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福晋多包涵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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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晋多包涵 作者:rouwenwu

    解闷,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她老人家手中将心爱的女人抢回来,这会儿她挑上你,你可得好生伺候。”

    “当然。”格日勒状似无意地环顾身边的人,可有不少在这儿当差的宫女和内诗,和平常不太一样,必定是太皇太后要他们暗中监视,而毓谨口中所谓“心爱的女人”,自然指的是珊瑚。

    毓谨晃了晃手上的折扇。“那咱们就先告辞了,有空到府里找我喝两杯。”说完便牵起璇雅的小手与格日勒擦身而过,两人的视线没有交集,不过他手上的折扇打开了些,又啪地合上,那清脆的声响令人心头一震。

    “贝勒爷,太皇太后正在里头等着。”内侍尖着嗓道。

    格日勒冷冷地瞥他一眼。然后对身后的阿敏布说:“有这些奴才在,你就不用跟来伺候,马车也不用了。”

    “蔗。”阿敏布听得懂主子的暗示,因为他们是乘轿来的,根本不是坐马车,行过礼,便速速地转身退下。

    待格日勒撩起袍摆,跨进寝宫的门坎。来到仪态端庄尊贵的太皇太后跟前见礼。

    “格日勒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吉祥!”

    身穿天蓝色织锦缎福寿便袍的太皇太后和蔼地笑了笑。“不用这么多礼,快起喀吧,真是每回看到你,就想到你阿玛,自然也会想到咱们科尔沁,这才是真正的血浓于水,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太皇太后说得是。”格日勒听了这番话,分明就是在提醒他,就是因为太皇太后把他当作自己人,更得要听她的。

    太皇太后横了一眼立在身旁的格日勒,口气在不知不觉中也渐渐重了。“当初从那么多八旗子弟中挑出你们四个来保护皇上,到现在都认为自己的眼光独到,没有看错人,尤其是你啊,格日勒,不是因为你阿玛和我同样都是来自科尔沁,而是因为你做事够冷静、也够狠,对付敌人从不手软,直到达成目的为止,不过今天倒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原来我还不是很了解你。”

    格日勒揖身说道:“臣对皇上不曾有过二心。”

    “这点我当然清楚,可是……”太皇太后喝口茶,话声也跟着停顿,当她再度开口,已经有了咄咄逼人之势。“听说你跟皇上把阿克敦的女儿要了去,还让内务府除了她的奴籍,有没有这回事?你该不会忘了阿克敦在皇上面前都摆了什么嘴脸,让皇上受了多少气?”她说什么都得替自己疼爱的孙儿出口气。

    “臣没忘!”格日勒跪下沉喝。

    “没忘?可是你却让个丫头迷得心神俱丧,忘了皇上的委屈,忘了自个儿的职责,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太皇太后一鼓作气地说完。

    “回太皇太后,臣之所以能找到制住阿克敦的法子,也是因为有了她的协助,才能事半功倍。这些臣都已禀明皇上……”

    太皇太后冷笑地打断他。“就算如此,也抵不过阿克敦犯下的三十大罪,你把她要去,难不成还想立她为福晋?”

    格日勒伏低身躯,坚定地说:“回太皇太后,她虽是阿克敦的女儿,可是秉性善良,不该子代父过,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听你左一句右一句都在替她说情,看来那丫头还真是深得你心。”

    太皇太后庆幸自己的决定没错。“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改变,方才已经先让内务府的人带着懿旨去把她押回辛者库了。”

    “太皇太后……”格日勒惊愕低叫。

    “没将她处死已经算是恩典了。”太皇太后绝不允许最看重的人爱上那种贱丫头,必须及早铲除祸害,只要进了辛者库,能够熬多久就看她的命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直到内务府的人回来复命为止,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看来太皇太后是真的容不下珊瑚了,一旦珊瑚进了辛者库,她是撑不了多久,那跟直接杀了她有什么不同?格日勒心中这么想着,只希望阿敏布能及时赶去尼姑庵和梅赫会合,尽速带着珊瑚离开京城。

