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要双至第44部分阅读
福要双至 作者:rouwenwu
定冷然地看着余惜梦。
石银朱皱着眉,对双至这个决定竟无法反对。
“不……”余惜梦摇头,她不要变得一无所有。
“不?”双至提了声音,“你们还有说不的权利吗?石家和将军府不能因为你们出事,你们不走,我要如何对付赵少飞?如何保住二爷?”
余惜梦怔住,与石银朱对视一眼,“您的意思是?”
双至笑了笑,“静观其变吧!”
话音刚落,帘子便被打了起来,灵兰起来道,“夫人,二爷在门口与赵少飞打了起来。”
石银朱站了起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灿儿是不是嫌家里还不够烦啊!”
双至也从床榻下来,让香芹给她穿上大氅。
“夫人,今儿风大,您还是别去了。”郑婆子道。
“是啊,双至,我们出去把那赵少飞打发走了便是,既不让他戴孝,也没必要与他说什么了。”石银朱道。
双至想了想,这几日在郑婆子的调养下,她身子已经恢复了,没有她们想象的虚弱,“无妨,我今日非要去会一会他!”
郑婆子本来就没指望夫人会听她们的劝,已经准备了手炉和帷帽,将双至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血色红润的小脸。
来到前院大宅门外,石灿与赵少飞正在互相僵持着,石仙淑站在自己丈夫身后,尖声喝斥着石灿。
双至盈盈从石阶走了下来,以一种高傲的碑睨之态看着赵少飞和石仙淑,“这是怎么了?老太爷的灵柩尚未出山,二爷你怎么就和外人在门口打架了?”
石灿回过头来,看到是双至和石银朱等人,马上收敛了气焰,“姑姑,大嫂!”
石银朱瞪了他一眼,“怎么了,在门外丢人啊?”“是爹临死前说不给……”石灿口快想要说出老太爷不让赵少飞戴孝的事儿。
双至提声打断,“既有客人要给老太爷上香,二爷怎么能拒绝?”
赵少飞面无表情地看着双至,“郡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外人,二爷又不说不许我们戴孝,这是不是该给我们夫妇一个解释呢?”
石仙淑道,“没错,少飞是入赘女婿,是爹的半个儿子,怎么就不能戴孝了?”
双至盈盈一笑,“大姑娘,你莫不是忘记了,石家族长可没答应让赵公子入赘,既然不答应,又如何算是石家的人?”
石仙淑气结,“就算不入赘,那也是女婿,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这就要问问你们夫妇究竟做了何事了,怎么会气得老太爷临终之前也不允许你们戴孝呢?”双至冷声问道。
赵少飞脸色一沉,目光阴郁地看了石灿一眼,心里暗想,难道石灿将卖私盐的事情说了出去了?怎么可能,他自己不要命了?
石仙淑有些心虚,“我们……我们做了什么了?”
双至哼了一声,“你们二人霸占二爷家业不说,还将二爷夫妇从大宅里赶了出来,试问老太爷如何能原谅你们,那大宅房契写得清清楚楚是二爷的名字,你们充其量也不过是客人,凭甚赶人?”
赵少飞哈哈一笑,心里轻松下来,原来只是这事儿,“郡夫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大宅已经被二爷当了出去,如今房契在我手中,谁是主人还不知道呢。”
双至冷冷瞥了心虚的石灿一眼,“如此,又如何?老太爷既不让你们戴孝,我们也不能不听,赵公子,大姑娘,请吧!”
石仙淑愤愤不平,“我祭拜我爹都不行,你……你怎么可以……蛮不讲理,这分明是不让我给我爹上香,你太狠心了。”
将军府门外已经来了些要吊唁的客人,见到这一幕,都停下来观望,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老太爷临终前说过,你们夫妇往后是升官发财也好,贫穷乞讨也好,是生是死与我们石家一族再无关系,就算你们杀人放火,做尽天下坏事,或是日行百善,成了世人敬仰之人,都与我们无关,你,石仙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欺兄赶嫂大逆不道,石家从此与你一刀二断,你嫁给姓赵姓李谁都好,石家大门不许你再踏进半步!”和石仙淑切断关系,也就是和赵少飞从此两个相干,这下全京兆城的人应该都知道将军府与赵少飞再无亲戚关系了。
赵少飞脸色微变,从双至话里似听出了什么端倪来,待他全部听完,仔细一想,心中才大惊,他被双至算计利用了!
