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24+惊隼大捷第3部分阅读
凤于九天24+惊隼大捷 作者:rouwenwu
「洛云!」凤鸣狂叫一声,从床上跳下地。
冲到房门,差点和端着水盆的秋星撞个满怀,「呀!鸣王,一大早就这么毛毛躁躁的,你看,差点撒了我一身水。」
「秋星,有没有看见我弟弟?我弟弟不见了!」凤鸣越过秋星肩膀往外面看。
秋星摇头笑道:「鸣王这么缠人,怪不得洛云头疼呢。」
「你到底见到他没有?」
「见到了。」秋星拖长了调子回答,撒娇地跺了一下脚,「鸣王,人家端着很重的水呢,你还挡着路。」
凤鸣赶紧把门口给让开。
秋星进来把水盆放下,才说:「洛云一早就起来了,他说躺了这么多天,浑身骨头都发酸,趁着早晨的凉风走动一下。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听见他在楼上说话呢,好像冉青他们也在。」
凤鸣这才放下心,又问:「对了,我昨晚明明睡地上的,怎么醒来就躺床上了?」
秋星微愕,忽然噗哧一下,掩着嘴笑着说:「奴婢天刚亮的时候就来过了一次,那时候鸣王还没醒,和洛云躺在床上挨着肩睡。洛云一见奴婢来,就赶紧轻手轻脚起来了。奴婢还问洛云这是怎么回事。他说这是鸣王怕冷,半夜自己挤上来的。奴婢还信了他呢。弄了半天,原来他骗人,一定是他不忍心鸣王受冻,趁着鸣王睡着了,偷偷把鸣王抱上了床。」
凤鸣大乐,「洛云就是脸皮薄,其实他和我一向相处得好。嗯,我去找他聊聊。」
「再急也要把脸洗了啊。」
凤鸣被秋星伺候着匆匆洗了一把脸,又漱了口,然后径直就往楼上走。
在石梯上就听见了众人的七嘴八舌。
「唉,如果没有那场可恶的暴雨,同国军的三桅船一定完蛋。」
「对啊,没下雨之前,我们打得多精彩啊!那炸弹飞过去,轰地一爆开,同国的小兔崽子们立即就往海里跳,比龟孙子还听话。」
「崔洋这次真是立了大功。」
「呵呵,大家自己兄弟,不需要这样互相吹捧吧。」崔洋爽朗的笑声哈哈传来,一下子又收敛了笑声,严肃地说:「对了,和大家再声明一次,我已经被少主开除出杀手团了,日后请各位兄弟改称我为炮手团崔团长,这是少主亲口封了。嘿,像少主说的,名不正则言不顺……」
众人都是一愣。
片刻后,哄堂大笑起来。
曲迈往崔洋后脑勺上狠敲了一下,笑骂道:「你这死小子,往常看起来老实,原来也这么多鬼心眼。怪不得第一次见到弩炮就像见了亲娘一样,抱着不肯撒手,早就打定了主意想抛弃我们杀手团一干兄弟自立门户吧?」
崔洋大大惨叫一声,抱着后脑逃窜。
曲迈还想再敲几下,被冉青一把拦住,挤眉弄眼地贼笑,「用不着你曲迈出头。别忘了,洛云躺了这些日子,正需要活动筋骨。洛云,来来来,崔洋交给你了,你代表我们一干杀手团的兄弟,好好教训他一顿。对了,你是想敲他暴栗,还是要踢他屁股?我帮你抓他。」
「洛云,踢屁股没多大意思,要留个深刻教训才好,嗯……对了!不如阉了他如何?」
好几个人大笑着叫好。
「喂喂!你们这群混蛋也太狠了吧?」崔洋大叫起来,「好歹炮手团也是萧家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又惹来众人一阵哄笑和回嘴。
并非大家都忘记了昨天牺牲在战场上的兄弟,而是萧家人对流血早已熟悉,又知道未来艰巨的另一场大战在等待自己,更要不断用各种方法激起斗志。d_a
而且,大家都知道洛云近来遇上了一系列惨事。
这群铁血男儿们不懂婆婆妈妈的温情安慰,只知道用自己粗线条的方式,让洛云振作起来。
不过,这确实让坐在一旁,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的洛云心里好受许多。
在小石房里像废物一样闷了多日,又经历了舅舅的阵亡,现在走出封闭的环境,重新回到并肩奋战多年的兄弟们之中,那种暖融融的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
自己确实不应该再继续消沉下去。
弟兄们在西岸和同国大军生死搏斗时,待在角落里黯然伤神、消磨生命的自己又算什么?
