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池中物:不嫁断袖王爷全第44部分阅读
妃池中物:不嫁断袖王爷全 作者:rouwenwu
了一天。”
“那有人和你一起过生辰吗?”他回头看着她,眼神很是认真。
“我想应该没有吧。”神乐有些失落,因为在两个月她根本就无法练成飞天舞。
“那……”姬魅夜咬了咬唇,月光之下的脸露出一丝羞涩,“要不,我和你一起过生日吧。”
(十五)谁怜我痴狂
月光清朗,银色的月辉洒在他脸上,让他那粒泪痣看起来分外的妖娆,密长的姐妹在他精致完美的脸上投下两道魅惑的倒影,而那双恢复了琥珀色的双瞳,却是那样的认真。
“好,我和你一起过生日。”神乐点点头。
“那我们打钩。”
“好!”
小小的手指勾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充满了期待。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约定。
灵鸟在空中盘旋上升,神乐坐在前方,心跳得飞快,恨不得张几双眼睛,将夜色中的南疆好好的看一片。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高空中,脱离约束看着自己的疆土,甚至,她都难以置信,刚才她竟然出了月重宫。
月光之下,两个小小的身影紧紧贴在一起,躲开了月重宫守护,然后回到了禁地。
次日清晨,神乐早早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抄礼戒,虽然她知道那家伙不会再捣乱,然而不知道为何,像是期待,等她做完一切,可以又更多的时间陪他玩。
待抄完的时候,神乐揉着脖子回头,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翩然出现在身后的树枝上。墨色的青丝飘散在风中,那种精致的小脸儿已然沉沉的睡去。
感觉到有人打量着自己,他睁开眼眸,冲着那熟悉的身影咧嘴笑了笑,眉眼弯弯,分外的好看。
“你什么时候来的?”神乐惊了一跳。
“我来很久了,看着你在忙,就在等你。”他跳下树干,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案桌上的东西,撅着嘴,“你每天都抄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礼戒了,难道你不知道。”神乐赶紧收好,万一这家伙心情不好,又给他破坏了。
“礼戒?什么是礼戒?”
“礼戒是皇室教条678戒条……”说着,路乐乐将礼戒厚重的书籍递给他。
姬魅夜小心的抱在手里,眼眸里充满了好奇和惊奇,慌忙翻开,白玉的精巧的手指摸着那些模糊的字体。
“那,乐儿。你可以告诉我里面说的什么吗?”
他期待的看着神乐。
神乐先是一愣,突然记起,他身边根本就没有人照顾,再加上他眼睛看不清,定然不会认得字,自然也不会看到任何书。而且,在皇室和旁支的氏族中,首先要学的就是这本礼戒,他竟然没有听说过。
“这样吧,从今以后,我就教你识字,如何?”
“好!”他高兴的又蹦了起来,一下蹿到水上,一下跳到石头上,然而,眼睛不好使,往前一个踉跄,给摔在了花从中,抬头的时候,他脸上又多了一层泥巴。
“乐儿这个是给你的。”从地上爬起来,他顾不得脸上的脏乱,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小心翼翼的拿开,放在神乐面前。
“这是什么?”
“芝麻球。”他抽了抽鼻子,在衣服上蹭干净手,捻起一块喂到她嘴里,“被关在禁地里的人一日只有一餐,我想你一定饿了,便给你带来了这些。”
轻轻的咬住那沾着芝麻的糯米球,她不由的吃惊,“真是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个东西。你也吃吃。”说着,捻起一块送到他嘴里。
晨光下,两个孩子席地而坐,旁边是炫丽绽开的西番莲,香气浓郁。前方是溅起水花的潭水,水烟绕绕,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梦境。
“双腿要站稳。”她站在他身后,手超过他的腰肢,握住他的手,“写字的时候手要放平稳,手臂放松,手腕用力。”
前面的他极其的认真的听着,脸上不再有以前那种玩味和调皮。
“我们第一个字,写什么?”据说在南疆孩子们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而她第一个学会的字就是母后教导的责任。
“写乐儿的名字吧。”他回头朝她笑道。
“我的名字?”她倒是惊了一跳,十岁的孩子虽然不懂男女之别,但是也觉得有些诧异。
“是啊,先写你的,再写我的。”
某日墨菊突然发现,每日公主殿下都起来得分外的早,然后去了空地,开始认真的抄礼戒。本该是好事,可是。她总觉哪里不对。因为殿下的每次早餐都是只一两口,而且,纸墨比以往多用了好多,甚至好几次她提前来,都没有看到公主殿下,急着去找她,她满身泥巴的从瀑布上面跑了下来,说在上面练箭。
这一日,墨菊特意观察了一番,足有一个时辰,却还是没有异样,便转身离开了。
见她一走,一个白色的身影立马从树上跳了起来,蹦到神乐跟前,“今天我们吃红果。下午,城中又有跳大戏的,我们还去看吗?”