她想要他承担石灿所有的罪!她想把卖私盐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来!
她已经都知道了!
“郡夫人,好深的计谋啊,在下佩服佩服!”这下他明白了为什么石灿会突然病倒,为什么余惜梦会突然将家里大权交到石仙淑手中,又处处隐忍仙淑的刁难和奚落,甚至将所有的生意交到他的手中,这都是福双至的算计啊!
双至没有理会赵少飞,她环视周围一眼,眼底闪出泪花,“我夫君几个月来无半点消息生死未卜,老太爷被女儿所为活活气死,入殓也不得出山,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遵从老太爷临终遗言,不计你这不孝女儿戴孝,何错之有?”
石仙淑动了动嘴皮子,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人群中已传来遣责之声。
赵少飞脸色越来越难看。
“郡夫人,你以为真能保住二爷?做过就是做过,我出了事,自然要将二爷咬出来!”赵少飞咬牙低声道,眼神阴狠。
双至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声音硬咽,“赵公子,当初分家,多得有你教导二爷做生意,本来二爷什么都不懂的,有你在旁边指点,生意自然做得大了,可如今你都霸占去二爷的家产,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大小吧!”
赵少飞脸色攸地铁青,这福双至还真把什么事儿都泄得干干净净了!
他狠狠看了石灿一眼,对双至一笑,“郡夫人,咱们走着瞧!”
“不送!”双至颔首,欠身送着赵少飞夫妇离开。
“二爷,有客来给老太爷上香,还不去回礼。”双至淡声对石灿道。
石灿这时候对双至已经不敢再有二言,马上点头,将来吊唁的客人请进屋里。
双至等女眷走回后院,再无人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石银朱不禁赞叹,“双至果然聪慧,这下就算赵少飞被抓到卖私盐,别人也只当是他的事,不关灿儿的事儿了。”
双至摇头,她才没那么放心,“赵少飞不会那么容易罢休的!”他是绝对会拉着石灿下水的!
“那……那到底该怎么办呢?”余惜梦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元宵节过后,大爷要是还没回来,便出殡吧,你们将老太爷的灵柩送往普靖城,之后便立刻离开,去哪里都好,都不要和任何人联系!”双至道。
余惜梦沉默不语,似乎,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住石灿和石家。
双至吐出一口白气,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双至心无比沉重,石拓,你到底在哪里?
“夫……夫人,予王爷来了。”身后突然传来祥兴焦急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一章:火烧平州城
听到予王来了,双至心中有些不安。
如今这予王在朝中可说位极人臣,皇上已经几日没有临朝,听说都是这予王在代之处理奏折,只主间只手遮天了。
重新来到大厅,灵堂上老太爷的灵柩孤单地立在中央,香炉中轻烟袅袅。
这是双至来到京兆之后,第一次正嬗胗柰跫妗?
她微微眯起眼,这个予王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虽然觉得予王有野心,狂傲不羁,但那股锋芒并不太威,但今日所见,他却犹如已经出鞘的利剑,散发出令人惊悸的锋利冰寒。
“王爷。”双至款步而来,领着石银朱和余惜梦给予王爷行礼。
予王深幽不见底的眼睛直直看向双至。
虽然低着头,但双至却感觉到头顶有两束阴沉的目光在盯视着她。
“郡夫人,请节哀顺变,本王今日亲自来给石老太爷上一炷香,望他老人家一路走好。”深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双至欠了欠身,“不敢当,王爷乃尊贵之躯,先翁岂能受您一香。”
予王低低地笑了出来,“郡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胆色。”
双至抬起头,目光是恰到好处的哀切,嘴角似是勉强维持的微笑,“王爷过奖。”
予王微微眯眼,灼灼盯着双至,似笑非笑道,“郡夫人,方才大门外那一幕,很精彩。”
“让王爷见笑了。”他看到了?这个予王究竟在大门外站了多久?
予王哼笑一声,围着双至走了一圈,突然道,“不知道郡夫人可有后悔当初嫁给了石拓?”