「洛云,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听说你昨晚和少主兄弟相认了。」
「对啊、对啊,到底怎么样?说来听听!」
这么劲爆的八卦题目一抛出来,顿时转移了大家对崔洋的注意力,好奇地朝洛云聚拢。
洛云被大家的视线集中盯着,淡淡扫了他们一圈,根本无意答话。
「少主有没有激动到哭啊?」
「洛云,自己兄弟,别那么小气。」
「说一点精彩的来听听。」
「最精彩的,当然是我们兄弟情深的一幕啦!」从楼梯口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众人一下子把身子都转过去。
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来。
「少主。」
「少主,什么是兄弟情深的一幕啊?」
凤鸣正要得意洋洋把自己是怎么被抱上床的事情详细描述一番,猛地接收到洛云飞过来的目光警告,只好咳嗽一声,「我们兄弟情深的事情,是两人之间的温馨小秘密,除非我弟弟同意,否则我这个当哥哥的绝对尊重他的意思,不乱对别人说。」
在场的一干年轻高手个个故意大声叹气。
倒是洛云主动走了过来,对凤鸣用严肃的表情道:「少主,属下有一事相求。」
「嗯?什么事?」
「属下想替代已过世的……」洛云略停一下,改变了从前在人前对洛宁的称呼,「……舅舅的位置。」
他是萧纵私生子的事,现在连凤鸣都知道了。
再没有隐瞒他和洛宁真正关系的必要。
凤鸣被他的要求吓了一跳。
替代洛宁的位置,也就是让洛云成为萧家杀手团总管,在往常,这或者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地位,现在却绝对是最容易招惹血光之灾的。
因为一旦又让同国大军得到登上西岸的机会,杀手团总管就必须带领萧家高手们进行又一轮十死九生的肉搏战。
洛宁就是为此而死。
「咳,弟弟啊,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觉得……」话未说完,楼梯传来脚步声。
尚再思的脸从梯口露出小半,刚才还在笑闹的萧家众人神情立即一凝。
曲迈冲前一步,沉声问:「是不是敌人来了?」
他们这群人一早在这里集合,一半是为了安慰洛云,另一半,其实是按照和尚再思等人说好的,大家轮流休息备战。
有了昨天实际使用弩炮和炸弹的经验,大家在目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仍对战局充满信心,积极性也很高,在主将凤鸣呼呼大睡时,已经主动商量好,暂由西雷侍卫们监视敌情,其他人养精蓄锐等待作战。
所以一看见尚再思赶来,大家都紧张起来。
凤鸣也严肃起来,问尚再思,「海面上有什么情况?」
「风平浪静,什么情况也没有。」尚再思禀报,「同国大军退得很远,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家都露出讶色。
「是不是同国大军被我们打怕了?不敢靠近?」冉青试探着问。
「没道理。他们兵力依然远胜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胆怯。」
洛云既然决定投身入战斗,当然也加入讨论,皱眉思考片刻,提出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昨天的恶战中,敌方有极重要的大将被杀,或者受了重伤?」
「很有可能!」崔洋立即拍掌道:「昨天那么多炸弹在同国三梶船上乱炸,说不定被我们蒙上,真的炸中了同国主将。嗯,说不定就是庄濮那老头子!」
没等他们多高兴一会,尚再思很实在地打灭了他们的幻想,摇头说:「主将受伤或丧命,会极大影响全军士气。可我看同国昨天撤退,阵形虽然乱了点,但并没有完全崩溃,再加上今天,他们的船队在海面上列阵布防,也颇有章法。如果庄濮出了事,大军绝不会有这样的沉着。」他似乎有什么心事,说完之后,默默看向凤鸣一眼。
凤鸣本来预计会有连续几天大战的,现在同国实力犹在,打了一场就按兵不动了,也非常疑惑。
敌人到底搞什么鬼?
看着尚再思欲言又止的表情,凤鸣心里浮出不妙的预感,该死的是,这种预感通常都很灵验。
他一边思索,一边举起手想挠头。
啪!