“当然去咯。”
她毫不客气的那起一块,放在嘴里,狼吞虎咽的吃着。每天他来的时候,都会带着她意想不到的甜点,香甜好吃。而且,每次练完字之后,他们两人又回偷偷的跑出月重宫,混入集市,去城中躲在城墙上听戏。
(十六)谁怜我痴狂
姬魅夜瞧她吃的如此认真,咬了咬唇,凑上去道,“乐儿,过两日便是你生辰,你许了我要同我一起过?”
“自然。”她回头笑望着他,嘴角还有食糖粉末。
“你生辰刚好是十五,是凤凰节,百姓都会到城中的江边去祈福,会在河上放花灯,据说还有龙舟,祭司大人还会让侍月女神带着幻兽去踩灯呢。”
“真有此事?”月重宫有幻兽,也是在重大的典礼上才出来,她从未出宫,自然也没有见过,“那我们便偷偷的去。”
“嗯。到时候我来接你。”他满脸期待,琥珀色的瞳孔映潋滟的光彩。
“嘘!我嬷嬷来了。”突然瞥见一个身影,神乐没有想到莫菊竟然突然回来了,“你先离开。”
“嗯,我待会儿来找你。”他点点头,飞快的躲进了林子里,然后驾着灵鸟赶紧离开。
“公主殿下,马车在外面等您。”
“等我做什么?”神乐擦去嘴边的粉末,好奇的问道。
“回宫啊,过两日是你的生辰,百官觐见,已经安排好了,祭司大人也会前去,而侍月女神则会带着幻兽去城中为您祈福。”
“什么?可是……可是莫菊,我还没有开始学飞天舞,母后说了不得离开这里。”
“娘娘哪里是这个意思啊,你瞧你来这里三个月她也未让人送来书籍让你自学啊。来,殿下赶紧走吧,皇上也在月重宫门外等您呢。”莫菊拉住神乐就往外走,脸上的皱纹早就展开。
那命定的日子就过去了,一切平安无事。
回到了宫中,莫菊却发现殿下虽然在看到皇上时表现了异常的开心,更多的时候,则是焦躁不安的看向宫门,神色担忧,甚至就连娘娘来了,她也几乎有些心不在焉。
“殿下,赶紧换衣服,百官已经在等您了。”今日是她十一岁生辰,举国上下都知道,一直出生了十一年的神乐公主,今日会面见权臣。
而对于南疆来说,这个过于神秘的公主殿下一直是一个秘,甚至有人私下传闻,或许,其实十几年前公主殿下已经死去。而这个被藏了十一年的殿下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是为了稳固教民的心神。
不管昔日传言如何,今日谜底即将解开,所有的人都翘首以盼,自然许多人是带着好奇的目光,也有人带着看笑话的神色。
自然,最关注的还是三族。因为公主殿下的命运决定了以后皇室的继承人,而历代皇室都属于单传,此时,公主殿下终于肯露面,于皇室联姻这个话题再度被暗自挑了起来。
之前,白族对公主生病一事就极其关注,因为如果公主真的死去,或者病弱,那公主一位,自然另有人选,因为这关乎到了飞天舞。
此时,皇室突然发布昭告,十一岁生辰的公主殿下将公之于众,白族自然是最关注此事的。
而且,白族向来于熙氏一族不和,如果公主安在,一旦公主与熙族联姻,嫁个现在的世子笙澜,自然就会打压着他们白族。
所以,在大殿上,白族王爷就一直干瞪着熙族王爷,顺带也揣摩着那姬族王爷此时一脸平静,心里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白王爷捋着胡须,低头瞧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刚才有些慌乱和不安的心又多了些许安慰——两个女儿才品俱佳,容貌更少无人能及,就连祭司大人也曾赞她们天资聪慧。比起那病恹恹不得见人的公主殿下,他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
“姐姐,你说那公主殿下真是长得极丑吗?”汮兮掩着嘴小声的问着自己的姐姐。
“嘘!”清语扯了她一下,“这里是大殿,不得乱说。”虽然心里也有些好奇,但是在这种场合谈论这种话题俨然是大忌。
况且,祭司大人也来了,甚至还为公主请了幻兽祈福。此种情况看来,就算公主殿下是一个丑陋的病秧子,可对方到底还是血统纯真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驾到。”
此时,大殿的门口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众人起身,旋即同意的跪在地上,俯首。
“莫菊,我想去月重宫。”在进入大殿之前,神乐终于有些熬不住,拉住莫菊小声的说道。
她回来了两日了,姬魅夜一定在找她,而且他眼睛不好,她怎么也不放心,心里也总觉的会发生什么事情。
