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王妃第23部分阅读
芙蓉王妃 作者:rouwenwu
他静静地压着心跳,笑道:“如此甚好!”
悠若起身,“楚伯伯,一会儿苏府的人会来看芙儿,我先去准备一下,有些事,我想问问清楚。”
楚云点点头,悠若便回了房……
凉亭之中,只有他静静地坐着,不安随着扩大,也随着沉淀,许久之后,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轻轻的响起。
有些伤,埋在心里太久,突然见了阳光,总会痛……
中午刚过,王府门前来了四辆马车,苏富贵和夫人们都过府,奔月和冰月早早就迎在门前。
苏富贵脸色沉重,几位夫人更是,虽然早就听离月讲过绿芙的情况,还全是担忧一片,匆匆地向西厢而去。
绿芙嫁人之后,不让苏府任何一人过王府,所以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没想到是来看昏迷不醒的绿芙。
悠若已经在西厢之中静坐,楚景沐自知他若在,他们必定拘谨,并没有来西厢。
本来宽敞的内室因一下子挤进了快十人,显得有点拥挤。
“天啊!我的宝贝女儿,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大夫人坐到床上,心疼地抚摸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沉睡中的绿芙,没有笑容,不见刻意伪装的阳光,苍白的脸色衬得她如破碎的娃娃,呈现一片病态美。
“不是说昏睡了半个月了吗?为什么还不醒呢?”
“看着女儿,心疼啊!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六夫人忍不住鼻子的酸涩,抓着七夫人的衣袖,不忍再看绿芙憔悴如斯的脸,趴在七夫人身上,悄悄落泪。
七夫人淡淡地怕怕她的肩,看着绿芙,冷淡的眼中闪着少许心疼,轻轻地推开六夫人,出了内室。
花厅中,悠若静静地坐着,见她出来,起身相迎。
“你是芙儿的姐姐?”冰凉的语气。
“是!”悠若浅笑着,沉静地答着。
七夫人看了她一眼,就往门口走去,不需要语言,悠若静静地跟着她后面,一前一后出了门口。
一直到院中,七夫人才停下脚步,看着稍微冷清的西厢,微微叹气,“芙儿使我们在雪地捡回来,身子在雪地里冻了几天,也就留下畏寒这个症状。”
悠若身体轻轻一震,心虽疼,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七夫人似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十一年前。
苏家是个很奇怪的家。
苏富贵出身商家,是江南一带的大善人,在江南无人不知,人称活菩萨。世代经营酒楼,也是江南一带的富庶人家。
论貌不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可是桃花运甚旺,娶了九名夫人,大多是上任之后,有两人是出身江湖。人家娶了一妻都会闹个鸡犬不宁,而他呢,妻妾和睦相处,亲如姐妹,苏家和乐融融,幸福美满。
唯一的遗憾是,脚下只有一女,名唤苏绿芙,且体弱多病,且其貌不扬。想必这也是苏富贵顺畅人生中唯一不如意的地方。随着苏府生意重心的转移,苏家移居京城,那年的冬天,风雪甚重,在来京途中,常年住在江南的苏绿芙因经受不住京师寒气袭身,重病不起。
才八岁就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像她的性格一样,安安静静。
苏绿芙自小沉默寡言,却极得老太君的喜欢。她一死,老太君就陷入疯狂状态,逢见了小孩就喊绿芙的小名。
苏绿芙死在京师途中,苏富贵无奈,和众家夫人商量,只好葬在郊外。
那天风雪交加,天气冰冷,绿芙被葬以后她们顺着原路回来,在途中,大夫人被绊了一脚,摔倒在雪地里……
或是芙若命不该绝,也或许是她和苏府的确有难解的渊源,细心的七夫人发现了雪堆里一抹洁白的皮毛。
再扒开那堆雪,才发现是小芙若。
那时候的芙若在雪地里已经冻了两天了,早就失去了知觉,娇小的身体冰冷如天气,鼻息更弱不可察,她们几乎以为是一具尸体,还好七夫人会武功,当场用内力帮她续命。
带着昏迷不醒的她回客栈时,立马传了大夫,保住了她微弱的性命。
老太君年事已高,苏绿芙去世的事打击得她如痴如狂,芙若和绿芙的年龄也相仿,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受了大打击,她就一直错认,把芙若当成绿芙。
整天痴痴颠颠,也就在芙若床前才会安静下来。苏富贵又是个孝子,也就将错就错。
大夫人因刚丧女,又在下葬之日捡回她,冥冥之中,宁愿相信是苏绿芙在天有灵,对芙若更是照顾有加。
她昏迷了六天,其中高烧不断,几次差点命丧黄泉,都是靠着本身强烈的求生意志和七夫人的内力撑了过来。
每次发烧都会喊着一句话,“不能死……我不能死……”
每次听到这句话,几位夫人都极为心酸,忍不住落泪。
她们均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身子里为何有这样坚强的意志,一次又一次地活下来,在她们几乎放弃的时候,她的呼吸又回来。
直至第七天的早晨,她才悠悠转醒。
七夫人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芙若刚醒来的那一刻,房中只有她在,不眠不休亲自照顾了她多日,众夫人早就疲惫不堪,只有她在。
那双眼睛,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冰冷如刀的眼光,小小的身子一醒来就用冰冷的眼光望着她。眼眸冰冷如刀,尖锐得可以刺穿世间一切坚硬。她被她的眼神震到,那是不属于孩子该有的眼神,是不属于人类的冰冷,她活生生被她一个眼神震住,久久不能语言,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孩子,眼神如此逼人。
“你是谁?”
