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倦第1部分阅读
孤倦 作者:rouwenwu
孤倦
作者:上山
楔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盖闻皇朝飞将孤倦,十五从军行,南逐宁恒,北灭尼列,为皇朝鞠躬数载,特以女子之身,位列于朝堂之上,帝感其忠,深以念之,又闻其情,年二十余三未曾婚配,复以王妃之位抚之——月15乃黄道吉日,皇十三子白,迎孤倦于日,特为夫妻——钦赐!”
尖细的嗓音自那不男不女之人口中传出,孤倦跪在地,半晌。久不闻耳边传来之声,辨不出真假嫁人?!
还是嫁给皇子?一个二十三岁的老女人?一身杀人的功夫,两只淋满鲜血的手?
针不会拿,蝶不会扑,女戒不识,男尊不知——要她这样一个女人嫁—人?!
孤倦跪在地面上,对面传旨的公公递过圣旨的双手已经发酸,却不见这皇朝的飞将——唯一一名女性武将有抬首接旨的意思若是换做别人,这公公早就不耐烦了,可这会儿却不得不忍耐着酸疼和这女子耗上不为别的,只为这唯一一名以女子之身承武将权的女子,居然也是皇朝这十数年来战功最为显赫之人再则,皇城内外,谁人不知皇帝陛下最为疼惜的便是他那第十三子!将年仅十八的十三皇子作为飞将军的夫婿——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帝宠?!
不过,谁又能知道这个中缘由?
传旨的公公姓黄,是好些年来皇帝身边一直最信赖的内臣,原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会给飞将军指婚给十三皇子——若是真要指婚,十三皇子前面有多少皇子的年纪能和将军恰和?(不过可能给不了将军正妃之位,但是话说回来,飞将军又岂是适合婚姻的女子?)可偏偏,陛下却指婚给了年纪最小的十三皇子——他原是不知道理由的可不久前——小殿下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不若其余的皇子皇女,小殿下生来便带着一股子弱气——小殿下的母妃风娘娘怀孕时曾遭到后宫之人的迫害,饮下毒酒,产下小殿下便气绝而亡——是故小殿下生来就带着毒,不过所幸的是,只不过是身子骨差点,到还并不影响到性命——宫里各式各样的珍品养着,护着,殿下十八年来也到并未受过多少苦可哪知——那毒并未被抑制,也不曾消失,它不过是潜藏起来,经年累月的累积,和那些珍品奇馐拉扯着——直到数日前——小殿下昏倒在御书房——当朝的胡太医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因为当今天子年少时好玩出宫结识于江湖,又因陛下有恩于他,这才不甘不愿的随了陛下回朝,做了御医——这一作,便是几十年胡太医一直以来就在说小殿下的毛病是无法医治的,时间一到便会病来如山倒,到那时,就是药食枉然了——记得当时陛下问过太医:果真无法救了?
他记得太医的回答是:难——除非有奇迹!
十数年间,陛下不曾间断的向太医询问是否有办法,然,胡太医却也从来不曾说出除那奇迹以外的多余东西可就在数日前,小殿下病倒,陛下又问太医:果真无法?
这次胡太医却道:其实,有一方法!
原来,小殿下生母风妃所中之毒名曰‘忘川’——所谓‘忘川’,是一种极其缓慢却烈性的毒药,无解!
中毒之人中毒后只不过略比常人虚弱——而风妃本就是个弱美佳人,自然谁也不曾想过她中了毒——而小殿下,身子里藏着这种毒素,自然比不得常人健康,却因为有胡太医的细心照料和宫内各种珍才的养护,这才能平平安安活到十八岁可,再如何压制——却也还是没办法!
胡太医说其实‘忘川’并不需要解——忘川是种阴毒,若中毒之人是女子,只需要时不时与练就极阳功力高层的男子欢好,再由该名男子辅以内力调息内里,虽身子略弱,却也无事,活到百八十岁,也是有可能的——也就是说,如果当年风妃娘娘能够早早被查出来中了毒——也不是必死不可的(当然前提条件是——陛下愿做‘王八’——这么看来,还是死得好——)可,极阳功力——天下只有一种功夫能够称之为极阳功力:逆音!
