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福运来 卫风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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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运来 卫风 作者:rouwenwu

    《福运来》 作者:卫风

    作品相关 现有作品列表

    戏梦系列:《戏梦辉月版》《戏梦np版》《戏梦行云版》《幼学记事》《桃之夭夭》《翔(第一部)》《翔(第二部,即将开填)》

    穿越系列:《笑忘书》《冷香》《凡尘(已出版,更名为《并箸成欢》)》《仙剑问情》《天外飞仙》《清风拂面(新连载)》

    网游系列:《挽剑》《一剑(挽剑前传)》《铸剑》《重爱》《葱姜传奇》《倾国倾城(完)》

    暗黑同人四部曲:《流年》《空城》《人间》《誓言(完,番外更新中)》

    鬼月系列:《鬼眼(第一部)》

    古风系列:《匕首的故事(九宣篇)》《天敌猫鼠同人(坑)》

    寒系列:《遇鬼记》《竹君子》《木石缘》《古镜妖(坑)》《惊天剑(未动笔)》

    短篇系列:《家教》《醒月公子》《情书》《晚餐》《短文,无题,练笔》

    《梦.幻.影(火王同人)》《笑闹小天堂》《网游小品文》

    《阳光灿烂》《月影同人之最初的爱,最後的爱》

    《武侠同人之——但愿人长久》等

    言情作品:《青蛇(完出版)》《书中游(完出版)》《静思(完出版)》《星之海(完出版)》《埃及艳后(完出版)》《钗头凤(完)》《盘丝洞38号(完结)》

    作品介绍:

    《戏梦》:

    上:究竟是否黄粱一梦,飞天也不清楚,当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来到仙人上界,成为三殿之一为了维持生命不灭,也为了有能力保护周遭之人,飞天选择了成年,释放自身的力量。当力量释放後,原本身体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对辉月真的是爱?对杨行云真的是恨?然而在他脑中浮现的影子,却是行云这陌生的人……飞天混淆了,这不是他的身体,但面对前尘往事他却痛得不能自已。到底他是真的穿越,抑或过去的二十一年才是他的梦?

    下:再次在梧桐城巧遇杨行云,飞天终于明白临别之际,为何心中独有杨行云的翩翩身影。杨行云不甘的询问,那些错乱翻飞的记忆,编织出一幕幕的前尘。杨行云当初悲凉的箫声,现在飞天感同身受,重新找回彼此之後,让他对爱义无反顾!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场惊心动魄──杨行云坠城,两人死别?!前尘如雪,旧恨如梦。梦终有醒时,回首处,却已惘然……

    《冷香系列》:

    《相见欢》:一场车祸後醒来,他成为身处冷宫的男宠──白风。对於与自己相依的男宠明宇,他甚是感激,也决定好好努力活下去。但人算不如天算,他被旁人诬陷盗用库中官银,惨遭杖打,幸而皇帝明察秋毫,救了他一条小命。从冷宫移往思礼斋、宣德宫,甚至成为皇后,白风看似前途一片光明,却和明宇越离越远。他成了皇帝的人,他为皇帝扮黑脸重整内务,却引来杀身之祸!而这一切事件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谁……

    《问君心》:死里逃生,白风被两个陌生人救出宫廷。由二人口中得知,原来自己的这副身子并非真正的白风,而是「代替者」──宁莞。不想再理会什麽皇宫、伤害和谎言,白风决定顺势,跟随姚钧与尽欢一同「回家」。本以为摆脱「白风」过去的他,却发现「宁莞」的过去竟与明宇相关,而龙成天对他也不肯罢休,随之而来……

    《定风波》:江南行,琅州,桃花汛。和那年那场很快消融的雪一起没了痕迹的明宇,在白风以为可以渐渐淡忘之时,又忽然出现,白衣飘摇,踏水而来。三人正式照过面。白风、明宇选择珍藏过往,龙成天对欺骗白风虽深感抱歉,但依旧一往无前。不料,回到宫中的白风因为阴寒之气反扑,镇日咳血不止!拖拖沓沓爱情,粉饰太平的三个人,是否身不由已的结束……

    《并箸成欢》(网络版名为《凡尘》):

    上:江宁,从死人堆中被盛世尘救出的孩子──来自千百年後的灵魂。他改名为「盛宁」,成了盛世尘的第三个弟子。盛宁胸无大志,只愿成为一名好厨师,博得盛世尘的赞赏。但盛世尘不慎练功走火入魔,将二人师徒的界限打破……渴望已久的暗恋转为明恋,盛宁不由自主戏假情真。然而当盛世尘恢复时,那个虚幻美好的世界却飞快的散灭……这段心情,要怎麽放下?曲终,是否一定人散?

