛地停步,转身直面于他,冷笑着道:“我就是这样的脾气,怎么着?又不是我赖着要嫁给你的,是你自己来提亲的好不好?”
海祥云哑口无言,只得眼睁睁看着余雅蓝飘然去了。
余雅蓝回到船舱,犹自生气。玉盘却很是奇怪,问道:“小姐,方才海三公子没担当,你无动于衷,怎么这会儿却生起气来?”
余雅蓝道:“他并不是不想开口,那会儿我才出声,他脸色就变了,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我瞧呢,可见的确是因为我把事情揽了过去才生气的,而非没有担当。至于现在生气,哼,他居然是个好面子的人,认为护娘子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玉盘不解:“可是,小姐,天下男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在外人面前维护娘子,那就是惧内,谁愿意背上个惧内的名声呀,我看海三公子这样想倒是很正常。”
玉盘都这样说,可见时人都是如此,余雅蓝听了更觉得郁闷,脱了披风,躺倒床上去了。
玉盘知道她这是还在生气,却不知从何劝起,只得替她倒了盏热茶在手边,然后把盖头取出来,放在显眼的位置——杨妈妈待会儿肯定回来查看的,就说这是现拿红绸子绞出来的好了。
没过一会儿,舱门被敲响,果然是杨妈妈跟在怜香的后头来了,她见了玉盘呈上的红盖头,总算松了口气,然而还是放心不下余雅蓝,循循教导:“余小姐,现下是冬天,外头风大,您还是不要到甲板上去了,当心吹了风着凉。”
余雅蓝白了她一眼,道:“妈妈还真以为我是为了看风景才跑出去的?我脑子抽风了才顶着冷风朝外跑呢。”
杨妈妈大为惊讶,连这个白眼都忽略了:“那您究竟是为了甚么,才到甲板上去的?”
“还不是你们家的海三公子!”余雅蓝一脸的委屈,“我说风大,我不想出去,可他非要我去,我想着,我同他虽然还没正式拜堂,可迟早都是他的妻,这出嫁从夫,夫主发话,妻子焉能不从,我只得冒着寒风出去了。”
海祥云竟这般地性急,等不到拜堂成亲,就私自约了未婚妻到甲板上约会,说到底,都是||乳|母教导不力呀!杨妈妈脸上的神色精彩纷呈,心里把惹事的海祥云骂了好几遍。
余雅蓝还不依不饶:“杨妈妈,不是我多嘴,您可得管管他,我不想被吹凉了。再说了,我们虽然算是夫妻,可毕竟还没拜堂不是?船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总得避讳些,不能让人讲了闲话……”
余雅蓝句句是理,还句句深合海家的规矩,杨妈妈本来是想要来说教她的,却没想到反被她给说教了,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把海祥云又在心里痛骂了好几遍。
余雅蓝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气,才放杨妈妈走,怜香和玉盘都直冲她竖大拇指,其中玉盘更晓得详细,得意地道:“就该好好惩治惩治他,叫他敢欺负我们家小姐!”
余雅蓝一气喝干一盏茶,喘了口气,道:“我先躺会儿,估计过不了多大会儿,某人就要上门来寻仇了。”
玉盘应了一声,就要去放帐子,怜香却是眼珠子一转,笑道:“你们猜,杨妈妈会不会去骂海三公子?”
余雅蓝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了,对怜香道:“你去瞧瞧。”
怜香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玉盘没领到这样的美差,撅了撅嘴。
过了好大一会儿,怜香才带着笑意回来,一进门,不等余雅蓝问,就兴高采烈地道:“杨妈妈真的骂了海三公子呢,海三公子虽然一脸的不耐,但却也没敢还嘴。”
“他真的怕杨妈妈?”虽然她作过这样的猜测,但那是故意逗海祥云的,当亲耳听到事情真是这样,余雅蓝还是有些惊讶。
怜香重重点了点头,道:“海三公子在家里脾气也糟糕,他跟前的丫鬟婆子都怕他,所以杨妈妈才刚进去,她们就溜得远远地不见了,四下无人,我正好去偷看偷听,这才弄了个清楚。”
“那你有没有被他发现?”余雅蓝关切地问道。
怜香得意洋洋地摇摇头,道:“我小心得很,怎会让他发现——”
一语未完,就被一声讥讽打断:“非礼勿视,你家小姐没教过你?就算没教过,偷听主人家讲话是不合规矩的,这总该知道罢?”
