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子妃的倒掉第13部分阅读
论太子妃的倒掉 作者:rouwenwu
自取灭亡。慕容隽虽敬重这个人,却也不打算替他卖命。从被调到前线那日,就在想着怎么回后方去。
小败被责,自请老迈而退,也未尝不是个好法子。
于是慕容隽进账又盛了一碗羊酪。
——茶茗虽好,也不过是酪奴。在南边待久了,慕容隽已经有些想念家乡的羊炙和羌煮了。
卫琅见有人来追,便放慢了速度,不远不近的钓着。诱他们一路跟过来。他特地选的好马,打不过,总是能逃的。
三百人,砍他们十五人是够。但是敢追着他们过河,就有些托大了——司马煜和谢涟身旁精壮护卫,少的时候也有五百人。何况襄阳是重镇,守将从不敢懈怠了。
一阵砍杀。
虽然没把慕容隽赚来,卫琅觉得自己也算不虚此行。
阵前折了副将,这本身就是一场大败。慕容隽还没打算做到这一步,听说裨将追远了,就派人带三千人马出营去救。
救回来的时候,裨将已经丢盔卸甲,狼狈不堪。慕容隽不轻不重斥责两句,又进账歇着去了。
裨将羞愤不已,见慕容隽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越发愤恨。
司马煜这边退兵回营。士兵们清点战果,三个人就在江边渡口木板栈桥上商议事宜。
风吹芦苇似雪,衣袂翻飞,烈烈有声。江流去远,天阔云低,两岸不辨人影,是个容易发旷古幽思的时候和地点。
当然,三个都是俗人,没什么感慨好发,打算说的都是劫营杀人的事。
谢涟已跟司马煜商议过了,便不做声,只席地一坐,钓线一抛,听他们两个人说。
卫琅当然十分赞同去劫营。他今天去时已经特别留心看过了,哪里适合埋伏,哪里能杀进去,他大概有谱。
再讨论一?藕托藕牛醯貌畈欢嗔耍痛蛩慊厝ジ亟怠?
临走前,看谢涟已经入定了,两个人就忍不住凑过去,“能钓到吗?”
浮子就在这个时候跳了一跳,谢涟扬手收杆,鱼出水时他就忍不住勾了唇角。待收上来,就亮给卫琅和司马煜看。
然是一条白鳞团头鲂。
——还思建业水,终忆武昌鱼。肉鲜汁浓,蒸煮烧焖皆好,江南少年无不知晓此鱼的鲜美。连司马煜看了眼睛都亮了一亮。
卫琅已经去翻鱼篓,见里面已经有四五条鱼,一水闪银的白鳞,肥满鲜活。立刻就道,“开小灶,开小灶。”
谢涟钓来的鱼,从来都只有送不出去,就没有舍不得的。这一次却将鱼篓一收,“开什么小灶。”笑道,“我打算做成鲊送回去。”
卫琅和司马煜就对视一眼,十分不满的觑着谢涟——这也太失态了,吝啬这么几条鱼,真是谢涟吗?
千里送鱼,他跟桓娘什么时候这么情深了?
谢涟也不理他们,慢悠悠收了渔具,“时候不早,晚上不是还有事吗?都回去歇着吧。”
已经一人当先。荷锄般扛着鱼竿,拎着鱼篓走了。
还是司马煜骤然回过神来,想到了什么,忙跟上去,“上次给桓娘请太医,是,是不是……”
谢涟脚步就顿了一顿。一时也有些走神,说不出到底是欢喜还是茫然。却并没有太纠结,便笑道:“是。到今日已经四个月了。”
卫琅:……靠!快手啊!
司马煜已经转到谢涟前面去拦人,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是什么症状?是不是乏力,困倦,总是莫名其妙就发热。不怎么爱吃东西?”
谢涟: =__=|||……又不是他怀孕,他怎么会知道啊!