    下:安静平和,日复一日,盛宁不想再受情感之累,只想把往事留在原处,努力寻找光亮。而一次意外烫伤,让他忆起当年的噩梦──落到身上的剑、陌生的小师弟,还有那人波澜不惊的神情,依旧原处纠缠。过去的记忆像火舌在皮肤上舔动,凌迟、煎熬著他。当盛宁决定再次离去时,盛世尘竟然出现了,甚至对他无微不至的照料著……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是否能再次复原弥合?举案齐眉、成双成欢?

    《飞天戏梦》(《戏梦》np结局):

    上:自从恋人在他面前死去,他本以为,一切就划上了休止符。帝都三殿之一的飞天,已经不在了。他现在是龙子霏,龙族的银龙。两百年後,他终究还是为了那个名字,重游旧地。本以为早已经时过境迁,却在恋人突如其来的出现後,伤痛清晰如昨。明明已经撕心裂肺,万念俱灰地痛过一回,但没料到这回,让他失去更多……

    下:没有能力留住行云,没有办法抵抗辉月。爱情的灰飞烟灭,让飞天由帝都狼狈离开。

    白江紫海的隐龙谷,安详美丽的幻境。飞天发现自己竟是雌雄同体的银龙族。就算有平舟悉心的呵护,但孩子仍不足月就破壳而出,让飞天根本没时间去细细思考和忧伤……他与行云的爱恨纠缠,与辉月的恩义难分,与平舟的相知相处,是否水过无痕,当真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一剑情缘》:

    对不应该的对象怀抱著不应有的爱意,剑平用著「天下一剑」的id,逃入虚拟世界之中,藉著游戏,抛开现实的空虚与失落、以及一段彷佛上了锁、怎麽也无法看清的记忆。然而,游戏中表面平静的友谊,在一次宝物的争夺之中破碎殆尽,神秘的千羽却在此时靠近他。究竟他抱的究竟是什麽企图?剑平来不及深思,许多的无奈、尔虞我诈、欺骗背叛,已使他疲於招架,让他再度遭受寂寞的侵袭……难道曾经相濡以沫,却终究还是不得不相忘於江湖?

    《挽剑重归》:

    自刎删号的一剑,重新练级的挽剑,不知道为什麽,那个始终让他有点敬畏的人,千羽,总是能找得到他──想远离人群、却不甘寂寞的他。他看著他,保护著他,陪著他为他曾遭受的背叛伤害予以反击,并对他说了……喜欢。不果的暗恋逐渐淡忘。从游戏中的相处相知,发展到现实中的相恋相依,然而,尘封的感情,失落的记忆,林剑平早已忘却的过去,却又与千羽习习相关?他们之间的纠缠羁绊,早在游戏开始之前,就缓缓驶动……?

    《铸剑忆情》:

    他得到了所爱,却又患得患失,两颗心似乎贴在一起跳动著,但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失了什麽东西。有些过去无法重来,有些片段却纷至沓来,剑平想知道更多……但是,又对真相有些莫名的惧意。无法控制,无法摆脱,他与千羽遗失的从前,记忆的断层逐渐拼凑完整。剑可以重铸,那爱呢?

    《静思》:

    嗯?顺治有什么了不起?董鄂到底迷人在哪里?孝庄太后也不一定就那么难搞定嘛。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不用干活就有钱拿的好职业,在现代没找到,莫名其妙穿越之后倒是找到了一份。……失宠的妃子……这真是一份有保障而没有前途的希罕职业啊……俺不想失业,所以俺要在这里尽职尽责兢兢业业的当好差站好岗。只要没什么变数……但是,生活里避开不开的,就是变数啊……

    《青蛇》:

    我是一条蛇,青色的,全长不详,腰围不详,嘴里有多少颗牙……咳,这属于蛇的,不可以在这么大庭广众的地方说。做为一条蛇精,我一不想当官二不想发财三不想嫁人谈恋爱。但是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你越不想什么,往往就越会碰见什么。这个人,这段情,究竟是劫是缘难以论断。总之,面包会有的,爱情会有的,幸福嘛……肯定也会有的……

    《星之海》:

    命运象强盗,一样样剥夺你拥有的珍宝,然而纵然相隔一光年的距离,我们的心却仍在一起。一如光年的遥远,一往情深的想念……

    《盘丝洞38号》:

    当一个人变成一只蜘蛛,怎么办?

