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王妃第22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rouwenwu
上光明正大地较量一番么?”
大雨倾盆中,穆风有点吃惊地看着楚景沐清俊的侧脸,竟然拿凤天皇朝的日后百万将士的生命交换芙儿的安全……他为了朝廷,宁可利用芙儿,牺牲芙儿,现在又为了芙儿,宁愿牺牲朝廷!
为了朝廷,为了君蔚韬光养晦多年,甚至连绿芙也能舍弃在宫中,如此隐忍,怎么会放过晋王这个炸弹。他虽说不上光明正大,却也不是出尔反尔之辈,若是晋王当真放了绿芙,他难道真的会放了他?
黎明百姓和爱情,他已经选了前者,难道现在又要回头来选后者?
明明应该觉得矛盾的,可是……偏偏又觉得意料之中。
他的情绪隐藏得太深,深到所有人都看不透。
晋王坚毅的脸上有少许的松动,暗暗吃惊,他在边关屯兵买马是件机密,他竟然知道?究竟在他不动声色的这几年里,楚景沐在暗地里都做了什么?竟然掌握了他所有的事,难怪他会输……
他笑了,笑的绝望,“楚景沐,差点就被你给骗了,既然你掌握了本王的一切,就该料到本王会有这么一招,哼!恐怕我还没出城就莫名其妙地丧命,你以为本王还会笨得再次相信你吗?”
冷冷地对峙着,楚景沐唇角含着幽然的冷笑,“看来我们之间果真没有什么信任可讲。”
“你没得选择不是吗?”他冷冷地笑了,剑刃又近了绿芙少许,令她迫不得已地扬起头,任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
楚景沐拔起腰间的剑,冷笑,“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绿芙便睁开了眼眸,雨水打在她脸上,有丝细细的疼,头发本来就是简简单单地系着一根银色的发带,雨水湿了她的发,紧紧地贴在脸颊边,冷冷地笑着,“你成全,何不问问我要不要成全?”
她的话成功地让楚景沐停下了动作,也让身后一堆人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的眼光都停在她身上,楚景沐更是心惊胆颤地看着她,就怕这个心思玲珑的人儿会做出什么令人意外的事。
绿芙眼光定定地看着楚景沐,隔着雨水,似是隔了千山万水。
“刘芙若从小到大都是下棋之人,要是我不愿意,没有人……能把我当成棋子。”冷冷一笑,她话音刚落,楚景沐和晋王都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毅然他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剑,身子猛然往后倒,狠狠地,用尽她生平的力气……
晋王身后就是万丈悬崖,绿芙这一倒,连带着的是两个人一起落下悬崖……
“不要……芙儿……”瞳眸突然收缩,楚景沐清俊的脸上一片狂款和惊骇,那是发自心底最深沉的恐惧,比之天地间的暴风雨更加深沉……
没有一刻如此惊慌过,万物似乎皆已失色,黑夜如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吞噬了他,本就惨白的脸更显出一副死白!
“芙儿……”穆风和悠若也是触目惊心,纷纷上前……
只有那批黑衣人和冰月奔月面不改色,一声尖锐的长啸,盘旋于空中的雪鹰飞快地俯冲而下。
雨中的悬崖下,什么也看不清楚,楚景沐三魂没有六魄,声音里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颤抖,“无名……会不会有事?”
“不会!王爷请放心,刚刚王妃已经向我们打了手势,雪鹰颇有灵性,会很安全的把王妃带上来的。”
楚景沐松了一口气,似乎脚下有点虚软,近他身的无名赶紧扶了他一把,蹙了蹙浓眉,他碰到楚景沐的手,一片冰冷。
勾起一丝笑容,原来并不是表现得这么无动于衷啊!
“为什么还不上来啊?”悠若有点急了,焦心地往崖下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大雨中,黑蒙蒙的一片,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狼狈不堪。
“绝对不会有事的!”一道略带冰冷的女音响起,一个黑衣人说道:“没有把握,王妃不会这样做!再等等吧!”
散在半圆的黑衣人慢慢地收拢起来,个个身手利落,动作敏捷。
时间好似有点磨人了,一点一滴地在指缝间流逝,让所有的人都开始惊慌着,包括本来信心满满的黑衣人。
“无名……怎么回事?”楚景沐回头,几乎是大吼出声,眼圈微微有点发红,这种不确定生死的情况让他陷入一股恐慌之中。
无名也有点疑惑,紧紧地蹙着眉,回头,“雪月,能不能唤一声雪鹰?”
“听不见的!”一个娇小黑衣人上前,看了看下面,摇摇头,沉吟道,“不应该这么久啊!”