说这话的,不是海祥云又是哪个,他竟是把先前余雅蓝说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又给还了回来。
怜香自觉丢了余雅蓝的脸,脸窘得通红,低着头不敢朝上看。
海祥云自舱门走了进来,扣了扣门板,道:“门是开着的,我才走了进来,你挑不着刺。”
余雅蓝开着门,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却没想到就算开着门,还是让海祥云给得逞了,不禁又气又急。
海祥云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他一走,怜香就跪下了,余雅蓝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我自己淘气,叫你去偷听的,怪不得别人,算了,起来罢。”
玉盘道:“他偷听我们一次,我们偷听他一次,扯平了。”
怜香想了想,道:“上回和这回,他都是偷听,我们却才偷听他一次,说起来还欠着一次。”
余雅蓝忍不住笑了:“那下次有机会,你再去。”
“去就去。”怜香把胸脯一挺,“我算是看出来了,其实海三公子就是只纸老虎,只会骂骂人,不会动真格的。”
余雅蓝却正色道:“莫要得意,我看海三公子是个有手段的人,你莫要把他给得罪了,当心我救不了你。”
怜香忙肃容垂首,但还是觉得奇怪:“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余雅蓝忍不住笑了:“能一听说我要遣散通房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提亲的人,能是一般人么?”
怜香一愣,笑个不停,玉盘也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怜香却现出愁容来,道:“我看那日五小姐说的对,海三公子居然盼着您去遣散他的通房,这不合常理,其中一定有诈。”
第六十章 远嫁(四)
余雅蓝对此确是有些忧虑,道:“要说此事中间没些个弯弯道道,我是不信的,但究竟如何,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广州离临江县实在是太远了,想打听也难。”
玉盘从旁边走过来,不以为意地道:“小姐那日不是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怕甚么。再说这门亲是海三公子主动提的,到时要是有谁为难小姐,就告诉海三公子去,让他给您撑腰。”玉盘说着说着,忽作恍然大悟状,道:“小姐,我突然有些明白方才海三公子为甚么生气了,他其实是让想让您有事就朝他身上推,凡事莫要自己出头。”
余雅蓝低头琢磨。
怜香连连点头,道:“玉盘说得有理,小姐这一去,娘家远在千里之外,万一要是受了委屈,受了欺负,连个帮腔的人都无,就算写信去求助,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再说了,他们海家势大,到时若是有人蓄意拦截信件,断了小姐的后路,那小姐可就只能任由他们揉圆搓瘪了。所以,您初到夫家,肯定是处于劣势的,想要自保,不让人欺负了去,就只能寻个人来依靠,而又有谁比海三公子更为合适呢?只要他一心保您,您就高枕无忧了。”
不得不说,怜香这话很有道理,她余雅蓝会做鞋子会开店赚钱又怎样,那些本事,在从事海外贸易的海家看来,只怕就是过家家的级别,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而她娘家离得又远,一个不慎,不但会被欺负,而且嫁妆都有可能不保,朝悲观里想,若是得罪了谁,只怕性命都难保。说到底,还是因为这门亲事是海三公子自己作的主,他父母的意见尚不得而知,不然余雅蓝也不会有这些担忧了。
既然是海三公子自己做主要娶她,那就得对她负责,而她,尽管做个躲在他身后乘凉的小女人,低调低调再低调,一切都等站稳了脚跟再说。想到这里,余雅蓝开始分析刚才在甲板上时她的所为,还好,还好,从头到尾,她都只得罪了金铃而已,那丫头心眼坏,当着杨妈妈的面就煽风点火,把她给打压下去也好,若是还没到海家,就让个丫鬟压到了头上,那可就不是耍低调,而是受气了。
她正想着,忽闻玉盘小声地同怜香嘀咕:“糟了,你还说要小姐傍着些海三公子,好叫海三公子护着她,可今儿咱们才把海三公子给得罪了,而且还不止一回……”
“这可怎么办?”发问的却是余雅蓝。说实话,她对于海祥云的秉性,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单知道他脾气火爆,而且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哎呀,这样性子的人,一多半也会伴有诸如“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之类的性格罢,若是他由此记恨上了自己,等以后她遭了难,他不但不出手相救,反而在一旁拢着袖子看热闹可怎么办?
一旁的玉盘和怜香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些,两人的脸唬得惨白。玉盘连声道:“既然得罪了,就得尽力弥补,小姐,咱们请海三公子来吃顿饭,和解和解?”
怜香白了她一眼,道:“咱们坐的就是海家的船,难道要拿海家的东西请客么,这在江上,又不好下去买菜置酒。”
玉盘急道:“请客不行,那怎么办?小姐在海家,就只认得一个海三公子,若是连他都不贴心,将来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呢?”