    当你辛苦修炼,却面对道士和尚们的逼迫,又怎么办?

    爱你的与你爱的人,如何选择?这是个千古难题。

    桃花观,盘丝洞,三十八号的悲喜故事。

    正文 一 下山

    阿福拐进了一条街

    从西门进城,这一路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尤其是女子,除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就没再见过一个女的。就算是男人的脸上,也露出紧张而忧虑的神情来。

    街上冷清清的样子,阿福心中不安,脚步更快了。

    其实她进城时太匆忙,没有抬头看一眼贴在城门边的告示。阿福印象中那上头除了催役,纳粮,通缉……基本上能贴在上头的从没有一件好事。

    这条街上更加怪异,家家都门户紧闭,连鸡鸣狗吠声都听不到。街角的卖油铺也关着,油铺子过去是锁着门的杂货铺子,然后就是自家的酱菜铺,全都关门歇业。

    难道出了什么事?

    这种情形阿福小时候时见过一次的,那次是老皇帝死了皇子们争位,连着一个月大家都不敢出门上街,曾经的高门大户一家一家的倒了,那些显赫了几十年百余年的府第被查抄,树倒猢狲散。

    自家也是大门紧闭,阿福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了,看到熟悉的院门,虽然现在紧张不安,还是觉得鼻子微微发酸。

    她走了两步,疑惑的转头。

    街拐角那里有个人影迅速的闪没了。

    那人不会是在跟踪她吧?

    她用力拍了两下门:“娘,哥哥,开门!”

    隔了好一会儿,屋里才有人应了一声:“谁?”

    “哥,是我,阿福!”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霍然被打开,一只手把阿福拉进门里,砰的一声又重重的关上了院门!

    “阿福!你怎么回来了啊!”

    见到一年多没回家的妹妹,哥哥朱平贵的脸上竟然全是惶急意外愕然,一点喜出望外的神色都没有。他比上次阿福见他时又长高了一点,肩膀更宽了,看起来完全是个有担当的青年人的样子,朱家的人个子都不矮,但阿福却例外,连小她两岁的阿喜个子都比她高了大半头了,她却还是维持着圆圆矮矮的样子不曾再长高过。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街上人那么少,大白天……”

    “唉,别说这些了,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现在回来做什么?快快,我送你出去,你快回山上去!”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走了大半天路,先给我口水喝呀。”

    朱平贵充耳不闻,急火火的要拉着她出门,忽然又停下来:“不行不行,你得换身儿衣服!”

    “哥!”

    阿福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到一个穿青布衣裙的妇人站在门边,眼睛一亮:“娘,哥这是怎么了?阿喜呢?”

    妇人挥了挥手,拦住了朱平贵。他手里正捧着一件自己的长衫硬要往阿福身上披。

    “现在走不妥,城门那里许进不许出,她进来容易,出去就不易了。先进屋来,等到天黑再看看能不能想法子出去。”

    娘这么一说,阿福也想起来,进城门的时候,守门兵丁是往她脸上打量了好几眼,看的比平时仔细的多,但那会儿她饥渴交迫,一心急着想回家,也没有注意这些。

    “娘,到底怎么了?阿喜去哪儿了?”阿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哥的表现,娘的神情,都象是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一样。

    阿福的娘只有三十来岁,头发乌黑浓密,皮肤白皙,杏眼小口,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可阿福却长的象早早过世的爹,嘴大而眼小,圆圆的身材,圆圆的脸,圆圆的额头,圆圆的手指头——阿福无数次对着镜子喃喃自语:“简直象个萝卜……”

    好在萝卜不大缨子长,阿福的头发倒是随了娘,长的又黑又密又长,皮肤也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的看不见,整个人活象一个肥圆白嫩的大馒头……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呢……”娘的神情忧虑:“难道你在山上就一点儿没听说采选的事?”

    采选?