正好被旁边的洛云看见,一掌响亮地打在他手背上。
真是熟悉又亲切的洛云招牌动作。
「呜……」凤鸣委屈地抚着被打疼的手臂,摸了两三下,忽然身躯一震。
「同国!同国不会是打算……」他霍然抬起头,几乎是走调地尖叫出来,「打算等到下雨天再攻击吧?」
那样炸弹就失效了,要阻拦同国大军登上西岸就成为了泡影。
妈呀!
谁说古人比较笨的?
可恶!同国那群家伙也太聪明了吧!
惊天地泣鬼神的划时代武器炸弹才用了一次而已,敌人在被炸得三魂不见七魄的状态下,竟然还有余力窥出炸弹唯一的破绽?
有没有搞错!?
身边大部分的人都被凤鸣这个要命的推论弄得脸色大变。
只有尚再思想到这一点,叹了一口气,露出不知是否可以称为敬佩的表情,「鸣王真厉害,一猜就猜到最合理、最令人信服,也是最令我担心的答案。」
凤王愣了一会,苦笑道:「我更希望自己猜错啊。」
说起来,凤鸣好像真的挺有「猜倒霉事」的天赋。
当日妙光忽然悔婚的消息传来,就是他,第一个猜中了若言已经苏醒的事实。
在阿曼江上被同国船队追得抱头鼠窜时,只看看罗登的脸色,他竟然就随口问出「不会是我们的船要沉了吧?」
一猜就中!比乌鸦还乌鸦!
这一次,他同样很「天才」地猜出「同国大军要等到下雨天」。
立即,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凤鸣的猜测说出口后,不出半个时辰,众人一个个脸色凝重地赶到小石楼。
除了必须驻守岗位监视敌情的少数人外,其余人全部到齐了。
「真想不到,那庄濮老混蛋看起来老实巴交,竟然如此狡猾!」冉虎往自己大腿上重擂一拳,忍不住开骂。
也难怪他会愤愤不平,花费这么多时间呕心沥血在炸弹的研发和制造上,好不容易才大功告成,竟然才用了一次就被同国人瞧出了死|岤。
这种心情,就和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个儿子出来,竟然被对头一脚踩住心肝宝贝的命根子一样。
「冉虎,你先给我坐下。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商量对策。」罗登是在座的人中年龄最长的,拿出师傅的架子,先把冉虎喝住,才把严肃的老脸转向凤鸣,「恕属下斗胆,想请问一下,少主对于敌人动向的猜测,有几分把握?」
「嗯……这个我也不知道。」凤鸣苦恼地蹙眉,「不过,连尚侍卫也觉得有可能的话,那就是说这个可能性很大了。」
现场一阵沉默。
洛云静坐在一旁,已经听了大家的话好一阵,此刻打破沉寂,淡淡开口道:「这个当口,不能存侥幸之心,我们要照最坏的情形来做打算。属下想知道,如果同国大军真的雨天才发动攻击,后果会有多严重?」看向凤鸣。d_a
他因为养伤,被凤鸣勒令禁止参战,并没有亲眼目睹战况,所以必须先弄清楚状况。
凤鸣也回看着他,却问非所答,苦恼道:「你怎么还在自称属下?就不能叫我一声哥哥吗?」
立即招来洛云一道冷淡中带着犀利的眼刀。
「咳,鸣王,还是由属下来向洛云说明一下吧。」尚再思插进来。
他是不说废话的人,用词简练精悍,十来句话,把上一次和同国交锋时开战战和逆转说了,再对敌我人数、战船规模,种种形势一分析,洛云立即就明白了,不由也脸色微微一变,「照尚侍卫这么说,一旦炸弹失灵,同国战船就能逼近西岸,肉搏战避无可避。如果必须再面临一场近身血战,我们现在的人手可以支撑几个时辰?」
崔洋苦笑着摇头,「洛云你真是,问的每一个问题都让人心情更加沉重。」
曲迈是有分参加昨日西岸血战的人,回答洛云道:「加上洛总管在内,我们在西岸已经损失了一百二十三个好手……我看,要是再一次被对方大军登上西岸,我们最多可以支撑半个时辰。」
说完,叹了一口气。
一旦西岸防线被突破,有武力的高手们全部牺牲后,敌人将势如破竹杀入惊隼岛。
因为涉及到同国王族的血仇,同国大军绝不会存任何活俘的仁心,他们连不懂功夫的工匠和秋蓝这样手无寸铁的侍女们也不会放过。
那将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那个……我们现在怎么办?」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来,凤鸣忍不住问了一句,左右看看身边的战友们。
大家都一筹莫展,不吭声。
最后,惜字如金的容虎才总算开了口,唤了一声,「鸣王。」
「容虎,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如果鸣王对敌人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至少在下一场暴雨来临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凤鸣立即眼睛一亮,拍掌道:「对啊!要是一年半载不下雨,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话音未落,一声闷雷毫无预兆地在远处天边滚响。
凤鸣刚刚浮现的笑容顿时凝结成一团呆滞,「不……不会吧?」
我今年犯太岁了吗?