有理,若是余雅蓝不能牢牢抓紧海三公子的心,将来她在海家,可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怜香一听,也着急起来。
余雅蓝若有所思,低头瞧了瞧自己脚上的鞋子,自言自语道:“要不,还做我的老本行?”
怜香和玉盘不约而同地朝余雅蓝的脚上看去,兴奋大叫:“还是小姐聪明,给海三公子细细地做双鞋,他见了一欢喜,就甚么都不同咱们计较了。”
做一双鞋可费工了,时间只怕来不及,好在怜香和玉盘都从她这里学到了些手艺,别的不行,帮着缝几针是没有问题的,而做鞋子的材料,她随身带的有,都是现成的。余雅蓝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便招呼怜香和玉盘,开了箱子找材料。
翻拣中,余雅蓝发现一双新鞋子,这本是她给邹氏做的,乃是一双蛋青色绣云纹的丝履,因出嫁前太过忙碌,直到上花轿也没做完,她觉得弃了可惜,于是便带上了,准备做好后,再请人捎回去。不过这会儿,好像可以先挪用这双鞋来做点甚么,至于邹氏的,以后再做便是……
余雅蓝想着想着,问怜香和玉盘道:“你们可曾留意,杨妈妈的脚,同我娘是不是差不多大?”
怜香和玉盘都不明白她的意思,玉盘道:“脚没留意过,不过杨妈妈倒是同邹大娘差不多高,想来脚也差不了哪里去。”
怜香则问:“怎么,小姐想把给邹大娘做的鞋子,转赠给杨妈妈不成?”
余雅蓝点了点头,道:“我娘远在临江县了,就算这鞋子做好,她一时半会儿也穿不着,不如就先让我做个人情看,待到了广州再给她做罢。”
玉盘一听,叫了起来:“小姐,那杨妈妈不是甚么好人,连舱门都不许我们出的,刚才在甲板上,要不是您反应快,说不准这会儿被骂的人,就是我们了!”
余雅蓝却缓缓摇头,道:“不,她若真是坏人,对我存了坏心思,就不会是这样对咱们了。”
玉盘糊涂了:“那照小姐说,如果她是坏人,会怎么对咱们?”
余雅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道:“我问你,咱们到这船上,也有几天了,你说这海家的规矩,是真的很严,还是杨妈妈杜撰出来的?”
玉盘想也没想就道:“自然是真严,他们的丫鬟,都是不能随意上甲板的,高声喧哗更是要打板子了。”她说完,又不服气:“可小姐您不是丫鬟,乃是他们家未来的少奶奶,怎么能也不让您上甲板呢……”
余雅蓝打断了她的话,道:“既然你也说海家是真的规矩严,那如果杨妈妈是存了心要害我,就不仅不会来约束我的行为,反而会尽量地纵容我,让我以为海家是个宽松的地方,然后等我真到了海家,遇见那些讲规矩的长辈,再看我的笑话。”
第六十一章 远嫁(五)
怜香若有所悟,点头道:“小姐所说的极是,看来杨妈妈只不过是为人严厉古板些,其实还是为了小姐好的。”
余雅蓝道:“她是海三公子的||乳|母,自然一心为了他着想,而我则又是海三公子亲自挑选的妻子,所以,就算她私下不甚喜欢我,也不会与我为难,在外人面前,更是会维护我。”
“所以,我们要和杨妈妈搞好关系!”这时玉盘终于明白过来,举起那双原本是要做给邹氏,尚未完工的鞋子,大叫起来。
余雅蓝笑了起来:“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动手罢,先把杨妈妈这双鞋子做好,然后咱们再分工协作,争取在抵达广州前,把海三公子的这双鞋给做出来。”
玉盘和怜香连连点头,当下翻找出针线等物,在余雅蓝的指点下,埋头飞针走线,做起鞋子来。有了目标,又有了事情做,船上的日子就显得不那么无聊起来,时间也好打发了。她们为了赶工,几乎半步也不踏出舱门,杨妈妈也满意了,金铃三番两次想要把场子找回来,也因她们不出门而无法下手,只得每日在她们舱门前转悠,倒是因此挨了杨妈妈几次骂,委屈得她眼泪汪汪。
几日后,两双鞋子尽数做好,杨妈妈的是一双蛋青色绣白色云纹的丝履,海祥云的是一双皮里丝面的红靴,正好成亲时穿。
怜香和玉盘还担心这两双鞋子都太薄,不适合过冬,待愈靠近广州,天气却愈发温暖,两人才放下心来,个个感叹,南边果然热些,连冬天都不太像冬天,看来以后想要看一场雪都难了。
还没到广州,就先有了离愁,余雅蓝少不得又寻些话来开解她们,同时再次暗自好笑,怎么每次都是她来担当这个心理辅导的角色,新娘子出嫁,不是该由别人来开解她的么?