好不容易,一声长鸣,是雪鹰的呼啸之声,楚景沐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慢慢地看见了雪鹰身上的绿芙……
“芙儿……”谢天谢地……
雪鹰平稳地飞落在崖上,绿芙翻身下来,直到此刻,才发现她的不对劲,。
站在地上,摇摇晃晃的,在大雨中的身子单薄得如风中柳絮,左右摇摆。一旁的雪鹰抵着那批黑衣人长啸着,似乎在发着什么讯号。所有人的动作都没有一个人影快,可也只能接下,绿芙软下来的身子。
“芙儿……”楚景沐大惊失色,怀里的人已经失去了意志。大手挡住落在她脸上的雨水,脸色慌张欲抱起她。
一个黑衣人飞快地上来,按住他的手,“王爷请稍等!”
楚景沐看了看他,点点头,黑衣人抓起她的手,探探他的脉搏,拧拧眉,黑布蒙面下,只看见一双温泽的眼。
“芙儿她怎么样?”楚景沐急问。
见他沉吟不语,奔月急了,拽过黑衣人,吼道:“离月,王妃到底怎么啦?”
黑衣人摇摇头,“没什么事!气血不顺,好好调养一阵子就可以了。”
楚景沐紧绷的心松了一口气,抱起她,向他的良驹而去。
悠若和刘枫也松了一口气……
只有无名和冰月奔月,脸色不见轻松知道楚景沐的军队消失在羊肠小道上,无名才沉默地开口,“离月,王妃到底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一声淡淡的叹息散在空气中,散在黑夜的磅礴大雨中,不见痕迹。
镜花水月 第七十四章
暖阳和煦,清风送香,京师洋溢生气,有一处却了无生气。
王府西厢,绿芙已经昏睡了整整5天,宫廷御医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个个都说,绿芙之伤并没有伤及筋骨,只是一时气血不顺,没道理昏睡如此之久,可医学上却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病因。
楚景沐日渐一日的深沉脸色,看着来诊的御医提心吊胆,他是出了名的冷面王爷,又是沙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谁都看得出日渐阴鸷的眼眸中,耐性正一点一滴地被消耗。明明是一张温润如风,俊逸潇洒的脸,却给他们一股沉重的压迫,沉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如对着一个嗜血的魔鬼。
西厢之中,人退尽,徒留他一人在静默地环视着。
桌上,是绿芙的铜镜,清晰地映出他怀念的眼眸,和她喜欢用惯得玉梳。软席上有案几,几本账本安安静静地躺在上头,他似乎看到她浅笑盈盈地翻着书页。
屋内熏着香,暖意丝丝,却一点也不闷。窗台上的花瓶,斜插着一支新鲜剪下的春花,盛开的花朵旁,点缀着几颗清润的水珠。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她回来了!
缓缓地掀开珠帘,他步入内室,柔软的大床上,绿芙散开了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斜斜地铺满枕头。脸色苍白如纸,平时明媚流转的眼眸紧闭着,长而弯的睫毛安静地翘着,遮去了世间万千颜色……
白与黑的强烈对比,是触目惊心的极致美感……
楚景沐粗糙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细致苍白的脸颊,沙哑地唤着:“芙儿……终于回来了!”
明知她听不见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回来就好……”
犹记得悬崖那心胆俱裂的一幕,他怕是一生也承受不起这种恐惧,如同长着血盆大嘴的魔鬼,吞了四季颜色,埋葬了他所有的恐慌……
轻抚着细致的肌肤,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真实的触感永远比梦幻的美感来得温暖,来得感动。
似是想到什么?他坚毅的身子一震,倏然直起身板,俊逸如风的脸上闪过一阵阴霾,似逃跑似得离开床前……出了内室,直至庭院外,他的拳头已经紧紧握紧……
“一对成亲半年多的夫妻,妻子竟然是完璧。“耳边依然响着晋王这邪佞暧昧的话,如针细细地刺在他心尖上。
他以为他可以不在意,在悬崖边,看绿芙疲惫哀伤的眼,他心疼,他心怜,生生地压住了那股不舒服,如今绿芙重回身边,这股细细的疼慢慢地在心底蔓延,如同野火之势,光想他就心中刺痛。
他宠爱如瑰宝的妻子,舍不得她一丝一毫的委屈和难过,费尽心思的诱惑,诱惑身负血海深仇的她爱上他,……可是……
轻轻地拉出胸前的玉坠,紧紧地握着……
若说不在意,连自己都骗不过,如何骗得了聪慧的绿芙?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股深深的挫败和后悔涌上心头……
心怜,心疼,后悔已经不足以说请他现在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自己。是自己一手造成如今这副局面的。
抬眸环顾西厢庭院,一股哀伤袭上心头,没有冬天的梅花芳香,荷池绿水荡漾,飘着零零碎碎的浮萍,孤独而凄凉,夏日暖阳高照,他却感不到一丝暖意。
去年皇宫,他说“等到明年春分之际在府中种你最爱的芙蓉,可否?“
如今,春分已过,夏日一来,西厢还是冷冷清清,和绿芙的内心一样,冰冷而孤独,她的春天在哪里?合适才是他们的春天?
