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绘蓝颜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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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绘蓝颜 作者:rouwenwu

    ,解决了哥哥的事情,丫头又想起别扭来了,好言道:“以前那些说过的话就算了,好好留在山上,有十日空闲,师傅正好将绘技传你一二。”

    常欢抬头看他,皱眉道:“说过的话就算了?师傅你当我说着玩的?”

    蓝兮结舌:“这…”嘴上说算了,其实他的心里早起了万丈波澜,丫头的心思一日不解,师徒二人该如何是好?

    常欢转身走出门外,蓝兮急忙起身追出,一把拉住她的手:“欢儿,不要下山。”

    头顶一轮弯月,清芒淡晖洒在画筑的飞檐上,廊下一前一后的两人,手牵着手,定定的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良久,常欢回头,抽出手道:“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这就下山继续反省去。”

    蓝兮心里一颤,急道:“为什么师傅说的话你总是不明白?”

    常欢轻笑:“我当然明白,师傅待我有如亲女,我怎会不明白?是我生了荒谬的歪念,辱了千山门风,难道还能继续呆在这里?我哥已走,我没面目独对师傅。”

    蓝兮心焦,“欢儿…师傅…师傅不介意你说过什么。”

    “我介意!”常欢听得他的不介意,气愤忽起,大声道,“师傅不介意我介意!我呆不下去了!”说着大步向前走去。蓝兮慌忙又冲上拽住她,苦道:“欢儿…你到底要师傅怎样?”

    常欢瞪大眼睛,看着蓝兮一脸的焦急,低下姿态来与她说话,忽然觉得有些灰心,到底要他怎样?自己在逼迫师傅么?他不喜欢自己难道要强迫他喜欢?谁说你爱上他就一定要他爱上你?只为了一厢情愿得不到回报,就与他生气闹别扭,自己受伤,还要师傅跟着受罪,那师徒间纯粹的爱护关心都不要了么?灰心变做苦涩,慢慢爬过心扉,常欢平静下来,拨开蓝兮的手道:“我不要师傅怎样,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提此事,请师傅放心。”

    蓝兮怔怔望着她,心里不但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揪痛,喃喃道:“欢儿,你还走么?”

    常欢看看天色:“今日晚了,明日再下山吧。”

    蓝兮苦恼万分,艰难道:“为何就不能留在山上,你在这里生活了五六年,怎能说离家就离家?”

    常欢叹了口气,望着蓝兮直接道:“师傅,我觉得自己变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面对你了,和你再呆在山上,我很怕自己又会说出些不成体统的话,做出些不合礼数的事来,徒让师傅生气。”低头苦笑又道,“我变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当然知道,只是没有办法再说出口了。

    蓝兮看着她烦闷的表情,只觉心疼万分,他能感受到她的纠结和痛苦,因为心上的阵阵抽搐骗不了自己。沉默半晌,蓝兮低声道:“欢儿,我…我们明日再说好么?”

    月光下的蓝兮,是那么英俊那么温雅,蓝衣下摆随风轻扬,长发丝丝飘荡,常欢静静看着他那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态,听着他逃避的话语,胸口如堵上了大石般沉重,心动和失望并存,纠缠交织不停,她举起手,张开手指,看月光在指间流泻辗转,看指缝外的蓝兮绝世之姿,几步之遥,犹如隔了万水千山,想为却不可能为的绝望感终于淹没了她的身心,跨不过鸿沟,只能堕入深渊,跌入黑暗。

    常欢挪动脚步向他靠近,再靠近,每走一步便感觉心黯了一分,近到两人之间已没了空隙时,心已坚硬。常欢仰起脸,与他双唇几乎相接,鼻尖对上鼻尖,温热的气息荡在彼此唇间,一如月升月落掀动起海浪的欲望,蓝兮的呼吸急促混乱,却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朦胧如月光,他的眼睛幽沉如深海,两人就那么无声的对望着,很久很久。她光洁的皮肤,红润的樱唇和那一股少女的清香让蓝兮全身微颤,直觉脑中空白,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膛,全身涌起一种奇怪的冲动,手指抖着微微抬起,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澎湃,忽见那美丽樱唇微张,娇柔声音轻唤:“师傅…”

    蓝兮忽然觉得血冲大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对身体的操控,双臂随心紧紧一揽,将常欢搂入怀中,幽深眼神瞬间迷乱,薄唇刚欲落下,常欢却先他一步将脑袋靠上了他的肩膀,喃喃道:“让徒弟再赖师傅一次,从此之后,就当徒弟出师了吧。”

    蓝兮猛然僵住了手臂,心脏骤然停跳,艰难仰首看向月光,朦胧又冰凉的月光,双眸燃出的迷乱火焰凝固成冰,既而支离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上班了,苦命的娃。

    过年到哪玩去呢,这么冷的天,海南应该是最佳选择吧?