    采选,知道——就是皇帝打着义正辞严的名号,强征良家女子到后宫去,长的好的那就是小老婆,长的不好的那就是当牛做马……怪不得街上这样人心惶惶,跟遭了强盗一样。可不是强盗吗?皇帝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强盗了,抢了你你还没处说理去。

    阿福呆呆的摇头:“没听说……”

    “那你怎么偏偏这时候回家来啊!”

    阿福忽然跳了起来:“阿喜呢?阿喜是不是已经被抓走了!”

    “小声些!”哥哥冲上来捂她的嘴:“你要让人都听见你回家来了?”

    娘摇头,脸上露出一点愧疚的样子:“阿喜嫁人了,就是昨天晚上抬走的。”

    嫁,嫁人!

    阿福的嘴巴大张,别说塞个鸡蛋了,就是塞个鹅蛋也塞得进去。

    阿喜才十三啊,阿福的印象里这个小妹妹还是胖嘟嘟的爱吃手指头,闹着要掐邻家墙头的花,结果被花枝的刺刮了手一路哭回家的小孩子啊!

    “这次连十岁的小姑娘都……”娘摇摇头:“你妹妹十三了,当然更躲不掉,只好匆匆把她嫁掉了。”

    娘一边说,一边抹起泪来。阿福自动自觉的拿手绢给她擦脸,一时倒忘了自己又饥又饿又累,天不亮就动身下山,走了大半天的路才到家。

    “这样赶着嫁,官府人不会找麻烦么?”阿福隐约知道这种采选期间是不允许女子急着定亲嫁人的。

    “给里正和差役塞了钱,说是早定过亲的,这才让阿喜躲过了一劫……”娘的声音很低,脸也侧向一边。

    早定过亲?可是他们这一带的里正不是什么好货色,没那么容易说话。再说,附近远近的人也都知道,瞒不过人吧……

    阿福忽然想起来:“阿喜嫁的什么人?”

    娘和平贵哥互相看看对方,哥把头转开,阿福娘不敢看阿福的表情:“就是……刘家!”

    阿福的感觉象是当头挨了一棒:“刘家?哪个刘家?”

    不会是……同阿福定亲的,刘昱书家吧?

    那是他爹还活着的时候替阿福和刘家订的一门亲,阿福以前还常到刘家去玩,刘家比朱家房子大,还有使女和帮佣,刘昱书小小年纪一副大人相,说话一板一眼,头上扎着书生巾,喊她总是连名带姓的“朱平福朱平福”,后来被他娘教训过,改口喊:“平福妹妹。”

    “刘昱书?”

    阿福喃喃的吐出这三个字,看看阿娘,阿娘心虚状。

    再看哥哥,哥哥羞愧状。

    娘为难的说:“阿福,这事儿是对不住你,可是火烧眉毛了,要不这么办,实在是……只好让阿喜顶了你的名嫁了……”

    阿福呆站了半晌,缓缓吐了口气,坐了下来,觉得身上真是一点儿劲也没有。

    “这样啊……”

    阿福一直以为自己下半辈子就要做刘家妇,和刘昱书那个有点呆气,但是心地很好的家伙一起过日子……阿福最后一次见他,他已经长的很,嗯,玉树临风虽然还说不上,可是念了十来年的书,书卷气是十足十的有。

    阿喜嫁了他的话,应该会过的很幸福吧?刘昱书的娘人很好,奶奶也很好,他爹严厉了点,早年当过官,可是对孩子还是很宽容的。刘昱书是独子,有一个姐姐已经嫁出去了,是门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婆家。

    “那也……没办法。”阿福手指头紧紧绞在一起:“谁让这事儿赶上了呢,一进宫不知道十年二十年的能不能放出来,总不能真让阿喜被征了去……”

    要是,当时上山去的是阿喜,那现在……

    其实本来上山去的,应该是阿喜。

    他们家境从爹去世后,每况愈下,小酱菜铺子仅够糊口,偏偏娘病了,街头的杨婆子来说,有个道姑,住山上清修的,想找个小丫头做活,本来看中的阿喜,但娘说阿喜小,最后,去的是阿福。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好事,永远轮到阿喜,遇到坏事时,总是自己顶替了她。

    阿福真的怀疑,自己和阿喜,到底谁才是娘亲生的?难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娘抹了一会儿泪,又问:“你怎么会现在下山来?”

    阿福呆呆的说:“我师傅不见了,已经快一个月了,送米送柴的那个人也不来了,我从昨天晚上起就没吃东西……”

    “不见了?”