    太皇太后见格日勒只是跪在地上,不再求情,以为他死心了、放弃了,也颇感欣慰,庆幸格日勒还不算太过于沉迷女色,得以及早回头。

    半个时辰后,内务府的官员灰头土脸地回到慈宁宫来复命,他们去了贝勒府,搜遍了整座府邸都找不到人,问了府里的总管和奴仆也是一问三不知,没人知道阿克敦的女儿去了哪里。

    “人跑了?”太皇太后先是惊愕,然后望向伏跪在地的格日勒,霎时领悟过来,她怎么会忘了他是如何懂得揣测别人的心思,如何精于算计,结果却算到自己头上来了。“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知道我不会容许那丫头留在你身边一天。所以在进宫之前就早一步把人送走了。”

    “臣知错!”格日勒没有否认。

    “那丫头呢?她在哪里?”格日勒越是想袒护珊瑚,太皇太后就越要她死,这不单只因为她是阿克敦的女儿,而是不容许格日勒的欺瞒,免得以后这种事一再发生,危害到了皇上。

    “请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把心一横。“为了那丫鬟,你要拿自己的爵位、前程和脑袋来赌,真的值得吗?”

    “臣愿意赌一赌太皇太后的仁慈悲悯之心。”格日勒口气沈稳地说。

    闻言,太皇太后脸色很是难看,这不就是说若是将他问罪,她就没了仁慈悲悯之心了。

    “来人!”

    外头的内侍进来了。

    “将格日勒贝勒关进武英殿,没有我的懿旨,谁都不准进去探视!”太皇太后气坏了,身旁的宫女、嬷嬷也全吓得不敢作声。“你竟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忘了朝廷是怎么栽培、倚重你,你又该置皇上于何地?那我就成全你,明天就让皇上削了你的爵位,将你处死。”

    格日勒不疾不徐地叩首。“谢太皇太后恩典!”

    “还不带下去!”居然说这是恩典,太皇太后气到手都在发抖,什么智慧、理性全都派不上用场。

    很快地,这消息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了整座紫禁城,自然也惊动了正在南书房的皇帝,到了下午,连毓谨、伊尔猛罕和哈勒玛都耳闻了,赶忙连袂进宫面圣,不过全被挡在外头。

    毓谨和哈勒玛同时望向伊尔猛罕,当初他也是为了女人而把太皇太后给惹火,该不会真要再来一次吧?

    “我去见老祖宗……”毓谨说着便赶往慈宁宫,要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太皇太后息怒,好放了格日勒一马。

    “现在怎么办?”哈勒玛来回踱着步子。

    “冷静一点!”伊尔猛罕低声斥道。“皇上不会让格日勒死的,若真到了紧要关头,皇上允诺要给的赏赐,咱们三人都还没用,或许可以用来保住他。”

    “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哈勒玛真想敲自己的脑袋。

    “也只能这么办了。”但愿有用。

    认喀认喀啦、喀啦……马车不停地往前疾驶。

    珊瑚坐在马车的车篷内,震得有些头晕,得抓住旁边的衣箱子才能平衡,想到阿敏布突然神色不定地跑来尼姑庵,说是格日勒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要他先带她前往蒙古,格日勒会晚个几天再来跟他们会合,不过她就是觉得这番话里头疑点重重,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阿敏布……”珊瑚掀开帘子,负责驾驶马车的是梅赫,阿敏布则帮忙注意路面的状况。

    “格格快点坐好,再前面一点路就会好走多了。”阿敏布努力不露出马脚。

    “咱们可以等格日勒到了再走,不用这么急……”格日勒就算要给她一个惊喜,也不需要让她先走,珊瑚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听了,阿敏布和身边的梅赫交换一个眼色,然后又对珊瑚笑了笑,“这是贝勒爷的意思,奴才也不明白,只能照着做。”

    珊瑚想到格日勒的确说过要听阿敏布的,可是她的心就是很不安,好象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似的,“咱们还是回去好了,我想等格日勒从宫里回来,要去蒙古再一起去。”