还是卫琅开口,“怀孕又不是生病,你说什么呢。”
“会不会是先兆?”司马煜还不死心,“……我也要写家问一问,顺便帮你捎去吧。”
卫琅就油然而生一种寂寞感,想到这两人都走到当爹那一步了,连王琰那呆子都定亲了,就越发寂寞。
他决定,这次回去,再没人答应嫁他,他就抢一个来娶。
夜里劫营,慕容隽虽有所准备,却还是被司马煜三个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待他将局面稳定下来,司马煜三人早已见好就收,干净利落的带兵撤离。便此刻他去追,其实也未必追得上。
不由就感慨,南边的少年,确实是英雄了得。
等他知道,来劫营的是南朝太子并谢桓家三郎时,他已经远远的离开了襄阳——并且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再回来了。
司马煜的家送回来时,阿狸正在吃药。
其实她自己知道,她的病根本就不是药石能治好的——是系统,它在提醒她,她的卷面分已经不及格了。除非有什么逆转性的加分情节,不然就要被判出局了。
但阿狸还是一滴都不剩的将药都喝下去。
她还不想放弃。哪怕能多活一天也是有希望的。
她想和司马煜白头偕老。她不明白,为什么司马煜就不行,他们明明互相喜欢。难道只是因为她炮灰了谢涟,就无论她和司马煜怎样和美相爱,都无法挽回了吗?
她展开司马煜的信。看他言辞谆谆,说他如何劫营,如何获胜,如何英姿勃发,想到他站在城头当风摆造型的模样,忍不住就笑起来。
还跟个孩子似的。
他们才都这么年少。才相携走了起步,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被否定了?真该让评委们也穿越一次试试,看他们还敢不敢随口说谁渣谁不配谁该死?他们信口论断的时候,就不会想一想?他们看着是一场戏,可是在某一个时空,对某一些人而言,这可能就是他们所经所历、有血有肉的生活。
还有命题老师,也太没主见了吧——她们可是她教出来的,就算评委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就不能对学生心软一点,偷偷放一次水?
怎么能这样啊……
阿狸捧着信纸,眼泪就一滴一滴落下来。
信的后面,司马煜又在叮咛,不要乱跑,不要乱想,要多吃、多睡、多开心,多想想他。是不是再叫太医来看看,她是不是怀孕了才不舒服。听说谢涟老婆怀孕也是这种症状。
(谢涟:……你别胡说!)
阿狸泪水没流完,就又笑喷了。
笑完了,就望着窗外青竹,看细雨零零飘落,若烟笼雾蒙,心境也一点点沉郁起来。
腊月里,司马煜巡守归来。
阿狸病情仍吊在那里,不好也不坏。她不欲叫司马煜看出来,言笑如常,连太医也不经常宣了。
但真实的状况,还是不经意间一点一滴表露出来。
司马煜正当最美好的年华,他不曾经历过生离死别——人在十六七的年纪里,都是不考虑这些事的。也只在死别猝然降临时,才知道原来它离自己这么近——他只知道阿狸身上不舒服,需要好好的调养着。却没想过这病可能是治不好的。
腊月里事少,他却也不怎么往外跑了。
有时就对着阿狸的菜谱写他的“吃菜集”,每写完一篇就读给阿狸听。遇到阿狸没做给他吃过的,就说:“等你好了,记得做给我吃。”
这孩子文采真心不行,但俏皮话倒是不少,每每让阿狸笑得前仰后合。
有时就让阿狸坐在他怀里,两个人共披一件斗篷,只露出两颗脑袋来看雪,一边说话,一边摇啊摇。
外间白雪茫茫,红梅怒放,屋宇楼阁层叠起伏,曲折缦回,在雪天里那金彩朱砂一点点洗尽了,渐渐变做飞白染墨一副素淡画卷;屋里熏笼里热气迎面扑来,茶茗飘起白雾,杯盏旁搁了一枝黄灿灿的樱草花。司马煜说得口感,就从斗篷下伸出一只手去端茶水,问阿狸一句,便先就这喂她一口,再将剩下的饮尽了。
有时他手持卷,阿狸就从后面抱住他,伸手探进他衣服里去。司马煜就放下,反过来挠她痒痒,闹着闹着,十有就到了床上。阿狸求饶了,他便得意洋洋的起身。阿狸就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长睫低垂,眸光潋滟,吐气如兰,“……别走。”纵然他一直觉得阿狸那句“怀了孕就好了”是在取笑他,但当阿狸说,“我们要一个孩子吧”时,他就相信,她很快会好起来。
阿狸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起来。
第二年四月,暮春孟夏之交,荼蘼花灿,小荷才露的时候,桓道怜临盆。
因比预产早了十天,谢家还没准备周全。
恰赶上谢清如归宁。谢家宴谢媒,司马煜带着阿狸微服来。忽然间喜事传来,一时就忙乱起来。谢涟这么沉静的人,直接就提着酒壶跑了。
司马煜和阿狸面面相觑,各自忍笑不语。
从中午等到霞光漫天时,产房才传来消息。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一家子人互相拱手道贺,脸上的欢喜藏都藏不住。连太傅见人都是乐呵呵的。
谢涟一直没回来,王琰要陪谢清如。只司马煜和卫琅是外人,便也不久留。阿狸也跟着一道回去了。
谢涟守在桓道怜的床边。
灯火暖得就想谢涟的目光。他正抱着孩子给桓道怜瞧。
桓道怜拨弄着,忍不住俯身亲了亲,问道:“可取了名字?