“殿下,传您上殿了。”莫菊帮她理顺了衣衫,然后自顾的退了下去。
神乐有些懊恼,然而这毕竟是第一次上殿,面临百官和祭司,也只得飞快的收好表情,踩着雕刻着西番莲的白玉石阶走上前。
众人匍匐在地上,听着那轻盈的步子在空寂安静的大殿门口传来,都忍不住好奇的偷偷瞄去,却也只能看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慢慢走来过来。
步履如莲,走过群臣身边,所有的人只看见一双精巧的绣着西番莲的鞋子轻盈的飘过。
没有任何沉重和滞待感,仅是那一眼,众人已经明了公主殿下并非传言的体弱多病。
(十七)谁怜我痴狂
“众卿平生。”皇上的声音朗朗传来,下面的人再度行礼,然后起身,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
皇上的身后,放着一张珍珠帘子,而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就端坐在里面。
似乎看懂了众人好奇的目光,皇上点了点头,宫人这才缓缓的撩开珍珠帘子。
黄|色的纱衣,边角绣着代表着身份的金丝番花,白玉般的手指姿势端正的交叉叠放在膝盖之上,腰间一条绣着云海的束带,再上面是镶话白绸领子,在上方亦是一张遮住了面颊的金色面纱,露出一双……
就众人的目光落在那双眼睛之上时,皆惊愕的抽了一口凉气,眼中难掩惊艳和惊奇。
那竟是一双金色的眼瞳,明亮清澈,犹如一潭清澈的水映着明媚的阳光,璀璨又如星辰,夺目的让人不敢直视。
此时,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虽说看十一岁的女子面容被遮住,而独独那双眼睛已经震撼了全场。那么片刻,众人之前的揣测全都不言而喻的被推翻。
也更没有人怀疑曾今的有人谣传说公主殿下早出生时就已经死去,现在的不过是一个傀儡。
而此时,看到那双眼睛,没有人再敢吱声。
在南疆历史上,金瞳视为神的子女,而唯有血统最为纯正的皇室继承人才能生得一双金色的眼瞳。
而此时,那端着在上发的小女孩,年纪尚小,而眼瞳却透着一种让人心寒的敏锐。
白王爷心里一颤,这十几年来的骄傲突然有一种坍塌的感觉。在神乐出现之前,他满心的期待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会有取代公主的机会,而此时……
从来不想,皇后和皇帝陛下,竟然藏了这个秘密十一年。
“神乐之前身体一直身体抱恙,不过现已经无大碍,多谢这些年来爱卿们对神乐的关心。”皇上简单的说了几句,群臣开始纷纷献上准备好的礼物。
最先开始是自然是祭司大人。神乐此时也是第一次看到祭司大人,穿着白色的袍子,青丝如墨,额间有一枚月牙玉坠,面容清单,隐隐有一种不似人间烟火的味道——只是,神乐微微蹙眉,终觉得有一种难掩的压迫感觉。
师涯……她记得了,祭司大人叫做师涯,是她出生时迎接他的人。
“你将会是改变南疆的人。”他走上前来,指尖沾了金粉,轻轻的点在她额头。
神乐起身回礼,在南疆,祭司大人的地位和皇室继承人相当,其实,这两者千百年来,暗争的也不少。
“神乐殿下,今日我没有准备礼物,但是为你准备了一个愿望。”师涯轻轻的笑了起来。
话一落,众人又是一阵惊叹。这已经算得上是最好的礼物了,祭司大人在教民中宛若神裔,能呼风唤雨堪比天地。
神乐亦是微微一惊,抬眸看向姬王爷身边却不见他的身影,心里难免一阵酸楚和失落,想了片刻,她鼓起勇气道,“即日起,神乐便要开始学习飞天舞,前三月在月重宫,见一后山风景优美,不知道祭司大人可否借神乐一用。”
其他人可能无法理理解后山指的那里,但是作为祭司大人,他自然明白。
“既然殿下喜欢,那片后山便属于了您。”师涯脸上没有一丝诧异,似乎已经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待师涯之后,主动上前的便是白王爷。对这个人,神乐心里更是明了几分,他对皇室的窥视,已经是很多年了。
这些年来,多少关于她的谣言自然和他脱离不了关系,而母后也一直在找机会要打压着他。
“上次神乐在宫里都还赞叹说白王爷的女儿天资聪慧呢。”一直不曾开口的皇后娘娘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目光轻轻的扫过清语和汮兮,最后看向了师涯祭司,“祭司大人,您觉得清语和汮兮天资如何?若是习法,您看如何?”