一个小孩的话,似寒气浸过她的心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震惊地看着她,而芙若也冷如冰霜地看着她,没有重复地问话,静静地,瞪着漆黑的眼眸,等着她回答。
“救你的人!”许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芙若听完依旧没什么表情……接着就一直在床上坐着,什么话也没有说,七夫人尝试着和她话,可是她却没有反映,静静地蜷缩在床上,看着自己娇小的手掌,冰封的小脸似乎在思考,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一年……
很安静,那一年之内,她没有讲过一句话,没有表情,没有笑容,封闭着所有人的关心。
七夫人觉得很奇怪,对芙若的身世深感不安,暗自利用芙蓉阁,查了芙蓉的身世,暗惊在心。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和苏富贵商量,换了府中所有的奴仆,芙若就这样当了绿芙的替身……
那一年中,他对什么都没有感觉,像是一个木头人。有人和她说话,她视若无睹,不然就是冷冷地看着,看到你心里发毛,那一年的芙若,过得像死人。
她在府中的凉亭中摆了一副棋局,左手黑子,右手白子,一个人在静静的下棋。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她似乎在借着下棋逃避某些事,又似乎借着下棋来回忆某些事,或许是借着下棋来琢磨某些事,伺候她的侍女连近她身都不敢,只敢悄悄在凉亭外候着,几位夫人倒是天天去凉亭,天天陪着她,即使她不和她们说话。
要不是七夫人说她说过一句话,她们几乎认为她是哑巴,一个行为怪异的哑巴。
下棋、吃饭、睡觉时那一年里她唯一做的事,白天一起来她就会开始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脸色冰冷地琢磨着棋局,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也没有人想知道她想做什么。直到她累了,趴在棋子上睡着,夫人们才会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回房……
吃饭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扒着饭,不管她们给她夹了什么,她都拼命吃完,那似乎是一种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执着,只管着吃,并不在乎自己吃的是什么……
就像多年后的绿芙,只会笑,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老太君死后,芙若依然是这样的情况……
也就是这样的芙若,赢得几位夫人的疼惜,谁都能感受到她瘦小身体里那股深沉的恨和压抑得坚强痛楚。
每次看到面无表情地扒饭,大夫人都会偷偷落泪,那时候的小芙若,给身为母亲的她们的,只有心疼。
直到有一天,她下棋饿了,身边的丫鬟不在,在她一个人跑去厨房找吃的,路过七夫人的庭院时听到她舞剑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入了那个庭院。
七夫人出身江湖,是芙蓉阁的阁主,身手不弱。芙若就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直到七夫人发现了她,她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教我!”很简单的两个字,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为什么想学?”七夫人拧起细致的眉,淡淡地问着,都是冰冷之人,她知道她小小的身子里压着沉重得超于她负荷的东西。
“我要报仇!”清晰而坚定的声音从口齿迸出,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仇恨。
七夫人沉默很久,说了一句令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话,“笑一下,我就教你。”
芙若冰冷地看着她,许久,转身就走。
“你的眼神会出卖你的仇恨,笑容是掩盖仇恨的最佳烟幕弹。如果你能笑着站在我的面前让我觉得你是真心在笑,我就教你怎么报仇!”在她身后,七夫人意味深长地说着,连脚步都没停,直直地回了房间。
又过了三天,那天早晨,芙若起身,并没有马上去凉亭,而是拿着一面铜镜坐在床上……
镜子里的孩子稚气未脱,小小年纪,倾国倾城之貌已显,眼神却如冰……