    “奴才不能抗贝勒爷的意思,请格格见谅。”阿敏布心理很担心贝勒爷也想回头,但是必须先以格格的性命为重。

    “可是……”

    阿敏布试图劝说,但珊瑚已经作势要在行驶中跳下马车。

    梅赫见状,连忙拉紧手上的缰绳,控制住马匹,不然真的会翻车,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格格!”等到马车稳住了,阿敏布见珊瑚真的跳下马车。也跟着下去。

    “我要回去!”珊瑚决定往回走。

    “格格不能回去……”

    怎么办?他可没有主子会哄骗人的功夫,阿敏布急得跳脚,又不敢说出真相。

    “为什么不能?”珊瑚疑惑地转身。

    “因为……因为是贝勒爷交代的……”阿敏布话说得支支吾吾。

    “格日勒就算有事耽搁了,也没必要叫我先走,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珊瑚定定地看着他,动之以情。“阿敏布,我知道你跟了格日勒很多年了,对他更是忠心,他才会这么信任你,我也不能要你违抗格日勒的命令,可是对我来说,没有格日勒,我哪里也不去。”

    “格格不能回去……”阿敏布见珊瑚真的打算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去,看来是骗不下去了。

    “格格一回到京城,就会被太皇太后派来的人抓住。”

    “太皇太后为什么要抓我?”珊瑚一脸惊疑不定。

    “因为格格是阿克敦的女儿,太皇太后不允许贝勒爷和格格在一起,甚至还想立格格为福晋。”阿敏布不忍心伤害她,但也只能说了。

    “格日勒是知道太皇太后会这么做,所以才要你们先带我走……”珊瑚想通了,也明白了。

    “那么太皇太后会不会更生气了?”

    阿敏布期期艾艾地回答:“奴才是想贝勒爷一定有办法跟太皇太后解释的,格格还是快跟奴才走。”

    “我能走去哪里呢?没有格日勒,去蒙古做什么呢?就因为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有他才有意义……”珊瑚根本不必考虑,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这回换梅赫拦住她。“贝勒爷跟属下说过,万一格格起了疑心,不肯走了,就算用强迫的手段,也不要让格格回去。”

    “那么就算真的到了,蒙古,我还是会想尽办法回来,即使要用爬的也一样。”珊瑚小脸透着坚定的意志。

    “你们以为我怕死吗?死对我来说早就不可怕了,可怕的是害了格日勒,他要保护我,但是我也想保护他……”

    珊瑚这才明白早上格日勒怪在哪里。他眼底的不舍,话里的温柔,还有那个拥抱,抱得特别用力,当时不懂,现在明白了格日勒的苦心反倒更加难以忍受,珊瑚就是不愿意自己一个逃,不管是生是死都想跟他在一起。

    “咱们回去吧!”待珊瑚又爬守丧马车,阿敏布和梅赫互看一眼,就让他们背主子的意思一次,就这么一次。

    梅赫熟练地让马车转个方向,用力甩动手上的缰绳,往京城的方向前进。

    不过等到马车回到京城,天色已经暗了。

    为求慎重起见,梅赫让马车打贝勒府门口经过,发现大门外已经被宫里的侍卫给看守住,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只好想其他法子偷偷进去打听状况。

    珊瑚坐在车蓬内等待,十指紧张绞在一起,她气自己笨,早该察觉到有异才对。万一太皇太后怪罪下来。要砍格日勒的脑袋怎么办?她不能让那种事发生。就算拼了命也要救格日勒。

    “格格不用担心,还有三位贝勒爷在,他们会想尽办法保住咱们贝勒爷的。”阿敏布一脸警戒地察看四周,就怕珊瑚的行踪被发现了。

    “恩。”珊瑚勉强挤出微笑说。

    等了半响,梅赫无声无息地回来了。“回格格,总管说……贝勒爷目前被太皇太后关起来,暂时不会有事。”

    “都是我害了他……”珊瑚脸色泛白,唇瓣微颤。“是不是只要抓到我。太皇太后就会放了格日勒?”