谢涟道:“大字叫炜,你觉得呢。”
桓道怜便喃喃念道:“彤管有炜……”点了点头,“光辉灿烂,是个好名字。”又说道,“你会好好待他吧。”
谢涟笑望她一眼,带点责怪,却全无严厉。
桓道怜却并不回应,依旧是淡淡的模样,道:“该给我写一封休了。”
谢涟这次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却并没有立刻驳斥了,而是将孩子交给||乳|母,安放好了,才安静的在桓道怜身边坐下,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桓道怜望进谢涟的眼睛里,带些叹息,带些难过,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柔着:“我自七岁时遇见你,到如今也十一年了。我很早之前——在知道自己要嫁你之前,就一直仰慕你。想着能与你相守此生于愿已足,再不敢多求。结果我还是错了——谢郎,人总是不知足的。自嫁给你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我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若得不到,我这一生都不能畅意,也许终会反伤到你。可是,你注定不会给我那么多。还不如我早早抽身离去,免教日后伤情。”
谢涟沉默着,烛火明暗,跃动在眼睛里。
许久之后,才将手覆在桓道怜手上,凝视着,道:“说说看,也许我能给呢?”
桓道怜笑着摇摇头,“不可能,你心里还有旁人,我觉察得到。我想着,你不能娶她,许是门第不当?如今你也有了子嗣,该可以抬她入门了。我不想和别人分抢,更不忍你一生苦恋不得,不如离去。”
谢涟不语。她便从枕下檀盒来打开——那里面放这一枚同心结,一直银丝福寿荷包,完好如新。
“你一直藏着的东西。”桓道怜说,“荷包我已找匠人修好了——真是精巧的活计,我是赶不上的。好好收着,既然是这么珍惜的东西,就别再弄坏了。”
谢涟就将东西攥在手里,片刻后,起身丢进了火盆里。
“是我的错,”他说,“不该留着,教你胡思乱想。”
桓道怜就垂着头,唇边还带着笑,已低声啜泣起来,“那是我做的……”但是谢涟的心意,却已经向她证明了。
“什么?”
“都是我做的,好难的工,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的……被你给烧了。”
谢涟:……
他忙回身去救,桓道怜就从后面抱住了他,“……我再做新的给你,记得要戴。”
“嗯。”谢涟忍不住笑着叹气,回身抱住她,“开口就能说明白的事,花这么大的心思。都是当娘的人了,真弄不明白你。”
没到东宫,阿狸已撑不住,当夜就发起高热来。几乎不省人事。
挣扎着又活过来。她醒过来的时候,司马煜还守在她的床边。
看阿狸醒过来,便用力的攥住了她的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狸张了张嘴,司马煜忙附耳去听。
阿狸说的是:“能不能不要孩子了?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就我们两个人过,好不好?”但是在司马煜回答之前,她就已经先摆过头去,“我乱说的。”
她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大概无子和专情,就是她的考题。
然而司马煜是独子,她怎么能让他无后?她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为了赌题,骗他一个承诺?她死旗立得稳稳的了,何必将他下半辈子也拖下去?
她喝了一口水,对司马煜说:“你上来躺下,抱抱我。”
她的声音里有留存不逝的时光。
那最美丽的年华,也在这个夜里,永远的停留。阿狸终究还是,再一次将他独自丢下了。
第二卷?完
番外·不如不见
阿狸爆发了。一被拽回来,身体都还没来得及回收,她就先发了一串脑波给评委,“到底怎么样你们才满意啊……”
她是真的被伤到了。想到司马煜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最后压抑着,仿佛声音都被夺去了一般哭出来的时候,他的痛楚就那么砸进了她的胸口。
喘不过气来,痛彻肺腑。
她怎么就能这么丢下他?明明答应过,一辈子都不分开。
但是她的质问马上被一连串的脑波给淹没了。
“谢涟线能走出太子结局来,你才是要怎样!”