所谓‘逆音’其实应该称作‘逆阴’——古谓阴阳,有阴则必有阳,极阴生极阳,反之亦然,而‘逆阴’自然则为极阳只不过,这‘逆音’虽然男女皆可练就,但是能够练到八层的,自古以来便几乎是没有女子的胡太医的记忆里,似乎也只听自己爷爷辈的人提过他们毛头小子的时候,武林上曾有过那么一个传奇似的女子中了‘忘川’的女子需要练就逆音的男子方能活命,而男子——自然是需要练就‘逆音’八层之上的女子!
可——这不是要奇迹是什么?!
胡太医这个时候说出这个——差点没被陛下一拳打过去——不过也幸好没打,这才让胡太医接着说了下去胡太医说原本他也不知道这世界上会有这么个女子但是——万俟眠漾——皇朝里和那位飞将军一般有名的另一位女子——同样是以女子之身列于朝堂之上,只不过万俟大人是个文臣——监察御史大人万俟大人向来与孤将军交好——这世上谁人不知他们金皇朝有两位传世的奇女子?而她们之间的故事,那可是能让人说上个几天几夜的——文臣与武将,一个在朝堂,一个在战场,配合得天衣无缝——皇朝这些年来的安宁,她们功不可没——就算是再如何的大男子——也无人敢在这方面说她们什么扯远了——也是不久前,正值正月,万俟大人寿辰,胡太医前去贺寿,偶然间看到孤将军为大人贺寿而现场洞开凝固了的湖面,取两米来长的四方形冰块,徒手雕刻出偌大个喜字——将军双手凝气,聚于掌间,如火似焰,雕刻间若行云流水,不为常人可见!
自此,胡太医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竟也生活在一个能练成‘逆音’八层之上的女子存活的年代!
而看这样子——他们的这位飞将军——说不准是已经练过九层啊——于是——————————
第一章 大婚
孤倦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
大红的嫁衣,艳得像火,可穿在她这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上——说不出的怪异!
她站在大的铜镜前面,不动四周立着几个前来为她打扮的女子——娇俏俏的,水当当的她站在她们跟前,望着铜镜铜镜里的女子,看得出是极细心描绘过的——爽朗的眉目被画作柳叶,上过粉的面孔带着古怪的白,薄薄的,总被眠漾那女人称作是无情的唇,被描得艳红——给她化妆的自然是好手,可即便是好手——这张被竭力画得柔美的脸——却还是和她身后那些女子完全没得比——孤倦不在乎自己这张脸好看与否她要得是自己的脸!——这样一张脸,配上她的眼——就像是带着张凝固了的可怖面具——恶心!
“——啪——”没有人看到她出手,至少,她身后的那些女子是不知道的她也没有动作可,却有东西裂开了——偌大的穿衣铜镜碎裂成一块块,却固执的留在铜做的的镜框里,破碎的人的脸孔在镜子里面诡异的望人立在孤倦身后的几个女子一瞬间傻了“这……这……将军,将……不,王妃,王妃殿下奴婢们……奴婢们该死!奴婢们该死!”
几个妙龄的少女,水汪汪的眼睛里瞬间便流泪水还是立在镜子前,孤倦从破碎的镜面里看得到少女们花容失色的模样——烦!
换了是眠漾——那死女人眼睛里,有‘眼泪’那种东西吗?
皱着眉头看着少女们的眼泪,孤倦脑袋里想起的是五年前她给射成蜂窝时那位御史大人连一滴泪都没流过的样子——苍白的脸,红的眼眶,却死活都不肯为自己留下一滴眼泪——眠漾……眠漾……我……
要成亲了你,难过吗?
大红的喜服穿在我的身上,怎么会这样丑?
明明是漂亮的妆容,画在我的脸上,怎么会这样丑?
从今而后,再不能在战场上为你征讨的我,是不是也没有意义了?
——就像这场婚姻——孤倦知道自己被赐婚给十三皇子是为什么一个软弱无用的皇子,却因为是皇子而显得那么尊贵!
她——就算是立下再多的功,亦不过是个卒子,廉价得可以!
“能够救得皇子的命——是你三生有幸!”
——这话是她从皇帝的口里听出来的——皇帝一向待她不错,并不曾因为她是女子而亏待多少——可这又如何?
她孤倦难道就该一辈子任人宰割?!
她参军,她打仗,她保卫这金家的天下——可她从来就不以为他们金家有多么重要!
要不是——要不是——要不是——‘她’要护这天下——“哭够了?!”