    阿敏布听出她的意思。“格格若是这么做枉费了贝勒爷的心思和安排,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要是真抓到我太皇太后跟前,只怕谁也救不了。

    “除了这么做,还有什么办法呢?”珊瑚涩然的笑问。

    “还有一个人可以救贝勒爷。”梅赫突然开口,珊瑚和阿敏布都望向他,等着他说出答案。

    “乌兰格格!”“乌兰格格虽然是贝勒爷的亲妹妹,可是她并没有任何权利。只怕连皇宫大门都进不去……”阿敏布捎着脑袋说。

    梅赫提醒到:“别忘了乌兰格格有靠山。”梅赫提醒阿敏布“你说怡亲王?”阿敏布雀跃的叫道。

    “对!咱们上怡亲王府找乌兰格格,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珊瑚听他们说得肯定,也只能把希望放在乌兰身上。只不过当他们来到怡亲王府,想要见到乌兰,还得经过层层关卡,通报再通报,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传到正主儿的跟前。

    自从白天得知兄长为了阿克敦的女儿让太皇太后关了起来,乌兰可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捎封信回蒙古请救兵,又怕远水救不了近火,根本来不及,一听说是兄长的人要见她,于是让奴才带他们进来。

    “阿敏布、梅赫,原来是你们……”乌兰话才说到一半,注意到跟在两个男人身后的女子,只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珊瑚朝她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求格格救救格日勒,请你救救他,就算要我死,我也愿意……”

    “你就是阿克敦的女儿!”那天乌兰也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看得太仔细,现在才想起来,真的就是她。“都是你!要不是为了你,太皇太后也不会气得要砍我阿哥的脑袋,我真不知道阿哥到底在想些什么。”

    “真的吗?太皇太后真的要砍格日勒的脑袋?”珊瑚惊白了脸问。

    “这种事假得了吗?”乌兰没好气地回道。

    “请格格现在就抓我进宫,用我来交换格日勒,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要让他被砍了脑袋……”珊瑚不停地磕头,哭嚷道。

    “你……不要再磕了。”乌兰听着那用力磕头的声响,也心烦意乱起来,似乎甭一一也有点被感动了。“我当然要救我阿哥了,可是皇宫不是随便的地方,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得去……”说到这里,忍不住翻个白眼,因为知道有个人一定办得到。“我真不想去求他……”那男人绝对会藉此向她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可是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拜托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长被砍头,两权相害取其轻,她只能选择先救人再说了。

    “你们在这儿等我!”说完,乌兰便进去找那个处处管她,还巴不得用条链子把她锁在身边的男人,心想等到救了阿哥之后,她一定会逃走,让他一辈子找不到。

    尾声

    南书房

    皇帝看着手上的书卷,但是始终面色凝重,没多久又将它放下,揉着太阳|岤,为了太皇太后要处死格日勒的事,他思索了一天一夜,明白祖母之所以会这么生气。也是为了替自己抱屈,由于自己常年下来受尽了阿克敦不少气,也让祖母有了心结,只要和阿克敦有关的人也会一起恨了,追根究柢,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再说当日格日勒请求他指婚,之所以没有答应,也只是想给格日勒一个警告,让格日勒知道赏赐不是什么都可以要的,没想到格日勒为了这阿克敦的女儿,连太皇太后的懿旨都敢违抗,才会演变到这个局面,看来祖母这回气得不轻,而且心意已决,要让她老人家收回成命只怕很难,得有个台阶可以下才行。

    “启奏皇上,怡亲王求见。”内侍进来禀告。

    皇上停下揉太阳|岤的动作,心想之前毓谨,伊尔猛罕和哈勒玛求见,他拒绝不见,因为他们三人肯定是为格日勒求情的,在他还没决定该怎么做之间,不想见到他们,而也因为心烦格日勒的事,连带的所有人求见也都拒绝,但怡亲王是自己的兄长,他可不便拒以门外,何况又猜不着怡亲王会为何事而来。

    内侍退下,请怡亲王如内。

    “臣参见皇上!“穿着五爪正龙捕服的怡亲王上前跪拜。

    “不必多礼。”皇帝从御书案后头出来,瞅着虽不算亲近,但总是会适时给予忠告的异母兄长,露出笑容。“怡亲王难得来找朕,不知为了何事?”