这日风和日丽,为了补给淡水和食物,海家的几艘大船都在一处码头靠岸,派了专人下去采办。抛锚前,杨妈妈带了金铃来到余雅蓝的船舱,询问她有没有甚么需要采买的东西,她会让人给她带回来。
杨妈妈这一来,让怜香和玉盘愈发相信余雅蓝先前的分析——杨妈妈果然是自己人。
余雅蓝先是表达了对杨妈妈的感谢,并表示船上的东西应有尽有,她没有甚么缺的,最后将那双丝履奉上,并谦虚地道:“手艺不精,还望杨妈妈不要嫌弃。”
杨妈妈身为海祥云||乳|母,收过的礼多了去了,一双丝履,还入不了她的法眼,但她却很惊讶这竟是余雅蓝亲手所做,连声问道:“这是余小姐自己做的?”
余雅蓝作羞涩状,道:“是,我想杨妈妈甚么好东西没见过,唯有亲手做双鞋子给杨妈妈,才是我自己的一点心意。”
杨妈妈面儿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是欢喜还是不以为然,只是她看了那双丝履好几眼,开口时说的却是:“老奴感激余小姐厚爱,只是余小姐这心思,用错了地方了。”
怜香和玉盘一听这话,马上对她怒目以对,这杨妈妈算是个甚么东西,居然敢说这话,她们小姐把原本送给自己娘亲的鞋子都给她了,却不但听不到一句感谢的话,反倒得了一句责备,真真是可恨!
余雅蓝却有些明白杨妈妈的意思,她大概是想说,她是海祥云的||乳|母,不管她怎么对她,她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是自己人,所以用不着讨好,她还不如用心做几双鞋子去讨好别人呢。
所以这话虽然难听,却是一句指点,余雅蓝丝毫不敢有所怠慢,虚心地道:“杨妈妈教导得是,只是我只会做鞋子,却又不知海家各人脚上的尺寸大小,所以只做了一双给杨妈妈。”
杨妈妈听了这话,脸上倒浮出几分满意的神色来,道:“这有甚么难的,有甚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便是,只是你只有一双手,就算加上两个丫鬟,也做不了那许多去。”
余雅蓝会心一笑:“我想海家家大业大,也不需要我一双一双地去做,我不过做上几双,送给有需要的人表表孝心罢了。”
杨妈妈微微一笑,道:“待会儿我让金铃把单子送来。”
余雅蓝诚心道谢,让怜香送她出去。
怜香这一去,好半天才回来,一进舱门就抱怨:“那个金铃好厚的脸皮,居然问我要一双鞋子,还说甚么这鞋子送给杨妈妈,杨妈妈根本看不上,还不如一早就送给她,杨妈妈知道的东西,她都知道,问她也是一样的。”
玉盘一听,火冒三丈,先是把隔空把金铃骂了个狗血喷头,而后却又疑惑:“小姐不是说杨妈妈和我们是自己人么,怎么她跟前的丫鬟却如此不堪?”
余雅蓝道:“自己人不代表就没有矛盾,我说杨妈妈是自己人,其意有二——第一,在外人面前,她同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第二,目前,她不会害咱们。”
玉盘有些听不明白,怜香却是懂了,道:“小姐的意思是,她会和我们一致对外,但关上门,她同小姐并不是一路人,而且,她只是现在不会害咱们,以后,将来却说不准,是不是?”
余雅蓝点点头,道:“若我没有猜错,海三公子屋里,目前正是这位杨妈妈当家,我这一去,他屋里的事,自然就该归我管,杨妈妈大权旁落,心里能甘愿?还有海三公子到底向着谁,她恐怕也很在乎,万一海三公子偏向了我,她在他屋里可就不如现在这样风光了。以后,万一我的权势威胁到了她,她反过来对付我,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世上,本来就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怜香和玉盘没有看过红楼梦,却深觉此话有理,道:“小姐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既要讨好杨妈妈,却又要防着她?”