“汮兮和清语乃双生莲花,出生也属月圆之日,天资过人,乃学习法术的可造人才。”师涯如是的说道。
“据说,侍月女神一直未曾找到合适的继承人,大人您看清语汮兮姐妹如何?”
此时,连师涯祭司都怔了怔,而白王爷更是脸色惨白,眼底染起隐隐的怒意,却在这等场合下不得不压制下去,因为就算他在祭司和皇室的谈话中也不得插话。
师涯的嘴角浅浅的勾起,凝了神蕊许久,似有什么要说,半响却是回头打量着面色忐忑不安清语和汮兮,淡然的道,“她们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并提莲据说心心相连,即便不用灵术也能相互感应。不过,此事重大,今日需要征得神的旨意。”
神蕊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在坐的每一位心里都有数,一旦身为侍月女神便终身不得嫁人,更重要的是,即便是公主殿下有什么意外,她们也不能成为皇室的候选人。
神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的看着清语和汮兮,也知道,母后此行的目的。而祭司大人的那到旨意,其实就是差了一个书名文书而已。
此举,算不算是皇权之争的杀鸡儆猴吗?神乐心里凉了凉。
(十八)谁怜我痴狂
眼看着天黑,神乐越发的不安,好几次都险些失神,若非是母后在身后提醒着她,今日的觐见定然会因为她出差错。
然而,光是祝福这个环节,就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偶尔偷看自己的母后,她亦能看出来,母后似乎也有些疲惫。
至于自己,她目光久久的落在姬王爷身边的空位置上,不知道现在的姬魅夜在做什么?她心里的不安越发的严重,此时,祭司大人突然起身,说道,侍月女神已经到了城中的江边,正在踏莲为神乐殿下祈福。
一行人又出了宫殿,上了马车开始驶向城中。
绢今日,整个南疆都知道是公主的的生辰,而且同样知道公主殿下晚上回来看侍月女神祈福。
到下午的时候,整个街道就挤满了人群,围堵在公主殿下要经过的路边,垫着脚尖看着宫门的方向,而人群之多,一直都堵到了城中的祭祀台。
皇后和皇帝陛下在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随后是祭司大人的马车,在随后是宫主殿下的马车。
颊红木金顶,刻着西番莲,金色的纱帘垂在马车的四周,偶尔掀起一阵风,刚好能撩起帘子,看到公主殿下脚下的人影。
之前她和小夜也越好,会到这里来看幻兽,不知道,他是否在人群中?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忍不住内心的焦虑,她掀开帘子,金色的眼瞳朝人群看去。
那一刹那,下面围观等候的百姓顿时发出连声抽气,随即是赞叹和惊艳声此起彼伏……
所有的人都看到一个带着面纱的小女子端坐在马车里,一双金色的眼瞳宛若明亮的星辰轻轻的看来,而那眼底竟然却有说不出的忧郁……
“殿下,赶紧放下帘子。”马车外的墨菊有些慌神,“娘娘知道了,定然责骂你。”
说道这里,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墨菊下车,伸手扶着神乐下车,此时,百姓已经被挡在了百米之外,然后他们都垫着脚尖朝这里看来,不停的拥挤。
神乐朝他们点头一笑,顿时,人群中传来了呼唤着她的声音,“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突然一个人在露台上,因为挤得太厉害,从上面跌了下来,守卫的士兵怕惊扰了皇族,赶紧上前,二话不说就用锚杆要驱赶着那人。
“住手。”一个轻呵声传来,“锚杆乃兵器,只为包围疆土和百姓抵御外地,岂能用于我子民身上。”那声音犹如一阵清风传来,可语气却有让人畏惧的冷冽。
侍卫看了看来人,当即住手,便见那人走上前,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而这一幕,刚好落入了神乐的眼中。
在月光之下,那人刚好抬起头来,看向神乐这一边。
两人四目相对,皆微微一怔。