“好吧,其实这也算一个结局。但是明明是谢涟线,你居然让谢涟爱上了别人,还把你给放下了!太失望了!”
“而且都开启崔琛支线了,居然没有后续发展?”
“卫琅支线里还让他对左小三产生好感!”
“这么多美男靠谱男你怎么偏偏就选了个渣男?!”
“都二周目了还没用成这样你真是够了,你前后加起来都40多了!”
再温顺的猫,被惹急了也是会挠人的。
“是不是全世界都爱我,都为我一辈子守身如玉,终身不娶,你们才满意啊!”
“想的美,你配吗?又矫情又脑残!攥着司马招惹谢涟,把人当备胎,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临走前还要给人泼一身脏水。你委屈,小谢才是真委屈!”
阿狸:……
阿狸没敢喊回去,只在心里偷偷的画圈圈诅咒她们也读穿越系,最好每一个男配都爱她们,爱得至死不渝痴心不悔,对不起哪一个都让她们重生一回。不万人迷不及格,玛丽苏了加倍不及格,不停的重修重修再重修。算了……重修三次也就够了,做人不能太狠毒。
阿狸仄仄的飘到监考室,她第一人称视角记录的数据要一个月之后才能收回,她就一遍遍的重放着第三视角的监考记录。在每一个司马煜出场的情景里停留下来。
全息投影有完美的还原度,这个世界是这么的逼真。她能感觉到他的悲喜,可是她的手穿过他的身体,却无法触摸到他。
重新回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错过了这么多次。常常他在墙的那一面抱一捧捧黄灿灿的花搬梯子爬树翻墙的时候,她就在墙的这一面荡秋千发呆晒太阳。
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原来他那么喜欢黄灿灿的颜色。那颜色又是那么的鲜丽,只要一眼就能望见,只要望见就能从心底里明快起来。
这么鲜丽的颜色,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看到。
“重生一次,评委的期待度都会变高。所以虽然是补考,要求却比一周目还难。”已经暑假了,阿狸室友居然还在,“老师看你被评委骂,心里也很难过,你别恨她。其实要通过考试还是有些诀窍的。”
“她就是个后妈学院毕业的。”阿狸实在不想再提这个人了。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命题老师就能顶住评委压力,强力扭转剧情给个happy endg,一次、最多两次就让及格了?就她心灵尤其脆弱些?
真是太过分了,后妈!
“你个一考过的,是不会明白我的忧伤的……”阿狸把头埋进膝盖里。
“其实我也奇了怪了,你抽到的明明是最简单的考题,简单到说是开外挂都没人有意见,你怎么就能连着两次不及格?我还真有些好奇。”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啊……”
“所以我就决定了。”室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下次补考,我会申请跟你一起穿。就不信你还能不及格。”
“……我就怕你把我衬托得更没用,一开场就出局了。”
“放心放心啦,来,让我们检讨下你这次为什么没及格。”
优等生的思维果然跟阿狸不一样。
被她一疏导,阿狸都蒙了。
“你把爱情看得太重了,所以评委也跟着你关注爱情。谁都知道,爱情这东西是最难讨好的。因为有‘求全之毁’,除非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不然一点瑕疵都会让人骂得狗血喷头。”
“第一世的时候,左佳思都已经成功夺爱了,为什么评委还能继续等下去?因为当时你对司马感情还很懵懂,评委就对你有别的期待——她们在等你晋职成太后。如果你一力收养一个孩子,把他扶持上皇位,你会发现一个更大的世界。”
“那个时候你得天独厚,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有可靠的家族后盾,有能把握朝局的父亲,有个有年轻有为的弟弟。唯一能与你家抗衡的谢涟,既是你的青梅竹马,又是你的姻亲,说不定还暗恋过你。他不可能背叛你。而你所处的时机,是淝水战胜,北秦崩溃,北边群雄征战,无力于你抗衡的时候。你和谢涟可能会成为比孝贞皇后和桓步青更传奇的搭档——你和谢涟能重新统一天下,缔造一个新王朝。”
阿狸打断她的慷慨激昂,“可是这不就是阿尨在做的吗?而且你为什么非要设定阿尨比我早……早死啊。”
室友忍不住敲她的头,“所以我一周目通关而你连补考都挂掉了!”
阿狸:……这是什么道理啊!难道就因为阿尨不爱她,她就要干掉他?
不可能下的去手吧!