余雅蓝暗叹了一口气,道:“而今海家有几口人我们都不知道,其中各人关系如何,更是两眼一抹黑,所以,我们不是要防杨妈妈,而是每个人都要防,甚至,包括海三公子。”
第六十二章 远嫁(六)
“连海三公子都要防?”怜香和玉盘齐齐惊呼,但还没等余雅蓝解释,她们就又都自己悟了过来,在家里,夫妻之间才是最需要相互防着的人罢,你瞧余天成和江氏,不就是例子?离得越近的两个人,相互的薄弱处更是容易暴露在对方面前,所以,必须得防着,在这一点上,她们作为陪嫁丫鬟,更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怜香和玉盘顿感自己身上责任重大,双双严肃了起来。
余雅蓝见她们这样,反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们也不用这样,咱们在家时,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就算到了海家,又有甚么不同?”
怜香和玉盘仔细一想,可不是,即便她们住在知园,还不是外要防着余府发难,内要防着邹氏犯傻?
余雅蓝又感叹:“要说起家里人口复杂,还有谁能超过咱们家的?瞧我们家的那些小姐少爷,多到有些人的名字我都叫不上来。”
怜香听了,忍不住想笑,玉盘更是直接笑出声来,道:“可不是,咱们家就已经够乱了,海家还能乱得过我们去?”
怜香很是赞同,道:“咱们小姐在咱们家那种乱地方,都能带着双倍的嫁妆脱身出来,海家又能算得了甚么。”
余雅蓝哑然失笑:“得,我只不过想让你们宽宽心,你们倒好,竟得意起来,我告诉你们,可不能轻敌,咱们在海家,是孤立无援,出了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怜香和玉盘立时敛眉,怜香道:“我们一定时时处处留神,不给小姐脸上抹黑。”
玉盘亦道:“我们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叫人把小姐欺负了去。”
余雅蓝满意地笑了,想了想,又嘱咐道:“有几句话,我要说给你们听,以后无人的时候,你们为了我同海三公子争执几句,倒不算甚么,可要是当了人面,千万得给他面子;就算是我,当着别人的面受了他的气,也只能忍着,千万不能落了他的面子。”
怜香点点头,道:“我们省得,男人最要面子了。”
余雅蓝道:“你们知道就好,我同海三公子,不管关上了门怎么闹,出了门在外人眼里,都是夫妻一体,不能让外人觉得我同他夫妻不和。”
怜香若有所思:“不管海三公子是真护着小姐,还是假护着小姐,小姐在海家,能够依仗的人也就是他了,若是旁人觉得你同他不和,就更要来踩上一脚了。”
余雅蓝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你们明白,我就放心了。”
玉盘是懂非懂地也跟着点头,道:“我不是太明白,不过跟着怜香姐姐做就是了,若是做得不对,还望小姐提点。”
余雅蓝笑了:“慎言慎行,话说之前先想一想,事做之前先问一问,绝对没错。”
玉盘郑重应了。
团结好两个陪嫁丫鬟,余雅蓝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她还有两个盟友,不是么?至于在外的那一房陪嫁,她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却也不担心他们会反叛,因为卖身契毕竟在她手里攥着呢。
她想着,杨妈妈的鞋子已送,海祥云的那双也就该送了,不然被他知道,又要生气一个下人都能得到她做的鞋子,他身为正牌相公,却没有份了。但她出不了舱门,请海祥云来罢,又怕被杨妈妈瞧见,因此只得让怜香带了鞋子去找他,但却不想船已靠岸,海祥云下船去了。
据怜香回来说,海祥云是进城去了,除了护卫,就只带了个贴身的小厮阿平,也不知是去买甚么了。
“其实码头上甚么都有,海三公子为甚么非要去城里呢。”怜香抱怨着。
余雅蓝很是不解:“他去就去了,有甚么要紧?也许只是想去城里逛逛呢,毕竟行船太过枯燥。”
“小姐,哪里是我要抱怨,是杨妈妈她……”怜香说着说着,打住了话头。
余雅蓝没多想,问道:“是杨妈妈骂人了?”
怜香点点头,又偷看余雅蓝一眼,但却甚么也没说。
余雅蓝瞧着奇怪,板了脸道:“出了临江县,就咱们这几个人最亲了,你有甚么话要将我瞒着?是想让我成为聋子瞎子么?”
怜香慌忙跪下,道:“小姐,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杨妈妈说的话……”
余雅蓝更加奇怪了,海家规矩这样的大,杨妈妈又常拿出身份来教训人,她能说出甚么出格的话去?顶多骂海祥云两句不懂事罢了。
玉盘也很想听听杨妈妈究竟说了些甚么,从旁推怜香道:“你有话就说,跪有甚么用?”