竟然衰到这种地步?
罗登这个天象专家第一个扑到窗边,伸着脖子往外观察,好一会,缓缓转过身,对众人沉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隐雷隔云的天象,两天之内必有雨,而且是伴有狂风的大雨。」
当!
这真是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两天之内?」
「罗总管,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罗登回报一个无奈的苦笑,「套句少主的话,我真希望自己看错了。」
「这就是说,最多只有两天时间。」尚再思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沉声道:「我们已经用尽一切方法,如果还是战败,只能说是天意。」
关键时刻,尚再思再一次突显他的务实精神,语气一转,接着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既要积极备战,也要再动一下脑筋,研究出一套在兵败中保护鸣王脱身的计划才行。」
他会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明白己方全军覆没的可能性极大。
「什么?」凤鸣瞪大眼睛,「我们不是要同进退的吗?」
尚再思却不管他,径直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乱兵之中,虽然凶险,但也有可乘之机,而且同国这次倾举国战船,人多船杂,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容虎第一个同意,「要全部逃走很难,但要逃走一个还是有指望的。」
「对,我们的船虽然不能航行,但同国大军有船啊。他们要上岸,船只就必须靠岸。趁着混乱的时候夺得一条船,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夺船动作太大了,反而有被识破的危险。我看少主可以穿上同国兵服,乔装成同国士兵。」
「兵服的事情交给我办,只要他们上岸,我先弄死一个拖到岩石后面剥他的衣服……」
「完全没必要,我们昨天不是抓了很多同国俘虏吗?他们身上都穿着兵服,找一个身量差不多的给少主换上。」
「喂!谁叫你们讨论这个的?」凤鸣忍不住叫起来,「我才不会丢下你们逃走!」
但谁也没有理会他,反而越说越热烈。
「对了,少主如果可以潜上同国的船,就要小心被同船的人识破。」
「幸亏他们这次匆忙集合,很可能各船队有不同编制,一打起仗来,这个队的人不认识另一个队的人,这样少主被识破的危险就降低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听到没有?」
凤鸣这个主将,就这样忽然被抛弃到讨论圈之外了……
「以防万一,战俘那边还是要拷问一下,弄清楚同国各船队上的编制情况,官长名称,鸣王如果被人盘问,也可以搪塞过去。」
忠诚方面,萧家人和西雷精锐不分上下。
虽然要打胜同国大军已成奢望,但一说到保护他们最重要的少主,个个转动脑筋,把所有能想到的都说出来,完善他们心目中的「护主大计」。
生死置之度外的激|情洋溢。
「不过庄濮是冲着少主来的,如果激战后找不到少主的尸身,绝对会怀疑少主潜逃上他们的船只,要是展开搜索就惨了。」
「这点由我负责,」洛云平淡地开口,「我本来就是少主的替身,开战的时候,我会打扮成少主的模样,穿上少主的衣服,你们跟在我身边一起在西岸和敌人碰面,记得一定要称呼我为少主。」
「好样的,洛云!不愧是我们萧家子弟!」罗登的热情也全面恢复了,刚才还在一筹莫展,现在又在度豪迈康忾起来。
「洛云!你也给我闭嘴!你们每一个都……」
「太好了!有洛云替身这一招,计划就很周全了。」容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感激地瞥了洛云一眼,但又担心道:「怕就怕他们真把你当成鸣王,若你战死,会把你的尸身抬到庄濮那里领赏。这样你脸上的易容很可能会……」
「不用担心,」洛云甚至连这个都想过了,面不改色地道:「临死前我会故意让敌人在我脸上砍几刀,尸身毁了容,绝不让他们看出什么。」
「不过,战场无定数,洛云你也未必可以完全把握乱战中的局势,万一最后来不及在脸上挨几刀就……」
「这样就只能麻烦其他兄弟帮我一下了。」
洛云说完,静静环视了身边的萧家高手们一眼。
「反正我们兄弟都要一道英勇战死的,谁也不在乎死后脸漂亮不漂亮了。」安静一阵子后,曲迈下定决心似的,拍拍洛云的肩膀,咬咬牙,「洛云你放心,虽然要狠起心对你这张俊脸动刀子实在难度很大,但为了少主,为了萧家,我一定帮你这个忙。敌人杀上西岸时,我会寸步不离跟在你身边的。」
「曲迈,你真是好兄弟。」
「不客气。」
凤鸣简直想晕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还说什么通通听少主的,根本就是放屁!