    “皇上已经决定下旨处死格日勒了?”怡亲王直接道出来意,心想格日勒的那两位心腹还真是机灵,知道这时候使得上力,见得到皇上的有他,而他的弱点便是乌兰,只要乌兰愿意开口,他多半不会拒绝。

    皇帝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然后爱龙椅上坐下。

    “朕还没决定,倒是惊异怡亲王会特地来替他求情。”

    “臣不是来求情,只是有些话想说,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听?”怡亲王微低着头,表示恭敬。

    “说吧!”皇帝愿意采纳任何忠言。

    怡亲王语气严肃地说:“格日勒救不救全在皇上一念之间,杀了他,便失去一个能为大清效命、为皇上而死的忠臣;若要救他,太皇太后那边只怕又会怪皇上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这两者孰轻孰重就全看皇上了。”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也说到朕的心坎里去了。”皇帝笑叹了口气。

    “臣只是尽臣该做的。”怡亲王谨守分际地回答,虽然乌兰哭得让他心烦,不得不走这一趟,可是也不会真要皇上非得放了格日勒不可,只能点出事情的轻重缓急,皇上何其聪明,自会做出最好的决定。

    待怡亲王退出南书房,皇帝还坐在龙椅上沉思,孝顺固然极为重要,可是如果连个忠臣都保不住,岂不让后人见笑,往后还有谁愿意对他效忠?多亏了怡亲王的当头棒喝,让他想通该怎么做了。

    皇帝在南书房一直待到戌时,来自神武门的钟鼓传来起更敲鼓的声音,那宏亮悠远的声音传遍整座紫禁城的每个角落,皇帝终于开口唤来内诗,坐上御轿,移驾武英殿。

    待皇帝驾临武英殿,守门的侍卫高呼“参见皇上!”

    正在寝房内跺着方步的格日勒听了,心头一凛,等内侍推开门屏,皇帝的身影跨进门槛,他立刻甩袖,下跪叩首。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朕太宠信你们这四个了,简直是一个比一个让朕头疼。”俯视着跪在脚边的格日勒,皇帝口气里带着深深的责备。

    格日勒伏身请罪。“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你若真心知道自己错了,就不会让朕这么为难。”皇帝在黑椟椅上坐下,先训斥一番。

    “惹太皇太后发那么大的火,连朕都无法收拾。”

    “臣该死!”格日勒沉声低呼。“请皇上将臣处死。”

    皇帝静默了片刻,“你该知道朕若能将你处死,此刻早就人头落地了,依你灵机应变的能力,居然会如此意气用事,让太皇太后气的要削你的爵位,连朕都不敢相信,难道就为了一个女人?”

    “臣也是为了皇上。”

    “这话怎么说?”皇帝好奇地问。

    “世人皆知皇上至孝,对太皇太后晨昏定省,悉心奉养,时时承欢膝下,更时时训诫朝中大臣要以孝为先,阿克敦的女儿却因这孝字而入辛者库,甚至处死,这已与皇上的信念相违背。”格日勒说地振振有词。

    闻言,皇上一时也无法驳斥。“只是你这一闹,让太皇太后心里有个疙瘩,要朕怎么处置你呢?”

    “臣愿一死。”格日勒坚定地说。

    皇帝横倪一眼,嗓音微哑。“你死了倒是轻松,往后朕去哪里再找一个你?有几个人能像你们这般忠心耿耿?你们四人人可是朕的手和脚,不管失去哪一个,朕都不忍心。”

    “皇上……”格日勒喉头也哽咽住了。

    “罢了。”皇帝收回感性的口吻。“格日勒听旨意!”