    正文 熟障擒云

    熟障擒云

    听着常欢的脚步在门外悉悉索索的走动,听着她敲了敲门轻唤:“师傅吃早饭。”听着她等不到回应后的浅浅叹息,听着她终于还是说道:“师傅,我走了。”

    蓝兮躺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眼睛盯着白色的床帐某一点,良久无法眨动。头有些痛,胸腔处空落落的,仿佛被拿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般空落落的。那里,曾经装着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装着一个少女的纯真和欢笑,装着一个女子对他的依赖、崇拜和爱恋。他接受了一切,惟独推却了爱恋,于是,那个女子想要离开,带着她曾留在他心里的所有东西…离开。他从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原来还有一种他未曾发现过的特质,叫做决绝。

    蓝兮苦笑,闭起酸痛的眼睛,喃喃低道:“欢儿,你对师傅…太残忍了。”

    门外的人没有听到这句话,久久立着等不到回答,只得再次开口:“师傅,你保重,我下山了。”

    脚步声挪动,蓝兮耳朵一阵嗡鸣,猛地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翻不起身,僵直的躺在床上,听那步子愈来愈远,愈来愈轻,直到消失不闻。身体慢慢松懈下来,不舍伴着悲凉萦绕心尖,蓝兮恢复了直怔的目光,口中轻语,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我们是世人皆知的师徒,我不能…不能…”

    常欢回到画院两日,城东城西跑了数次,谭傲原先住的那个客栈没有退房,可他却一直未回来过。常欢心焦,却又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兄长的踪迹,加上之前错乱心情,整天闷头苦脸的无一丝笑容,张之明也不敢多问,只躲在一边观察着常欢的情绪,默默祈求她千万别一个不高兴甩手走人。

    三月初一这一日傍晚,常欢恹恹不振地趴在房中正琢磨着画案,忽听张之明唤道:“常先生!有人找你。”

    丢下纸笔出门一看,落日夕阳下,院中笑意盈盈站着一个英俊男子,身边仍搭配着黑衣裹身的冷面寒冰。

    常欢惊喜:“季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季凌云摇头叹道:“是谁答应了初一再去看我,害我丢下庄中生意,从早等到晚也不见人影啊。”

    常欢一拍额头,歉然道:“哎呀我这记性,这几天事情太多,把季大哥给忘了,真是对不起。”

    季凌云假装嗔道:“约定好的事情你忘了,该受何罚?”

    常欢扑哧笑出声来,蹦到他身边道:“还罚什么呀,今天还没过完呢,不如你回庄去,我现在就去看你?”

    季凌云先是愕然,既而无奈笑道:“欢儿你真是…会逗人开心。”

    常欢秀眸一弯:“怎样?病好了么?”

    “嗯。早就好了,这不一直等着初一呢吗?可惜…欢儿你给忘了。”季凌云揶揄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常欢忙作揖:“好好,都是我的错,下次再与季大哥有约,绝不会忘了。”

    季凌云笑道:“下次再说下次,这次你忘了该怎么办呢?”

    常欢撇撇嘴:“还真要罚?”

    季凌云挑眉:“有错当然该罚,大哥可是等了你一天。”

    常欢耷拉下眉毛:“那好吧,罚…罚什么呀?”

    “嗯,就罚你…”季凌云唇角一扬道:“陪季大哥吃顿饭?”

    常欢眼睛一亮:“吃顿饭呀?没问题!我还以为你要罚我银子呢。”

    季凌云听得此话,开心的哈哈大笑,常欢跟着一起嘿嘿,只有韩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俩,好象才被人罚过银子似的。

    知会了张之明一声,三人一道出门。上了马车,常欢道:“大哥,我们去哪儿吃啊?不如去城西葫芦街?”

    “葫芦街那儿有酒楼么?”

    常欢瞪眼:“怎么没有?好多家馆子呢。”

    季凌云摇头:“不去。”

    常欢又道:“那就去西江客栈对面那家,味道不错啊,上次我和…”蓦地住了口,想起上次半夜进庄也没和季凌云打过招呼,若他知道,定会生气。

    果然,季凌云问了:“和谁去过?”

    常欢呵呵:“和我师傅。”

    季凌云颔首之后仍道:“不去。”

    常欢闷了:“那大哥想去哪儿啊?”

    “味鲜楼。”

    “啊?”常欢一惊,“味…味鲜楼?那可是万州最好的酒楼了。”

    季凌云眨眨眼:“不错,菜式倒还新鲜,就去那儿吃吧。”

    常欢摸摸荷包,尴尬一阵,低声道:“要去味鲜楼的话…我得回画院儿一趟。”

    季凌云不解:“为何?”