她开始笑,对着镜子笑……
第一天就唇角轻轻地扯动……
第二天是脸颊轻轻地动……
……
第四天是眉头轻轻地弯了。
第六天是眼里渐渐有了笑意……
……
第十天,她的笑容带着如沐三月春风的温暖,唇在笑,眉在笑。眼也在笑……只有心是一片空洞和茫然。
早膳时,当芙若带着暖和的笑意向苏府大厅而去时,一路上的奴仆都睁大了眼眸,路过之处就会多几只木鸡。
入大厅时,本来一片欢笑的大厅鸦雀无声……
那笑容,几位夫人心有余悸地对视着,有人还有发抖……只有,七夫人,眸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知道娘亲们还要不要我这个女儿?”她笑意盈盈地问,娇小的身子站在那里,散发着柔灿的光晕,很多年后,她们谈论起那时的芙若,都说是个遗落在人间的天使,又像是堕落在人间的恶魔。
没有人问她的往事,苏府的奴仆都把她当成大小姐,苏家的夫人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或许那一年的冰冷给她们的印象太深刻,而一年后的笑容又显得那样珍贵。她们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绿芙。
她说,苏家给了她全新的生命,从此她就市苏家的女儿,就叫苏绿芙。
重生的绿芙跟着七夫人,学习武术,可因为在大雪里被冻坏了身子,她的体质并不适合习武。开始那段时间,吃了很多苦头,可依然坚决,不想放弃。后来几位夫人实在看不过去,只好从芙蓉阁里挑了两名年龄相仿的女孩给她当贴身侍女,那就是奔月和冰月,代替她习武。
从那以后,绿芙不再习武,转而开始跟着苏富贵经商,十五岁开始慢慢地掌控了苏家所有的生意。
七夫人还是有了隐瞒,没有把瑶光那段说出来。
悠若的泪无声无息地淌了一脸,雅致的小脸上泪迹斑斑,粉拳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扎进手心里却不知道疼痛,她清晰感到的只有自己的心疼,一阵阵痉挛的心疼。
而角落里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眸亦是微红。
镜花水月 第七十八章 彷徨
傍晚时分,楚景沐踏着夕阳的余晖进了西厢,冰月奔月识趣地退了出去,内室静悄悄的,楚景沐轻轻地坐到床边,属于绿芙的那双专注的眼眸不离她苍白的脸颊。
一声叹息淡淡地散在空气中,和檀香之气交织,成了一股名为心疼的浓郁之气。
坐到床边,看了会儿,他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桃红色,不是很大,打开,一阵清香之气弥漫,似兰如菊。
楚景沐轻柔地拉出绿芙的手,卷起衣袖,白皙的手臂上有点狰狞的痕迹,很长。那是刘绪一剑留下的,伤口已经结疤了,楚景沐食指轻拂那道疤痕,勾起心疼的笑,“很疼吧?”
看得见的伤痕,他可以想方设法恢复原貌,那看不见的伤口呢?
苦笑着,食指沾了点白色的药膏,涂在绿芙手臂上。看了她依旧沉睡的脸,笑着说:“这个是血脂膏哦,是我从皇宫的藏宝阁里拿的。是西域的贡品,听说对疤痕很有效,涂上七天,疤痕就会消去。芙儿这么漂亮,一定不喜欢手臂上有条难看的疤,对吧?”
涂好药膏之后,楚景沐拉下她的衣袖,放好盒子。
夕阳的斜晖撒了一屋子,分外柔和美丽。
“芙儿,今天的落日很美呢,我带你出去看看可好?”他轻笑着,摩挲着她的脸颊。转而又打趣着,“瞧,我都糊涂了,忘了你在睡觉,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楚景沐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微厚的衣裳,亲自为绿芙穿妥。转身走到铜镜边拿起那把玉梳,扶起绿芙,轻轻地梳理着她稍微凌乱的发丝,轻轻的,极为轻柔。眼眸皆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暖而温柔。
“芙儿,你有一头很好看的头发呢。”淡淡地赞叹着,一头墨黑的秀发在夕阳下泛着光晕,轻柔滑顺,如一匹上好的绸缎。
“听说丈夫为妻子梳头时恩爱的意思呢,以后我们也当一对恩爱的夫妻好不?”回答他的只有绿芙浅浅的呼吸。
放下玉梳,他打横抱起她,宠溺地笑着,出了房门。
“王爷!”奔月冰月皆是吃了一惊,清俊不凡的男人,抱着怀中的女人,如云如墨的秀发一泻而下,随风飘扬,绿芙的唇角,若细看,可看出一丝甜甜的笑痕。都是白衣飘飘,和谐唯美,奔月冰月恍惚间似是见到一对神仙眷侣。
“不用跟来,本王带芙儿出去走走。”淡淡地吩咐着。
看着楚景沐抱着绿芙慢慢地消失在回廊之后,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慢地走出了角落,是无名。