    “朕免你死罪,即刻奉旨返回蒙古,两年之内不准回京!”

    “皇上!”格日勒没想到皇帝会下这样的旨意。

    皇帝微微一笑。“你在府里吃的,喝的都是蒙古才有的东西,以为朕猜不出你的心意吗?”他知道一直搁在心上,却舍不得就这么放人。

    “还有别忘了把你的“福晋”也一起带去。”

    “谢皇上恩典!”格日勒知道这表示皇上把珊瑚正式指给他了。

    “记住朕只允许你离开两年,两年之后你就得回来,朕的身边可少不了你。”皇帝下了旨,起身说道:“不要在耽搁了,回到府里之后即可起程。”

    “谢主龙恩!”格日勒朝皇帝离去的尊贵背影再度叩首。

    贝勒府

    “贝勒爷回来了!”府里的人见到主子平安归来,高兴不得了。

    “贝勒爷!”阿敏布和梅赫激动地来到主子面前。

    他们昨天去求了怡亲王,不过怡亲王只答应会进宫面圣,没说一定能救主子,害得他们两人担心不已,带着格格回到贝勒府,忧心如焚地等到现在。

    “你们马上去准备两辆马车……”

    皇上要他即刻启程,格日勒不敢耽搁出发的时辰,还有到蒙古的路途相当遥远,得要他们尽快准妥一路上所需的物资。

    “蔗。”听到主子吩咐,两人马上转身去准备。

    格日勒跟总管交代了些事,虽然这座府邸在未来两年没有主子,一切还是照旧,不可疏懒了,说完才回到自己的寝房。

    “格日勒……”珊瑚哭肿了眼皮,听到门开的声响,见到为了救自己,连命都不要的男人,泪水又开始往下掉了,她昨天在怡亲王面前不断磕头,要怡亲王带她进宫,怡亲王就是不肯,说依她的身份,没有资格进宫见皇上,让她只能在府里苦苦的等候消息,等得快要疯了。

    “我回来了。”格日勒露出珊瑚熟悉的邪俊笑容。

    珊瑚扑进了他怀中,提起粉拳往格日勒胸口乱槌一气,“你真是可恶……真的是好可恶……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把我送走,以为我会高兴吗?你要我一个人去蒙古做什么?你以为我看到那一望无际的蒙古大草原,我不会心痛得死掉吗?”

    “我只是……”格日勒搂紧在怀中不断挣扎扭动的小女人。

    “我不怕死……”珊瑚手槌得累了,改成抱住他。

    “我怕。”听格日勒这么说,珊瑚仰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死并不可怕,要我看着你为我而死,那才可怕。”

    “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格日勒安慰她。

    “你还想哄骗我?”珊瑚气得叫道。

    “不让我哄骗你,那你要去哄骗谁呢?”格日勒把额头抵着她的,笑得邪气,低哑的嗓音充满了蛊惑。

    “你少来这一套!”珊瑚这回没上当。

    “看来这套失灵了,得换被套才行。”格日勒逗弄地说。

    “你还有别套?”珊瑚眼泪怒嗔。

    “跟你开玩笑的。”格日勒低头亲吻她,安抚珊瑚的怒气。“皇上真的赦了我的罪,不过要咱们立即离开京城回蒙古。”

    “皇上这么做是想要救你。”珊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格日勒笑了笑,“恩,皇上也是万不得以才下这道旨意,不过也只准咱们离开两年,两年后还是得回来,他还亲口把你指给我当福晋。”

    “真的吗?”