怜香涨了脸,吭哧着道:“杨妈妈说,海三公子别是进城寻乐子去了,这城里,只怕有,有青楼……”
余雅蓝哭笑不得,她还当是甚么话呢,不过就是青楼而已,她犯得着羞于说出口?
玉盘也觉得怜香太过害羞,仰起头,豪气万丈地道:“怜香,而今咱们小姐马上就要成为少奶奶了,是已出了门子的人,哪还能跟闺中一样这也怕羞那也怕羞的,若海三公子真去逛了青楼,回来同他吵一架都是有的,你这样遮遮掩掩是作甚么呢?”
余雅蓝深以为然,道:“正是,我马上就是一介妇人,有些事,不用刻意避讳了。”
怜香却摇了摇头,道:“小姐,你不知道,杨妈妈她……还有金铃……”
“她们说是甚么了?”原来不是怜香羞涩,还是另有隐情,余雅蓝马上警醒起来。
怜香的脸上,显出气愤的神色来,道:“金铃那妮子跟杨妈妈说,海三公子这青楼去得好,就该让新少奶奶失点面子,不然还没进门就太嚣张,以后站稳了脚跟,更要把杨妈妈挤得没地方了。”
余雅蓝听着听着,脸色沉了下来,问道:“那杨妈妈说甚么了?”
玉盘亦是急道:“杨妈妈可是海三公子的||乳|母,难道为了打压小姐,就由着他去逛青楼?那可不是甚么好地方。”
怜香道:“杨妈妈本是骂了金铃几句,但挨不住金铃一个劲儿地说,我们小姐以后肯定会把她赶到庄子上去的,杨妈妈渐渐地被说动了,就说,这文人雅士都爱逛个青楼,也算不得甚么大事,何况海三公子只是个商人之后,逛逛青楼就更没甚么了,再说咱们的船要明儿早上才起锚,他就算在青楼过一夜,也没甚么的。”
第六十三章 远嫁(七)
“在青楼过一夜?!这还叫算不得甚么?!”玉盘马上尖叫起来,“我去问问杨妈妈,若是她家男人到青楼过夜,叫不叫算不得甚么!”
怜香生怕她一时冲动,正要去问杨妈妈,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拦住了她,道:“我看那杨妈妈也是被金铃撺掇的,你还是个没嫁的大姑娘呢,去问这些话像甚么样子。”
玉盘啐了一口,道:“若是杨妈妈自己没存防着咱们小姐的心思,又岂会被金铃说动?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话倒是一点儿没错,怜香不做声了,只是仍旧拉住玉盘的袖子,怕她真要冲出去找杨妈妈。
余雅蓝见她们这样激动,却突然笑了起来。
玉盘和怜香都是不解,齐齐望向她。玉盘以为她是怒极反笑,又要朝外冲,嚷嚷着要去找杨妈妈要个说法。怜香一面拦她,一面自责:“都怪我多嘴,也许杨妈妈只是说说罢了……”
余雅蓝笑着道:“你们先别闹,想想我之前才跟你们说了甚么?”
说了甚么?玉盘和怜香都是一愣。
余雅蓝提醒她们道:“先前你们说要讨好杨妈妈,我是怎么说来着?”
两人仔细回想,怜香先想了起来,道:“小姐说,不单是杨妈妈,海家诸人,包括海三公子,我们也是既要同他们搞好关系,又要防着他们些,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余雅蓝微微一笑:“既然我们要防着杨妈妈,那杨妈妈也防着我们,也没有甚么不对的。”
“可是,可是……”小姐这是在为杨妈妈开脱吗?怜香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不知怎么说才好。
玉盘的性子直些,当即叫了起来:“那她也不能由着海三公子胡来!难道小姐就这样任她欺负?”
“当然不能!”余雅蓝斩钉截铁地道,“她有权力怎么做,我却更有权力怎么应对。理解他人,不代表我赞同她的做法,相反,只要她动到我头上来,我就得还击,不能让人看作个软柿子,以后任谁都要来捏一捏了。”
玉盘听得热血沸腾:“小姐,我还以为你不管这事儿了呢!既然你要还击,那就交给我好了,我先去找杨妈妈闹一场,若是她不肯把海三公子叫回来,我就带人打上青楼去!”她一面叫着,一面挽起袖子,就要出去找那一户陪嫁的陪房,然后一起寻杨妈妈算账去。
怜香一个没拦住,教她朝门口去了,然而玉盘的手刚碰到舱门,还没用力,那门就自己开了,倒吓了她一跳。
“打上青楼?谁要去青楼?!”她口中的海三公子一身玄白长衫,玉树临风地立在门口,俊美的脸上,却是一派狐疑。
玉盘突然被吓,目瞪口呆地讲不出话来。海祥云不耐烦地推开她,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余雅蓝:“谁要去青楼?”