“王爷为何这样问?”双至目视前方,不去看站在她身侧的予王。
看着她优美的侧脸,予王笑道,“如果当初本王要娶你为妃,你还在嫁给石拓吗?”
闻言,双至猛地侧头,目光森然地看着予王爷,“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予王笑了笑,微微低头,在双至耳边低声道,“本王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轻易让你嫁给石拓。”
“王爷不觉得说这样的话有失身份吗?”双至退开一步,冷冷瞪着予王。
予王仰头大笑,笑声充满了倨傲和不可一世,“如今谁人敢议论本王?天子也罢,平民百姓也好,谁有资格说本王一句不是?”
灵堂上此时只剩下将军府几人,其他来吊唁的客人不知何时已经被予王的手下请了出去。
双至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几可预见接下来将军府所要面对的艰难。
“王爷您高高在上,又怎会与我们这些无知妇孺计较呢。”双至微笑,看着予王笑得狂傲的脸。
“无知妇孺?郡夫人,你说这话是不是谦虚了?能轻易让石家和卖私盐脱离干系,可真不容易啊。”予王冷笑着道。
双至脸一沉,“王爷这话的意思真让人听不明白。”
“听不听得明白无所谓,不过,今日我来与郡夫人说的事儿,郡夫人可要听个清楚想个明白了。”予王在扩背椅坐了下来,含笑看着双至。
双至面对着他,心中莫名地感到惊慌,并不是害怕予王,而是怕他即将说出来的话。
“王爷请讲。”她冷静问道。
予王嘴角勾起一抹笑,“郡夫人还没收到消息吧,三天前,平州城被烧了。”
双至一震,平州城……被烧?这是什么意思?
“平州城暴民起乱,围城屠城,火烧平州城,城中夫半人生还。”予王好像说着故事般,平静而月趣。
双至只觉得耳畔一阵嗡鸣,予王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虚无缥缈。
“听说当时石将军就在平州城中……”予王继续道。
双至觉得全身冰冷,忍不住颤抖着。
“全城成了灰烬,本王正要调兵前往镇压暴民,如果有石将军的消息,定当第一时间告知郡夫人。”予王似是很欣赏此时双至脸上的表情,眼底的笑意更威。
双至深呼吸,冷静!一定要冷静!石拓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出事的!
她听三哥说过,平州城的老百姓有古怪,根本不像一般百姓而且其中可能还和予王有关,而且,这次暴动为何先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如今大齐国虽谈不上是繁华盛世,但也国富民强,到处一片祥和,为何有暴民?这说不通……
她看向予王,在他狭长的眼眸里看到从不曾收敛的阴狠,这件事和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忍!冷静!这是她脑海里不断涌出来的字眼。
她扯了扯嘴角,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镇定下来,只有上前托住她手臂的石银朱知道她抖得多厉害。
“那么……就麻烦王爷,如有我夫君的消息,请告知我一声。”她甩开石银朱的手,上前盈盈一礼,她绝不会被这个男人三言二语就打倒的!
石拓虽然不会有事,他还没见过儿子,还没和她一起看日落日出到白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抛下她不理?
予王阴沉的眼有抹幽光流动,他站了起来,不客气地勾起双至的下巴。
“你要作甚?”石灿和石银朱等人都站前一步,警惕惊慌看着如今这个他们对付不了的男人。
予王看着他们冷冷一笑,低眸看着双至。
“本王从不曾做后悔之事,而今却有些悔意了。”深深看了双至秀美绝伦的脸庞一眼,他声音软了下来,“愿意当本王的女人吗?”
双至眼睫低敛,“王爷,慢走!”
予王眼底蕴起怒火,但对双至这个回答似并不敢意外,松开手,他负手大步离开将军府。
双至眼前一黑,脚软了下来,幸好有郑婆子马上过来扶住,“夫人,仔细身子。”
被扶着坐在椅子上,香芹已经端来参茶。
抿了一口,她缓了一口气,眼睛红得可怕,似凝结无数的泪水,却一滴也落不下来。
“拓儿他……”石银朱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动了双至的痛处。
双至微微一笑,笑容却很苍白,“夫君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石银朱僵硬点了点头,“是,是啊,拓儿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呢?”