    “这种事我那能哄骗你。”格日勒将她娇软的身子紧紧的嵌在怀中,“你终于是我的福晋,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恩,恩……”珊瑚哭得说不出话。

    “咱们还得赶路,想说什么以后多得是机会,你先把你带走的东西准备一下,我到前厅去。”格日勒想着还有许多事情得先做好安排,最重要的一件就是跟毓谨他们道别,就怕时间不够,那会是他的遗憾。

    待格日勒回到前厅,却瞥见三个相交数十载。情同兄弟手足的男人已经等在那儿,看得出他们赶得很匆忙,还喘着气。

    “你想就这样偷偷离开吗?太不够意思了。”毓谨徉装抱怨地笑说。“要不是伊尔猛罕还留在宫里,一得到消息就赶紧来通知咱们,恐怕还不能跟你道别。”

    伊尔猛罕在心中祝福他,“我听皇上说,他只准你离开两年,只不过短短两年,很快就会过去了,咱们会等着你回来。”

    “格日勒,你要多多保重!”哈勒玛红了眼眶说。

    格日勒最舍不得的人,除了皇上,就是他们三个,但分离不就是为了期待下次的相聚,“我会的,两年后我就会回到京城,你们也要保重。”

    四人含笑的互看着彼此,期待两年后的重逢。

    “贝勒爷,都准备好了。”阿敏布进厅说。

    伊尔猛罕,毓谨和哈勒玛跟着格日勒步出了贝勒府大门。两辆马车已经停在外头,虽然大家心中难掩离愁,但是两年的时光可不会折损四人之间的情谊,只会更加坚固。

    “一路顺风!”

    “珍重!”

    “两年后再见!”

    格日勒先扶珊瑚上了其中一辆马车,才回头看着毓谨他们三个,不需要言语,他们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颔了下首,格日勒坐上马车,马车一前一后的转动车轮,驶向远方。

    “咱们真的可以去蒙古了。”珊瑚偎在格日勒的胸前,经过这么多波折,还有点恍如在梦中。

    “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格日勒闭上眼皮,浅浅笑了。

    “我早就喜欢上那里了。”珊瑚语气笃定地说道。

    车轮喀啦、喀啦的转动,让人想睡。

    “格日勒……”珊瑚忽然开口,她想去尼姑庵跟额娘道别。“没、没事。”想到不能再给他惹麻烦了,何况皇上有旨要他们即刻离京,不能耽搁了,反正只有两年,两年后她就能回来看额娘了。

    格日勒掀开眼皮。揭开布帘的一角,望着那座象征皇权与至高无上的紫禁城的方向,心想太皇太后若知道皇上就这么放了他们,只怕会很生气,身为臣子,让皇上如此费心为难,这份恩典,他会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两辆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远了,正往那片辽阔的蒙古大草原前进……

    在很久以后,格日勒才知道当天天还没亮,皇帝便去了慈宁宫,就这么跪在太皇太后的寝宫前请罪,太皇太后知道了原委,气得连着好几天都不跟皇帝说话,祖孙两的关系可说是降到了冰点。

    接下来数日,皇帝只要处理完朝政,便会来到慈宁宫跪求祖母原谅,就算国事如麻,还是会移驾慈宁宫,只求祖母跟他句话,对一个疼爱孙儿的命的祖母来说,再恨再气,也会被这番举动消磨掉,太皇太后终于愿意开口,祖孙两也和好如初,看着孙儿成为一代明君,那些以为打不开的心结也随着时间过去,太皇太后也不在计较了。

    之后,格日勒收到毓谨捎来的信,说阿克敦在他们离京一年之后在禁所里抑郁而终,当他把这件噩耗告诉珊瑚,珊瑚只是悲伤地说,或许这对她的阿玛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了。

    两年后

    今天正好是一年一度的那达慕盛会,这个盛会每年都在夏季举办,可以让骁勇善战的蒙古勇士彼此较量博克,骑马和射箭等才艺,也能锻炼强健体魄,更是蒙古勇士扬名立万的竞技场。

    这时,将要开始举行博克比赛,所有的族人更是热血沸腾,不断的为参赛的人加油打气,笑声响撤云霄。

    在湛蓝的天空下,蒙古草原依然生气怏然,浩瀚无际,就像不变的真理。

    “格日勒!”穿着蒙古的娇小身影努力挤到人群的最前面。然后叫着要开始比赛的夫婿,要吸引他的注意,“只要你赢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件事!”穿着召德格格(参加博克比赛的服装)的格日勒,虽不像其他人有着肌肉累累的体格,但精壮不失威猛,特别是他俊美带着邪气的脸孔,可让族里有不好姑娘暗自倾慕,不过格日勒从不看别的女人一眼,心里、眼里只有他的福晋。