云家灭,晋王殇,韩家亦败,绿芙一心一意要报仇的对象只剩下楚家了……
楚家……芙儿……楚景沐浓黑的眉紧紧地拧着。
紧握的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深沉如海的眼眸中式化不开的忧愁和失落……
为了朝廷,他放弃过她一次,痛彻心扉,给了他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这一次,不管为了什么,都不能放……绝对不能放开自己的手。
晋王败,韩家跟着遭殃,满门下狱,这谋逆的大罪。
韩贵妃被打入冷宫,御赐一条白绫,自尽。
听说四皇子从头到尾含着冰冷的笑,直至她断气,谋逆之妃不能入皇家皇陵,听说火化之后,有人把她的骨灰扔到冰冷的护城河外——
挫骨扬灰……
一家败一党败,牵连甚广,在万民沉睡在美梦之时,朝廷一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晋王荣王对峙的画面被颠覆,一直默默无闻的四皇子开始在腐朽的朝廷之中浮出水面,开始皇朝新的对峙局面。
不同的是,有楚景沐和穆风的兵权相助,四皇子明显略胜一筹。
晋王得势时,韩府一家势力蔓延整个京师,韩家子弟也是遍布京城,韩家一败,光是清余党就够要费一段时间……
两王争夺风波中纷纷离京的老臣渐渐的都回来了……
朝廷开始以新的风气在蔓延……
荣王和四皇子的对峙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四皇子远远胜于荣王,更重要的一点是,似乎盎司因救驾有功,当年宁妃娘娘被陷害一事得以昭雪,四皇子一时备受皇帝宠爱,。多年的皇位之争,经历过的人都切身体会其中的残酷和无情,人性的劣根,在皇权和黄泉中,谁都选择当了墙头草,荣王已非昔日呼风唤雨的荣王。
怡宁宫中,明珠明月遇害,而林龙也不见踪影……
一场宫变,牺牲了无数人,最后成全了四皇子凤君蔚,成全了日后千千万万被福泽的百姓。
可这场宫变,也是一些人心中永远的伤口。就算好了,也像是风湿病,在阳光下毫无大碍,一旦到了阴天下雨,就会隐隐作痛。
翔云殿中,两名男子静静地坐着,一个眼眸深沉,一个唇角讥讽。酷似的俊逸容颜中带着静谧的沉思,正堂中安静得只能听见庭院中沙沙的树叶摇曳声,宫女太监都远离殿门,静谧地站着。
“皇上没有松口么?”楚景沐沉声道。
四皇子冷冷一哼,唇角讥讽,“应该是我这个孝子的形象装得不是很成功。”
“毕竟是老j巨猾,在皇位上坐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场宫变,恐怕心亦死了一半,有所防备就是人之常情。”
“每天看见他,我就想起母妃惨死的模样,他是罪魁祸首,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没有要了他的命。”纯净的眼眸中投射出和气质不符的霸气和恨意,冷冷地交织在眼眸深处。
父子?人伦?亲情?在这个皇宫中只显得更加讽刺,在这里谈论这些无疑就是一个大笑话。父子又如何?他从小最想杀的人就是他……
“姨她……”楚景沐也谈了口气,想起那段悲苦的往事,眼眸苦涩。
“对不起,也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四皇子一改刚刚狠厉的表情,看着面色悲涩的楚景沐,内疚起来。
“兄弟两,说什么对不起。”他捧起桌上的茶,喝了口,笑容藏了一切回忆和怀念。
楚景沐和凤君蔚是同年表兄弟,宁妃和楚王妃是双生姐妹花,她们都出身名门,是宠极一时的孟家小姐,可命运却不尽相同。一个是从小是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一个是清冷门庭的小家碧玉。
因为出生时,相命的说楚王妃命带克星,会旺夫,但是会克父母兄妹。所以从小她就被送给人抱养,但是姐妹两的命运却紧紧连在一起。一个入宫,宠冠后宫,一个嫁入楚王府,幸福美满。
某日碰巧在宫宴上碰面才会产生怀疑,后来问过孟家两老,虽然相认却也不对外公布,所以楚家才会在宁妃被陷,孟家流放的风波中安然无事。
可宁妃过世后,楚王妃不久也病逝了,对当时还是小孩的他们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而凤君蔚最为可怜,当时被打入冷宫的他几乎是亲眼目睹了宁妃在他眼前所受的折磨,甚至是看着韩贵妃把她折磨致死,也是亲耳听到圣旨中无情的命令。
恨早就深植心中……
“现在要怎么办?”