他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而且门外有他跟前的小厮,手捧几只长长的锦盒,待到他近前,空气中也没有传来脂粉的香味,总之,他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去过青楼的样子。
这下子,屋内的三人都心虚起来。怜香是罪魁祸首,玉盘是喊打喊杀声量最高的人,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垂下头,躲到了余雅蓝身后去。
原来身为主人,还要担负起保护丫鬟的职责,余雅蓝再次哀叹一声命苦,挺了挺胸,站了出来,但却没回答海祥云的话,转而关切地问道:“海三公子回来了?一路上可辛苦?”说着,又扭头叫玉盘:“快给海三公子上茶。”然后又叫怜香:“快把我给海三公子做的鞋子拿出来。”
玉盘和怜香忙不迭送地将功补过去了,然而海祥云却丝毫没有被打断思路,锲而不舍地继续问:“谁要去青楼?你们刚才在议论甚么?”
情急之下,必有急智,余雅蓝冒出一身冷汗的同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恶狠狠地对望回去,道:“谁要去青楼?不就是海三公子您么?”
“谁说的?!”海祥云几乎是本能反应,反问的话脱口而出。
还好还好,他这反应和一般人一模一样,得以让余雅蓝顺利地接上下一句:“金铃说的!”
“金铃说的?”海祥云气愤之余,更添几分疑惑。看来金铃平日里在他面前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余雅蓝越讲越顺口,道:“今儿我让怜香去给你送鞋子,却没见着,她便向金铃打听你去去处,金铃那妮子说,三公子去城里逛青楼了。杨妈妈当时就骂她胡说,金铃却说是她亲耳听见三公子说的,而且三公子还说了,要在青楼过夜,明天早上才回来。”
余雅蓝说着说着,眼圈泛红,拿帕子握住了脸:“我这还没拜堂呢,未来的相公尚在路上,就赖不住寂寞去逛青楼,这要传出去,我的脸面朝哪里放!”
怜香此时也反应过来,走过来劝她:“小姐,你别太难过,金铃不是说了么,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这样的,算不得甚么。”
余雅蓝怔怔地:“你说杨妈妈骂了金铃,但金铃还是这样说的,可见得是真的了,早知道如此,我就挑个小家小户嫁了算了,何必嫁到这高门大户里来受委屈……”
话还没完,就被怒气冲冲的海祥云给打断了,海祥云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落了两只瓷杯,怒吼:“道听途说的事,也敢拿出来讲!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甚么叫挑个小家小户的嫁了算了,你的亲事,何时由得了你自己做主?还有,嫁到我家,就是受委屈?”
余雅蓝拿帕子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眼泪汪汪地,真摆出了一副委屈模样,可怜兮兮地道:“这都是金铃讲的,有名有姓,怎能算得是道听途说?至于我的亲事,你都可以自己做主来我家提亲,我就怎么不能自己挑选了?还有我受的委屈——我这不就是在受委屈?即将拜堂成亲的相公,跑去逛青楼,回来后还冲我大吼大叫的,这还不叫委屈?”
她一项一项地对着答,条理清楚,有理有据,海祥云却是气得不清,急道:“我都说了,我没去逛青楼!”
第六十四章 远嫁(八)
余雅蓝一听,马上道:“那照你这么说,我就更委屈了。”
“更委屈了?”海祥云生气之余,更是不解。
余雅蓝振振有词:“既然你说你没去逛青楼,那我便信了,那么这样一来,就说明是金铃在撒谎,我虽然还没正式进你家的门,但好歹也是你家未来的少奶奶,她一个||乳|母跟前的丫鬟而已,就敢信口雌黄地在我跟前扯谎,害得我担心受怕,为还没进你家门就丢脸面的事犯愁,你说我委屈不委屈?”
照她这样说,的确是委屈,海家的丫鬟都翻了天了,居然敢说谎话,给主子添堵!海祥云说不出话来了。
余雅蓝一看,心道这场面僵住,可不是她所愿,她要的不是胜过这场嘴仗,而是给予金铃和杨妈妈重重的还击,于是便装作斟茶,背过身去,冲怜香作了个“下台阶”的口型。
怜香会意,连忙道:“小姐,您别委屈了,真正受委屈的,是海三公子呢。”
余雅蓝回过神来,装作一愣。海祥云也怔住了。
怜香接着道:“小姐,您想啊,金铃那小妮子,居然敢编排海三公子,生生把他说成是个不顾未婚妻子的脸面,只顾自己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儿,而海三公子处处留心,洁身自好,却偏被金铃给坏了名声,你说他委屈不委屈?”