    “我没带够银子。”

    季凌云默看常欢半晌,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欢儿…你真是有趣极了。”

    常欢不语。

    季凌云摇着头还在笑:“跟季大哥出来吃饭,又怎会让你出银子呢?”

    常欢一对浓密睫毛扑扇扑扇,眼中精明光芒四射,半晌又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小嘴一咧,用力点头道:“嗯!我真是笨,季大哥是大财主嘛,怎么会让我这个穷人请吃饭呢?”

    一句话毕,车厢里再次飘起欢乐的笑声。

    愉快的到了门宽槛高,金壁辉煌的味鲜楼前,韩端勒马停车,三人下车向楼内走去。季凌云想必经常光顾此地,上至掌柜下至跑堂,见了他无不高呼庄主,点头哈腰,满脸堆笑,一副贵客临门的模样。走个几步便能碰上熟人,免不了停下寒暄几句打个招呼。

    常欢走在韩端身边,瞧着季凌云与人周旋,凑过脑袋低声道:“季大哥一定常来这里送银子吧。”

    韩端不语。

    “其实这里的东西也不好吃,还那么贵,分明是坑人的嘛,为何就有那么多人愿意上当?”

    韩端斜睨她一眼:“你来过么?”

    “没有!”常欢撇嘴,“我怎会来这里扔钱,难道我银子多的花不完了?”

    “没来过你又怎知不好吃。”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常欢理所当然,“康州的福归酒楼就和这儿一样大,东西难吃死了,我爹常说去那里的人都是败家子。”

    “咳咳。”韩端扭过头去。

    常欢见他不语,又踮脚悄声道:“那日谢谢你陪着我。”

    韩端一怔,轻轻哼了一声,目不斜视跟上季凌云身边。

    小二将三人引至一处单间,推门请道:“季庄主的雅间,三位请进。”

    常欢探头便看见一面黑底金花的屏风,内里想必也很宽大。啧啧叹道:“大哥在这里还有雅间啊。”

    季凌云笑道:“与人谈生意时用得到,进吧,欢儿。”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爽朗声音:“季庄主!”

    三人回头,同时一怔,招呼之人正是那南侠龙天,笑眯眯的大踏步向他们走来。常欢纳闷,他送镖来万州近一月了居然还没离开?

    季凌云立刻挂上笑脸,抱拳道:“龙大侠。”

    龙天回礼,又与韩端互点了点头,倏尔看见常欢,讶道:“又见常姑娘了?没回山么?”

    常欢微笑福了一礼,“又见龙大侠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季凌云道:“龙大侠是来万州送镖?”

    龙天道:“不错,季庄主可愿照顾照顾镖局生意?”

    季凌云笑道:“怎么不愿?我刚好有一批上好的丝绸要送往京城,不如就请龙大侠帮忙押货好了。”

    龙天哈哈一笑:“那就先谢谢季庄主了,不过…”他略微停顿,又道:“在下还有些别的事情想请季庄主帮忙,本想明日去庄中打扰,正巧在此遇见了…”

    “龙大侠请说。”

    龙天回头招招手,两个年轻的陌生男子走了过来,都是锦衣华服,看起来气质不俗,分别与三人见了礼,微笑着站在龙天身旁。

    龙天道:“我这两位朋友从西路运了些上好的丝绸过来,初涉此业,没什么经验,在京城遭人恶意压价,知道季庄主的丝绸生意做的很大,便想请季庄主看看,货有何瑕,能值几银,不知可会打扰你们?”

    季凌云看看常欢,迟疑道:“在下今日是请常姑娘吃饭,不如我们改日…”

    常欢对龙天并无深刻印象,但几面之缘,觉得此人倒还豪爽,见他诚心为友求人,忙道:“我无妨的。”

    龙天抱歉:“怪在下为友心切,还是不阻你们了,明日再去庄上拜会。”说罢欲抱拳告辞,季凌云叹道:“明日…我恐要去别州巡铺,这…”

    龙天与那两人互看一眼,都露出一丝失望神色。常欢见状又道:“生意重要,你们谈吧,谈完再吃饭好了。”

    季凌云本不想留他,见常欢并不介意,便伸手请道:“那就入内坐下谈谈。”

    三人神色一松,便客气着同朝雅间迈进。

    常欢踏进房门,绕去屏风后观赏描画,不住伸手摸来摸去。五人坐定,小二茶水倒好,那两个陌生男子便掏出样绸给季凌云鉴别起来,边鉴边谈,说了好大一会儿,茶也喝了两壶,方才谈罢。