他冷漠无波的眼中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无奈和隐忍。
本就不该是他的缘分,就不能奢望。她的心死了很多年,没想到还能动,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冰封的心,逝去的情,一切都封尘在黄沙滚滚的大漠。
低头看着自己宽厚黝黑的大手,曾经有个女人说很温暖,她也曾经笑得幸福。而这双手却染了她的鲜血,甚至染上了无数人的鲜血。
曾经的温暖已然冰冷。
只有守护,才是他该做的。
王府的后山是一片绿草如茵,平坦的草地上野花多多,有粉的,有紫的,有黄的……这里一片那里一团,真正的芳草萋萋了,晚风中竟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一片青翠的竹林后是一条清澈的河流,余晖映着河面,波光粼粼,如一副锦绣。
岸边大树旁,楚景沐抱着绿芙轻轻地坐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靠着树干,调整绿芙的姿势,让她轻躺在他怀里。
那副情景美得像幅画……
夕阳点缀下的天空下,红了河面;夏风和煦地轻抚过,绿了青草。一名清俊挺拔的男子抱着一名国色天香的女子坐在树下。风轻轻地吹拂女子的发丝,调皮地嬉戏着她白嫩的脸颊,男子闭眼轻靠着树干,唇角带着淡淡的满足。久而睁开眼眸,看着胸前的女子,净是宠溺的笑。
大地万物皆失了颜色,春花、秋月、夏虫、冬雪,都不及此景的千分之一。
谁言夕阳近黄昏皆悲壮?
此时的夕阳是一片祥和,和两人脸上的祥和辉映成一片,交织着一副魅惑人心的画面。
紧紧地抱着怀里温暖的暖香,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不言不语却胜过世间一切语言,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呃夏虫鸣夏德悦耳之声。
两颗心规律地跳跃着,一声,两声……清晰而平和。
风暖暖地吹着,沙沙……沙沙……
“芙儿,是怪我,是吧?”他搂高她的身子,圈在她腰际的手紧紧地拽着,似怕下一瞬间她就消失不见似的,“是在怪我,对吧?”
他的头枕着她瘦弱的肩膀,嗅着属于绿芙的淡淡清香,“悠若说,你们女人没有必要为我们男人承担什么,可是芙儿,我明白得太晚了。”
等他明白过来时,一切都无可挽回……
半年的囚禁,改变了很多东西,不仅绿芙还包括他……
在他越来越走近她时,她越走越远……
“我曾经承诺你,帮你报仇,满足你一生所想,可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困境,不是束手无策而是蓄意为之。连我都恨我自己了,你又怎么能不恨呢?对吧?”他笑得更苦涩。
晚风吹,绿草香,心茫然,情难懂。
河水清,世情乱,剪不断,理还乱。
他们之间,到底隔了什么,为什么始终无法如愿走在一起,若即若离,她的茫然在黑暗之中没有人去拉一把,他的痛苦在冰冷之中亦无人温暖。
他们之间,似乎一直都在猜测着彼此的心意,她为了仇恨而隐藏,他为了不甘在隐忍。
他们之间,总是对的人相遇在错误的时间里。
很多年以后,当他们蓦然回首,才会发现,其实他们走了那么多冤枉路,其实都是坦白在作祟。
夕阳慢慢地退却……留下一幕深沉的黑幕,清清幽幽的河水映射些许光亮,一切都是那样的灰蒙蒙的。是孤独和彷徨交织的黯淡。
“不可以……”楚景沐埋首在她温暖的颈项之中,似是饮了冷却的茶,满口苦涩难忍“不可以放弃……芙儿,不可以放弃……”
似是在祈求,似在呼唤,一滴隐忍了许久的泪轻轻地滑下他清俊的脸,顺着脸颊滑进绿芙的衣襟,烫伤了绿芙娇嫩的皮肤。
“芙儿,不可以爱上别人……不可以……爱上别人……”语气是卑微的请求,绿芙的沉睡不醒如一把寒刀,日日凌肆着他的心脏,昏迷得越久,他就越彷徨,“不可以……知道吗?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抛下你了,不管发生什么,再也不会放开我的手。所以,求求你醒过来,可以吗?”
沉沉的夜幕中,绿芙长长的睫毛在以一种脆弱的姿态在闪烁着……
月上树梢,星星点缀着整个夜空,调皮地眨巴着自身的光芒,给与人间一片清朗。
夜凉如水,夏蝉长鸣,楚景沐才抱着绿芙缓慢地回去,来的时候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回的时候用了三盏茶的时间。
时间来来回回的脚步,有时候同样的距离,不一样的心情在走,亦会有不同的时间……
奔月冰月无名都在院中等着,不安地看着天色,见楚景沐的身影都松了口气,“你们都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王爷?”奔月不解,他会伺候人吗?