    “嗯。”

    说是师傅,其实就是主家,阿福名义上是徒弟,但实际上就是使女。这位道姑年纪不大,阿福只知道她俗家姓王。前些天她只交待一声要下山,也没让阿福跟随,就上了一辆牛车走了。这一走就没再回来,定期来送米送柴的人不知道怎么也不来了,已经断了粮,阿福将屋子收拾一下,锁了门,先回家来再做打算。可是没想到……一回来,却遇着这样的境况。

    “平贵啊,你带上钱,阿福不能留在家里……”

    她的话被打断了。

    门被拍的砰砰响,有人在外面吆喝着:“快开门!快快开门!”

    还有人在说:“没错,看见他家女儿了。不是那个昨天嫁了的,是另一个!”

    娘和哥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阿福却迟钝一些,才想明白门外的人在说什么,他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

    宫女的故事……

    ==如无意外不会当上妃子啦啥的。。咳。

    正文 二 离家

    就算再想当只鸵鸟把头缩起来,这门还是不得不开的

    里正的嘴脸看起来十足让人厌恶,身后跟着两个穿绿衣的人,阿福娘紧紧抱着阿福,虽然她也在不停的发抖。

    阿福倒不觉得害怕,她只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最离奇的就算是今天了。变故一桩接着一桩,简直让她应接不暇。

    “这家有两个女儿,昨日嫁了一个,这是另一个。”

    里正翻着册子:“朱氏二女,生于天景十八年,没错。昨天出嫁的是朱家的长女。”

    朱氏二女?

    阿福慢慢回过神来。

    是啊,阿喜比她个高儿,脸盘瘦,许多街坊总弄错,觉得她才是朱家的大女儿。

    而且阿喜是用她的名字出嫁的。

    “他叔,阿,我这个女儿她给人做婢女,是签了五年契约的,这约还没满的……论理,是不能征选的啊。”

    “哦?”里正的脸上的笑意看和阿福娘和朱平贵都心里发凉:“那主家是谁?把身契拿出来看看。”

    呵,阿福突然明白了。里正当然知道她才是老大,所以他才这样说。不管怎么样,看样朱家都得出一个女儿了。对了,里正家也只有一个女儿,不知道他的女儿,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

    当初写的那份契纸是一式两份的,朱家是有一份。但是契纸上写的当然是阿福的名字,不是阿喜的。可是,里正刚才话里已经敲定了,阿福嫁人了,那就算拿出那份契纸来,也没有办法。除非再告诉他们,昨天嫁人的不是长女是二女,那阿福才能脱身。

    娘会这样说吗?哥哥会这样说吗?

    阿福并不抱希望,她看看娘,又看看哥哥。

    阿福是她娘生的,但是阿喜和哥哥不是。娘不是原配,爹的原配生了朱平贵之后身体极差,当时朱家的家境还好,娘是当奴婢被买来的,后来生了阿福之后,爹原来的妻子生阿喜死了……

    说起来,阿福的娘要是偏心苛刻前头人留下的儿女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吧?可阿福的娘偏不是这样,有好吃的,新衣裳,那都是尽着朱平贵和阿喜,阿福从来都得排尽后头。要是阿喜做错了事,那挨骂的一定是阿福,谁让她没看好妹妹?过年的时候,阿喜裁两身新衣裳,那阿福肯定只有一身。阿喜个头高,早就长过了阿福,阿福记得有一年过年,家里没有余钱,娘给阿喜做了两身,一身红一身绿,没给阿福做,只把去年给阿喜做,但是阿喜不爱穿的一身儿衣裳给阿福穿。

    哥哥平时对她们倒是都差不多的,但是……隔一层还是隔一层,这个时候哥哥会做什么选择,阿福想也不用想。

    至于娘……阿福不止一次想,这个娘好象不是自己的亲娘,自己才是后娘生的,要不就是街上拾来的。

    况且,阿喜嫁都已经嫁了,难道把她再从刘家拉回来让她进宫吗?

    阿福扯扯裙幅站起来,里正指着她跟那两个绿袍人说:“二位瞧瞧,是个齐全姑娘吧?手又巧,心又细,远近提起来都是满口的夸。”

    那两个人看起来年纪都暧昧,应该不年轻了,但是脸白无须,站在那儿的时候不象一般男人那样抬头昂胸,他们的肩膀和胸都有点微微含着……和里正,还有平贵哥一比,他们……少了阳刚气。

    ——是宦官!