冷厉的声音,调子并不高,却吓得身后的那些女子哆嗦起来“将……不,王妃殿下……”
颤抖的少女的声音,让她觉得有些厌恶,但孤倦却没有发起脾气——她的怒气,这些人承受不起要找人麻烦,有本事你就找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欺负弱小算什么?——这话是很久以前眠漾说过的,她记在了心里,自此以后再不轻易对人发脾气“没事,去叫人换面镜子进来,顺道再打点水。你,对,就是你,过来把我脸上的东西清掉!”
几步,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让方才为自己上妆的那位少女将她自己的杰作清理干净紧,孤倦在外面来人有请新娘子的时候,并不盖盖头的走了出去……
婚礼是皇帝主持宾客是满朝文武不带盖头的新娘子一脸素颜,面无表情的走进大厅,满室赫然——静得某人肚子里‘咕噜’一声,都听得清楚金荀白——被人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的十三皇子,思绪并不能整齐的了解到发生了什么——却因为众人的沉默下意识的回头望向让沉默蔓延开的方向——迟疑了下,模糊的眼却奇怪的很轻易辨认出了那走过来的一袭红衣的人金荀白——金皇朝最受宠爱的小皇子,曾经的天下第一的美人的儿子,现今被世人传说成天下第一美人的男子——其实他是不是天下第一的美,没见过天下所有的人,谁能说得准?
可,那独一份的柔静气质,干净的味道却是他即便安静的坐在那里,不闻不问人和事,大伙儿也能感觉到的此刻,他苍白着面孔,要依靠人搀扶才能站稳的身子,明明都显示出一种极度的弱,可是,那股子静的美和味道,却还是久久不散的缠绕在他身上——给人种说不出的好感站在皇家礼堂中央,他被身边的人搀扶着,勉力回首,看到那一身红衣的女人,奇怪的腼腆了起来,白得吓人的脸上泛起些许的红,模糊看不太清楚东西的眼睛里有了些笑意“孤将军……”
他道,却因为没有太多力气,发出的声音连身边搀扶自己的人都听不到孤倦走过去,立到他身边身形笔直,如松柏并不看他高居于首位的皇帝原本看到孤倦的举动面色便是一沉,怒气冲天而上——这女子是有才,可再怎么样,能够嫁给自己最疼的小儿子,救得他的性命——这是她的福气,她怎敢!!!
怎敢连盖头也不戴,妆也不上的就这样出来!!!
皇帝——金无惧,沉下来的面色让原本就沉默的气氛愈发的紧张边上,站在人堆里的万俟眠漾眼里却流露出些许的笑意果然,孤倦那家伙必然是不会什么也不做的乖乖接受婚礼的——虽然不能反抗,但是至少也要挣扎挣扎意思一下的,不是?
不然,这也不是她了陛下!
站在金无惧的边上,黄公公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陛下,小殿下是欢喜的,您看!
小声的,极其细微的指向金荀白的方向哼!
黑着张脸,金无惧坐了下来四周紧张的气氛少了大半只不过,黑这张脸的皇帝陛下主持婚礼,谁又敢大肆喧哗?
于是这场婚礼,倒是很快的就礼成,新人们,被送入了洞房大红的喜烛摇曳,明晃晃的因为身体的缘故,十三皇子没有像别的皇子成婚的时候那般又回到婚礼会场,而新娘子又没有盖头盖,还寒着张脸所以,送了新人们回到新装好的十三皇子府上,那些喜庆的洒桂圆莲子什么的事情,便被人像是被鬼追着似的做完了新房里,被搀扶着坐着的男子靠在床柱上,一身红妆的高挑女子立在桌前孤倦在看桌子上的酒方才那些烦人的人说那酒是必须要喝的——还要是交换着两人的手臂喝,谓之‘交杯’烦!
成个亲,怎么这么烦!
怒火上来的一把抄起桌上那两杯酒,酒杯很快速的在桌面上升起,杯子里的酒自然的和杯分离,晶莹的液体在半空中滑落,却被更快速的又接回到杯子里——一切不过数秒,快得几乎没有人知道孤倦却略的冷静了些——这些细微的发泄,是她因为某个人的话,而渐渐养成的习惯——但是那人并不在意右手拿起两杯酒,孤倦往床边走过去虽然十三皇子一副病病歪歪马上就要挂了的死样子,可是孤倦却知道他死不了那个该死的胡老头话都给她说了,有了自己,他怎么可能死?!