“我只是说明你人生的一个可能啦。”室友赶紧安抚她,“不是说非这样做才能及格——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考场上,不是出过孝庄皇后和孝贞皇后的答卷吗?孝贞皇后在那里的女儿都当上女皇了。你那边根本就是个大有可为的考场。”
“但是她们的人生真的圆满吗?”
“从评委的角度,自然是圆满的——慕容泓对孝庄皇后那叫一个虐恋情深,她在他面前自刎活活把他给虐疯了……”
“等等啊,评委怎么就让她及格了?根据模考经验,她敢虐痴情男配绝对会被骂死啊!”
“谁说慕容是男配了?孝贞皇帝才是渣男配。慕容是男主,而且是个侵略者大反派,追求不成就灭她的国,杀她的百姓,大兵逼宫只为了得到她的人。这种人就该给他个利索的自刎结局才荡气回肠。悲剧结局还让评委都爱死的,有史以来也就孝庄皇后独一份了。”
阿狸吐血扑地……
“……孝贞皇后呢?”
“她也完美攻略了中宗皇帝和桓步青啊。中宗皇帝为了她都能扶持女儿即位。桓步青野心勃勃又手握重权,却愣是在她女儿都被拐回来之后才谋反。生生把最好的时机给错过了。”
阿狸:有这两位前辈珠玉在前,她能及格才是奇迹吧!
“第二世你已经钻了牛角尖,居然以为自己不及格是因为老公不爱你。于是,评委原本广阔的眼界就被你拖着进了小胡同里。”
“你在一开始就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目标——嫁给谢涟,安分的过一辈子……你说你都这么明确了,评委还能说什么?那就谢涟线吧。结果呢?”
阿狸:……她走到太子线上去了。
好吧,也不怪评委恨得要骂她。任是谁心理预期被这么大反差的逆推了,都会反弹一下的吧。
“看你表情就知道你又想歪了。”室友十分无奈的望着她,“并不是说嫁给司马,就是走到司马线上去了。真是那样的话,你早就不及格了?”
阿狸混乱了。
“可,可是我都嫁给他了……”她做不出背叛婚姻的事。
“这并不妨碍你跟谢涟日后携手并进统一天下……”
“喂!不是又绕回去了吗!”难道她及格的唯一方向就是干掉司马煜,接手他的责任和权力?
“总之,你可以成就谢涟一世功业,而谢涟心底最重的位子也一直留给你。这种遥遥相望,节之以礼,互相成全的爱情,不也很美好吗。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小家子气?”
阿狸:……这种爱情究竟哪里美好了?走这条路她首先要背叛的就是她的丈夫、谢涟的好兄弟啊。那么她不但在婚姻上炮灰了谢涟,还在感情上炮灰了司马煜和桓道怜。直接造成了四个人的婚姻不幸。这才是穷折腾吧。
何况那种爱情再怎么美好,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也始终都是司马煜。
错的并不是阿狸对司马煜的优柔寡断,而是她对爱情的执念。她不该为了逃避情伤就选一个人当目标。
幸好谢涟是个敢于担当,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她还没毁了他的友情和人生。
她唯一毁掉的,只是司马煜的爱情。
“然后是第三世你要面对的问题。”
“第一个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角色设定,本身就有一个难点,无子。”
“然后,穿越系评委不成文的规矩——一次出轨,永不原谅。所以你的男主必须干干净净,忠贞不渝。”
“也就是说,最基本的一点,你要找到一个男人,就算你无子,他也依旧不负于你,并且敢于为此对抗他的父母——和稀泥都不行。你知道,如果他母亲让你受了委屈,而他不立刻还回去,旗帜鲜明的维护你,就会有评委当他是愚孝,判他出局。你觉得,自己该如何打破这个困境?”