    他们看人的眼光也让人觉得不舒服,眼睛并没睁大,眼皮也没抬起,但是目光却显的又阴又利,往阿福全身上下扫一眼,微微点头,一个字也没说。

    里正的笑容里带着讨好的意味,看到那人点头,又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嘿,朱家姑娘,你这就收拾一下,咱就动身吧。”

    平贵哥还想说什么,还没出口就给堵了回去:“我说平贵你也看见了,前面那想带着女儿跑掉的老孙家,一家人的可都给打烂了。别说咱是平头百姓,就是那一二品的大官,采选使到家,那还不是得按规矩来?别多耽误啦,让闺女收拾一下,快和这两位走吧。”

    阿福娘拉着阿福,紧紧的攥着她的袖子,虽然没有嚎啕大哭,眼泪却象断线珠子一样,扑籁籁的落。

    娘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平贵哥也没说话。他甚至没敢和阿福对视。

    哥大概是有愧。

    娘也是。

    事情做都做了,现在落个欺骗的罪名,也实在划不来。反正,两个女儿,注定是得出一个。

    “嗨,朱家嫂子,你看看,你这有什么好不开的?这闺女去吃皇粮当差,不比做人婢女要强?再说,你不知道,人家家知道女儿要应选进宫,那还欢天喜地呢,保不齐让贵人看中了,一朝飞上枝头,那全家可跟着鸡犬升天啊!”

    鸡犬升天?阿福肚里嘀咕,升天是好事?那你自己怎么不快升天去?

    屋里的气氛十分怪异,母亲的泪眼,哥哥的沉默,里正的威逼,还有那两个宫使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阿福忽然开口说话了。

    她喊了一声娘。

    阿福的娘一边抹泪,一边殷切的问:“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我饿了,先给我弄点吃的吧。”

    那是阿福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娘做饭的时候大概有点心不在焉,菜咸了。阿福默默的就着汤饼吃完,里正守着门口,大概是生怕她跑了。阿福娘瞪着他说了句:“你家的金凤,你就舍得送她也进宫吗?人心都是肉长的!谁知道这一去,还……”

    里正脸上的神情有点难堪,有点恼怒:“阿福娘,谁让你家姑娘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了?这户册上有多少适龄姑娘待选,又不是我更改的是不?”

    娘又说了句:“早凑够了人,你家金凤就能免去征选了?”

    里正眼角的筋跳了一跳,没再应声。

    阿福娘收拾了个包袱,里面那几件,其实还是阿喜的衣裳。阿福已经离家很久,家里没有她什么衣服。

    “哥,有件事……”阿福想和哥哥说一声,离开山上的时候,她把师傅平时挺珍视的那个小箱子收在一个稳妥的地方,怕万一有贼闯了门——可是那两个绿袍人已经又走了过来催促,里正只恨不得上来推搡她催逼她快些上路,阿福只来及说:“好好照应家里,不用挂心我。有机会我会托人送信回来的。”

    娘只是扶着门框哭。

    阿福转头看看她,嘴动了一下:“多保重身体。”

    她说的声音很低,还没有娘的哭声大。

    阿福想,娘是真的舍不得她的。

    真的。

    但是她似乎活在自己的奇异的道德规范中,她始终没有一点要松口说出阿喜的事情来的样子。

    阿福记得小时候,不知道是堂姑还是表姑妈来家,指桑骂槐的数落娘。娘出身不好,没嫁妆,连纺布持家这些也都比不上原来的大娘。

    那个姑娘指着阿福说:“你的女儿就吃的圆润白胖,我大嫂的姑娘就瘦成这样——”

    阿喜是天生的瓜子脸,怎么吃好的也是不胖的。

    阿福跟着那两个绿衣人走到街口,上了一辆牛车。车里已经有两个姑娘坐在那儿,天黑下来,可是街巷的两边却没有亮起灯。四处静悄悄的,仿佛害怕惊动了什么。

    阿福抱紧那个单薄的小包袱,没有去看左右的人。

    牛车动了起来,轧轧的响着,朝前驶去。

    ————————

    冬天真是添膘的时节啊==~~

    正文 三 夜雾

    街上没有什么声音,阿福起先还偷偷从窗子没拦紧的缝里朝外偷看了两眼,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可以判断出来,一直在向东走

