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传说(又名江山如此多娇) 作者:rouwenwu

    却再没有一丝神采，整个脸上七窍流血，浑身上下都干瘪得像个僵尸一般，似乎全身的血肉都被吸干榨尽，显然已没了气息。

    “皇后！――”王凤一见这等情形，也是大惊失色，正好陈少奇也跟了进来，便急忙将他拉住，战战兢兢地说道：“陈将军快去救救皇后！”

    陈少奇一眼就看出那个在半空里飘来飘去故作姿态的女鬼正是喜媚，当下也不惊惶，只是点了点头，就冲到了皇后身边，装腔作势地指着喜媚说道：“何方妖孽竟敢在皇宫作祟，如此大胆，看我不将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说着就拔出长剑捏起了法诀，真像是要将她收伏一般。

    “且慢！”冯野王和元帝同时惊呼出声。

    冯野王更是一个纵身飞跃了过来，望着那个长发批面，根本看不到面貌的女鬼说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何要到中宫捣乱？若你真有冤情，露出真容好好说来，当今圣上在此，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喜媚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在半空中倏地转过身去，面对着元帝说道：“臣妾死得冤枉，沦落入枉死之地，如今面目可怕，怎敢再见皇上和兄长！”说话的声音腔调，无不与冯昭仪一模一样，只是那声音飘忽不定，还带着哀哀的怨气，更是让人闻之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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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魔鬼交易（上）

    元帝痴痴地看着她，似乎又想起了上次司马良娣夜入梦中的情形，不由长叹一声说道：“爱妃放心，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一样是朕的爱妃。若是你知道是谁害了你，就不妨说出来，朕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倒在地上的王皇后浑身颤抖了一下，狠狠地瞪着喜媚说道：“皇上不要相信她，她根本不是冯昭仪，她是个妖怪，方才就是她将小林子活活吸干了的，冯昭仪刚死两天，怎么会这等妖法。皇上小心啊，千万不要相信这妖怪的话，快――快――快找国师来收妖啊！”她虽被喜媚吓得不轻，但毕竟是一国之母，仍有那股威势气度在那里，她刚一开口王凤就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快找国师！快找国师！”

    冯野王却看着她，冷冷地说道：“什么妖魔鬼怪的，若是没做过亏心事，又何必害怕呢。”

    喜媚化作的鬼影盘旋了一周，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然后说道：“皇后真会说话，那小林子道长拼着耗尽自己的精力也要让我魂飞魄散，结果我好端端的，他死了倒成了我的罪过了。那皇后活着，我已变成了鬼，这责任是不是也该由皇后你担着啊？”

    元帝猛地一震，望着她说道：“爱妃，你说是皇后――”

    “不是我！”王皇后尖声叫道：“我连碰都没碰过你一下！你休想诬陷我！”

    王凤将她扶了起来，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发抖，急忙扶着她走到元帝的身边，说道：“皇上，皇后一向仁慈宽厚，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何况冯昭仪被刺客所杀，是众人亲眼所见，怎么会和皇后扯上关系呢？这等妖孽，还是请国师速来收服，以免祸乱后宫啊！”

    元帝犹豫地看看一脸委屈惊吓的皇后，再看看哀怨凄厉的“冯昭仪”的鬼魂，心乱如麻地说道：“你说皇后害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喜媚刚想开口，却突然感到一股凌厉的气势正从京城的南方飞快地朝这里赶来，那种杀气腾腾的气机让她感觉下都心惊肉跳的，哪里还顾得上这里的戏还唱不唱的下去，急忙哀哀地叹息道：“臣妾的时辰已到，就求皇上为臣妾伸冤了了了了――”说话间，幻化出冯昭仪生前的仪容，只一瞬的功夫，那美丽的人影就如同水中的影子，慢慢地虚了下去，最后终于化为一片虚无，只留下那声哀婉的叹息悠悠地在大殿中飘荡不息。