“我的意见是,司马是最不合适的人选——他父母双全,又是太子。你自己应该也明白。”
“谢涟也是独子,并且从小寄人篱下,对血脉应该比别人敏感些。但是凭他的豁达,大概就算心里遗憾,最后也还是会接受过继。算是次一等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无疑是卫琅——外在不拘于物,肆意张扬。本心澄净坚定,有情有义。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男主。考虑一下吧。”
……
在三周目开始之前,阿狸终于还是回去看了司马煜一眼——只是一只游魂而已,连入梦都不能。也只是看看罢了。
那个时候已经过了秋天,正是淝水会战的时候。
他金盔鳞甲,目光坚毅又冰冷,仿佛在燃烧什么一般厮杀着。阿狸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他——一瞬间他的身体紧绷起来,他回过头的时候阿狸几乎以为他看到了她。但是他的目光穿透了她的身体,茫然的搜索着。
她看到他嘴唇颤抖,轻轻跟着念出来,那两个字是,“阿狸”。
她摸了摸他的脸,凑过去亲吻,对他说,“对不起。”
阿狸的三周目,还是从七岁那年,与谢涟的东山相会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不是你们期待的番外
第一世第二世阿猫死后的番外什么的,就算了吧。
纯虐阿狗,有什么意思啊。
不如相见(一)
阿狸已经谁也不想再招惹了。
一个不能生孩子,还不许他跟别人生孩子的女人,不管嫁给哪个古代男人,都是坑人家。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说句不好听的,娶老婆对他们来说,最根本的作用也不过就是“传宗接代”。其余一切都只是附加的好处。
阿狸还以为自己抽到了最简单的考题。
实际上她抽到的根本就是最没人性的考题。
——在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前提下,她还要谋求忠贞不二的爱情,究竟得有多恨人家才做得出来。
因此在见到谢涟之后,她自始至终都沉默着。
谢涟拉着她上了竹楼,挑了最大的蜜桃给她。清泉一样的眼睛便眨也不眨的望着她,眸子里依稀带一些疑惑和好奇。
阿狸被他看得难过,便垂下头去。
净了手,把蜜桃剥干净了,用丝线豁成块儿,再推给谢涟。
之后便安静端坐着,望着外面。
风自上来,吹过竹楼,东山竹海如有海浪涌起,沉默厚密的声响久久不歇。
谢涟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喜欢那竹林?”
阿狸摇了摇头,谢涟便又去拉她的手。阿狸躲了一下,谢涟便不再勉强,只温和解释着,“我带你去碧声阁,那边高,临着山谷,看竹子最好。风吹竹响,满山流翠。”
阿狸低声道:“我有些怕高。”
阿狸娘见了阿狸的应对,便叹了口气——这孩子难得出一次门,处事就不够圆转。平日里话说的虽不怎么利索,却是最讨喜的一个,今日则处处拧着来。
且那眼神落落寡欢,看着竟比大人还要心事重重。阿狸娘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想逼她。
她带阿狸来东山,不过是听说谢涵归宁,顺路前来探望故交。也并不是什么正经的拜访。
阿狸那边不自在,她便不久留。
阿狸见她阿娘起身告辞,才如释重负。
闷声向谢涟行过礼,便站到她阿娘身后去。
谢涟难有心情沉郁的时候,这一日却有种满满的怅惘不得疏解。阿狸跟着她阿娘下了竹楼,他才想起什么一般,去案上翻出一把新描的竹骨雪光缎折扇,追上去递给阿狸,笑道:“这个有竹又有风。送给你。”
这礼轻而雅,送的分明是情谊。阿狸再拧,也没这般不识趣,便道谢领受。
谢涟见她将扇子收好了。心中怅惘稍解,便如清风拂面,冰雪消融般,自然而然笑了起来。
送阿狸母女出了山门,谢涵见谢涟还在望着,便有些好笑,道:“看什么这么入神?”
谢涟道:“这个妹妹我好像见过。”
谢涵便沉默下来。
——阿狸满月时,他们阿娘确实曾带着去观礼。谢涟虽小,却一本正经,还抱着阿狸说了两句吉祥话,逗乐了一屋子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阿娘调笑“阿胡喜欢,抱回家给你当媳妇儿可好”,而谢涟也就认认真真的说“好”。然而他们父母早亡,谢涟还不解世事便先接连守了六年孝,这话便再无人提起。
今日她省亲回来,见阿狸娘特地带了阿狸过来,也有些上心。
只是她远嫁这些年,对京中状况却把握不准了。而阿弟也早不是小孩子,美玉一样的资质已显露出来,太傅对他分明就是当日后门楣柱梁看待的。谢涟的亲事她便不好轻易发话。
何况阿狸分明短于应对。其余资质,年纪还小,也看不出来。
就笑道,“你还真见过,却未必记得。”
谢涟轻声笑道:“那也不要紧。”
——她收了他的扇子,日后必然是要还礼的。只要不断了来往,总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阿狸跟着她阿娘走在蜿蜒青石路上。
她几次停住脚步,望着那似曾相识的灌木丛,总觉得会有一个人猝不及防的从那里面窜出来。凤眸微挑,在瞧见她的时候顿一顿脚步。
但是一直到上了车,她都没有遇见这么个人。
这也很正常——这一回她们离开得太早了。司马煜还没有翻上山来。
所谓邂逅,早一刻晚一刻都是要错过的。所谓缘分,不在早晚,只在赶上了那个对的时候。
回到家还不到未时。阿狸略略的洗去尘灰,便着手做正事。
都过第三遍了,阿狸记性再不好,脑子里也天然有一本日记。哪一天对应哪一件事未必清楚,但到了那场景下,后面会发生什么自然而然就浮现在脑海里。
对阿狸而言,这已经是全无惊喜的人生。如果是在玩avg游戏,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都“skip”掉,直接跳到关键选项前。
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游戏里的人,外面有一个特顽固的玩家,为了收集cg和结局,不停的让她读档重来。你说她究竟想收到哪一张cg啊?