不过第八层的‘逆音’——再给她点时间,她有信心突破十层——自古以来无人能练成的级别,八层算什么?!
可恶!
早知道练这什么‘逆音’会被人拉着成婚,她练什么也不会选择练这个!!!
可恶!
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人,金荀白模糊的眼睛却古怪的感觉出她的心情不太好“唔——”却看不太清楚她的动作,陡然之间却被一个冰冷的东西堵上嘴巴,滑腻腻的液体刺激了他的唇,有些寒气的指握起他的下颚,嘴巴便不由自主的打了开,冷冷的液体滑入自己的唇里——她在灌我喝酒?!
脑子还不能够很清楚,喉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激得呛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干涩的咳嗽声,连续得让人感觉有些可怜,但是逼着人喝酒的人却冷漠的站在一边,一丁点儿举动都没有半晌他咳完了也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些在他身边乱丢东西的人说的,好像还有交杯酒——可是不是应该是交杯的吗?
模糊的眼睛望向站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的人他看到了她,好容易才看清了她的模样——并未上妆——笑了下,他知道的那个孤将军,想来也不会是个会去上妆的女子,这般的模样,才像她的不是吗?
可是笑容却很快的消失因为那个方才握在自己下颚的冰凉的指,触上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力气的身体便随之而倒,他躺在了床上模糊的视线看着她走过来,接着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服和衣服之间摩擦他知道她要做什么——胡太医的话,早早就因为怕自己拒绝而给他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可——勉强一个不愿意的女子——更何况这女子是她他如何做得?
使尽了力气,他伸出手,勉强的搭到她在自己衣料上行动的手——冰凉的,像自己幼时好玩将手泡到到宫里湖水时的感觉“不要……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已经足够自私的强求来这场婚礼……
而后的话,金荀白再也没有多少机会说出来,本就是吊着一口气的身体一被打断,哪里还能够继续!
衣料窸窣的声音并未因为自己的话而停止,反倒是那嘲讽的声音要紧不慢“不做?哼!你想死我还不想!”
语毕,再无声调只那窸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愈发的响——听了半晌的响声却没有感觉到上半身的衣料被拉扯开,反倒是下半身一阵冰凉——心头‘磕噔’一声虽并不是好色之徒,可大婚前宫里的公公也拿过些所谓‘春宫’——怕他这位养在‘深闺’里的皇子不解情事——给他过目过的所以他知道她在做什么,却期望他不曾知晓!
身体渐渐起了反应——他不知道,如果可能,他到希望没有可这皇城的飞将,却古怪的对性事熟悉的很——她是女子,不该这般熟悉的,不是?
身体迷迷糊糊起来,有些不舒服,又有些舒服——可软到无法动弹,他只能感受而做不出反应——或许,做不出反应也好,因为在自己身上的人,并不曾作出多余的动作模糊的,他记得公公们拿过来的画里该是有些亲密的,此刻却不曾在他身上的女子,不过是在履行某种职责,不带感情感觉她起身,离开自己他心头一叹却没一会儿,又感觉那具半是冰冷的身体反转了回来,自己虚弱的躯体被扶起靠倒在她怀里,她那冰凉的指从自己凉飕飕的下面往上,触到腹间冰凉的指头让他有一丝下意识的颤抖,躯体的反应并不会因为虚弱而变得多么的迟缓,他能感到那种鸡皮疙瘩起来的感觉可下一刻,那冰凉的指却渐渐升起热度,暖暖的那手指在自己腹间缓缓的按压,温柔得不可思议,和这抱着自己却表情冰冷的人像是天和地——无力的脑袋依靠在她肩头,模糊的视线却能够因为这般的近距离而看的略微清楚——她冰冷的表情可腹部的温度却愈暖——随着那指尖蔓延的热度由那两相接触的肌肤传到自己的身体里,暖暖的气流像被人带领着在自己身体里游走从那日昏倒在御书房起便酸疼的每一寸肌肤都被这暖流触到,轻松了起来——他知道,这是她体内的极阳功力起了作用这股暖气随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体运行过一周天,方才渐渐停止,而效果显著的——他已能略略的移动了自己的身体再加上她的动作,自己躺倒了床的里边“谢谢!”
他说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觉得应该能够说些什么,只不过,这说出来的两个字,倒真是不如不说的好!