    “爱妃！”元帝听到她要走的时候就顾不得害怕了，刚想去拉住她，却见她在自己面前慢慢消失，那种感觉，甚至比她当初身死的时候还要难过。一时间，顿时觉得心痛如绞，只喊了一声，竟晕了过去。

    “皇上！”众人顿时惊呼了起来，弘恭离得最近，及时扶住了元帝，急忙说道：“快传太医来！快传啊！――”

    宫里顿时又是一阵大乱，皇后看到元帝竟激动的晕倒，脸色也变得煞白，靠着王凤的扶持才勉强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元帝送入寝宫，只一会的功夫，诺大的中宫大殿方才那么多的人就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他们兄妹二人。

    “怎么会这样？”皇后呆呆地望着地面，痴痴地说道。

    王凤向四周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皇后你怎么了，这个时候怎么可以犯傻，你就一口咬定那时妖孽作祟，叫国师收了她就是了，那冯昭仪死都死了，还怎么跟你斗！”

    王皇后突然一笑，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狠狠地说道：“她该死，谁叫她一心想上位，想当皇后，做梦去吧！她那么会装，上次帮皇上挡熊就直接被封昭仪，这次居然还重施故技，帮皇上挡剑，那刺客只怕也是她一伙的，看起来流了那么多血，根本就被刺中要害。她想玩苦肉计，我就让她彻底完蛋！哼，还想装神弄鬼来吓唬我，你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休想斗得过我！”说罢，她双眼发红，猛地站起身来，跟王凤说道：“那黑煞门的废物都死光了吗？你就去请国师，不论他开出什么条件来都答应他，总之一定要把这些个妖孽铲除的干干净净！”

    王凤面色一沉，说道：“国师的条件真的可以答应吗？那可关系到我们王家上下几千口人的性命啊！”

    王皇后咬了咬牙，说道：“国师既然说他能算得出来，那该死的黑煞门又不中用，若是不答应他，我们王家眼下就有滔天的大祸，孰轻孰重，大哥不会不清楚吧！”

    王凤沉吟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如今昏厥，不知情形如何，皇后你还是换换衣服去看看吧，国师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王皇后看看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恨声说道：“不管那个是什么妖魔鬼怪，还真的是她的鬼魂，我都要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缕尖细的声音突然不知从哪里直刺入她的脑中，阴阴地说道：“你若是真心祈求，肯不肯付出代价呢？”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下子就直接到了她的脑海中，她脱口而出地应道：“我肯！”

    话音刚落，却见王凤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她问道：“皇后在说什么？”她这才猛然醒起，那声音似乎直接就反应在她的脑中，根本不是“听”到的，王凤自然不会知道。她略一思索，便故作疲惫地说道：“没什么，我这就命人来更衣去见皇上，你速速去找国师，一定要把今日的事情跟他说清楚了。”

    王凤点点头，没看出她的神色变化，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王皇后站起身来看看四周，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正在奇怪，却听那个声音又在脑海里出现，桀桀地笑道：“不用找了，你根本看不到我的，除非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才会现身见你的。”

    王皇后先是一惊，心里暗暗称奇，却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声音如何能帮的了自己，又不知会提出什么条件来，心中方一转念，那声音便答道：“你只要相信我，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而我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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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魔鬼交易（下）

    “你要的是什么东西？”王皇后不是三岁小孩了，自然知道那人能开出这样的条件来，话说的越是轻巧，只怕这东西就越是重要。

    那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沙哑地说道：“我要的――就是元帝身上的那块九龙珏！”

    “九龙珏？”王皇后惊呼一声，说道：“那怎么可能，那是皇上世袭的宝物，历代皇帝的贴身信物，除了皇上，无人可以佩戴，又如何能给你呢？”

    那声音冷笑道：“不给我也罢，那你既等着皇帝将你废了，再将王家上下几千口人满门抄斩，到时候就算你来求我也没用了。”