楚景沐俊颜一紧,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都噤若寒蝉,悄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奔月,刚刚王妃的脸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一回到房间,冰月似在回忆什么,疑惑地挑眉问。
奔月摇摇头“我没太注意啊。”
冰月叹了口气,和衣上床“天色太暗了,可能我看错了吧。”
内室中,楚景沐退了她的外衣,夏夜雨露有点重,他拧了毛巾,轻拭着她柔嫩的脸和手,帮她盖着棉被,愣愣地坐在床前很久很久……
内室和书房就隔着一张屏风,楚景沐转过屏风,静静其坐在书桌后,随手摊开一张画纸,调匀了颜色,才片刻,刚刚河边的那一幕深深地跳上了画纸……
火红的夕阳为背景,有河有树,有花有草,最重要的是,画上有他们和谐的旋律。
温馨祥和,宁静幸福……
纱窗上淡淡地映出一张俊逸不凡的脸,认真而专注地看着笔墨依旧飘香的画纸,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痕迹。
这一晚,楚景沐在西厢的书房中,伏案而眠……
这一晚,绿芙的泪,无声无息,湿了枕头,一夜无眠……
镜花水月 第七十九章 姐妹
天际泛白,白曙微微。
西厢中浮动着一丝生动的色彩,风灌进纱窗,床上的绿芙终于睁开了自己沉睡了快一个月的眼眸。
半百不亮的光线中,一双漆黑的眸子,灿如星辰,熠熠生辉,顿时百花失色,赛过世间一切颜色。
细不可闻得叹息出去,绿芙愣愣地看着床头垂下的流苏,在微白的晨光中流溢出彩,浮动的心情经过沉淀,慢慢地在心底,归于平静。
她还是苏绿芙,万事都能笑着应对的苏绿芙。
掀开棉被,她直直地坐起了身子,双脚卷了起来,双手抱着,头支上面,似乎在回忆着某些东西。脸上的死寂很久很久……有悲伤、有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微微的叹息出口,她淡淡一笑,轻步下了床,穿过屏风……
昨天她就醒了,在他的泪滴入衣襟的时候就醒了。
他哭了,为了她的茫然吗?他的彷徨吗?
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落泪了,任她如何想,也绝对想不到,堂堂的楚王景沐会有泪……但是那滚烫的温度的确让她苏醒了。
虽是夏日,清晨还是有丝凉意,绿芙慢慢地走近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他了,那眉,那眼,都是她熟悉的,依旧那般清润。
紧蹙的眉带着忧愁,轻轻地拧着一起,她可是想象起他舒展的模样,这眉似乎都是为了她舒展。
是什么让他如此宝贝呢?绿芙好奇极了,不禁走近,楚景沐本就浅眠,隐约听见有脚步声走近,有些不悦,头没抬,冷冷地警告,“出去!”
绿芙一怔,停下了脚步,暖暖地笑开了,戏谑道:“王爷,当真要我出去吗?”
楚景沐趴在桌上的身子轻轻一震,清润圆滑的声音如一道暖流划过心脏,喜悦如展翅纷飞的白鸽,洒下了一路的芬芳和轻快……
是芙儿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又如冰雪初化,那样的撼动着他心灵。
自她回了身边后,他日日夜夜期盼的声音,如天籁……
“原来睡了一觉,王爷变得好凶呢,早知道就不醒过来了。”见他依旧趴在桌上,绿芙心一酸,竟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倏然直起身,近在咫尺的绿芙如一个精灵,润着雨露,乘着春风,柔柔地站着,楚景沐笑了,一把拉过她,跌坐在他怀里,清晨稍显苍白的唇被狠狠地吻着。日夜刺骨的思念和渴望如满缸的水破了个口子,哗啦一声,倾泻而下。
感受着她真实的温度,他方放下自己高悬着的心,细心地感受属于绿芙的馨香,属于他的温暖。
直到两人呼吸都有点混乱急促,楚景沐才心甘情愿地放开的她的唇,苍白的唇是一片晶润的火红,娇艳欲滴更看得楚景沐心怦怦而动。
“谢天谢地,终于醒来了!”紧紧地抱着她,楚景沐感激地叹了声,怀里的暖香……对他,如获至宝。
“王爷应该感谢自己。”绿芙笑着,天渐渐泛白,射进点点亮光,绿芙眼光瞥见桌上的画,微微一愣……他把昨天傍晚两人在湖边那副美得像画的温馨和和谐映上了画纸。
见她眼光似乎定在画上,楚景沐静静地看着她柔和的侧脸,总觉得醒来的绿芙和过去有点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他却又说不清楚。
“没想到王爷也擅长丹青。”她不禁称赞,这幅画勾勒出一幅奢侈的幸福,她心不由得紧了紧。
一双翻云覆雨的手,一双征战沙场的手,竟然也是一双能画能棋的手。绿芙抓过他的另外一只好手,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厚茧,因为常年握剑的原因,他的掌,竟是粗粝的茧子。和她的温软滑腻形成强烈的反差,她似乎能看见他坐在桌前,全神贯注地绘画的模样。
可是这双手,曾经放开她。
“喜欢吗?”