    季凌云招呼常欢坐下,吩咐小二上菜,客气几句留三人一同吃饭,没想到龙天与那二人真的不走,直说季凌云慧眼识佳品,这顿饭由他们请了。季凌云笑而不语,微侧身向常欢低道:“没想到碰上他们,今天的惩罚可不能做数,改日大哥还得请你出来。”

    常欢没有应是,捂嘴轻笑了几声。

    菜上齐,酒倒定,六人举杯同饮后,五个男人,不,应该说是四个男人继续寒暄起彼此生意上的事情,常欢和韩端默默坐在一边闷头吃菜,常欢吃了几口,俯在桌上侧头向韩端道:“没劲。下次再也不与你们出来吃饭了,说的什么我都不懂。”

    韩端瞥她一眼,“怎样你才有劲?”

    常欢眯眼笑着捞过面前酒杯:“不如咱们俩喝一杯?”

    韩端一抖,寒道:“免了。”

    常欢撇嘴:“你又不是不会喝,上次我还见你喝来着。”说着举杯抿了一小口,吐舌道:“辣呀。”

    韩端探手将她杯子夺下:“你不可喝酒!”

    常欢眨巴眨巴眼睛:“为何?”

    韩端冷道:“莫说你不知道自己酒醉后是何模样!”

    常欢茫然:“我?是何模样?”

    韩端投过怀疑目光:“不记得了?”

    常欢摇头:“不记得,醒了便在画院了。”忽地倒抽一口凉气,“我不会出了什么丑吧?”

    韩端别过目光,轻道:“谁送你回去的你一定也不记得了。”

    常欢肯定道:“是你!”

    韩端微微一震,垂下眼帘,心头不知怎的滚过一阵颤栗,那只曾经揽过她的胳膊竟又有酸麻的感觉袭来。

    常欢笑着歪过脑袋:“当然是你,我与你一起喝酒的嘛,若不是你送我,难道我自己做梦回去的?哈哈。不过我还真不记得了。”

    酸麻倏地褪去,韩端将方才缓和的面部线条又重新绷回万年寒冰的冷硬。

    常欢还欲与他说话,龙天突然道:“韩公子。”

    韩端抬头看他,龙天端了满满一杯酒,笑道:“在下对韩公子剑艺甚是佩服,今年唯尊输得心服口服啊。来,敬韩公子一杯!”

    韩端淡道:“客气。”举杯一仰而尽。

    “痛快!”龙天大叫一声,再次举杯,“再敬公子一杯!”

    韩端未多话,仍旧一口喝下。龙天竟气也不喘,三次举杯,哈哈笑着对身边男子道:“韩公子三年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短短三年,剑艺精进如此,在下只叹岁月不饶人啊!”

    季凌云脸色微变,连常欢也听出了不妥,搬出前尘旧事,明显带有挖苦意味,未免太没礼貌。忙看向韩端,他却神色自如,眼睛不看任何人,依然爽快的饮下第三杯。

    常欢呼了一口气,真怕韩端脾气上来顶龙天两句,那局面可就尴尬了。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忽闻龙天身边男子道:“哦?韩公子剑艺如此了得?在下还真想领教领教!”

    龙天不但不阻,反而状似高兴道:“好啊,韩公子,你就指点我这朋友两招吧,他可也是剑术世家出身呢。”

    韩端仍不动声色,常欢却皱起了眉,龙天喝多了么?说话怎的这样不分场合?

    季凌云忙道:“朋友吃饭聊天,怎可动刀动剑,想要切磋,改日去我庄中罢。”

    龙天摆手:“嗳,无妨无妨,就让我这兄弟见识见识天下第一剑嘛!”

    说时迟,那时快,龙天打岔未完,那人已腾地站起身,从腰中“唰唰”抽出两支软剑,银光闪闪突然指向韩端,喝道:“向韩公子请教!”

    常欢骇地尖叫一声翻下椅子,季凌云已察觉不对劲,怒喝道:“你们何意?”

    另一男子从腰后摸出一把短刀,指向季凌云吼道:“何意?呆会儿你就知道了!”此时龙天起身,抱拳道:“季庄主,恕在下无礼,先告退了。”说完瞥了常欢一眼:“常姑娘可与我一道?”

    常欢抖做一团说不出话来,龙天微微一笑出得门去,将门紧紧关闭。

    韩端缓缓起身,慢悠悠拔出佩剑,嗤笑道:“一起上吧。凌云带常欢先行。”

    季凌云一拍桌子站起:“我们…”猛地一个趔趄,扶住额头,惊道:“酒里有毒!”