    王皇后听得心头一冷，想到如今皇上对自己心生疑虑，原本就不得宠，只怕日后会备受冷落，那宫中的争斗都是无比残酷的，若是一旦失势，当真是生不如死。想想自己从前如何对人，以己度人，更是一身冷汗，她想了半响，终于狠下心来说道：“那你如何能帮我？你能对付得了那些妖孽吗？”

    话音刚落，她面前自己的影子突然扭动了起来，那漆黑的影子如蛇一般地扭曲蜿蜒，竟然慢慢地爬了起来，站在了自己的对面，虽然是黑糊糊的一片，却依稀能看出个人的形状来，竟与她自己的轮廓一模一样。

    “你！――你是什么？――”王皇后顿时骇然地向后退了几步，指着它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那影子又扭了扭身子，似乎在舒展着自己的四肢，过了一会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然后懒洋洋地说道：“我吗？如你所见，现在是皇后你的影子了。”

    王皇后摇了摇头，面色惨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影子居然会变成个能够独立离开和说话的怪物，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影子又笑了几声，这才说道：“皇后莫怕，你既然于我做了交易，我自然不会害你的，只是我在这里被封印的时间太长，一时无法现出本体，只能先依附在你的影子上，等日后帮你消除了那些妖怪，你帮我拿到了九龙珏，我自然就会离去，你不必如此担心。”

    王皇后迟疑着说道：“可你跟我离的如此之进，只怕是多有不便，何况那九龙珏乃是皇上随身之物，轻易不会解下，我还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那影子听得不耐，打断她说道：“你不用想这些，我前身也是个女子，没那么些顾忌，我说帮你就帮你，不会象黑煞的那些个废物一样有始无终，你就别?嗦些没用的事情了，我先去休息，若是有事叫我，在心里默念三声眉心便可。”

    “眉心？”王皇后轻轻地念了声这个好听的名字，那影子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便如水般倾泻在地上，一转眼的功夫，又恢复成了个普普通通的黑影，王皇后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方才的一切，都似做梦一般。

    “皇上！皇上！――”元帝睁开双眼的时候，就看到御医江秋彦正急切地望着自己，那一脸的焦灼，似乎担心他这一睡就不会再醒来。他苦笑了一声，低低地问道：“朕这是怎么了？”

    “皇上万福！”江秋彦急忙扶着他坐起，然后说道：“陛下不过是这几日休息不够，一时急怒攻心，引致昏迷，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微臣再给您开些进补的药物就是了，请皇上放心，绝无大碍。”

    元帝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望向在后面静静地守着的弘恭，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你一直在这守着做什么？冯昭仪的身后事办得如何了？”

    弘恭急忙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皇上，奴才已安排人去办了，石大人和冯将军亲自负责的。”他一直是弯着腰弓着身子说话，说到这里，偷偷地抬起眼来，迟疑了一下说道：“皇后一直在外面求见，奴才见皇上还没醒来，所以没请娘娘进来。皇上，您看现在是不是――”

    “不必了，你去跟她说，就说朕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元帝一脸的疲惫，且不论这事是真是假，但皇后身上还是脱不了嫌疑，这冯王两家一向不和，若是为了此事再生事端，只怕这朝廷上下都免不了要吵得翻天覆地了。他虽不喜皇后，但毕竟是当年太后亲自为他指定的皇后，而且还是太后的亲侄女，若是没有太后，也没有他今日的皇位，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追究下去只怕牵连更多，可是要就此掩过那冯家也不会干休，一想这些他就开始头疼了。

    弘恭出去回了皇后又转了回来，小心地说道：“陛下，皇后已经走了，您还是早些休息的好。奴才就在外间，有什么事陛下随时吩咐奴才就是。”

    元帝点了点头，挥手让他出去，那边江秋彦已送来了汤药，小心地端给他，他只喝了一口，就觉得苦涩难当，方才晚饭都没吃好，再喝这苦汤药，实在是难以忍受，但一碰上江秋彦那关注的目光，只要硬着头皮将那碗药都喝了下去，然后就赶紧将他打发走了，自己起来连喝了两杯茶水，才将嘴里的苦涩滋味冲得淡了，但腹中却一阵阵的翻腾恶心，搞的他也无心睡觉，便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着外面清冷的月光，莫名地，心底就涌起一股悲哀来。