虽然并不希望两人之间的关系是这么发生的——其实原本,他只是觉得远远的看着,便好——哪知道原来走近,也是一种渴望所以才会在父皇说起婚事的时候,私心的点头答应可原本,他想的是,或许她会让自己死掉——其实,应该是不会的,不是?她再如何的骄傲,抗旨却不会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所以她不会做的——可自己,却在婚前故意的忽略掉这些想来,已经是存了私心的,卑鄙了一回啊……
所以,对于她那般带着羞辱性质的‘欢好’——换得性命——荀白在心头一叹不说的好……
————————————————分割线—————————————次日清晨纳明打好了洗漱的水,端着盆子往新房而去纳明是十三皇子的贴身侍卫。
不过其实,说是贴身侍卫,不如说是最忠诚的朋友——纳明无姓,本是金氏一族暗影。
关于金氏暗影,坊间传闻古来便有,但实际能入得幕前的暗影却是寥寥无几,可纳明却在自己十岁那年进了宫。他记得自己被宫人带领着在富丽而秀美的宫殿里行走,并无兴趣——虽然年幼,可自出生起便在暗影里生活的孩子,有哪个是能够单纯的?
纳明无言,只默默跟在宫人身后,结果他被带到一个殿里,东西穿梭,到了一间房,房里并没有多少人,但在房间正中却有一张软榻,格外的醒目,榻间,一个小小的身体软软的靠在上面,并不说话,但那一双眼却望着自己,一丝幸喜,一点好奇,多的却是源源不断传递出的善意——不过是个小孩子,却奇怪的让人觉得喜欢房间里除了这个孩子,还有个穿着龙袍的男子——男子开口,自己便注定了跟随的命运,跟随那个孩子那年,他十岁,小殿下五岁或许一开始他还能够说自己不过是把自己当做奴才的供他使唤,可渐渐的,谁也做不到划下那条主仆的鸿沟——小殿下不是个能让人冷漠以对的人,自幼如此昨夜,小殿下成亲了那个小小可爱的少年居然也到了这个年纪——纳明有些老成,是故居然看到他成亲,很是感慨,有种像是儿子娶妻的感觉虽然他是知道个中缘由的,可是却觉得,像小殿下这样的人,谁能忍心不去怜惜?不去疼宠?
纳明笑了下,端着水盆,立在门外敲了敲门,虽然没有听到回应,但是纳明却还是推门而入,一如往常,并不觉得殿下会因为娶妻而有所不同推开的房门其实开的并不大,却能够看见因为房间的朝向好而散落的阳光清晨的阳光不太耀眼,却有种暖,沁人心脾的散开,落在屋子里,纳明见了,笑容愈大可下一刻,那散开的笑容却凝固在纳明的脸上——桌上的红烛半残,酒杯凌乱,本该是和小殿下一起的那个女子,却冷漠的立边上——洒进阳光的窗的边上,昨夜的喜服被厌弃的丢在地面上,像一堆杂物,她却穿着一套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蓝袍——不似男子的,却亦不属于女子可这些,并不是纳明笑容凝固的要点,他笑不来的理由,是那张所谓的喜床——小殿下躺在那上面,上身衣衫凌乱却显然是完好的,并无动弹,不过是因为睡过一夜而显得凌乱;下身胡乱的披盖着绸被,但却能从露出被面的肌肤看出那里是chio的——此刻的小殿下,似乎是被自己推门而入惹出的动静吵醒,望着门的方向,一双浅色的眸里,带着些许困窘和羞涩……尴尬“纳明……”
小殿下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却还是让纳明一喜——将方才凝固的笑意再一次升起,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居然能隔了这么远听到——速度很快的放下手边的水盆,纳明去到床边,常年跟随小殿下,只那一眼纳明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坐到床边扶起他,眼角的余光却望到那立在床边的蓝影走到了自己放置水盆的位置,径自的洗漱起额间眉头皱起,纳明不愉快的情绪表露无疑,可,未及开口,这被自己扶起勉强坐立的少年却清浅了调子说着“别……”
“可是殿下——妻以夫为尊,王妃怎可——”将您置于一旁!
纳明的话还是被打断了,来不及说出金荀白扯了他的袖口,脸色沉下来,显露出他极少会表现出的坚持,纳明无言,望着他年轻而苍白的脸,又回头望了望那个洗漱完毕便推门而出的女人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道深沉但是却依了他的意思小殿下对那个老女人有种莫名的情绪,这点他是知道的。虽然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那女人的事情,他却是全部从小殿下的口中得知的——事无巨细的了解,哪里是对随便哪个人都会有的?