余雅蓝仔细想了一会儿,看着海祥云,认真地道:“如此说来,果然是海三公子更为委屈,我这点委屈又算得了甚么。”
海祥云的脸上,早已是阴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对金铃的作为咬牙切齿了,只是觉得余雅蓝才来,自己||乳|母跟前的丫鬟就在她面前犯了大错,实在是丢脸,所以故意隐忍不提而已,但此刻怜香却偏把此事重点点了出来,他就不得不做出反应了。
可是骄傲如他,向来只有他说别人的份,没有别人说他的,当初在临江县,他是怎么说余府的小姐们的?没有规矩,还不如海沿子上的姑娘们,可现而今,正是他这个规矩甚大,家教甚严的人跟前,出了这样大的岔子,这岂不是自打嘴巴么?
这怜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反正他私下里是会好好教训金铃那丫头一顿的。海祥云心里骂着,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冷冰冰地道:“我家下人犯错,自有一套严惩措施,不劳你们操心。”
怜香愣住了。她明明是在帮海祥云说话,却怎么吃了脸色?她有点捉摸不准,赶紧看向余雅蓝,向她求助。
余雅蓝也是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海祥云这是太要面子,太过骄傲了,所以即便是给他下的台阶,他也不能接受,大家面对他的错误,他身边下人的错误,唯一对的选择就是,装作不知道,以顾全他的脸面。
几乎是下意识的,余雅蓝就想刺他两句,但一想到在今后的日子里,还依仗他的地方还有很多,他们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不能还未战斗就先窝里斗起来,于是便把那些想法压了下去,转头去斥责怜香:“海三公子怎么做,还消你来指手画脚?再多话,一顿板子打了赶出去。”
她这里责骂怜香做做样子,那边的玉盘却是听了老实话,心里一想,这会儿她们正在船上,若是赶出去,岂不就是直接扔下船去?她这样一想,马上惊出一声冷汗,带着哭腔求余雅蓝:“怜香姐姐也是一番好意,小姐莫要把她扔下船去呀!”
余雅蓝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甚么,忍不住大笑,再看海祥云,也是嘴角抽动,竭力忍笑,先前乌云密布的气氛,反倒因为她这一打岔,变得好起来。
余雅蓝仔细揣度了一下海祥云的性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这事儿,也怪不着海三公子,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余雅蓝受了委屈才是,能有甚么错?怜香和玉盘都愣住了,特别是玉盘,以为这是余雅蓝为了讨好海祥云才这样说的,难过得眼圈都红了。
海祥云也是很奇怪余雅蓝居然会把错朝自己身上揽,一脸诧异地朝她看去。
余雅蓝等到他们都诧异过了,才一脸平静地接着道:“我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其实屋里丫鬟的事,特别还是||乳|母跟前丫鬟的事,哪里归海三公子管呢?他一个男人家,平日里外面的事已经够他忙的了,怎会还有精力管这些错琐碎小事;更重要的是,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这些事,本来就该女人管,与海三公子不相干的。”
玉盘还在为余雅蓝打抱不平,叫道:“小姐,尽管如此,那也不是你的错,你虽然已经出了门子,但到底还没正式拜堂,哪里管得了海三公子屋里的事,你没见那杨妈妈,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么!”
余雅蓝自然是想到了这一层的,不过也多亏玉盘插嘴,不然她自己怎好当着海祥云的面说出这种羞人的话来——虽然她穿越而来,本身并不觉得羞人,但总归要入乡随俗不是?也正因为要入乡随俗,她听到玉盘的话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屏住呼吸,硬憋住一口气,让脸色迅速地红了起来,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拿手扯着帕子,吭哧吭哧地道:“都,都是我思虑不周,我这还没……呢,海三公子屋里的事,还轮不到我管……”
她这般作态,既洗清了海三公子管束下人不力的嫌疑,给足了他面子,又主动将错误揽过去了,态度端正,而且还一副娇滴滴小鸟依人的弱女子形象,终于让大男子主义十足的海三公子大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并将大手一挥,道:“你这话说得是,我一个男人,怎么好管丫鬟的事,反正你我婚书已定,不过还少一道手续而已,不如就先把我屋里的事管起来,不懂的,就去问杨妈妈。”
第六十五章 远嫁(九)
这就把大权交给她了?都不先知会杨妈妈一声?这一番做低伏小,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