但其实除了双至意外,所有人心中都没有抱希望了。
“那……那爹出山还要等大哥吗?”石灿不合时宜却又不得不说出大家都在关心的问题。
双至目光落在袅绕的香烟和老太爷的牌位上,闭上眼,“过了元宵节,便出殡吧,去让人选个时辰。”
所有人都提忧看了双至一眼,答了一声是。
回到上房,双至便让人把孩子抱了过来。
看着尚未睁眼的幼儿,她心里空空的,所有的思绪全部搅成了一团。
白皙柔嫩的肌肤,充满希望和朝气的生命,这是她和石拓的孩子,可石拓却一眼还未曾见过,怎么就……
热气涌上了眼,她急忙仰头,将那股热流逼了回去。
她知道这件事不会是假的!一定是予王的计谋,他想趁机除掉石拓,屠城烧城……他好狠的心啊!
“夫人……”郑婆子等人都担忧地看着她。
双至睁开眼,将孩子交给奶娘,“我没事儿,找个人去城门,看看皇榜出来没有?”
如果石拓在平州城出事的消息一出,必然会引起不小的喧哗,只怕连人心也要不稳,还不知宫里那位贵人会如何?
突然,双至眼神一厉,石拓的事……和秦子吟有关系吗?
“郑婆子,宫里最近可有什么消息?”自从秦子吟成为皇贵妃之后,双至一直对她很是关注,虽不至于能派人到宫里打听她的消息,但也有使人打听。
“宫里如今什么都打听不到。”郑婆子道,这也令她觉得十分奇怪,本来宫里的消息她向来灵通,但这阵子好像宫里所有渠道都被封锁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双至皱眉,问道,“将军的大军向来都在哪里扎营?”
郑婆子道,“在离京兆城三百里之处的百草坡。”
“你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事情。”双至已经全身放松下来,眼神一片宁静,纤细的手指在杯盖上来回打转着。
“是!”虽不知夫人要她打听军营是何意,但郑婆子还是领命出去。
入夜,将军府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天上无半颗明星,今夜,大概也无人能入眠。
双至是在几乎要天亮的时候才终于有了睡意,但如何也睡得不安稳,想象着平州城的大火呢屠城的景象,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紧紧抓着,痛得四肢都没了知觉。
“夫人,夫,夫人,不好了……”外头,传来一道惊慌的叫声。
双至眼皮一跳,哪里还有睡意,急忙翻被下了床榻。
得芹和容兰撩帘进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发生什么事情了?”双至一边穿着衣裳,一边问着。
容兰已经走过来服侍双至拭脸梳发。
香芹道,“赵少飞被官府抓了,把二爷供了出来,那官差现在正要来抓二爷。”
双至大吃一惊,站了起来,“什么?”
“方才是二夫人房里的丫环过来,大呼小叫的,想来也是被吓到了。”香芹道,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将军府的劫难快些过去,怎么事情都是一件叠着一件的。
双至缓缓吐了一口气,“二爷呢?”
“还在屋里,官差也算给面子,没有强行进来抓人!”香芹道。
双至站了起来,“走吧,去二爷那儿一趟。”
看来石灿这一次是逃不了的。
……
正文172 出城相会
匆匆来到石灿这边的院子,已经见到他们夫妇正急得六神无主,和石银朱在紧张争议着,见到双至过来,都像见到救世主似得紧紧抓住她的手。
“大嫂,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要来抓二爷了,您救救我们,求您了。”余惜梦抱住双至手臂,呜咽哀求着,脸上已经布满泪水。
双至叹了一声,“弟妹,官差已经到了家门,还要如何逃得去?”
余惜梦怔怔看着双至,嘴唇颤得厉害,“难道……难道任由他们把二爷抓去?”
“惜梦,你先冷静一些,让双至想想,她会有办法的。”石银朱扶开余惜梦,同样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双至。
双至在心中苦笑,如今她也需要有人能依靠能为她解决所有难题,可家里每个人都将她当做支柱,以为她是万能的么?