可昨天夜里对于自己笃定的世界上任何人都会对他好的想法,此刻却变得是那么的不确定,仿佛这女人便是一个极大的变数,而这变数,却居然还是小殿下自己选择的——如果不是他也点头答应这场婚礼,就算是性命相关,也难得会有人能够打破他的坚持的——小殿下的性子,没人比自己清楚望着那女人离开的背影,笔直带着些锐利和傲气——纳明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哪个女子走路是那样的,皇朝里的大家女子,哪个不是走得似弱柳迎风,万种风情?
然她,偏什么也不是,说得难听点,是像个男人,可,就是这样的行走,对于某些人来说,他指的某些人,自然是自己身边这位——居然说的是:真傲——这两个字虽然看着不是那么疼快,可,要是听过那是被什么样的语气说出来的,便不会有人听不出着字里行间的赞美……
“纳明?纳……明?”
自己的失神被小殿下浅而柔和的声音唤醒,纳明有些恼怒,对自己可他却露出很浅的笑意,像是知道自己在懊恼什么而表现出的不在意,继而,复又露出丝浅浅的腼腆与尴尬“纳明,我……”
说这话,小殿下的视线垂下,落到他的身体上,o出绸被外的肌肤纳明也有些窘了起来——因为知道“嗯……殿下,得罪了!”
一窘,尴尬纳明更觉得那走出去的女人是个天杀的麻烦了!
第二章 御史(上)
金皇朝的人,或者其实该说是——和这金皇朝同一时期的人都知道在他们新历的237年同一时间出现了历史上首位女性的文臣和武将万俟眠漾,便是那位文臣——监察御史,本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可是,如果在这监察二字前加上个御赐,那便是不同凡响了!
万俟眠漾这么个御史,是前无古人的,至于会不会有来者——目前暂不可知——她这个御史,是领着皇命监察文武百官,哪怕就是当今的丞相与皇亲国戚见了,也是不得不给上好几份薄面的——因为若是让她抓到把柄,圣上的这御赐二字,可是能让她立刻下令处决而不经会审的!
万俟眠漾是个女子,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万俟眠漾给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这也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万俟眠漾是个容貌平常略有些姿色的女子,这点也有部分人能够知道可是,万俟眠漾并不是所有人想象中的那种大好人,反而是个无情而冷酷的家伙,却是极少有人知道的可是可惜的,孤倦知道但那又怎样?世上本无情,情是什么?不过是世人拿来骗人无偿性对你的好的借口,无情么——反倒是真!
孤倦一脸冰像,立在御史府的大门外——金漆的御史府三个字有些张扬的横挂在门栏上,门的两边,石质的大狮子立着,威武,朱漆大门向两边敞开,左右各站一人此刻这二人正看着她,犹豫着是不是该请她进去孤倦却懒得理睬照理说刚成亲的人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不过,她没亲人,自然也没有所谓回门一说——这已经是她成亲后的第三天,原本的回门日。
她懒得窝在那所谓的‘十三皇子府’,亦不能回到自己的将军府,所以她有些无处容身的感觉——除了‘每个晚上’需要她以外,她不觉得那个十三皇子有任何需要她的地方于是,第三日,成婚后的十三王妃出了皇子府,一路上百无聊赖,她并没有想过要来找她,可自己的一双腿却离奇的自动自发的带着自己来了这里她立在门前,踌躇,踌躇要不要进去而认识她的门卫,却忐忑着要不要请她进去在御史府门前定定站立了不短的时间——而那两个门卫却因为她凝固的表情不敢上前邀请,不安的等着她自己决定她却立了这么好一会儿,潇洒的给了他们个背影——转身走人!
孤倦离开御史府 东面书房“大人,您确定您不……”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这说话的人的声音,声音蛮好听——书桌对着门的方向,窗子在屋子的右面,高大的身影立在书桌边上,遮了些窗外洒进来的日光,也让人看不清这说话的人书桌后有个人,对照这遮住了部分阳光的人说的话,这书桌后的,自然便是这位‘大人’——万俟眠漾“大人,孤将军——”“罗伦,你说我这草画的好不好?”