“暂时先不要动,晋王在边关的兵马已经被我接管了,荣王手中只有王城四将军的兵力,却也是远离京城。皇宫的禁卫虽是他在管,暗中我也安插了不少棋子,一切顺其自然,皇帝活不过这个冬天。”他冷冷地道了声,眼光森冷。
“哼!真可惜,我不能亲手了结他。”凤君蔚冷冷地哼着,明明是清澈的眼神,却布满寒霜和怨恨,和面容的温润成了明显的对比。
他那张清俊的脸,纯净得一尘不染的眼眸,很容易给他人造成一种纯真的错觉。
“君蔚,放下你的仇恨,这江山,交到谁的手上我都不会放心,天下百姓也不放心。对你,我也不放心,可却选择相信你。”楚景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俊脸上迸发出一股生成的担忧。
“相信我?”凤君蔚也捧起桌上的清茶,闭上纯净的眼眸,轻嗅淡淡的茶香,嘴角带笑“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凭什么相信?”
“因为我们是兄弟。”楚景沐语气坚定,侧目看着他,见他捧茶的手有瞬间的抖动,笑了。
“我想毁了这一切,让它为我母妃陪葬。”他睁开眼眸,在楚景沐面前,他不必隐藏,在那双如海的眼眸面前,他的一切想法都无处可逃。
“我知道!”
“既然知道还想相信我?”他拧眉问。
楚景沐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腰后,紫衣飘飘,玉树临风,“生在高处,我们别无选择。君蔚,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谈个人的恩怨的。这场争位风波十几年,民不聊生。朝廷腐败。为了它,不管是你我,还是别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至少要让我觉得,这是有意义的。君蔚,宁妃在九泉之下,也希望你当个明君!今后,就看你的了!”
他一生为了朝廷牺牲了太多太多……甚至差点失去他最重要的宝贝。从今而后,他可以放手让他自己来了。
凤君蔚看着他深沉的背影,那样飘逸,那样潇洒,却带着千军万马的霸气和令人信服的王者之气,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是拧着漂亮的眉,纯净的眼眸带着令人迷醉的笑意。
“最近清理余党之事,你亲自处理,也让皇帝看看你的魄力。”他没有回头,淡淡地说。“我手下的情报网你可以开始接手了,君蔚,尽全力去找瑶光夫人,只有找到他,才能保证荣王动乱时有强硬的财力支撑。”
“瑶光?”凤君蔚冷冷一笑,“上次出宫就是为了暗自调查她,结果被她的手下刺了一剑差点丧命,我还真的有点好奇这个女人是谁?”
“你可别乱来,如今国库空虚,财政吃紧,想靠富商征集银两,还不如说服她,她一个人撑起百万大军。更何况,凉城到京师这条航运,没有人能从她手里夺走,如果能帮我们,荣王的军队就上不了京城。”楚景沐回头,看着他,淡淡的语气暗含警告。
“你呢?”听他的语气一一在交代清楚,凤君蔚笑问,斜睨着他清润的侧脸。
“我?最近我不想出府。”他淡淡地说着,眼光看向王府的方向,带上了点温柔。
“喔?”他轻笑,探究地看着他清俊的背影,邪邪地笑着。
一阵微风吹拂,送进一阵花香,楚景沐侧目,唇角带笑,“你该成亲了吧?”
凤君蔚俊眉一挑,笑了,“什么时候开始表哥也开始当红娘了?”
楚景沐也笑着,“娶个能为你提供安宁的妻子,以后会轻松点。”
“你有人选?”
楚景沐不说话,拧着眉,似在挣扎着什么,转而又叹道:“没有!”