这群家伙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把他当成婴儿一样来看待啊?
「另外,世人没有不贪心的。萧家大船上还有一些稀世珍品,少主要随身带上一点,潜入同国军中后,万一还是很不幸地遇到危况,至少还有贿赂这最后一个法子。」罗登很实在地补充了一句,「当然,这种方法通常只对比较低级的士兵有效,庄濮是不会吃这一套的。」
崔洋竟然还出了一个拍脑袋的主意,兴致勃勃道:「我们要不要帮少主弄几个个头小点的炸弹随身带着呢?这样除了贿赂,还有炸船逃跑一策。」d_a
尚再思立即反对,「不行,茫茫大海,炸了船还不是会被淹死?还是罗总管说的贿赂管用,普通士兵或者低等将领一年能有多少钱?给他们偷偷塞几愧玉石,就够他们和家人富足一辈子了。」
「嗯,我也觉得崔洋的法子不可行,再说,下雨的时候潜入敌船,炸弹的引线还是会被弄湿吧?和废物没两样,被发现还不好解释。」
「如果有不怕水的引线就好了。」冉虎发出一声感叹。
「还用得着你说?如果有这种好东西,就该轮到同国大军讨论脱身大计了。」曲迈也感叹一声。
他们的话似乎提醒到凤鸣什么。
正在旁边干瞪眼的凤鸣忽然心中一动,好像一颗极小的种子在土壤里静悄悄地冒出一点头。
但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弱了。
那转瞬即逝的灵感,到底是什么?
「嗯?」没人注意的时候,凤鸣又开始挠头了。
是什么?刚才明明有抓到一点的。
苦思片刻,一个回忆中的片段猛然跳进脑海,凤鸣浑身一颤,终于明白过来,兴奋地说:「你们安静一点,听我说,我刚才……」
但一群心腹的讨论,正在如火如荼的时候。
「其实,我们的计划已经很完善,趁着战乱,扰惑敌人,乔装、替身、潜入,再不然就贿赂。」
「喂,你们听我说几句好不好?」
「就算我们全体死在岛上,只要少主可以逃出去,萧家就赢了。」
「是不是没有人听到我说话啊?」
「只要鸣王可以平安回到大王身边,我们的牺牲就是有价值的。」
「你们真是……全部当我死的呀!」凤鸣终于翻脸了,一巴掌重重拍在临时放在房中的简陋木桌上,不顾被拍疼的手,索性腾地一下,跳上桌面,双手叉腰,狂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声震小楼内外。
热烈的讨论终于被他吼停。
大家一起抬头,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鸣王,你还好吧?」容虎关切地看着他。
凤鸣气呼呼地瞪他,居高临下反问:「你们都把我当软弱无力的小娃娃一样看待,你说我好不好?」
「少主的勇敢我们都知道,也明白少主心地善良,不忍在战斗时离开属下们。但属下这样都是为了萧家的未来,属下生是萧家的人,死是……」
「好啦!罗总管,你有完没完啊?」
「咳咳,」尚再思冷静如常,清了清嗓子,「鸣王,你刚才不是想对我们说几句话吗?」
「是啊,我想说几句,可是你们都一直当我透明……」
「少主,属下哪敢当少主透明?我们只是在讨论少主脱身大计,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眼下最重要的事,明明是对付同国大军的进攻,为什么会变成我的脱身大计啊?还有,曲迈你这个浑蛋,刚才是你说要砍我弟弟俊脸几刀的吗?」提起这个,凤鸣就一把火。
「这个……呵,这个嘛……」
「鸣王,」尚再思再次插入,好心地提醒,「你要对我们说的话,还没有说呢。」
「对哦,」凤鸣这才赶紧言归正传,环视了围在桌子四周的下属们一圈,小声说:「刚才你们都聊着聊着,我好像想到了一个让炸弹在雨天也可以爆炸的方法。」