    身为九五之尊，却连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无法留住，那种无力的感觉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他转过身去，走到龙床边，按了下窗边的一个机关，床榻的下方弹出个狭长的盒子，里面铺着金黄|色的锦缎，上面静静地躺着的，是一支细长的白玉箫。

    元帝拿出那管玉箫，在手中轻轻地摩挲了一会，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意，就如同在抚摸最心爱的人一般，那玉箫的一端，系着个红色的丝绦，坠了个小小的玉如意，若是仔细看去，上面刻着个“良”字，正是他做太子时的王妃司马良娣的遗物。

    第五十三章 云破月来（上）

    元帝拿着玉箫，走到窗前，抬头望着那弯如钩的新月，神情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就将那玉箫凑在了唇边，轻轻地吹出了第一个音符，随之流泻出来的，便是如水一般的乐声，曲韵清澈悠扬，飘渺宛转，在禁宫的上空回荡，顿时引得无数未能入眠的妃嫔宫女都不由自主地走到院中，痴痴地听着这如泣如诉的箫声，一时心绪起伏，思及自己的身世机遇，都不禁落下泪来。

    另一侧的宫墙外，是被他赦免后正准备出宫的王嫱和喜媚押送的风清舞一行人，正行走之间突然听到这悲凉悠扬的箫声，王嫱不由怔住了，她想象不出，在这个庭院深深的禁宫中，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高的造诣，可以奏出如此动人的乐曲。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皇宫，最擅长吹箫的，便是当今的皇上，汉元帝刘爽。

    突然之间，一直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的乾坤袋轻轻地动了一下，她猛地醒起那里面是在昏睡中的楚无尘，传说龙族疗伤都至少要一年半载的，怎么这么快他就有动静了呢？

    喜媚也感觉到了她身上的灵力波动，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王嫱取出了乾坤袋，皱着眉头说道：“奇怪，这箫声一起，好像里面有动静了。”

    小白虽化身成风清舞，但是一看到这袋子，就感觉到里面楚无尘的气息，不知怎么地就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喏喏地说道：“或许是他睡觉翻了个身，怕被吵着了，别管他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好不容易人家肯放我走了，再不走，别惹出什么麻烦了。”

    喜媚嗤笑一声说道：“你这个惹祸精还会怕惹麻烦？是不想你的大哥出来找你麻烦吧！他是龙啊，你以为是瞌睡虫需要翻身打滚的，姐姐你还是看看吧，或许他是对箫声有感应，老捂着他，别有什么事了，那他复原了还不把我们剥层皮啊。”

    王嫱点点头，也是觉得不安，急忙打开了乾坤袋，刚一打开袋口，就见一道白光从里面倏地飞了出来，一出来就飞快地变大，后来打了个转，落在地上，已是一身白衣，翩然若仙的楚无尘，只是此刻他面沉如水，两眼寒光四射，冷冰冰的如利剑般扫过几人，最后落在了王嫱的身上，寒声说道：“谁把我装进乾坤袋的？”

    看到他杀人似的眼神，小白和喜媚都打了个冷战，一听此言，毫不犹豫地就将眼神望向了王嫱，王嫱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昏迷了我们又不能把你丢下，所以就只好――只好把你――”

    楚无尘冷哼一声，眼光又落在了化成风清舞的小白身上，虽然他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还是一眼就被他看穿了，再看看喜媚和王嫱，脑子一转就知道她们化装成这幅模样做什么了，当下冷冷地说道：“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就这么小猫三两只也敢胡来，走吧！一个个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王嫱急忙点了点头，刚想跟着他离开，突然又听到那箫声凄婉地拔高了个音，然后嘎然而止，似乎吹箫之人受不了这越来越激昂的节奏而停了下来，她心中一动，却见楚无尘皱起了眉头，说道：“箫怎么能这样吹呢？真是胡闹！”