    可不是得向东么?皇城在东面啊。

    车子中途停过一次,又上来一个姑娘。牛车里空间不大,她再上来后几乎没位置容身,阿福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又向里挪挪,阿福也又朝里挤了挤,她才坐了下来。

    四个女孩子排排坐着,虽然彼此贴的很近,可是却没一个出声说话的。

    新上来的这个女孩子头上擦着头油,是味道很重的香味,阿福鼻子灵,让那个味儿给呛的头晕目眩。车子最后停下画时,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骨碌下车的,扶着车辕大口的吸气。

    有人过来吆喝她们,院子里象这样的车还停着几辆,四周是沉沉的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雾,院子外面是一片混沌的世界,什么也看不见,感觉这个大院就象个荒岛,孤零零的浮在水中央。

    阿福抱着薄薄的小包袱,跟其他人一起被领进去,走廊又深又长,灯笼的纸旧了,黄乎乎的一点光照不太远,走廊深的看不见底。在前面领路的女人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衣裳,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阿福在绣坊里学过几个月,一眼能认出来这是上好的平绸布,没光泽,颜色也不鲜亮,但穿着非常舒服,又不易掉色起皱,一般人真穿不起。

    衣服式样……也没见过,是宫里的人吧?

    阿福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仿佛这样可以让她更有底气,不那么害怕。

    经过的屋子都闭着门,有的窗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来,有的则是黑沉沉的一片。

    袖子忽然一紧,阿福有点诧异的转过头,有只手牵住了她的袖子。

    同车的一个女孩子,有点胆怯的朝她点个头。

    阿福没出声,前面那个女人推开一扇门:“你们今晚就先睡这里,明日一早进宫。”

    原来这里还不是宫里。

    “都老实些。要是犯了什么错,不光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家人。”

    那个女人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但是四个女孩子没有一个敢大声喘气的。

    她走了之后,四个女孩子一个一个的进了屋。

    屋里简陋的很,不过很干净。桌上有油灯,靠墙边叠放着几套卧具,阿福默不作声脱下鞋子,揉了揉脚。今天走了很多路,又遇到这么多事,实在撑不住了。

    “这怎么睡啊……”那个擦了许多头油的女孩子抱怨,她身量苗条,比阿福高了一头,有一种豆蔻年纪的少女特有的,清秀与稚气揉和在一起的风韵。

    大概她没睡过通铺吧。

    阿福在桌上的水罐里倒出一碗水喝,水是凉的,身体在车里困坐之后,突然凉水滑下肚,阿福打个寒噤,忽然很想解手。

    虽然有抱怨,但女孩子们还是很快各自铺好了位置,躺了下来。这个陌生的院子,浓重的夜雾,还有四周的安静,都是一种无言的,巨大的威慑。没离开过家门,没经历过什么事的小姑娘们,也本能的知道要谨言慎行。

    幸好那个头油很重的女孩子没睡阿福旁边,她抢了靠窗的位置。阿福睡的靠里,脚头处的架子后面就是马桶。

    阿福没什么余暇去害怕担忧,她很快睡着了。

    她太累了。

    阿福在梦里,看到娘对自己笑,笑的很好看,拿了好多新衣服让她挑,让她试。阿喜也很好,端着好吃的喊姐姐……阿福还梦到自己要出嫁了,刘昱书穿着红袍骑着马来迎亲,阿福在梦里笑了,很开心。

    然后有人把她推醒了:“喂,喂,起来了!”

    阿福翻了个身,睁开眼。

    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正急匆匆的系裙带:“外面有人喊了,让都出去。”

    阿福昨天晚上没有脱衣服,把薄被一掀就爬起来。辫子辫的很紧也不必再梳头,用发绳把辫子盘子起来,从茶壶里倒出水来往脸上浇了一把。

    院子里站了很多姑娘,有的年纪大些,有的看起来比阿福还要稚气。阿福自己长的就只象十岁左右的样子。

    也怪不得,娘急着把阿喜嫁了,听说以前也有采选,那是要十四岁到十岁的姑娘,可是现在连这么小的小姑娘都躲不过。

    这么小,去那种地方做活,能行么?