明显的口是心非,凤君蔚俊眉挑得更高了,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清润的脸上的轻愁,一抹精光在眼眸中一闪而过。
楚景沐出了翔云殿,外面阳光普照,暖阳灿烂,他抬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似放下了十几年的责任,恍惚间,心里松了不少。
清润的脸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出一种叫沧桑的味道。
镜花水月 第七十五章
夜凉如水,饶是夏日也有点凉爽的寒意。
高挂着的弯月,是谁家的银盘子笑弯了腰?和着绚烂的星光,组成一幅独特的夏日美景。
绿芙昏睡着,王府亦是死气沉沉,静默一片,每个人,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团低气压。
北苑正庭中,肖乐一个人在独自喝着闷酒。石桌上堆了三个酒壶……
有点酣醉之意,他俊秀的脸颊红晕一片,眼眸通红,有泪有恨,更多的是伤痛。
“林龙干杯!”傻笑着举起酒杯,他豪气万丈地喝着。想起了以前和林龙经常深夜对酌的畅快,通红的眼中映出林龙的脸,又是一阵傻笑。
林龙自宫变之后没了踪影,连带着,云宛芙的尸体也从荣王府不见了。谁会对一个死人有兴趣?他苦笑着,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正举着酒杯,陡然被夺了过去,接着是一声娇俏的喝声,“肖乐,你疯了吗?”
通红的眼对上奔月愤怒的眼眸,肖乐淡淡一笑,有点涩意,“给我!”
“神经病,有你这么喝酒的吗?你想死我直接送你一剑更快。”恼怒地把酒杯摔得远远的,只听哐啷一声,弹起几声悦耳的声音。
肖乐无语,呵呵地笑了两声,双手捧起酒罐就灌酒,哗啦啦一片,白酒溢出嘴巴,湿了前襟,奔月怒极了。又抢下来,扔到地上去。
“不要管我,把酒给我!”
“你需要的是冰水泼醒你,不是酒。”她杏眼圆瞪,狠狠地说,却轻柔地擦拭着他衣襟上的酒迹。
肖乐有点意外地看着她,酒醒了半会儿,愣愣地看着她忙碌中的手,那条手绢已湿了。
“你怎么过来北苑了?”
狠狠一擦,她才收回自己的手,看着他通红的眼,没好气地道:“顺路经过。”
哪是顺路经过呢,是听北苑的侍女说他这些天都在庭院里灌酒,她担心才会过来看看,不看还好,一看,火气直窜。
“那还不回去照顾王妃。”
“你……”心一气结,她差点一拳掳过去,深呼吸,暗暗地缓下自己的心情,她抬头道:“你喝了好些天的酒了,王府的酒窖快给你喝没了,哪天喝死了,别怪我没给你收尸。”
肖乐只是笑着,拧着自己的深浓的眉,环视一周,“没有林龙的北苑,很冷清!”
“你别给我提他。”奔月沉声打断他的话,怒气冲冲,“竟然是云宛芙的帮凶,透露王妃的行踪不说,还在披风上动了手脚。要不是这样,王妃怎么可能被掳进皇宫,被活活囚禁了半年。,现在在昏睡不醒,都怪他,也不想想王府养育了他十几年,王爷那么信任他。吃里扒外的家伙。”
“不许你这样说他!”肖乐喝着,一反刚刚消沉的模样。
奔月冷笑着,娇俏的脸净是讽刺的笑意,“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为了个女人,他背叛了王爷,背叛了王妃,背叛了整个王府,这叫不忠不义。”
“奔月,你给我住口!”肖乐低吼一声,一掌挥了过来,夹着愤怒,奔月侧身闪过,肖乐的身手并不是她的对手。
“我最不齿的就是这种人了,他要当情圣随便他去当,干嘛要出卖王府?自以为爱情伟大,被人捏在手里搓圆捏扁,这种人就是傻瓜!疯子!”奔月越说越毒,惹得肖乐气红了眼,双掌乱无章法地朝她拍来。
轻巧地和他周旋,奔月含着一抹满意的笑容,松了口气,肖乐消沉许久的情绪有了变化,不再是死气沉沉。
片刻之后,他已经汗珠连连,累倒一旁,自己发泄了一顿,连奔月的衣袖都没有沾到。
“喂!不打了?这么快就没力气了,你是不是男人啊?”轻轻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他,奔月粗鲁地出言。
肖乐浓眉一皱,瞪了她一眼,俊秀的脸庞因运动而红了,头发亦凌乱不堪,却笑了,“谢谢!”
他知道她是故意刺激他,因为林龙的背叛和离去,他最近都消沉在酒里了。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啊,他怎么能不伤心,不难过呢?
“不客气!”她也大方地坐到草地上,“最近王府压抑得难受,天天对着王爷那张棺材脸,总得找个东西出气。”
“王爷心里也不好过!”肖乐微微叹了口气。
“自作孽不可活!”奔月冷冷一哼!唇角不屑。要不为了帮他,芙蓉阁的人也不至于死死听绿芙的命令,造成今天的局面,能怪谁?
肖乐一笑,双手枕在脑后,“奔月,你看,今天的夜空很漂亮!”