石灿脸色发白,看着石灿,什么也没说。
石灿他们见到双至这样的反应,心被提到喉咙口,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
“二爷,你和官差走!”双至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道。
“什么?”余惜梦惊呼。
“这不是要灿儿去送死吗?”石银朱叫道。
“我不要,我不要去送死!”石灿摇头,倒退着到了门边。
“如果这个时候你不跟官差走,只怕罪名就坐实了,赵少飞这只疯狗咬你出来,无非也是想借用将军府的势力能帮他过了这一关,昨夜里城门守卫查出赵少飞卖私盐,必然是受了郭家指示,如今他肯定不会轻易二爷。”双至分析着,却始终想不明白郭家为何要这样做,如果她没猜错,赵少飞的私盐肯定是在郭家那边入货,郭家如今有予王当靠山,私盐这生意应该越做越大,为什么会突然对赵少飞下手?
是想借着赵少飞打将军府吗?予王这是想把他们逼入绝境了。
“大嫂,难道你这要老太爷没有儿子送终么?”石灿哽咽叫道。
双至一怔,瞥了石灿一眼,想到石拓又是一痛。
石银朱锤了石灿一下,“你在说什么,你大哥才不会有事。”
双至轻声道,“你跟官差回去,不要认罪,若是说之前你有接触私盐生意,你便反咬赵少飞一口,说他瞒着你利用石家的生意门路贩卖私盐,还谋夺你家业,你一定一定要咬定自己并不知私盐这一回事,这样赵少飞想拉你下水也不容易,他并没有证据。”
“要是……要是他收买了官府的人呢?”余惜梦担心道。
“赵少飞无权无势,能收买就不会被抓进去了。”她担心的是官府的人被予王收买,故意盯着石灿不放。
“官府这边我们自会打点,只要你不认罪,便不会有事!”双至语气轻软,却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了信心。
“真的?”石灿语气不确定地问了一次。
“卖私盐何等大罪,必然是要由吏部尚书亲自审问,素闻礼部尚书为人清廉公正,只要你不认罪,是赵少飞瞒着你对生意无知才被连累,吏部不会将你定罪的。”双至道。
石灿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
石灿被官差带走了,将军府的气氛顿时跌到了最低点。
可纵使这样陷入困境,双至也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在人前落下一滴泪水,她必须以一种坚强勇敢的心,面对着所有的一切打击,她还要等着石拓回来的。
郑婆子从外面回来,神情很凝重,“夫人,皇榜出来了,予王已经派人出城去平州。”
这已经是预料中的事情,双至反倒没那么吃惊。
“军营里呢?可有什么动静?”双至低声问道。
郑婆子摇了摇头,“什么动静也没有。”
双至眼角一扬,什么动静也没有?怎么可能?
“夫人,京兆城怕是要落在予王手中了。”郑婆子忧心道。
双至点头,“只怕整个大齐都要被他控制。”
“只怕予王会对将军府不利。”郑婆子道。
双至皱起眉心。“你们先出去,让我想想。”
郑婆子和香芹对视一眼,都无声叹息着,退出了内屋。
双至躺在卧榻上,辗转难眠,她不知该如何护住家人平安离开京兆,如今予王已经势起,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但福家与石家与他都有过节,想他也断不会轻易放过头他们。
屋外,天空如墨的颜色,月华微挑,寒风凛凛。
有道黑影突然从围墙之外跃了进来,落地无声。
守在屋外软榻的郑婆子却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杀气,她下了卧榻,走出屋里,警觉看着四处。
“郑婆子!”身后,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郑婆子一震,马上回身。
“冯军师,您怎么会……”她惊愕,冯军师不是和将军去了平州城吗?怎么会在这里?将军呢?难道将军真的……
“嘘!”冯军师示意她不要说话,两人一道来到屋外隐秘之处。
“我和将军在平州城遇到袭击,谢全已经身亡,将军如今不方便回城,你听着,尽快带夫人离开京兆城,这里不安全。”冯军师低声对郑婆子道。
听到将军没事,郑婆子马上松了一口气,“您在此稍后,我去唤夫人起身,您与夫人说?”
“也好,但必须支开其他丫环。”不是他信不过将军府里的丫环,而是只怕万一。
“老奴明白,您稍后。”
说罢,郑婆子已经回到内屋,让守夜的灵兰回屋去睡觉,这里让她看着就好,这些他丫环们也累坏了,听到郑婆子这样说,灵兰也不多推托,便回去了。
郑婆子走进内屋,轻唤着双至,“夫人,夫人?”