「什么!?」众人一愕,下一刻,齐声大叫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声音大得令凤鸣吓了一跳。
凤鸣一脸委屈,「我明明叫你们听我说的,没有一个人理睬。」
「什么方法?」崔洋这个炮手团团长兴奋得要死,如果凤鸣不是少主身分,他可能已经把凤鸣从桌上抓下来严刑拷问了,现在只能拼命搓手,仰着头焦急地问:「少主快说,快说啊!到底是什么方法?」
「不过,这是我刚刚才联想到的一个过去学过的知识,并不是那么确定真的可以管用……」
「快说!快说啊!」
真是急死人。
大家最焦急的时候,他偏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显然,这主将在很不负责地报复刚才大家忽略他的小仇。
洛云不满地竖起剑眉,跨前一步。
他终于干了崔洋想干而不敢干的事,直接把少主兼他亲哥抓下桌子,严厉的脸庞逼得很近,「两天之内随时会有大雨,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敢贪玩?嗯?」
凤鸣被他瞪得浑身发毛,「你……你这么凶干什么?好啦、好啦,说就说,我是想到冉青那个山洞……」
「什么山洞?」
「就是那个……那个……」
「说!」
「就是那个充满了天然生石灰的山洞啊!」
第四章
大帆展到最大,满满吃着风。
单林海上,被大首领号召集合起来的海盗大船队仍在朝着惊隼岛方向急赶。
这群人里面,最关心凤鸣安危的自然是容恬和子岩他们两个。
至于贺狄……
这家伙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把他的男人吃完一遍又一遍,吃得干干净净,咀嚼得骨髓里面一点汁液都不剩。
唉。
真奇怪,子岩这家伙,真是怎么吃怎么美味,怎么吃都觉得不过瘾,吃过来吃过去,吃一千一万遍,还是觉得没有吃完整。
明明刚刚才吃过,现在又心痒痒的,想换个方法再吃一遍。
「滚远点!」子岩恼火地低吼,把又想挨过来的贺狄一掌推开。
这死海盗!把他当成什么了,海上旅途消除寂寞、发泄无聊的玩具吗?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就知道溜到他的舱房来胡作非为。
虽然贺狄这一次在营救鸣王的事上确实发挥了很大作用,虽然现在的船队就是靠贺狄的势力号召起来的,虽然自己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但也不可以这样毫无节制地乱来!
隔一会就来一次,谁的身体受得了这只野兽?
绝不能姑息。
「嘘,小声点,西雷王会听见的。」
「再用这个威胁我,我杀了你!」恶狠狠的威胁,不过声音却还是忌惮地放轻了。
想到上次的事,子岩就一阵害怕。d_a
当时如果大王不是敲门要贺狄出去,而是提出要进门,那自己可就什么脸都丢尽了。
幸亏,总算过了一关。
不过,还是有点疑惑。
大王把贺狄叫出去后,两人说了些什么。贺狄回来后,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子岩也问过贺狄,偏偏这浑蛋不肯正面回答,三番四次地扯开话题,很有做贼心虚的味道。
基于从前的经验,每次贺狄神神秘秘,子岩免不了生出浑身不自在,好像正被陷害的感觉。
这家伙到底又搞什么鬼?对大王说了什么话,竟要拼命瞒着自己?
不会是……坏习惯发作,想趁着营救鸣王的要命关头,向大王落井下石勒索一笔西雷的宝藏吧?
这样怀疑贺狄确实有点过分,不过,趁乱出手,烧杀抢掠是海盗的天性啊!