奔月脸色闪过一阵红霞,不禁听话地仰望星空,果真是夺目灿烂,映在眼底那一片闪动,分外惑人。
“我和林龙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王爷,一起训练,一起学习,一起上战场,经历了很多生死关头。我知道他喜欢云郡主,却因为王爷而压抑着。他是个沉稳的人,也不会把情绪和别人讲,可喝醉酒的时候却透露了他的心声。我没想到他会为了云郡主而背叛王爷,真的做梦也想不到。”他苦笑着。
“有什么好想不到的,他自己认为云宛芙比王爷重要呗,他可以为她去死我都没意见。可不该在牺牲王妃的基础上显示他的伟大,那叫卑鄙!”想到昏睡不醒的绿芙,奔月仍有点愤愤不平。
“一念之差,一步错步步错,我还记得他那段日子心情的浮动和烦躁,现在才知道是在挣扎。”
夜空下的他们,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都带着点心事。
“他回不来了。”奔月冰冷地说着,就算回来,王府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我知道,我也失去了一个好兄弟,其实最痛苦的人莫过于王爷了。”肖乐叹气。
那就活该被奔月生生地忍会喉咙间,静静地听着他讲。
“其实王爷已经怀疑他了,所以,后来的事都不让我告诉他,可是王爷却什么也没说。我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知道他不会姑息背叛的人的,可他却给林龙机会,希望林龙能悬崖勒马”深深地叹气,肖乐盯着绚烂的夜空。“王妃昏迷,你们都怪罪王爷,可你们站在他的立场想过没有?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保住楚家,他必须力保四皇子登位,王妃被逼进宫室意料之外。这半年,你们也看到他的苦楚,为什么不为他想想,没错,王妃是受罪了。可王爷呢,伤她,伤最深的恐怕是王爷吧,为了把王妃带回身边,王爷做了很多,只是你们看不见而已。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奔月嘴唇动了动,要说的话咽回了腹中,月光如此之圆,星光如斯灿烂。如此的美景在王府中,显得苍白和讽刺。
“希望王妃能早点醒过来。”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只吐出这么一句来。
世间其实是没有神明的,否则那样玲珑剔透的女子为何要背负着那么多的仇恨,如此辛苦地活着。
“醒过来?”肖乐沉重地叹气,“王爷是最期盼王妃醒过来的吧。”
“喂!肖乐,你说晋王在悬崖上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两个字,她不敢吐出。思绪回到那天,那个邪魅狠毒的王爷,那股恶意的暧昧,她就心惊肉跳。
肖乐倏地从地上坐起来,沉着脸,严肃瞪着她,“奔月,最好忘了这件事,那天在悬崖上听到这件事的士兵都封口了。事关王妃的名誉,少提为妙。”
俏脸亦是一沉,奔月扯扯唇角,冷笑,“不提就没事了吗?要是真的,该怎么办,王妃是那样刚烈的人,如果是真的,一定是……。我就不信王爷能有那样的雅量。”
“奔月!”一声大喝,肖乐脸色更加严肃和紧绷,“王爷和王妃的事,我们不要讨论,该关心的是,王妃什么时候醒过来。”
见他大声,奔月杏眼亦是一瞪,不服气地等着他,眼眸有怒火,有挑衅。
大眼瞪小眼,指的就是他们现在这种情况。
“算了算了,好男不和女斗。”肖乐挥挥手,“这种媳妇,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我拿剑逼着你要了吗?”
“算了,我认命!”肖乐见她俏颜生辉,碍于奔月身手比他好,他很聪明地选择闭嘴。把好男不和女斗的伟大宗旨奉行到底。
死寂的楚王府中,也只有此刻北苑有点人气和独特的温馨。
东庭,同一片灿烂的星光下,楚景沐亦是寂寞地喝着酒,和北苑相比,东庭是刺骨的冷清和苍凉。
镜花水月 第七十六章
瑶光药铺。
后院,一间清雅的小居里,院子里有两个大架子,洒满了药材。阳光下,一股淡淡药香飘满整个小居。
屋里,一个温文的男子在椅子上坐着,带着温文的笑,优雅地看着医书,一页一页,在春风中和煦如水。
一道焦急的脚步远远地传进了他的耳朵,接着是一声粗鲁的推门声,映入了奔月怒气冲冲的俏脸。看见他正在悠闲地看书,本就生气的脸又沉了沉。
一个小厮模样的青年男子苦着脸出现在身后,看看奔月,又看看他,道:“对不起,主人,我拦不住奔月姑娘!”
“没你的事,下去吧!”男子淡淡地说着。
“离月,到底王妃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啊?”奔月过来,一手就抽掉他手上的书本,随手扔在一旁,狠狠地问。
离月好脾气地看着她,好笑地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脸,摇摇头,温和地道:“奔月,是不是上火了,我给你开服药,降降火!”