双至睁开惺忪睡眼,心中大惊,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冯军师来了,想与您见上一面。”
听到冯军师的名字,双至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她想明白,已经马上下了床榻穿上衣裳,“快带他进来!”
郑婆子到门外作了个手势,冯军师已经悄然无声进了屋里。
双至见到冯军师,马上问道,“将军他……他……”
原来她胆怯至此,竟不敢问出一声石拓究竟是生是死?
冯军师与双至保持三尺距离,压低声音道。“夫人请多保重,将军并无大碍。”
双至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念着,“他没事,他没事……”
冯军师看了看外头天色,急声道。“夫人,在下来不及解释,只是将军如今还不能进京兆城来,怕会引起予王注意,将军让您和家人尽快离开京兆城,不可再次多留。”
双至一惊,“离开不难,只怕有人跟踪。”她不会认为予王如此轻易放过他们。
“不怕,只要能离开京兆就行了,出了城门,夫人往西行,自有人接应。”
“二爷如今还在狱中,怕是二夫人不愿意离开。”郑婆子在旁边道。
冯军师道,“二爷不会有事的,吏部有将军的人看着。”
“他在哪里?好……好不好?”双至沉默了片刻,才哑声问道。
冯军师眼神有些躲闪,低头道,“将军生命无忧。”
双至眼中泛出泪花。
“时候不早,在下还得赶着出城,告辞!”冯军师听到外头传来打更声,便知道不能再多说了。
双至点了点头,“冯军师小心些。”
冯军师声影消失在夜色中,双至深深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
石拓……
天刚刚微亮,雾气尚未退去,咿呀一声开门,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紧接着,是阵阵窸窣的脚步声,各房各事活动了起来。
上房,花厅,双至将要离开京兆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离开京兆城?去哪里,二爷怎么办?”听到双至的话,余惜梦第一个开口。
双至并没有跟他们说石拓没事的消息,只是说想借着老太爷出殡,一起离开京兆城,家里留着给王管家看着,不会有问题。
“就我们几个女眷,能护送老太爷的灵柩回普靖城吗?”石银朱问道。
“京兆城不能再待下去,我们必须离开,二爷在狱中不会有事,顶多也就关两天,到时候再让他出城与我们会合。”双至说的是最乐观的情况。
余惜梦坚决摇头,“大嫂,你们离开吧,我留在这儿。”
“惜梦”
“弟妹”
石银朱和双至都想再劝她,谁知她却道,“大嫂如此做也只是想避开予王,但我却不能将夫君一人留在京兆。”
双至无奈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色坚定,便道,“你留在京兆可是会有危险的。”
余惜梦微微一笑,“我与夫君共患难,又有何好怕。”
双至眼底有一抹赞赏,对这个余惜梦首次另眼想看。“如此,我也不多劝,但你不能住在将军府,城北有别院,你到那里去吧。”
“避免引起怀疑,我还是等你们离开京兆之后再走。”余惜梦道。
双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老太爷要何时出殡?”石银朱问道。
“这两日太赶会引起怀疑,两天后吧,正好有个吉时,到时候趁着人多,我们可跟着出城。”他们也只有这个机会可出城不引起猜疑。
“其他人出城倒是没什么,大嫂你还在坐月子,理应不必送行,这会不会……”余惜梦问道。
“如今大爷和二爷都不在家,我这长媳若是不去送行,成何体统。”双至淡声道。
石银朱沉吟片刻,终于道,“今日得让人安排马车在城外,一旦出城,双至你立刻上马车先我们一步离开,我们在后头护送老太爷的灵柩回普靖城!”