发如青丝,轻轻的用一根白玉簪子挽在头顶,几缕落下,轻轻的拂过那人清美的容颜,而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此时映着月光,显得更加明亮清澈,宛若碧空下最干净的一弯碧水。
直挺却线条柔和的鼻翼下,薄唇轻轻的抿起,不见高傲,亦不见卑微之色,犹如踏云而来的仙人,不沾风尘,犹如那江上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此时,他白衣翩翩,安静的站在人群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不见了喧嚣。
他的年纪也约莫十四五岁,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注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的脸突然一红,眼神也有些闪躲,却是出于礼戒,还是朝她行了一个礼。
两人的对视,恰好落入了看台上的一行人眼里。祭司大人目光闪了闪,并没有说话,而旁边的皇后娘娘唇边噙着一丝不易察觉到笑意。
对方脸红的情景,才让神乐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竟然这般毫不避嫌的打量着对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
“墨菊,刚才那位……”其实她约莫猜到了对方是熙族的世子殿下,因为在南疆,子民们都是黑瞳,就算在皇室,和旁支,也只有禀赋天神的人才有幸是异色眼眸。
比如她是金色,比如祭司大人是蓝色,而这个少年亦是蓝色,至于小夜……他的眼瞳会随着心情而改变颜色。
“那是熙族的世子殿下,名为笙澜,年十四。”墨菊站在神乐的旁边,低头小声的说道,语气中含着她当初没有听懂的笑意。
“笙澜?”她心里微微惊叹,在台上还是忍不住看了看那少年,心道,果真是人如其名。在南疆也或许只有这等心胸和气质的人才能配得上如此的名字,淡雅而清美。
刚刚站上了祭台,此时,小河的对面也传来了高喊着她名字的声音。
对这位皇室日后的继承人,百姓亦是是猜想了整整十一年。据说,她出生那日,明明是月圆却连下三日的暴雨,雷雨交加,甚至有人看到圣湖的水在翻腾,这种要不是大凶,要不就是大吉。
两位侍月女神驾驭着幻兽踏云而来,幻兽嘴里喷火犹如绽开的凤凰花,在空中盘旋三圈,然而轻轻的落在河面上那些迎风而开的莲花之上。
(十九)谁怜我痴狂
百姓很少看到这样的奇观,在惊愕观看的同时,心里也感叹,这么多年来,只有只为出生的公主殿下才享受了这番的荣誉。
而并没有任何人心里表示着不满,因为站在祭台上那小小的身影,那双金色的眼瞳就足以让百姓和所有官员信服。
幻兽轻轻踩踏在莲花之上,而下面的水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那水中的莲花慢慢的移动开来,托着幻兽和背上的侍月女神缓缓前进,白衣的女神双手合一,放在胸前,闭目祷告。
绢见此,所有的百姓都将手里的灯放入河水之中,最后全体都跪在地上,以额触底,跟着祷告起来。
正道这个祈福仪式进入到了高-潮的时候,天空突然洒下一道巨大的阴影,随即传来巨大翅膀闪着风的声音。
“乐儿,乐儿……”一个焦急带着哭腔,听起来十分无助的声音从高空中传来。
颊亦跟着祈祷的神乐心猛的停止跳动,慌忙睁开眼,见月光之下,一直巨大的灵鸟在河道上盘旋,而那熟悉的身影就坐在上面。
青丝自然的泄落在他肩头,他的精致完美的小脸依旧掩藏在那污迹之中,让其他人看不出他的真容,唯独留下一双焦急担忧的琉璃色眼眸,四下寻找。
而他身上的白衣竟然挂着血丝,却丝毫不影响他架着灵鸟来这里寻找她。
“乐儿!”他一声声的呼唤。
“乐儿,乐儿……”
他来了。神乐走上前,却注意到母后审视的目光,不得不将脸上的喜悦和担忧还有激动压下去,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
只是,小夜,你快离开这里……
“大胆!这是何人,竟然骑着灵鸟,闯入这里,扰乱百姓祈福。”皇帝陛下第一次语气中有了隐隐的怒意。
“哟!”白王爷抬头看了看,突然用幸灾乐祸的口吻看向姬王爷,“那姬王爷,那是不是你的宝贝儿子啊?”