当然想归想,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这一日阿狸其实并不是特地跟着她阿娘去谢家拜访的。端午归宁,她阿娘带着她在外祖父家里住了三天。回来路上,顺道去谢家坐坐而已。
她外祖父最疼女儿的,见带着阿狸,没少送见面礼。各房舅舅、舅母也多有馈赠。二舅舅与他父亲同在大将军幕府,跟桓净征战多年,手上稀罕东西最多,出手也最大方。阿狸满当当带回一车东西。
而二周目里她愣是带着这么多财物,却茫然无知的把自己的荷包解给谢涟。难怪当时她阿娘要笑她。
阿狸换好了衣服,先挑出给谢涵、谢涟的还礼,以备明日送去。这才去见她阿婆。
老太太似乎是在会客。
外间紫藤花廊下大丫鬟玉珠正在烹茶,几个小丫头环绕着她追问说笑,似乎是抢着要送茶进去。见阿狸进来,才红着脸吐了吐舌头,各自归位。
阿狸才进屋,就听人笑道:“老太太才要差人去请小娘子,展眼这就到了。早跟您说小娘子回来第一件事,必是来看您。”
老太太只笑着对阿狸招招手。
阿狸明明想笑,但看到阿婆的柔柔的眼角,心里的委屈便全泛上来。想到二周目里遭的罪,简直想扑进她阿婆怀里大哭一场。
蹭过去,被老太太按着脑袋揉了揉,眼睛越发酸。
却听老太太道:“别愣着啊,去见见你四叔。”
——其实不怪阿狸没瞧见。实在是阿狸四叔这人太规矩了,回回来见老太太都不上座。明明知道老太太心疼他,他也不亲近,只在下首端端正正的跪坐着,恭听教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领庭训呢。
阿狸忙上前行礼,才说完话,就瞧见她四叔身后站出个竹竿儿也似的的少年。要不是那模样生得太美好,难寻其匹,单看这规矩温雅、不徐不疾的样子,阿狸还以为自己花了眼。
便听她阿婆补充道:“见过你卫家阿兄。”
阿狸心中瞬间一万头神兽奔涌而过,将之前诗一样的委屈忧伤践踏成一扬遮天蔽日的灰尘。
偏她阿婆年纪大了,喜欢的就是漂亮孩子。更兼卫琅是阿狸四叔领来给她看的,又听他说了许多见闻逸事,先就对这孩子存了好感。此刻见卫琅跟阿狸站在一块儿,粉雕玉砌,就是一对水灵灵的璧人,心下便有十分满意。叮嘱阿狸道,“他刚随你四叔游历回来,虽小小年纪,却见多识广。你要多讨教。”
阿狸:……
她就想,为什么回回都要重生在这一天。原来这一天就是所谓的命运之日,直接决定她日后攻略的是谁——当然,这也许只是正常的相遇罢了。但是室友那句“卫琅是为你量身打造的男主”不偏不倚在这一刻响起来,如雷翻滚回声不绝。
太他妈瞧不起人了。阿狸想。除了司马煜的好兄弟就是司马煜的好兄弟,她三辈子就只能当个专啃窝边草专摘邻家杏儿的讨债女吗?司马煜究竟欠她多少钱啊?