绿芙点点头,她很喜欢!
“那让人润色后挂在厢房可好?”宠溺地笑着。他把玩着她飘逸带着清香的发丝,铁汉也成绕指柔,原来是这种感觉。
“好!”她挤出笑容。
尽管他们都小心翼翼地不提到某些东西,可越不提,搁在心底就像是个毒瘤,慢慢地溃烂,最后就污染整个心房。
绿芙欲言又止,楚景沐更是不想出口,绿芙看着手指缠绕青丝的他,心一动,“王爷……”
楚景沐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没有抬头。
“我没有……”她为难地抿唇,欲言又止,心中的复杂几乎扯坏裙摆。
楚景沐眼光瞥见她搅着衣摆的手,眼光一闪,“没有什么?”
“算了,没什么事?”绿芙心底苦笑,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想解释,想回答他昨天的问题。想告诉他悬崖之事是晋王的诡计,可是却……
算了……
他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又什么都不问,绿芙拧着眉,其实就算他问了,她也未必会说真话。
他们之间,信任还要好好的学习。
转而想到什么,转过身来,“对了,哥哥……王爷,我哥哥在哪?”
“就念着哥哥。”不满地哼了哼,楚景沐依旧玩着她的青丝,心里却咯噔一声响。
绿芙拧了拧他的臂膀,好笑地看着他,“我醒来第一个见得不就是你吗?快说,哥哥呢?”
“就是穆风将军。”
绿芙眉头一拧,重复地低喃:“穆风将军?”
应晋王之约进京的少年将军?一阵失神,想起晋王,她心中还是那股淡淡的疼,她不明白,她心上的人明明是楚景沐,为何会因为别的男人而心疼。崖底,他的绝望,他的深情都深深地刻在心中,不能想了……她逼着自己打断了心里所想。
楚景沐看她脸上的恍惚,心随之暗淡,心底悄悄地写上了彷徨。
他不敢问她半年皇宫之事……
他真正在意的不是晋王崖上的话,而是他的话中背后的意思。
怕伤己,更怕伤她。
却又渴望她能亲自对他讲这半年之事。
她昏迷那段时间,他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能再听到那圆润动人的声音,听到那温暖的笑声,如今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还有什么苛求的。
是他先陷她不顾的……可越是这样想着,心里就更加苦涩。
“芙儿,悠若也没死。”
突然睁大眼眸,愣愣地看着他,喜悦和激动在心头欢快地唱着歌,绿芙一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双唇因激动而颤抖着,“你……说谁没死?”
蹭了蹭她细软的脸颊,楚景沐笑道:“你还见过的?”
好不容易,极其难得……绿芙变成了木鸡……
无忧——竟然是姐姐,那天在悬崖她还奇怪,原来是姐姐……
喜悦似是涨破了心房可以容纳的空间,绷一声断裂了,身体的动作总比脑子快了一步,绿芙飞快跳下他的腿,急急忙忙地冲出门口。
“芙儿……你们姐妹真的很像……”他苦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拿出那块温润的玉佩,眼光顿时晦涩,光线在他清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惨淡的苦涩,“为什么记得所有人,偏偏忘了我呢?”
因为我不重要,是吗?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清脆的鸟鸣之音……
许久,他才提笔,画纸的右角落多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字——东方。
“王……王妃……”奔月正想进门,忽而见她冲了进来,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眨着眼眸,又揉了揉,绿芙已经快步出了西厢小门,“冰月……那个……王妃醒了?”