    所有人都出来之后,按高矮年纪把人排开。阿福顶着阿喜的年纪,,又是张娃娃脸,和一些小姑娘分在了一处,昨天同车来的三个姑娘则分在别处。有人过来领着她们继续走。

    阿福完全没有方向感,虽然天亮了,雾还没散,她们就这么呆呆的,不安的跟着领路的人。他们出了院子,踏上铺着青石板的一条路。路两旁栽着树,远处的景物都被雾隔着看不清,四周很安静,让人有种行走在旷野里的错觉。

    茫然,又惶恐。

    阿福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

    她们被赶羊似的赶进一间大屋,脱了衣裳被长相凶恶严厉的老女人逐个检查,然后再赶进一个池子里去洗头洗澡。乱哄哄的,有的女孩子跌倒了,还有人水进了眼,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害怕,发抖,慌乱,可是没什么人尖叫。周围的安静让人好象,叫不出声来。

    这份安静伴随了阿福很久。

    与她后来经历的一切相比,安静是这座皇宫给她的第一印象,也是最深的感触。

    这里的生与死,日与夜,都那样安静,静的让人压抑,让人几乎要发疯。

    等她们从池子里出来,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收走了,摆在那里的是粗白布的衣衫和红棉绫的裙子。看起来虽然不象有人穿过,可是颜色却已经陈旧,阿福想或许是这些布料在做成衣服之前,已经在仓库里积了很久。那裙子的红色象是落过水一样,沉沉的,不鲜活。

    换好衣服的女孩子们又被赶出来,这又是一个大院子。这里似乎就是一个一个的院子,规格大小都一样,门窗廊柱也都一样,就连抬起头看到的天,都一样是四方形,窄窄的。

    一个中年宦官站在前面给这些小宫女训话,他的声音虽然有点尖,但并不刺耳,只是听起来毫无感情,平平的。他讲了一长篇话,阿福只记住了要听话这一条。

    然后几个穿着灰布裙的中年女人过来,捧着册子在前头念名字。

    点名点了六十多个,阿福没数准,总之不到七十个。

    有人问:“有识字的,站左边去。”

    阿福舔了一下唇,起来就没有喝过水,现在觉得嘴干的很。

    她是识字的,但是识的不多。

    要不要,站过去呢?

    识字的话,应该算是一项本事,或许要干的活要轻松一点。

    但是阿福忽然记起来在山上的时候,师傅说的话。

    师傅说,其实不识字不看书的话,烦恼反而要少。

    阿福犹豫了,不过就在她犹豫的功夫,陆陆续续几个女孩子出去,站到了左边。阿福晚了一步,上面那人又说:“学过针绣女工的,眼灵手巧的,站过来。”

    这一次站过去的又多了些,几乎差不多的女孩子在家都会做针线活儿的,不过有人手巧些,有人笨些。

    阿福也会,可做的不算好。跟人学几天,后来都靠自己琢磨。

    但是她这么犹豫的功夫,时机又过去了。

    “会莳花弄草的,站那边去。”

    阿福精神一振,这个她这两年可没少干!在山上师傅常带着她种些花草,倒也让她学了不少东西。

    她走出队列,站到另一边去。

    有个女孩子忽然怯生生的问:“我……我家种地,种庄稼,可花没种过……”

    阿福觉得她很有趣,上头的人挥一下手,于是她也快步走了过来,站在阿福旁边。

    识字的那些小姑娘已经被人领走,就在上面的人又问有没有厨艺上好的时候,她们也被归拢起来,带着走向另一个方向。

    正文 四 进宫

    带领她们的是一位徐夫人

    阿福不知道她有没有嫁过人,看起来,不象嫁过人的样子,但是却被叫做夫人——后来阿福才知道夫人不过是宫中对女官的一种称呼,其实徐夫人本来就姓徐,她也的确没有嫁过人。

    她们待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皇宫,是在皇宫靠西北边缘的地方。这一片也归属皇城,但是这一片旧房子里住的都是她们这样刚刚征纳来的小姑娘。

    住的依旧是通铺,她们一共十来个人都住在一个屋子里,阿福忽然想,那些因为绣活儿好而被集中到另一处去的女孩子,人数可比她们这边多多了,难道也都住在一起吗?

    到了新地方,小姑娘们都害怕,吃饭时也都不出声,吃的很快。天黑下来,去解手就不敢单独去,要叫同伴一起。阿福左右看看,这屋里的女孩子都比她小。

    阿福十四岁半了,过年十五,可是册子上誉的名字应该是阿喜,阿喜是十三,虚岁。

    看着屋里的其他女孩子,差不多都是十岁上下的,阿福比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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