两人彼此打过招呼。意识到卫琅在打量她,似有在意。阿狸便觉身上疲乏瞬间加重了十倍。
卫琅何等冰雪聪明,立刻看了出来,便笑道:“适才给阿婆的方子,姊妹们也喝得。可再添一味玫瑰花,用来煮水沐浴,最疏解困乏。阿婆若用着不够,我明日再送一料来。”
他一口一个阿婆,叫的比阿狸还甜。老太太子孙大都跟王坦似的,木讷少言,便看出她有乏困之症,也只会默默的请疾医。虽正直也有正直的可爱,到底还是不招人疼。哪个像卫琅?又能送养颜解乏的方子,说起话来又比女孩儿还贴心。
越发喜欢得不得了,就说:“花茶也就罢了——明日你再来,我叫她们给你做点心吃。你今日来得不巧,丫头出门去了,都没让你吃到好的。”
卫琅眉眼晶亮的笑。大家一样的黑眼睛,他也要黑得与众不同、黑的潋滟流光,“还有更好吃的点心?那说什么都要再来拜会了。”又特特的望阿狸一眼,笑得十分无辜纯良,“明日也要烦扰妹妹了。”
阿狸嘴角默默的抽搐……她怎么就忘了,这杀胚还是个妇女之友!只要是女的,下到八岁上到八十他一概通杀。不通杀他还不算完。
幸好这只是他家教使然,并非真存了什么心思。论说玲珑心窍,他反而是最迟钝的一个。连着两辈子都是谢涟王琰他们一个个成亲当爹了,他才胡乱着急起来,研究谁能跟他组队生娃。
此刻他也无非是因为阿狸四叔,所以待阿狸特别些。
阿狸考虑清楚了这一点,也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在某种意义上,卫琅跟王琰是一样的,他们把她当姊妹来待。
于是就没偷偷的往卫琅的点心里撒巴豆。
自吃了阿狸的点心,卫琅便三天两头找借口上门拜访。王琰没哥哥,又正当四五岁上仰慕父兄的时候,便日日顶着一双大眼睛跟着他跑。
卫琅也和别的大孩子不同,从不嫌他小,反而十分有担当的事事带着他。
要说卫琅不靠谱,你还真挑不出他不靠谱的事迹。何况又是阿狸四叔这样的真名士带出来的,小小年纪便言谈不俗,胆识过人。人前看着最是稳妥。连阿狸娘看过也觉得很放心。
于是王琰在还不怎么知事的年纪上,就又跟这只狼混上了。
阿狸一直拙于交际。带她出去了两回,阿狸娘便不再勉强。自家女儿自然是样样看着都好,然而言辞笨拙却是阿狸娘都不能不承认的。想到她幼时的木讷,虽替她惋惜,却也不那么难受了。
只越发勤恳的教导她。然而越是教导,就越觉得,除了言谈,他们闺女真是哪一样拿出去都是拔尖儿的。但姑娘再好,不让人看出来,又有什么用?
阿狸娘叹息时,阿狸爹就不以为意,“木讷怎么了?我不是一样娶了个这么玲珑的夫人?”
阿狸娘:……女人跟男人能一样吗?!若她也能纳一群小郎君,环肥燕瘦,伶俐机敏,看王坦还敢不敢以木讷为荣。
赌气到头,也就笑出来,“若阿狸能遇着个人,就像你我一样,便好了。”
“咱们的闺女,自然是有福的。”
阿狸娘也没辙了,只能指望阿狸再大些,就能言辞敏捷起来。
年后,卫琅被选为太子侍读。再到王家来时,便是和谢涟一道的了。
然而司马煜一直没有跟他们一道。
“昨日太子也要一起来。”有一回卫琅就跟王琰说起来,“不知怎么的,出了台城,忽然就头晕恶心起来。是以我们都没来成。”
王琰听过这位太子很多传闻,唯一的印象就是——肆意妄为。你简直想象不出一个太子能不靠谱到这种程度。便不接话。
反倒是卫琅自己,话说完便和谢涟一起沉思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其实也不止是昨日,还有之前很多次,每每司马煜说要来王家,便临时生出许多事故来。
那事故都不像是偶然,反而有些像是司马煜自己抗拒着,不肯来。
然而他既然抗拒着,为什么回回说起来,却都这么积极主动的想跟着一道来?
不如相见(二)
这是昭明十五年的初春,司马煜十一岁。
外间正下着雪。
卫琅和谢涟都去了王琰家,只剩司马煜一个人,他觉得十分无聊。就裹了条长斗篷,一个人烤着熏笼看雪。
其实不止卫琅觉察出不对头,司马煜也隐约感觉到了,他好像和王家犯克。每每提起来就要头痛耳鸣,令人烦不胜烦。
他是那种越不让他碰的东西,他就越要一探究竟的人,早不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