姬王爷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低头对身边的人道,“快将世子带回去。”
看到向来沉稳的姬王爷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意,白王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大声的笑着说,“听说你那宝贝儿子是傻子,王爷你就该好好的看着。你看,这祈福就这样被他捣乱了。”
话一落,身后顿时有人议论纷纷,个个也踮脚想要把那传说中的傻子看个究竟。
只见他面容脏乱看不清个黑白,驾着灵鸟在上空穿梭,惊得河面上的幻兽发出怒吼声,吐出火焰朝那灵鸟袭击而去,然而,他身形异常的矫捷,盘旋俯冲而下,飞快的躲开。
神乐手心捏了一把汗,却怎么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有焦急的看着。
“大人,祭司大人。”此时,远处又飞来几只灵鸟,身着白衣的小童们面色焦虑,指着姬魅夜,“刚才他闯了禁地,还将花坛毁了。”
这次下面的议论声变成了惊恐声,月重宫乃圣地,不得擅自入内,更别说禁地,就是连花坛也不得进入。
而这个小小的孩子,竟然能驾着灵鸟安然的回来,甚至到了这里。
侍月女神的幻兽受了惊吓,此时又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更是无光,皇室面色也不好看,看了看祭司大人一眼,便采取了攻击。
而作为姬王爷这一方,自然也知道此事如果他不出手,可能事情更加的严重。
神乐眼看所有的人都要围攻姬魅夜,便悄然的退下,在莫菊耳边吩咐了几句。
此时,幻兽还是不停的吐出火焰,将姬魅夜围在中间,而白衣小童子们也使出指尖剑术,发狠的攻击他。
“姐姐,那人真是傻子吗?”汮兮抬起头,看着灵鸟上那脏兮兮的人儿,不由的皱皱眉头。
“传言是这样的。你看,要是平常人在这样的围攻下,早就驾鸟逃跑了,他还在这里。”清语摇了摇头,叹息道,“你看,他嘴里一直喊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听说他嬷嬷死了,看来是又受了刺激。”
“你看他样子,还真是有些丑啊。”
“嘘,汮兮,你看公主殿下在做什么?”清语抬头看向最高点,看到神乐站在高台之上,手持满月弓,扣弦,竟然就将它给轻轻的拉开了,“那是……”那竟然是传说中的满月弓。
清语话未落,三族的王爷都发出一声声的惊叹,难以置信的看着年仅十一岁的公主殿下竟然那么容易的拉开了那把弓。
“估计是看到有人毁了自己的祈福,生气的要杀了那傻子吧。”汮兮掩嘴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祭司大人蓝色的眼底亦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深深的凝视着神乐的举动。
手指放开,手里的箭带着强光飞射而出,然而,或许没有人注意到,再箭飞出的那一瞬,她的手指迟疑了几秒。
这意味着,箭的力度刚好能击中围攻姬魅夜的人,而到了他身前,则会瞬间减弱,无法伤害到他。
(二十)谁怜我痴狂
心被狠狠的提起来,看着那箭带起的强光,路乐乐只希望他能逃脱,然后离开这里。
巨大的强光让众人惊恐的后退,幻兽感觉到了强大的灵力和掩藏在下面的杀气,飞快的闪身,而白衣童子们也闪电般的躲开,亦不敢再靠近姬魅夜。
然而,灵鸟上的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脸上反而有一丝雀跃,双眼在模糊的光线中四下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乐儿……”
“乐儿。”
他认得满月弓,而且,他的感觉那么的灵敏,乐儿就在下面。
刚刚乐儿救了他。
“乐儿……”
感觉出了她所在的方向,他的目光看向祭台,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乐儿就在前面。
今天是乐儿的生日,他们约定好了一起过生日,到这里来看幻兽。
想也没想,也顾不得在祭台上多大的危险,他干脆就架着灵鸟俯身冲了过去。
祭台上的人微微一愣,都以为那个傻子受了神乐殿下的刺激,突然朝这边攻击而来。
众人大慌,白王爷忙拉住自己的两个女儿连忙退开,而此时,姬王爷不得不出手,指间凌厉的杀气射出,击中了姬魅夜的灵鸟。