    “要告诉我什么?”格日勒的脖子上挂了好几条吉祥带,带得越多,表示他的战绩越辉煌。

    “等你赢了再说。”珊瑚故作神秘。

    “好!看我的!”格日勒可不想在心爱福晋面前漏气了。

    当比赛开始,格日勒挥舞双臂,跳着鹰舞步入场,珊瑚也跟着其他人不断地喊着,快要把喉头扯破了,当她看到对方想用力拔山河之势将格日勒打倒,紧张都忘了呼吸,幸好对方没有成功。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格日勒抓住时机,用一招过肩抱摔,让对方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倒下了。

    “赢了!”珊瑚大声欢呼。

    格日勒朝她张开双臂,珊瑚便如同过去每一次,投入他的怀中。

    “我赢了,福晋可以告诉我什么事了吧?”

    “跟我来!”

    珊瑚牵着夫婿的手离开比赛场地,走向抱着孩子的中年妇人年前。笑吟吟地伸手从格日勒的额娘,也就是她的婆婆怀中将儿子接过去,然后让儿子小小的双脚站在草原上,再对夫婿比了下手势,“你先站远……”虽然不明白,不过格日勒还是往后退了几步。

    “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

    珊瑚接着对着双颊红扑扑,穿着小小蒙古袍的儿子轻轻细语,然后指了指格日勒,“赛因吉亚,快去你阿玛那里……让你阿玛抱抱……”

    才刚满周岁的小娃儿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看着高大的阿玛,有些站立不稳地晃了晃,身边的大人先是想扶,但还是放手让他自己来。

    当小脚丫终于往前跨了一步,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阿玛正用骄傲的表情看着自己,于是更努力地往前走,走了几步,有些体力不支,小屁股就要坐下的那一瞬间,格日勒已经感动得将儿子抱起,举得高高的。

    “我儿子会走路了!”格日勒兴奋的大叫,少了过去在京城里受到的层层礼教的束缚,以及勾心斗角,在蒙古大草原上,热情的笑容比太阳还炽热。

    小娃儿也开心地挥动手脚,跟着阿玛一起咿咿呀呀的叫着。

    “过来!”格日勒一手抱着令他骄傲的儿子,另一只手伸向最爱的女人,将珊瑚也一起拥在怀中。“你准备好跟我回京了吗?”

    两年的期限已经到了,他必须再度回到皇帝身边,回到政治的权谋当中。

    珊瑚抬起堆满笑意的小脸,“早就准备好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赛因吉亚也一样。”似乎听到额娘在叫他,小娃儿伸手要珊瑚抱抱。

    “那么过两天就可以出发了。”格日勒说着便低头吻住她。小娃儿不甘被冷落了,想要将阿玛和额娘分开,他也要让额娘亲亲,可是没有成功,索性伸手抓住阿玛的辫子,终于吸引了双亲的注意。

    格日勒硬是不把儿子交给珊瑚。

    “你别想让你额娘抱,能抱她的只有你阿玛,所以你早点放弃吧。”

    “别理他!”

    格日勒不想把儿子宠坏了,“咱们去领完奖品就回家,这次不知道可以得到几头牛羊。”

    “让我抱他一下就不会哭了。”珊瑚很心疼地想抱过儿子。

    “他在假哭,你别被他哄骗了。”

    “你怎么知道?”珊瑚问。

    格日勒斜唇一笑。

    “因为他是我儿子,当然是得到我的真传了。”

    “这种事有什么好炫耀的?”珊瑚没好气地嗔道。

    “可是我哄骗到你了,这是我这一生当中最想跟人炫耀的。”格日勒深情地笑睇着心爱的女人。

    “我爱你,福晋。”

    “我也爱你。”珊瑚感动地红了眼眶,笑得很幸福。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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