「贺狄。」
「来了。」贺狄赶紧趁机挨近一点,被子岩一掌狠狠抵在胸口,不许他继续靠近,却还可恶地故意做出一脸满足的模样,「专使大人有什么吩咐?」
那个邪恶的笑容,宛如子岩的手不是在抵挡他,而是在se情地抚摸他的胸膛。
子岩最受不了他暧昧又色迷迷的暗示,干脆撤了手掌,自己站起来,把整张当成床兼椅子使用的大地毯让给贺狄,正容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和大王谈了什么?」d_a
「乖,坐过来我这,我悄悄告诉你。」贺狄拍拍身边的空位。
子岩才不上这个当,冷冷地看着他,「你再不说,我就直接去问大王。」
「啧,本王子最喜欢专使大人这样凶狠的眼……」
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贺狄的调侃。
贺狄不高兴地皱眉,提高声音朝外面问:「谁?不是说了没有要紧事不许打搅吗?」
「王子,是属下。」
「空流?」贺狄不耐烦地冷哼,「你是不是想被调去别的船上?本王子已经说过,不许你再过来马蚤扰。下去!」
贺狄的表情和往常似乎有点不同,好像什么不寻常的事,正发生在他和心腹空流之间。
他变得危险的语调,让门外一阵沉默。
就在子岩以为空流会就此退下时,似乎下定决心的空流,用一种豁出去的语调隔门说道:「就算王子要把空流调往别处,空流今天也一定要把心里的话对王子说出来。王子如果不肯见属下,属下就……就隔着门说。」
子岩心里暗暗惊讶。
奇怪。
身为大首领的贺狄,一向牢牢掌控着单林众海盗,被众人当神一样崇拜,空流更是对贺狄最为忠诚,怎敢这样违逆贺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流,你大胆。」贺狄的脸色也变了。
「是,属下是大胆。但属下还是要说,这次王子和西雷王之间的协议实在是太……」
「闭嘴!」贺狄怒喝一声,骤然站起来。
子岩更加诧异,以贺狄的个性,露出这样明显的负面情绪,眞是少之又少的现象,而且,空流还提到了「和西雷王之间的协议。」
什么协议?
留意到子岩打量自己的眼光,贺狄彷佛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怒火。
「好,你不就是想让本王子听你说话吗?」贺狄冷冷一笑,「本王子就给你机会,让你痛快地说。子岩,我去处理一下内部事务,不要乱走,等我回来。」他转头平静地对子岩说了一句,打开房门,瞥了空流一眼,压低声音,「有什么话,跟我到下面再说。」
「是。」空流应了一声,木着脸跟在贺狄背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子岩满脑子疑团,怎么会眞的乖乖听话留在舱房里,等他们一下层梯,立即闪出房门,左一闪,右一挪,掩藏着身形灵活地追在后面。
一直跟到甲板下层的货舱,眼瞅着贺狄和空流进入一间货舱,还关上门,显然是有事情要密谈。
子岩立即实际应变,潜入隔壁,贴着最靠近的一扇墙偷听。
幸好,这里都是木墙,四处又无杂音,耳朵一贴上去,就听见了他们的交谈。
「好,趁着四下无人,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本王子听着。」
「属下恳请王子收回前言,取消和西雷王新达成的协议。」
也许以为是在人少的货舱,又关紧了门,贺狄和空流都没有再压着声音说话。
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从其语气和声调上来听,也知道里面气氛十分紧绷。
贺狄的冷笑传来,「本王子和西雷王的协议,轮不到你管。」
「王子,你曾经说这,不管天下形势如何变幻,我们单林也绝不要掺和到这个乱局里,我们不应卷入这种无聊的纷争,只要在大海上逍遥自在……」
「够了。我说过的话,不需要你对我重复。」
「但是,王子现在为什么又推翻从前的话呢?这……这并不是我空流最敬佩的大首领的作风。」
「哼,你最敬佩谁,本王子不关心。」
空流彷佛被激怒了。
他忽然激动起来,「不错,王子现在什么都不关心了,你唯一关心的,就只有那个叫子岩的男人!为了他,王子什么都愿意做,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甚至不惜把自己的未来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本王子的未来一片美好,怎么危险了?」
「王子为了子岩,不惜放弃中立的地位,卷入天下的争斗,竟答应西雷王如此刻薄的条件,把原本安宁富足的单林开放,无条件接纳被西雷王赶下王位的他国王族,还有那些流落的权贵……」
正在偷听的子岩,猛然身躯一震。
做了个深呼吸后,继续伏身细听。
空流充满气愤和担忧的话还在继续,「……这等于把所有的麻烦和危险通通塞给了王子你啊!这么多心怀不满的王族和权贵,充满着怨毒、仇恨,像一窝窝毒蛇一样,盘栖在单林,那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王子,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啊!」
「对啊,是在冒险。」贺狄却满不在乎,「为了子岩,本王子心甘情愿。只要让他高兴,我就算死也死得很快活。」
子岩像被什么打到脑袋一样,瞬间闪了闪神。
一种酸涩的歉疚,猛地塞阻了心臓。
他刚才竟然还在怀疑贺狄对大王趁机勒索……
和贺狄相比,卑鄙无耻的那个,其实是自己才对。
为什么?