冰月挑了挑眉,喃呢着:“原来昨天我没有看错。”
绿芙快速地向南园奔去,天刚亮,王府中侍女侍卫忙忙碌碌着,为迎接新的一天而辛苦着,绿芙如一阵风而过,给他们留下了一道欣快的背影。
王妃醒了,王府的笑声又会回来了……
笑声显得那样的弥足珍贵。
南园之中,越逼近厢房,绿芙心情越发激动。一阵说话声让她停下了脚步,温暖的声音在清冷的早晨暖了她心。
“小姐,你穿这身衣裳好漂亮!”房中,悠若刚刚梳洗完毕,她的贴身侍女不禁出声赞叹,若比美,她虽不及绿芙,却有自己独特的风采和魅力,沉稳而淡雅。
她只是浅笑不语,“过快把东西收一收,我们去西厢”
“小姐,还是先吃早膳吧。”
“先看看芙儿,回来再吃。”
门口的绿芙眼中酸涩,情不自禁地踏进了房间,悠若身边的侍女先注意到她,吓了一跳“王……王妃?……”
悠若拧眉,回身,目光对上了绿芙含泪的眼,悠若一愣,想笑,可唇角却扯不出弧度,映着晨光的绿芙,在逆光处,单薄的身子更显孱弱。
醒了!
绿芙喉咙间涩涩的,什么也讲不出来,只得看着悠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来,脸上是她小时候熟悉的笑容,宠溺和雅静,唇动了动,还没来得急说话就被她拥进怀里……暖如夏日,心中咆哮的激动就那样平静了,祥和了,一切声响归于安宁。
绿芙就像是游离多年的孤儿回到了温暖的家……
悠若千言万语只化成两个字,“芙儿……”
同样单薄的她抱着她都感觉到瘦弱,这瘦小的身子里藏着太多的情感,压抑得太深,让她心酸疼痛。
“姐姐……芙儿很想你……”
侍女识趣地推出了房间,一滴泪悄悄地从悠若眼帘滴了下来,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姐姐回来了!不会再丢下芙儿一个人了。”
房间里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姐妹两个紧紧地抱着,没有哭声,眼泪却湿了彼此的衣领。
良久……才平复心情,坐到软席上,似是看不够对方的容颜,皆是相对而视。
片刻之后,悠若顿想到她可能刚醒,出门吩咐侍女把早膳端到房间里来。
“芙儿,这些年,辛苦你了。”
抓着她的手,悠若心疼极了。
“姐姐,当年明明说你断气了,为什么……”绿芙心情复杂极了,已经料到结果了。
叹了口气,悠若感激一笑,“多亏了楚伯伯,楚家有个秘传的点|岤手法,死|岤被点之后会陷入假死状态中,只要在三天之内解开就能平安无事。也幸亏这样才能保住我的命,只是苦了你。”
绿芙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原来是他,杀了她爹爹之后又救了她姐姐,算不算得上是一命抵一命呢?她是该感谢他还是憎恨他?绿芙讽刺地想着。
“因为爹爹的事,朝廷一度不再重用武将,且很多和爹爹较好的旧日部下也跟着遭殃。姐姐想回京找你,但是风声太紧,这些年只好都在华城,全靠楚伯伯照顾着,后来楚伯伯辞官后就一直跟着他游历天下。这会回来就因为听说了你和景沐哥哥在安阳的事,姐姐也想刚好是冬天,就回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
“原来你天天去寒水崖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遇见我,可惜我……”绿芙苦笑,微微遗憾,若不是这样的话,或许她们姐妹就可以早点相认了。
“对啊,你小时候那么喜欢寒水崖,姐姐以为你回去。”却不知道她体制变了,心疼地想着,悠若又转而一笑,“没看见你,却碰上哥哥了。”
相对一笑,“哥哥变了不少。”
绿芙点点头,虽然只有悬崖一面,她却看得出,她的哥哥不再是那个顽皮的大孩子,而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帅了。刘家的三个子女,哪一个是没变的?
“有爹爹的影子了。”她笑着。
此时,奔月冰月和悠若的侍女红儿端着早膳进来,行礼过后,把早膳都放在软席的案几上,六菜一粥一饭,全是容易消化的流食。红黄绿白,香味四溢。
“王妃,王爷吩咐说,你少吃点,不要伤了肠胃,等适应了,晚上再多吃点。”奔月笑着打趣。
“知道了!”绿芙淡淡地应了声,心里顿时流过一丝暖流。
三人退出后,绿芙搅拌着碗里的粥,白烟窜了上来,又暖又香,扑鼻而来,悠若心情亦有点复杂,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吃着碗里的反。
她们的感情随着时光的流逝并没有淡薄,反而更是心意相通,默契十足,悠若看得出她浅笑的严重的挣扎和矛盾。
“姐姐,问你个事?”许久后,绿芙放下调羹,抬眸看她。
“你说啊!”
“当年的事,公公是怎么和你说的?”似是沉吟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绿芙终于出口问。
镜花水月 第八十章 这样就好!