慢条斯理的,书桌后的人,沾了绿色颜料的笔尖落下最后一笔罗伦,方才说话的高大男子,古怪的看了自家大人一眼——他一直在她身边,她一直在画,他们家大人是全金朝知名的才女,向来书画是和金子等重的,可——她从没画过现在书桌上这种所谓的‘画’蔓延的绿色,深的浅的暗的,各式的——偏生没有半点跳脱的颜色,不鲜艳亮丽,也没啥风景意境,整篇画下来,满眼是绿——绿草“大人——”罗伦又唤了一声,语调有些懊恼“你说这草是不是世界上最古怪的东西?任你风吹雨打火烧,有时候甚至是连根拔起——只要你留下那么一丁点儿的遗迹,来年你又会看到它满世界的,你说怪不怪?”
放下笔,书桌后的人,女子,立直了身子,这才退出了被男子高大的身子打出的那道阴影,立在了窗外透进来的光里女子穿着白衣,表情浅柔,曼声细语,抬了头望了男子她有一双最干净的眸——这么几个字,恍若天经地般的跳入自己的脑海,罗伦望着她,想而这话,是御史府门外面的那个女子说过的,虽然,其实她还加过一句——也是最深沉的她望着自己笑了下,并没笑的很开,但是笑意却达了眼角罗伦怔了下,下一刻却将喜欢挪到一角“什么草不草的,大人!您至少见见孤将军——皇上赐婚的事情您也掺了一脚,怎么说您都对不起孤将军,最少和她解释下——”你的理由你做什么事都是有理由的,不是吗,和她解释,她会了解的罗伦说着,面上有些无奈——眠漾抬起的眼看了他,他背着光站立,一张面孔蒙上了层灰色,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显见的俊美,斯文小生的那种可是,不和谐的却是,这张俊美的面孔上,左半边的脸有道交错的疤,硬生生在那种书生的俊美里添了些生硬的粗狂——有种遗憾感,但是看久了,眠漾却觉得蛮顺眼的“知道了,等她进来我就说。”
妥协,眠漾道其实孤倦来到御史府门口的第一秒钟便已经有人回报给了他们,但是她却不做声,自然那门口的两个守卫也只得什么也不做的立在那里忐忑罗伦听到她的回答,刚要觉得庆幸——“大人,大总管派人来说,孤将军——嗯,十三王妃已经离开了。”
门外却有小厮走进来告知他们孤倦已经离开罗伦面上一黑,有些怒“大人早知道?!”
待小厮退下,他的声音便有些硬的道眠漾不语,只复又拿起笔在绿得各异的画面上添了一行字:风吹不尽,浴火亦生罗伦望着她写的东西,愣了下,忽然有些了解——她这不过是在告诉自己,无论她做了什么,孤将军都强悍的不会在意?
不语“好了,罗伦,国学府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
另一面,孤倦又回到街头街头似乎因为殿下的十三皇子成亲而显得个外的热闹,哪怕其实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集市的两排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点,胭脂水粉,刀枪棍棒,蔬菜水果,猪马牛羊——什么都有得卖更甚者——卖人的都有‘卖身葬父’孤倦十五岁以前一直生活在江湖上,十五岁以后才参的军——不过由于十五岁以前的江湖生涯,她其实也应该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人,这‘卖身葬父’的行当也自然是见过不少,见多了,也就没有多少感觉——不过其实似乎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好像也没啥感觉,哼然而,这次从那卖身葬父的小破布幌子边上走过,她却难得的瞟上了几眼——一是那里有人拉拉扯扯,二是围观看热闹的拦了她的路,三却是——难道那些人没长眼睛的?那明明是个少年,什么叫做‘跟大爷我回去做我七房小妾,吃香的喝辣的?!’孤倦难得的停下脚步“让一下!”
伸出手,她在她身前阻着她前进的人肩头敲了下,那人回头便是——“让什么——嗯——”一声吼,却半头没了音按照这情形,她穿过几个人,进到了人群里面“去你的,我才不跟你走,我又不是——我是男的,谁要跟你吃香的喝辣的?!”
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破烂的衣服其实倒真是属于那种看不出是男是女的服装,身材算是修长,身板很平,容貌娟秀——但是其实,那个算不得太突出但是也是有的喉结,应该是个很好的证明他男儿身的证据,怎么那抢人的恶霸倒是完全视而不见?
此刻却愤怒的对着那个不长眼的男人吼,可惜却因为被拉扯起来而显得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说服力人群中心拉拉扯扯,周边看热闹的却果然是看热闹的——没人理睬,倒是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少“傻小子,你当这周家公子不晓得你是男的?”