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值得贺狄这样对待的。
这个叫人猜不透的男人……
怔了好一会,声音透过木墙传来,在耳膜里轻轻回响,子岩才醒悟起自己还在偷听。
「……为了子岩,王子你付出的还不够吗?就是为了他,你才离开最爱的大海,
辛苦地奔波到同国。也是为了他,你把珍贵的双亮沙都让给了西雷鸣王,允许他开拓双亮沙航线。还是为了他,你还不惜动用甚少使用的大首领紧急诏令,集合所有精锐战船,赶赴惊隼岛,援救一个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的鸣王。」
「你说够了没有?」
「不!属下没有说够!」这次空流一定是气疯了,居然敢和贺狄当面硬顶,连子岩都暗暗佩服他的勇气,「我们是海盗,从不干没好处的事。以前王子你带着大家行动,哪一次不是金银财宝和美人满载而归,但这一次援救鸣王,却只是为了讨好子岩而已。大家对此已经颇有怨言,海盗们都是只看重利益的人,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随时可能生出异心,王子,这对你十分危险啊!」
「那些有怨言的人,本王子自然会像对付吴猛一样,让他们永远闭嘴。」不管空流如何痛心疾首,贺狄还是无动于衷,「为了子岩,本王子谁都可以杀。」
这种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恍如未闻,只照着自己性子来的嚣张性格,本来是子岩最痛恨的。
此时此刻,却让子岩感动到无以复加。
想不到贺狄如此珍爱自己,反观自己,对贺狄却一直很糟糕。
种种对贺狄的鄙薄打骂历历在目,子岩眞恨不得痛打自己一顿。
「好,从前的事情,属下不想再提。但是把将来那些王族和权贵放入单林的事,请王子……」
「我不会改变主意。」
「为什么?难道一切都是为了子岩?」
「对,就是为了子岩。」贺狄斩钉截铁地说:「本王子就是这样专情的男人,一辈子只看重子岩一个,从此以后,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要花在子岩身上,谁不满意,谁就给本王子滚得远远的!」
子岩眼光一热,热泪滚落下来。
贺狄对他的心意,他总算完全明白。
终此一生,付出此后所有的分分秒秒,也不足以偿还。
再偷听下去,说不定会感动到丢脸地哭出声来,子岩抹去脸上热泪,默默离开货舱。
「王子,求你清醒一点吧!天下这么多美人,以王子的本事,只要勾勾手指,要谁不行?为什么就一定要那个男人呢?王子精力那么旺盛,身体那么强壮,在单林随时有成千上万的俊美男人愿意服侍王子,为什么却要每天这么痛苦地忍耐着自己的欲望?子岩如果心疼王子,就不会总是拒绝……」
叩叩叩,叩叩,叩叩。
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空流声泪俱下的一番话。
货舱中的两人迅速交换一下眼神。
「是和景平约好的暗号。」空流换了另一种语调,如释重负地走过去。
打开门,景平立即利落地溜进来,「大首领。」
「他人呢?」贺狄忍不住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
「已经走了。」景平点点头,又道:「二首领动作快,警觉性又高,属下还一直担心会被他发现呢。幸亏他一直只注意大首领你和空流。」
「我们刚才说的,他都听到了?」d_a
「都听到了。」
贺狄眸中射出兴奋热烈的光芒,「怎样?他听见了本王子的表白没有?是不是被本王子的专情和深情感动了?」
虽然是个为了加深感情而设下的不那么光明正大的圈套,不过刚才的话,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