    一男狂笑:“若不下药,又怎能对付得了天下第一剑!”话毕攻上,软剑抖得哗哗作响,直逼韩端面门。

    韩端微有愣怔,似没想到季凌云中毒,银光已闪到眼前,才猛地竖剑左右挡开双锋,步转身移桌旁空地,与那人战起。

    另一男短刀反手一握,冲季凌云胸口狠狠扎去,季凌云向后一仰,撞翻凳子仰躺在地,躲过一袭,却再无力气站起,侧头看向常欢,急道:“从桌下拱过快逃!”

    “嗯!”常欢心慌意乱,抱住脑袋就地一趴,趴进桌底,连滚带爬两步窜出桌外,起身就向门口奔去,短刀人本意续袭季凌云,见常欢就要奔过屏风,忙一个跃起,伸手捞住她的后领,常欢“啊”声未出,那人猛地一甩,又将她甩回桌子里侧,“铛”地撞上墙壁。直撞得她晕头转向,脑袋疼痛不已。

    这厢双剑男明显不是韩端对手,十回未过,已只有防守之力,虚晃一招退回桌边,剑尖胡乱抵上常欢喉咙,冲短刀男大叫:“还不将他带走?”

    韩端急冲,“别过来!”双剑男剑锋一偏,常欢颈处血丝蜿蜒而下,她瞪着眼睛僵硬地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韩端脸上现了怒意:“我奉劝你最好放开她,不然…”

    “你不动,我不伤她,你若动,剑锋无眼!”

    季凌云无力叫道:“韩端,别动!不可害了欢儿!”

    韩端眼光凌厉如刀,仅差几尺,还是生生顿住了脚步。双剑男急回头:“还愣着做什么?快将他带走!”

    短刀男再不迟疑,匕首放在季凌云脖子上将他拖起,后窗一脚踹开,迅速翻过,双手一扯,将季凌云扯出了窗外。

    常欢吓得大叫:“季大…”

    “闭嘴!站起来!”剑挑了挑下颔,常欢哪还有力气站起,那人见她哆嗦,只好单手扯住她环髻一拎而起,手臂紧紧卡住她的脖子,也向窗边挪去,剑又指向韩端,冷笑道:“一个是女人,一个中了药,我们凭计谋得手,天下第一剑也莫觉得亏了!”

    韩端紧紧盯着他,冷静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挟季凌云?”

    那人卡着常欢已到窗边,哼笑一声:“这个你不用管,总之我们也不想多伤性命,接着吧!”手臂倏地松开,对着常欢脑袋狠狠一推,翻身下窗而去。

    常欢一个踉跄扑到韩端怀中,站立未稳,就又被甩到了一旁,黑影如闪电般向窗一跃而起,眨眼功夫,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昨天我就说说过年想出去玩,妈呀,都轰炸我!我天生坐牢的命吗?我天生该宅到腐烂吗?我要呼吸新鲜空气气气气气~~(喂狗走先~~)

    正文 离山有因

    离山有因

    腿软心慌的哆嗦了一气,常欢挺挺脊背,扶着桌边向门口蹭去。打开房门,小二竟就立在门口点头哈腰:“姑娘想要点什么?”

    常欢本欲向他呼救,寻人报官,乍一见他忽然想起酒中有毒的事茬,厅堂内虽有喧声沸语,但这小二就站在外面不远,会听不见屋内的打斗声音?她上下打量小二几眼,心中暗怕他也是那剑刀二男的帮凶,反手轻轻将门带上,不露声色道:“季庄主再要一壶酒。”

    “好咧!”小二面色无异,一溜小跑着颠去了后堂。常欢见他转身,立刻急步向门口走去。痕影庄的马车还停在门前,季凌云和韩端却都不见了。常欢想着当务之急是该去衙门报官,闹市正中,歹人居然酒楼掳人,贼胆未免太大,那龙天枉称南侠,枉顶一张江湖豪义的面具,竟也与他们沆瀣一气,使计绑了季凌云究竟为什么,难道是为银子?

    常欢皱眉下阶,正思忖着要去报官,眼光随意一瞟,忽然看见楼侧阴影处停了一辆黑布罩厢的马车,有一白衣男子正跨上车去,味鲜楼门口挑起的灯笼光芒在他的侧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他便倏地掀帘进了车厢。

    只不过刹那一瞥,常欢已大惊失色,高声呼道:“哥!”

    伴着驾马人的鞭声,马车催动,几乎未作踏步缓行,速度极快,径直行向南方。

    “哥!哥!”常欢边呼叫边急忙跑去马车方向,跟在后面放开脚步追赶。她平日琐碎事情记得不太牢靠,但多年绘画养成的习惯,使她对人的面貌特征记得尤其清楚。光线虽一闪即过,但常欢确信那侧脸的轮廓是谭傲无疑,哥哥没有离开万州,还与自己巧合的一同出现在味鲜楼,他到底做什么要紧事,还不肯告诉亲妹?