“少来了,你不是说,王妃的身体只要好好调养就会好了吗?为什么还没醒过来?”绿芙昏睡了这么多天,看着宫里的御医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个个都被楚景沐的脸色吓得瑟瑟发抖,可不管怎么样,绿芙就是没有醒过来。
“夫人想醒过来就会醒过来。七夫人那,我已经传话让她们放心了,奔月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不然的话,天天上这来,病人看见你的脸色都不敢来看病了。”男子温文地看着,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
“什么叫想醒就醒?都好多天了?”奔月瞪他。
白衣圣手离月,芙蓉阁药铺的掌管者,同时也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轻笑着,并没有多大的表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问:“楚王反应如何?”
“天天陪着,也不出府了,好像什么事也不做了,就陪着王妃。要不悠若小姐坚持,估计他一天到晚都会陪着王妃吧!”奔月有点泄气了,想起楚景沐痛苦的脸,恨也不是,原谅也不是,跺跺脚,抱着手臂,“喂!问王爷做什么?”
“没什么!”
“离月,王妃再不醒,你这个白衣圣手的名号该让贤了,她的身体一向都是你调理的,有什么毛病谁能比你更清楚?还有,王妃回了王府之后,你也不去为她把把脉,要是因为怕王爷怀疑,晚上去也行啊?”这点她最不解了。
“病人不让医治,你能有什么办法?”离月笑着道,有点忧心。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医书,有些病,看不见伤口,不是药物能医治的,能不能醒,就要看这位王爷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
崖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府西厢,夏日暖暖送温,悠若坐在床前,沉静秀丽的容颜净是担忧,床上的绿芙脸色苍白如纸,像块易碎的玻璃,看得她心疼。
自小她就疼极了这个妹妹……
快半个月了,奔月冰月在一旁站着,也是担心极了,无病无痛,竟然沉睡了半个月之久,谁能不担心。
檀香之味蔓延整个内室,却缓解不了她们的忧心忡忡。
“奔月冰月,芙儿以前曾经这样吗?”她抬眸,沉静地问。
“除了听夫人们说起之前在雪地里冻过几天,身子骨留下病根,没有听说过她沉睡过。”冰月答着,不敢有所隐瞒。她料想不到,之前这位无忧小姐竟然是绿芙的亲姐姐,难怪总觉得她们神韵相像极了。
“悠若小姐,一会儿,夫人们就来了,你可以问问她们,王妃的事情,她们很少提起的,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奔月也恭敬答着。
悠若点点头,伸手碰触绿芙细致的肌肤,叹了口气,“芙儿,快醒来吧。姐姐的芙儿,从小就不是逃避问题的人。”
冰月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悠若唇角边苦涩的痕迹。
她们不愧是亲生姐妹!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别人的心思在她们的眼眸中,根本就无处可藏……
悠若起身,轻步出了房门,西厢凉亭之内,一抹俊朗挺拔的身影,映着阳光,别样沉稳。
“哥哥!”
刘枫回过神来,一扫眼底的担忧,笑开,“悠儿。”
凉风送暖,悠若步入凉亭,坐到石凳上,瞥见桌上的棋局,笑得有点宠溺,“芙儿的习惯还是没变。”
黑白棋子在桌上势均力敌地对峙着,刘枫也坐下来,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拂过棋子,叹了声,“好多灰尘!”
轻轻的一句话,他们的心像蛛网样,缠缠绕绕,各种各样的滋味涌上心头,都垂眉看着桌上灰尘堆积的棋局。似乎能看到绿芙坐在石凳上,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带着盈盈笑意,悠闲自在地布置棋局。
“怎么办才好?”悠若轻声叹道,“悬崖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芙儿为什么会如此沉睡,是什么让她伤心了?”