“这怎么行,我怎能弃你们先离开呢?”双至坚决反对。
“你得抱住孩子啊,这可是拓儿的血脉。”说着,石银朱忍不住红了眼眶。
双至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石拓没事的话。
她们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而后才各自回了自己院子去安排事情。
屋里只剩下双至和上房几个丫环,双至低声与她们交代着事情,几个丫环都是面色凝重,面露艰难之色,虽不同意夫人的安排,但也知道如此最是妥当,只好答应下来。
转眼到了正月初七,这日,京兆大雪纷飞,明明已经入春,却依然酷寒,将军府的石老太爷在今日出殡。
队伍很壮观,在一片低声饮泣中缓缓前行。
双至身穿斩衰,头戴粗麻布制成的帽子,抱着孩子走在人群的中央,孩子腰间束着子孙袋,约有二寸来长,其意为代代相传,她身后是石银朱和郑婆子,却不见她身边几个丫环。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道鬼祟的身影,似在寻找着什么,在看到双至等人之后,便向同伙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双至,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要出城门了。”石银朱在身后低声道。
双至目光沉重,越是轻松她越觉得有问题。
在城门出,双至抱着孙子回头下跪,对那些相送的世交好友谢礼,再前进时,队伍已经只有寥寥几人,出了城门,烧了画圈和灯笼,他们也踏上普靖城之路。
虽然出了城,双至依旧不能安心,总觉得一切太顺利了。
“双至,前方有杜掌柜在等,你快走吧!”石银朱在双至耳边道。
双至看着她,“姑姑,您与我一道上马车离开。”
石银朱嘴角扯出一抹笑,“我护送灵柩回普靖城,官道上人来人往,予王不敢如何的。”
双至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姑姑,夫君无恙。”
石银朱猛地抬头,眼中含泪,“好,好!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郑婆子突然过来,“夫人,后面有人跟踪!”
双至闻言,只是震了一下,却没回头去看,她对石银朱道,“姑姑,上了官道之后,你们只管向前走,夫君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你们,一切保重,我引开他们。”
石银朱慎重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
“您放心,我和孩儿都不会有事的。”她知道石拓就在这周围,只是不方便露面罢了。
他们上了官道,有西南两条大路,石银朱上了马车,送殡的队伍往南而去。
双至和郑婆子亦上了另一辆马车,赶车的却是冯军师。
“夫人,杜掌柜被跟踪,在下已使他回城了。”冯军师戴着笠帽,将他整张脸都遮盖住了。
双至轻应一声,扶着郑婆子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快速地往西面而去,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外头传来凌乱的蹦跶声。
“是予王的人!”郑婆子撩起窗帘,对双至道。
“哼,果然还是跟上来了。”双至冷冷一笑,这么轻易将她们放离普靖城,其实是想借着她们找到石拓吧。
如今他们是着急了,见他们只是一路西行,根本不见石拓身影,所以终于要动手了?可她还是觉得奇怪,总觉得这么轻易离开京兆城是有人在暗中帮忙似的。
“夫人,坐稳了!”冯军师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双至马上便听到外头刀剑相击的声音。
马车又突然提速,在一片喊打喊杀中快速地前行。
“是将军的人!”郑婆子欣喜道,原来有侍卫在途中保护着她们。
郑婆子话音刚落,车上突然插进一把染血的剑身,双至吓得叫了一声,随即外面又传来一声哀嚎。
“夫人,您没事吧?”冯军师着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没事,冯军师您放心赶路。”双至缓了一口气,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
厮打的声音越来越小,双至悬在刀尖口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始终相信,不管在哪里,石拓都会保护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冯郑婆子撩起车帘,看到冯军师染血的脸,双至吓了一跳。
“冯军师……”她声音变了调,以为冯军师为了救她们身受重伤。
冯军师咧嘴一笑,“是对方的血,我没事。”
双至脸色不太好看地笑了笑,抬眼看向前方,眼睛攸地瞠大,“这是……”
“将军的大军都在此扎营!”冯军师解释道,已经放下踏板让双至下来,“这本来是个没落的小村庄,在这里扎营不会引起注意。”
“不是在百草坡吗?”她问道。
冯军师神秘一笑,脸上虽染有血迹,却不损他俊逸潇洒的气质,“半年前将军已经暗中转移地点了。”
双至顿了一下,“将军呢?”