    带着满心的焦急和不解,常欢不住声的高叫,但那马车却越行越快,她跑得不慢,但终是比不上八蹄双轮的速度,直追得气喘吁吁,喉咙呛风呛得说不出话来,距离还是渐渐拉开,马车在拐弯处略略放慢了速度,一转过街角,立即没了踪影

    常欢跑不动了,双手按在腰侧,冲着车尾的方向大叫一声:“哥!”随即腰腹处岔气般疼痛,只得弯下身去。呼哧呼哧歇了一气,耳畔询声道:“在叫谁?”

    忙转头看去,见韩端黑衣冷面的站在她身边,佩剑已重入鞘中。常欢的心先松后紧,急切道:“你回来了,救到季大哥了么?”

    韩端摇头:“早有预谋,掳成即逃。”

    “那怎么办?我们快去报官吧!”

    韩端顿了顿道:“此事与你无关,我送你回去。”

    常欢见他说话举止并无紧张之感,神情中似乎带了一丝愤怒,却不明显,疑惑道:“难道你知道是谁干的?”

    韩端不答,转身向马车走去:“走吧,很晚了。”

    常欢心焦的跟上:“不要你送,我认得路,你还是快去寻那龙天,早些救出季大哥要紧!”

    两人走回楼前,韩端登上马车,冲常欢扬扬下巴:“上来。”

    “我真的不要你送啊。”

    “快上来!”

    常欢眼望了望谭傲消失的方向,还是乖乖爬上了马车,坐在韩端身旁,心里阻闷难明。哥哥的行为让她迷惑,既是留在万州办事,又何必遮掩去向,告别之语说得不明不白,徒教人心慌,看今晚他那急冲冲的模样,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偏偏与季凌云吃个饭也会碰见歹人,亲哥哥去向不明,季大哥遭人绑架,一时她只觉得担心无比,抱着双膝,眉头紧锁起来。

    “方才,你在追谁?”韩端突然主动开口问话。

    常欢磕磕下巴:“我哥。”

    “哥?”韩端看了她一眼,“凌云说你是…孤女。”

    常欢闷头哼了声,“现在不是了。”

    韩端沉默半晌,又道:“是客栈那人?”

    常欢点点头,“就是他,他是我亲哥哥。”

    韩端眸色一闪:“亲哥哥…”

    之后无话,一路行至画院门前,常欢跳下车道:“还是去报官吧,让官府去抓龙天,再问季大哥的下落。”

    韩端不语,常欢又愤懑道:“没有想到龙天竟是这样的人,亏他还自称是我师傅的朋友,若师傅知道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定会与他断交!”

    韩端攥着鞭子,垂眼听她说话,半晌低道:“你觉不觉得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

    “嗯?什么意思?”常欢不解。

    “客栈那人说是你的哥哥,你便信了?”

    “为何不信,他确实是我哥哥呀。”

    韩端面色沉郁,轻摇头喃道:“说自己是哥哥的……不见得都是好人,你还是小心为妙。”

    常欢察觉他情绪不对,手撑上车架,歪下脑袋望着他:“你怎么了?”

    韩端瞥她一眼,目光由脸庞移向脖子,那细白颈侧上留着一抹不协调的暗红。他心里一跳,倏地收回目光,缓缓从胸口掏出一块白帕递给常欢,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还…疼么?”

    “嗯?”常欢没听清,见他递过来便伸手接了,拿着又不知何意,傻乎乎道:“给我帕子做什么?”

    韩端抿嘴轻扯了一丝浅笑,不再重复,而是道:“明日我去寻凌云,你…若无要紧事,还是呆在画院为好。”

    常欢点头:“有坏人在万州出没,我不敢乱跑,不过你预备去哪里寻季大哥呢?”

    “京城。”

    “什么?”常欢惊讶,“你怎知季大哥被带去京城?”

    “手拿开。”韩端扬起鞭子,侧头望了望她黑亮的眼睛,鞭甩车动,马蹄得得声起时,他轻道:“今晚让你受惊了,好好休息吧。”

    常欢瞪着他驾车远去,半晌露了微笑,边转身边自言自语道:“就喜欢装神秘吓唬人,我早看出来了,你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

    方一回头,冷不丁又吓了一跳,之前马车停的方位后侧,突然多了一人,黑发齐整束着,蓝衫下摆在夜风中微飘,俊颜消瘦,胡子却刮得干干净净,眸带隐痛,气质却依然温文尔雅。他肩上背了包袱,没有看常欢,而是看着远去的马车,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常欢张口半晌,勉强挂住笑意,唤道:“师傅。”

    他移过目光,轻点了点头:“欢儿。”

    两人入院进屋坐定。蓝兮坐在桌边,常欢坐在床边。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双手放在腿上搓来搓去。不时看看蓝兮,脑中却恍惚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

    “欢儿。”蓝兮打破沉闷。

    “嗯,师傅。”常欢回神,看看桌上的包袱道:“师傅这么晚下山,是要去哪儿?”