他眼睛无法看清,只是觉得有些凌厉的杀气逼来,来不急后退,整个人就从灵鸟上坠落。
最后又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缠住了他,将他整个身子狠狠的拽了过去,最后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刚坐起来,一把雪亮的剑刃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抬头看去,那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孽障,你怎的到了这里来!”姬王爷的声音里带着某种不可抑制的暴露,手发狠,亦有血丝从姬魅夜脖子上溢出,沿着剑刃低落。
然而,那双琉璃色的眼空中却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反而一如当初一样,四下张望,寻找着什么。
“姬王爷,今日是公主殿下的生辰,不该动怒拔刃。”一直不曾发言的祭司大人慢慢开口道。
“可不是啊。不过,祈福就这样被扰乱了,月重宫也被人闯入,虽然不该有大罪,这礼教还是存在的。”白王爷在旁边大声的说道。
其言下之意,月重宫被闯,祈福被毁,若是不惩治,月重宫脸面何存。当然,白王爷的话自然是不敢针对月重宫,而不过是希望借月重宫之手,顺带的打压姬族。
“白王爷说得极是。”祭司大人点点头,慢慢的渡着步子走到姬魅夜身前,看着他那张被摸黑得辨不清容颜的脸也皱了皱眉头,然而眼底却没有一丝责备之意,“不过,这是我月重宫的事情,今日有是公主殿下的生辰,不该当着公主的面责罚我宫内的人。这里,还请公主见谅,明日之后,我自然会给公主殿下一个好好的交代。”说完,目光却淡淡的看向神蕊。
“你月重宫的人?”神蕊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哦,早在几年前,我便瞧上了这孩子,觉得他骨骼惊奇,而且脉有天象,便收了他做徒儿。”祭司大人笑了笑,俯下身,将姬魅夜拉了起来,然后转身对侍月女神道,“先将他带回去。”
“我不要!我要找乐儿。”姬魅夜推开祭司大人的手,脸上有了一丝焦急。白衣小童上前屈指一点,姬魅夜身子顺势倒了下去,然后托在灵鸟上离开了。
“祭司大人何时收了徒儿,为何皇室没有收到信笺呢?”神蕊嘴角含笑,目光却闪过一丝凌厉。
“只是考虑到他时机未到,更何况,那孩子生性有点痴傻,难以管教,故打算再管教数日再通报长老院。”祭司迎上神蕊的目光,碧色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此时的神乐也松了一口气,并没有注意到母后异样的神色。
姬魅夜只要离开了,那便是好事。
先前她也觉得奇怪,小夜在家里不受宠,如何能驾驭灵鸟,更别说进入月重宫前去圣地。
此时看来,他是很早就认识了祭司大人了。
这一场闹剧大家唏嘘不已,到祈福散去的时候,众人心里各自踹满了心事。
半月后,皇室和月重宫同时下达了命令,公主殿下将进入月重宫学习,直到年满十五岁。
同时,白族清语和汮兮以侍月女神继承人的身份进入月重宫。姬族小世子则体弱多病亦入住月重宫长期休养。而熙族世子则允许其自由出入月重宫。
至于最后一条,许多人都难以明白皇室和月重宫的真正用意。
脚下的飞流直下的瀑布,那熟悉的身影无限寂寞的坐在草坪山,天边云雾散开,凄然的低声幽幽的传开……
神乐走到他身后,这是两人上次一别,已经有二十日没有见面了。而她失约,二十日了。
“小夜。”她唤道。
地上的人身子顿时一僵,笛声戛然而止。
“小夜。”她又唤道。
半响,他终于有了动静,腾的一声站起来,回头看向她,身子却往后一仰,脚下顿时踏空。
(二十一)谁怜我痴狂
这突来的举动让路乐乐一惊,冲上去的时候,他脚下已经踏空,整个身子就要坠了下去。
“小夜。”幸而动作快,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自己整个身子也趴在悬崖边。
其实,他们经常在这里玩耍,即便是如此高的地方,摔下去也不会对他们怎样。
而,只要抓住了姬魅夜,他自己带着悬崖就可以上来。
可是,他没有。
他身子悬在峭壁上,仰起头凝注头顶上的人。那双琥珀色的眼中有吃惊,有愤怒,有委屈,还有压在眼底的欣喜,那脏兮兮的脸干净如皑雪,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你到底是谁?”没有上来的意思,他厉声质问道。