冯军师脸色变了一变,道,“夫人不如稍作休息,将军可能在操练士兵,一会儿就回来了。”
心中虽有疑惑,但双至还是跟着冯军师来到一座四合院,虽破旧,但东西还是应有尽有。
四合院里有两个年幼的小丫环,是冯军师带来服侍双至。
双至稍作梳洗,本来想眠会儿,但心中挂念着石拓,深怕他来了之后,自己却睡了过去,她一直等,等到天黑,也不见石拓来找她。
他很忙吗?
入夜了,她在郑婆子的劝说下,才上了炕上休息,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似觉得有人在她身边低声叹息,可她却睁不开眼,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第三天……
不仅石拓不见人,就是冯军师也好像消失了。
“郑婆子,去把冯军师找来。”如果她再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那她就是天下第一号傻子了!
石拓,你在躲着我吗?
正文173 生活在继续(结局)
“石拓,你出来!”双至来到一座半旧的四合院,周围有几个副将见到双至气势汹汹走来,已经识趣地避开了。
冯军师一脸为难地站在远处,不是他有意透露将军在这里的,是郡夫人实在太精明了,几句话就套了出来,当然不否认他也是有一点点的故意。
郑婆子站在冯军师身旁,含笑道,“您要倒霉了。”
冯军师脸色一僵,转头看她,“将军要倒霉了吧?关我什么事儿?”
“将军会知道是您说的。”郑婆子笑道。
冯军师轻咳了一声,“我去看看兄弟们准备得怎样。”
郑婆子继续悠哉游哉看着远处令人觉得温馨的情景。
“姓石的,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是吧?你连你儿子也不想看了是吧?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小三,我告诉你,你别想丢下我这个如花似玉的糟糠之妻,你出来!”双至双手插腰,一副泼辣的模样,瞪着那紧闭的房门,她知道石拓就在里面。
门,依旧没有动静。
“好!很好!”她咬牙切齿叫道,“我再给你半柱香时间,你要是再不开门,老娘带着你儿子改嫁去了。”
她在心里默数着,一分钟过去了,再一分钟……那扇门,依旧紧闭。
泪水一下子涌上了眼眶,她哭叫了出来,“石拓,你混蛋!”
门后,一抹高大的身影抵在门上,深湛的眸中蕴满不确定的犹豫。
她……哭了?心一疼,听到她要走的宣言,门闩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他不是不想见她,只是他还没准备好,他怕!他怕在她脸上看到惊惧的神情,他怕她害怕他。
“石拓,你……你这么希望你儿子认别的男人为父是吧,我这就走,以后咱们两不相欠!啊,我记起来了,那予王不是还想我当他的女人吗?那正好,我也不愁下半生没人养了,他如今比你有势力,人长得又比你帅,就算是给他当妾,我也……”
“你敢!”轰啦一声,那扇门脆弱地倒地,石拓怒火冲天地站在门后,全身紧绷着,似蓄着无尽的力量,眼底一片肃杀之色。
双至看着那个站在阴暗处的男人,心口被狠狠一撞,她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拉进一个漩涡中,全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石拓……
微弱的阳光只照亮他半边冷硬的脸,任何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大概都会被吓得没了三魂吧。
那是一个……有着一张狰狞且凶恶,犹如厉鬼般的脸的男人。
自眉骨而下至下颚,一道猩红的伤疤残忍地横亘在他左脸,虽不伤眼睛,却仍能从那外翻的肌肉中看出,这伤有多重。
她紧咬着唇,眼泪不停地落下。
将军府面对那么多困境她不曾落泪,听到石拓在平州城出事的时候,她也忍着不哭,可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了自己。
她是多么想他!
原来这种思念早已经刺入了骨血。
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脸上伤疤的痛,他当时……是怎么忍过来的。
石拓目含痛苦地看着她,却不敢往前一步,深怕吓坏了她,可是她在哭……那泪水几乎灼伤了他的心。
他艰难地迈开一步,狰狞可怕的脸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下。
双至一手捂住颤抖不停的唇瓣,呜咽声从指缝溢了出来。
他来到她面前,指尖微微发抖,细细抚摸他的脸,他那道狰狞的伤疤,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她心一疼,双手捧住他的脸,“痛不痛?痛不痛?”
石拓紧抿着唇,望入她那双只有心疼没有惊惧的眼,心里所有的不自信和害怕一瞬间化成了一滩水。
他紧紧将她抱住,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怀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