    “明日要去京城,为师想着先来看看你。”

    “啊?”常欢愕然,怎么明日人人都要去京城?“何事上京?”

    “接了宫贴,太后六十懿寿,入宫为其绘像。”

    常欢纳闷:“前年也接了宫贴,师傅不是称病推了?怎么今年…”

    蓝兮微微一笑,“为师还接到倾城楼的三年师贴,预备去那画院看看,若是合意,便留在那处。”

    常欢腾地站起身,惊道:“师傅要留在京城?”

    “可能。”

    “那……千山怎么办?”

    蓝兮颔首不语。常欢惊诧未褪,忽地心头火起:“单绝不要了么?画筑不要了么?师傅准备扔下千山一去三年?”

    蓝兮面色平静:“隐居多年,外人闻千山之名而不知千山之实,师傅就去多教些弟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常欢不知火气打哪儿冒出,只觉得一阵阵一波波的压抑不住,怒视着蓝兮道:“师傅不是一直说不再收徒,不是一直说喜欢清净,何时改了心意?”

    蓝兮别开目光,淡道:“正是最近,为师思量着你初出茅庐便得唯尊,短短数月已可授艺,五年就能出师,若为师入主大家画院,定能栽培出更多如你般优秀的画师。”左右环顾简陋小屋,倏尔一笑,“也可像这丹枫院借你名气东风一般,光耀千山。”

    常欢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错愕,她不能相信刚刚那一番话是从蓝兮口中说出的。一向视钱财为粪土,视名利如糟粕的师傅;一贯以清心修性为根本,最恨聒噪吵闹的师傅;无论世间繁花如何迷眼,浮华怎样诱人都决不动心的师傅,竟会说出这一番求名之语,着实震呆了常欢!

    她呆呆看了他半晌,咬牙开口:“师傅…你在生我的气!”

    蓝兮摇头:“无需胡思乱想,师傅不过做了打算而已,何来气你一说?”

    常欢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低头望着他愤然道:“你就是生我的气,你气我离山,气我出师是不是?”

    “不是。”蓝兮仍淡然道,“为师说了本意如此。”

    “师傅啊!”常欢急了,双手忍不住按上蓝兮肩头,“你气我可以,骂我也行,为何非要去京城为师?还要一去三年!那处…那处不适合你。”

    “怎不适合?”蓝兮眼睛不抬,双肩微微颤动。

    “就是不适合!”常欢眉毛紧皱,手指揪住蓝兮肩膀,“那里的人很复杂,学画只为名利,这都是师傅你对我说过的,你怎么可以丢下千山趟进浑水?你…你会不舒服,会看不惯,根本呆不下去的!”

    “为师会慢慢适应。”蓝兮轻拨掉常欢的手,站起身道:“我心意已定,莫再说了,今夜我住在院中一晚,明早上路,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学生,我会回来看你的。”

    常欢后退一步,定定看着蓝兮,心中火烧火燎的痛。好一个心意已定,千山单绝,青松白鹤,画中仙筑,还有…还有徒弟,都不要了!几日不见竟就下了这样的决心?自己示情被拒之时,心灰意冷之际,纵然苦恼郁闷,但仍不舍得离开千山太远,仍不舍得离开他太远,他就这样舍得?

    闭上眼睛,常欢冷笑道:“那徒弟就不敢再留了,祝师傅桃李遍播天下,早日光耀千山吧!”

    说罢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一眼。蓝兮未语,怔望了常欢半晌,回身出门。

    还是那样朦胧的月光,如一块蒙着轻纱的宝石,悬在高高的天幕中挥洒柔和光芒,几颗星星点缀月旁,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蓝兮站在院中,抬头仰望天空,夜风拂面清凉,心底同样掠过凉意。常欢的眼神再次刺痛了他,那愤恨的,不可置信的,失望的眼神,对师傅失望了么?蓝兮苦笑,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啊…千山的夜凉如水,寂静如冰,是潜心修性的好地方,多年来他安心安然的住在那里,只觉自在无比。可如今多呆一秒都是对灵魂深重的煎熬。那里不但冷清,更安静得直让人感到绝望。明知她不会回来,还傻子般久久伫立在松下观望,多么希望那一抹鹅白跳入眼帘,多么希望那一声清脆的“师傅”再响耳边。三天三夜,内心的苦涩早已将他淹没,总是幻觉门口闪过轻灵身影,总是幻听楼下脚步踢踢踏踏,当这幻觉折磨得他再也忍受不住时,只有离开千山。