她的叹息化在夏风中,枝头的摇曳都显得有点沉重了。烈日下,暖风送,可他们感不到温暖。好不容易才相聚,却又有了意外。
刘枫不说话,突如其来的沉默在凉亭里显得怪异,却是他们无比复杂的心情。
“以后不要提这件事,也不要问芙儿发生了什么。芙儿和楚景沐如何,看芙儿如何处理?”刘枫白玉般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忧愁和后悔。每一次想到绿芙选择和晋王同归于尽的表情时,他就疼得要命,即使知道她笃定能上来,依然是疼。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种事怎么能提?”悠若拧眉,纤细嫩白的食指划过蒙上了淡淡灰尘的棋子,心里似乎堵了一个地方,不吐不快。
“哥哥,你可知道晋王在悬崖上说的话……”
“悠儿!”要是为了芙儿好,这些话不要再说了,她那麽聪明,会有办法应付的。“
“我只是心疼……”向来淡雅的她忍不住落泪,“她那么小就受了如此打击,又心心念念着报仇,心里承受的肯定比我们要多得多。一步一步地筹划,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我心疼啊!累了没人可以靠,想哭也没人可以擦泪,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承受这些痛苦,现在还……我怕她……”
“心疼又能怎么办?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可弥补,我现在比较担心楚景沐的想法。”俊逸的脸上沉稳,“若是他介意,伤害芙儿,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不会让芙儿留在他身边。”
坚决的语气,不知道她的身份他可以袖手旁观,她的幸福被摧毁,她也是帮凶,如果楚景沐不能给她幸福,他就是不做这个将军也要带她离开这个浑浊的朝廷。
“都是你们,要不是为了你们的大业,把她一个人扔在宫里,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刘枫语塞,懊悔极了……
“芙儿,希望她能尽快醒过来。”悠若擦了眼泪,眼光投向冷冷清清的瑶池,又是一股涩意,一池的浮萍随水波飘移,别样冷清和凄苦,“哥哥,有的事情不是聪慧就可以解决,有些事情也不是靠心就能控制的,不然芙儿也不会宁愿沉睡也不愿意起来面对。”
“她只是累了,想休息罢了。”他努力地说服自己,只要这样想,可以赶走心底的不安。
悠若无奈地笑着,闭上了眼眸,不忍再看那一池的死寂……心却一阵又一阵地纠结地疼着……
“一会儿苏府的人来了,得好好谢谢她们。”
悠若点点头,似想到什么,“晋王的尸体找到没有?”
“没有!”他拧起英挺的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能活命的几率极小。又是急流,恐怕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担忧,悠若眉间净是化不开的愁结。
任暖阳普照,也照不散她心底的阴霾……
“希望景沐哥哥能好好对芙儿!”许久之后,她才悠悠地叹道。
兄妹两静静地坐在凉亭中,都不再说话……
镜花水月 第七十七章 往事
悠若刚回西厢,就看见凉亭中楚云的身影,似是不安,似是等待什么的,脸色上有点不安,和惊慌。
悠若担忧的神色松了松,楚云,养育了她十年,对她而言就像是第二个爹爹,她尊敬感激。
“楚伯伯!”轻唤一声,她入了凉亭,笑着坐到他对面,讶异地看着他忧心忡忡的眼眸,不解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楚云轻咳几声,不安地坐着,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已有皱纹的脸上藏不住的担忧,“悠儿,芙儿还没醒吗?”
淡淡地摇摇头,略重的呼吸透出了些许无奈和心疼,转头看着院中的藤蔓缠绕,亦如她的心……
“悠儿……”楚云出口欲言,拧着眉,却问不出口。
“楚伯伯,你想说什么?”她不解极了,极少看见他如此惊慌的神色。
不安地移了移身子,楚云深吸了口气,眉头蹙得更紧了,“你说过芙儿家变那天在隔箱里看到外面所有的情况是吗?”
悠若点点头,“隔箱是正对着外头,芙儿从小就胆大心细,一定会注意外面的情况,不然也不会心念着报仇。”
楚王浑身一震,怪不得那天在南院她会说出那些话,怪不得楚景沐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原来是这样。楚云血色尽退,被打进了万丈深渊,冰冷黑暗。从得知了绿芙是刘家的小女儿,他就心惊胆战,说服自己可能她并没有亲眼看到当年的情况,没想到她竟然全部都看到了。
楚景沐也应该早就知道了,会如何看待他呢?
脸上交错着懊悔和惊慌,想到那天南园的绿芙,他方觉得冰冷万分。
“楚伯伯,你怎么啦?”悠若担忧地看着他,拧起秀气的眉。
楚云一惊,心微微一疼,悠若要是知道了,会恨他吗?他这十年都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疼入心骨,要是知道了当年他是杀刘庭的凶手,会恨他吗?
神情恍惚地坐着,连悠若连喊两声她都没有听见,一想到若三个孩子都恨他,霎那间,他仿佛老了很多,眉目净是疲惫。
“悠儿,有没有考虑着离开京城?楚伯伯带你继续游历天下。”拼命地压下自己心头的惶惶不安,他问着,眼眸隐含着微不可见的期盼。
悠若一笑,想到方才楚景沐说起的事,轻松地笑着,“楚伯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本来就想着等芙儿清醒,我们三个人好好聚一聚,我就继续游历天下。自小跟着您周游天下,人文景观都很吸引人。我已经开始想念那段飞翔的日子了。”
神色一暗,他静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