“……”她一颤,感觉他的手在一点点的滑落。
“说啊!为什么不说?”他继续问道,声音在颤抖。
“你是不是知道了?”她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你告诉我。”他有着他的倔强,就像慢慢的他有了他的守候。
“那你上来,你上来我告诉你。”
“不!就要在这里说。说你为什么要骗我?”在带他回来的白衣小童子的嘴里他才无意得知,在南疆目前满月弓的主人是当今皇室的公主殿下,神乐。
“我那不过故意的。我本就是在这里受罚,而且,若是让母后知道有人闯入了这里,必然会连累你。”神乐舒了一口气,“那日嬷嬷突然带我走,我来不及给你留口信,而且怎么也出不了宫。”
“哼!”他扬眉,表示着不屑。
“好了,我说完了,你该上来了吧。”他吊着不累,她拉住还累了呢。
毕竟年纪上下,力气也不大。
“可……可你是女的。”他咬着唇,盯着她。
“如果,当时你就认出我是女孩子,你还会来这里吗?”不过是小孩子,哪来的男女之别,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闭口不语,凝眉陷入了深思。突然手上猛的用力,趁神乐不被,他用力的将她也往下坠。
两人就这样拽着手,一同落入了潭中。
她从来就不习水,到了水下就开始手足无措,渐渐的下沉,不过还好,他的手未曾放开过她,托着她,然后将她送上了岸边。
“咳咳咳……”吐了几口水,她看着坐在旁边的他,自然心里明白他是在生气。故意将她拖下来也是表示他的不满。
“小夜。”她用手碰了碰他,他立马转身给她一个背影。
“这个是给你准备的礼物。”她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他面前,“我想,你会喜欢这个的。”
“哼!你可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终于他也忍耐不住,回头怒视着她,“那天你走后,我又来了,却怎么也看不到你。以为你去午休了,便在这里等你。可是到了晚,你还没有出现。到了第二天,你也没有出现,第三天也没有……第四天,我便架着灵鸟在月重宫到处找你,想他们是将你给关起来了。然而没有人认识你……”他顿了一下,眼中闪着委屈的异彩,“他们都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乐儿的人。他们说我傻子,一定是见到了鬼了。我不信,我就去江边找你……”
神乐默默的收回手里的东西,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只通体碧玉的笛子。轻轻的放在唇边,她还记得那日他吹奏的曲子,便生疏的吹了起来。
淡淡的哀伤,淡淡的思念,她吹得极为不流畅,但是……余光却注意到,他那精致如雪的脸上有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她回头,于他目光对视,虽然明知道他看不清,但还是报以灿烂的笑容。
那日,他们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并排坐着到了日落。
日落时分,他也须得回去学习法术。祭司大人说,只要他肯好好学习,他的眼睛定然会好的。
“乐儿。”他的手放在她面纱之上,“你等我眼睛好了,好了来看你。”
她笑着点了点头,“在我十五岁及笄那年的新月,会有十几年来最大的一次祭祀,到时候,我会在月重宫的祭台上跳飞天舞,为百姓邀请月神。”
“我会每天都在这里陪你学的。”
“你会跳舞?”她诧异。
“我不会。但是,我给你吹笛子,看着你跳。”他眉目含笑,青丝飞扬,那粒蓝色的泪痣已经被一弯金色的月牙遮盖。
神乐殿下入住月重宫,而且宫里每日都会派来舞师,叫她习舞。
而每日,都有一只灵鸟躲过守卫是视线,悄然进入禁地,然后停在瀑布的顶端,悄悄的注视着下面的情景。直到,舞师和仆人离开,留的那个熟悉的明黄|色身影时,瀑布上的那个人才会出现。
时间恍然过了四年,四年,那只灵鸟清晨准时进入月重宫的禁地,日落时分准时离开。
有时候,那只鸟独自带着自己的主人离开,有时候则是两个人乔装打扮一番的人,混出月重宫,混迹南疆各个地方。
似乎,四年过去了。很多人忘记了那个曾硬闯公主殿下祈福的傻子。他进入月重宫之后,极少人见过他的样子,也不知道,四年是过去,他现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