    可下山了又能怎样,难道他能告诉她,欢儿,师傅和你想的一样?难道他能对她说,欢儿,师傅隐瞒了自己真实的感情?若是可以说,他也只能说一句,欢儿…师傅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你才刚刚十八。

    这世上总有那么多无根之语,耳闭心不闭,当年秘案之后,疯爹抛妻弃子消失无踪,独留娘一人承受痛苦,不解真相者竟传出娘不守妇道被休的恶毒流言,即便躲进山中,娘仍被世间传言和爹的下落不明逼得郁郁而终。所以…不可以!千夫所指的痛苦自己能承受,她却不行。以师徒名或以年龄壑,都不可以,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对欢儿说三道四。只有走吧!分开得远远的,两不相见,或许她才会重新快乐起来。

    望向常欢的房门,蓝兮的心里的疼痛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次日清晨,蓝兮敲响常欢屋门:“欢儿…师傅上路了。”

    内里无声,几又一夜未眠的他无法再多说一句告别的话,叹了口气转身,见张之明站在院中冲他微笑道:“常姑娘还未回来?”

    蓝兮一惊:“她出去了么?”

    “是,昨夜来与我说要出远门几日,当时便走了。”

    蓝兮大震,上前抓住张之明胳膊:“她有没有说去哪儿?”

    张之明慌道:“没有说啊,我见她未带包袱。”

    蓝兮放开他,奔出门外,自己雇的马车已来,街道上早起的人们开始忙碌,吃食店铺已有热气萦起,不见常欢身影。

    蓝兮心猛地一沉,自己是否做了蠢事?低估了欢儿对师门的感情?丫头半夜又偷偷跑走,出远门…能去哪里?

    将包袱甩上马车,打定主意先在城内寻寻常欢,正欲上车,忽见前方又有一车驶来,车架上坐了两人,一黑一白。蓝兮看清后先是一喜,随即蹙起眉头,暗暗生出不快,那两人正是欢儿和…韩端?

    两车靠拢,常欢跳下马车,脸上毫无郁闷表情,嘻笑着对韩端道:“就知我师傅还没走呢,等我去拿包袱。”说着跑进院去。

    蓝兮诧异地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呆了半晌还是抱拳向韩端道:“韩公子要去哪里?”

    “京城。”

    蓝兮呐然:“那欢儿要去哪里?”

    “京城。”

    “她为何要去?”

    韩端冷眼扫过他,嗤笑一声:“你是她师傅,不如你自己去问。”

    说话间,常欢背着包袱又跑出来,跑到韩端车前回头看看蓝兮,“师傅,你不走么?”

    蓝兮疑道:“你去京城做什么?”

    “玩儿!”常欢嘿嘿笑着,“当然是玩儿,我还能做什么?”

    蓝兮微怒:“为师要进宫,要去倾城楼,没有空闲带着你玩!”

    常欢丝毫不在意他的口气,反身双手用力一撑,挪上车架,无所谓道:“我没要跟着师傅啊,我是与韩公子一道去玩儿!”

    蓝兮双拳猛地一握,震道:“你与他…同去?”

    常欢缩腿上车,靠住车厢道:“是,与他同去,不过正巧与师傅同路,就一起走喽。”

    蓝兮只觉一阵酸意弥散四肢,忍不住教训道:“画院二轮授课未始,你还想着玩?”

    “还有几天空闲,若我回来迟了,张先生答应帮我顶着。”

    蓝兮生气了:“你抱着这玩乐之态如何能教好学生?”

    常欢不再与他顶嘴,歪脑袋看着韩端,笑眯眯地道:“怎么办呢,我师傅好像不愿与我们一道走。”

    韩端冷道:“我正好也不想听你们师徒耽误功夫,驾!”大喝一声,车动烟扬,车上二人都不再望蓝兮,径直朝前驶去。

    “欢儿!”蓝兮眼见常欢坐着韩端的马车驶离身边,一时又气又慌,紧步窜上车,缰绳未及攥住,就扬鞭催马,急追二人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音乐是朱桦的《意中人》

    话说常常有人说文案里放音乐很雷,但是我很喜欢这首歌,又觉得意境和文挺贴合的,这才放上去的,没想到美女所见略同,看来很多人喜欢啊,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冲榜中,大家多多留言,多多收藏。

    喂狗走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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