清晨的薄雾要已经慢慢地退去,阳光调皮地跳进窗户,斜斜的一道阳光隔在姐妹中间亦似隔了一个空间。
悠若甚至能感觉到它炙热的温度,却因绿芙的语气冷了不少。
“芙儿,你似乎话里有话。”悠若的聪慧比之绿芙,没有一丝一毫的逊色,不由得想起初入府时绿芙对楚云的态度,微微寒了心。
绿芙一笑,若无其事地舀了一口粥,“我只是想听听他的说辞,毕竟闯进我们家的有他一份。”
略微点点头,悠若才开口,“楚伯伯说当时是晋王还小,急于掌权,又没有快速的办法,本来是拉拢爹爹的。可惜爹爹拒绝了,且爹爹表明了立场,会支持太子,晋王就起了杀心。而当时能与他抗衡的并没有他人,楚家和刘家一向交好,为了保住楚家,楚伯伯只有勉强归于晋王。和云王领兵进了我们家,芙儿,其实楚伯伯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当时明哲保身是最好的办法,不然楚家也会和爹爹旧日的部下一样,家破人亡,政治的残酷之处,岂会有他选择?毕竟他也没有伤我们家人,你不要恨楚家好吗?”
绿芙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痕,突然很古怪地看着悠若,那眼光看的悠若心里七上八下,怦怦直跳,绿芙看了一阵,低低地喃呢:“没有伤我们家人?”
说得真好,是不想让姐姐恨他,还是实在说不出口呢?
“芙儿,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不放过她脸色一丝一毫的波动,和绿芙同样灵慧的眼眸闪烁着怀疑。
“没有!”绿芙调皮一笑,像个顽皮的精灵,“姐姐说不恨就不恨”
悠若一愣,眼神闪了闪,转而笑了,手情不自禁伸了过来,捏捏她滑嫩的脸蛋,赞了声“真可爱!”
一声可爱如清泉,直暖进她心底,比起暖粥更暖和。看着神韵和自己有些相似的悠若,绿芙开心地笑了。
两人接着聊了一会儿家常,悠若聪明的没有问她所有的事,不管是皇宫还是王府,她知道,有些是在她心底是碰不得的,也舍不得碰,怕她伤心。
而绿芙,也知道,说出刘庭是被楚云杀的,会伤了她的心,亦选择沉默,楚景沐是不会提起,她宁愿把这件事带进坟墓,也不会让她伤心。
绿芙在悠若那里用过早膳之后,出了门口,冰月在那里站着,陪着她回西厢,出了南园,冰月拉着她的衣袖,欲言又止。似乎有点犹豫,冷淡的眉头微微蹙着,绿芙 一阵惊奇,很少看到冰月如此……
“怎么啦?”
“王妃,我看到了……”冰月咬咬牙,说道:“我为你净身换衣的时候看见了你手上的守宫砂,并不是……”
“告诉谁了?”她还没有说完,绿芙就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我连奔月都没有说。王爷抱你回来的时候,是我换的衣服,之后本月想帮忙都被我挡住了。我想你可能想亲自对王爷说这件事,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绿芙轻轻一笑,深深地看着她,“你真的是最懂我的人,这件事别和奔月说,我自己会处理。”
“知道了!”
西厢。
“王爷,你公务不繁忙吗?还在西厢呆着。”一进门,见他悠闲地在榻上看书,绿芙笑意盈盈地问,有点意外。
随手放下书,楚景沐一笑,“我现在可是个清闲王爷,告病在家!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公务了。”
“冰月,你先出去。”
“是!”冰月乖乖地退出房门,顺手关上了门扉。
“见了姐姐,开心吗?”楚景沐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绿芙乖顺地坐下,瞥见了一旁的书,微有些老旧的纸,像是历史悠久了,一页一页被风吹动着,似她的心,冷暖不定。
“开心!”她肯定地回着,眼光转了一圈,“王爷,你可真潇洒得很啊!”
“难得一回嘛!”他四两拨千斤说着,绿芙笑语中的讽刺,他已经能闻得出来,不知道这可不可以算是心有灵犀,楚景沐笑着,也有点开心,不知道是她掩饰心情的本领差了,还是他对她更加了解了。
这么闲,就是有人在接手处理朝中的事了,太子死了,更不会是荣王,那会是谁,昏睡了这么多天,她似乎遗漏了很多东西。
“王爷,之前我是因为芙蓉血案入狱而被掳之皇宫,如今呢?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谈论芙蓉血案了,那件案子已经了结了快半年。”楚景沐淡淡地说着。
绿芙一不见,百姓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说王妃冤枉,他也顺水推舟,他堂堂一个王爷,若想要了洁一个案子,谁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