“就是,周家这恶霸公子向来男女通吃,他管你是男是女?”
“我听说周家有好些个男宠,不过似乎都还过的不错,除了屁股疼,哈哈”“不是,哪里好什么,我上次听我一个朋友说,他一个朋友是周家的小厮,上个月就被玩死了个——好什么好!”
……繁杂的音很多,也没有多少克制音量,反正这事儿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上面也不会管天知道这皇城里有多少大户人家养小宠的,又不会碍着谁,反正你养我也养,不同的是咱们养的不是一个种的,哈孤倦听着,没太多反应,皇城里着这些事她也不是没有耳闻,江湖也不是没有,犯不着吃惊不过那被人架起来的少年,却陡的涨红了一张脸,再加上听到这边上说的,更是死活也不肯走
第三章 御史(下)
“他不想走。”
现场乱作一团,少年虽然不甚强壮,可是宁死也不愿被人带回家做小宠的决心倒是不小,和那两个架着他的看似家丁似的壮实汉子卯上了,一时半会儿的,闹得欢,居然也没很速度的被带走头发本就散,衣衫也本就破烂,几经拉扯和争斗,少年身上多了不少青紫和红痕——发愈散,衣衫几不遮体,两条细的跟竹竿似的腿露了出来,上半身也被扯了大半衣裳——明显的男儿身露了出来可那支使人抓人的男人眼里却不是遗憾,反倒是闪着类似狩猎而兴奋的光孤倦原打算离开——就算这少年最后落得不堪也和她无关,她本也只是过来长长见识可是那支使人的男人眼里的光,却——碍着她了!
对于她来说,这少年和那男人不过都是几粒无关轻重的小米——可是小米里略大的一粒却仗着别几颗小米粒的支持打算吞下另一粒更小的?
她都不能做的事情——谁准他做的?!
地上散乱着钱币——金朝的金株,乱七八杂的散着孤倦从人群里走了几步自然便显出来,而她说的那四个字也很轻易的吸引了所与人的注意“姑……小伙……嗯……你别去招惹他们,小心……”
不晓得人群里的谁说上了这样的话——因为孤倦的衣着有些不男不女,她的模样虽是女子,可那态度气势却并不像,于是那人语气里有了迟疑和停顿——倒是好心孤倦自然是没理“他不想走。”
还是四个字,完整的句子,没有起伏“好小子,你找死是吧?本大爷的事你也敢——啊啊啊——你,你,你放手!放手听到没有!”
……
没多久,人群散去,只留下蹲在地上扯着自己衣服有些发抖的少年——不知是气的,或者害怕——和那个让形式陡然一变的不男不女的家伙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打跑了周家公子却看也没看那蹲在地上的少年一眼径自走掉了不过那少年却跟了上去——留下来看到后续的人这么说的,不过最后如何,他也不知道了,因为他没那么闲,跟着看——————————————分割线———————————————“我没有买你,你跟着我干嘛?”
孤倦被人跟了一会儿,有点烦躁,语气很冷,却带着火“……”
少年却不说话,只一双眼睛奇怪的露出丝毫不打算遮掩的固执,还是跟着“滚——”怒气愈甚,少年能感觉这人的火气,而他这声‘滚’配合着的,还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手的枝条,枝条像刀少年能感觉那枝条像刀似的朝着自己砍过来——这人的怒火也是真的却奇怪的笃定这人不会真的伤害自己果然,那枝条砍向自己,却不过是在自己肌肤上留下一层刺激性的刀气——所有被那真正的刀气破坏的,只是自己身后的尘——少年身后的尘土,飞扬了八丈远,掀起种滚滚红尘之感“恩人虽然没有买下桑乙,却打跑了那些坏人,他们留在地上的钱桑乙留下了,所以,桑乙已经是恩人的人!”
陡然的,少年跪下,说着话,语调清晰,言辞居然还有逻辑孤倦一‘刀’砍过,其实怒气便散了许多,于是便有种‘你爱跟不跟,反正你和我没关系’的意思露了出来少年不理会,一路跟着她进了皇子府其实桑乙看到她走进十三皇子府的时候是有一霎那的犹疑的,不知道该不该,而听到皇子府的侍卫和下人称她为王妃的时候,更是惊吓不已原来她就是十三皇子妃?也就是金朝的飞将军?
好吓人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