    她猛地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在吹箫，原来他对箫曲有着独特的感受，难怪会被这箫声牵引而清醒过来。见他开口，她就忍不住问道：“是这箫声唤醒了你，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吹的吗？”

    楚无尘一怔，立刻又冷淡地说道：“该醒的时候我自然会醒，关他什么事，吹的这差劲，我才不想知道是谁，这皇宫就这么好玩吗，你们都不想走了是不是啊？”

    王嫱苦笑了一下，说道：“他吹的是云破月来，先前吹的不差，是你醒了之后才变了的，听那箫声似乎有些不对，我怀疑那是当今皇上吹奏的，所以有些担心，我们这么一走了之，若是他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楚无尘看了她一眼，眉头紧走，冷冷地说道：“你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他既然是皇上，多的是人服侍他，哪里用得着你操这份闲心，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去管别人，真是婆妈到了极点。”

    王嫱不语，只是静静地，执着地望着他。喜媚和小白悄悄地躲在一边，生怕被楚无尘的怒火波及，免得做了无辜的替死鬼。

    楚无尘见她还是一副粗犷的武士打扮，可是他能看破一切伪装变化，自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双眼睛里的坚持和认真，看了半响，终于无奈地说道：“那就去看一眼吧！不过――”他转身扫了一眼喜媚和小白，见她们正带着几分惧意地躲在后面偷看自己，冷哼一声，袖子一扫，便将她们一把抓了起来，抢过王嫱手里还未收回去的乾坤袋就装了进去，然后冲着她轻轻一点，她便脱了那什伪装，又变回原来轻灵秀美的女儿身，他这才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我带着你，何必做这些麻烦，一定是她们俩个怂恿你把我装进乾坤袋，现在也让她们进去好好享受一下吧！”说罢，便一手揽住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飘然飞上了空中，如腾云驾雾一般，直向元帝所住的未央宫飞去。

    王嫱靠在他的胸前，生怕掉了下去，不自觉地就抓紧了他的肩膀，突然感觉到他一阵有力的心跳，莫名地就觉得有些脸上发烫，好在她们原本被临时关押的地方离未央宫不远，只一会的功夫就到了。那些四处巡逻的侍卫果然当他们如隐形人一般，任由他们径直闯入了皇帝的寝宫。

    到了寝宫之外，突然看到那些太监都小心翼翼地站在外面守着，而那半启的窗前，却站着个修长的身影，手里还持着一管白玉箫，而那憔悴疲惫的容颜，那无限寂寞凄凉的神色，竟然出现在身为天下第一人的当今天子――元帝刘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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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云破月来（下）

    元帝并未看到王嫱和楚无尘，只是望着那夜空中被浮云遮住的新月，看了看手中的玉箫，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丝苦笑，悠悠地说道：“云破月来，芳踪何处？良娣，可记得当初你弹琵琶，朕吹玉箫，可是朕当初护不了你，如今又救不了她，为什么朕身为九五之尊，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呢？”他举起了那管白玉箫，眼中的神色悲凉，轻轻地说道：“既然上天注定如此，朕又何必留着它呢？”说罢，举手竟要将它丢出窗外，那玉箫本是和田白玉所制，若是被这么一扔，落在窗外的石头铺成的长廊地面上，定然会摔得粉碎。

    王嫱眼看那么好的玉箫就要粉身碎骨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冲了过去就想接住它，可是忘了自己还被楚无尘搂着，这一跑连他也拖着向前了几步，却根本来不急接住那玉箫，眼睁睁地看着它就要摔在地上之时，却见它突然象是被什么东西拖了一下似的，猛地一顿，然后缓缓地落在了地上，分毫未损。

    王嫱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楚无尘一双清澈的眸子，见他轻轻地低下头来，凑在自己耳边轻轻地说道：“这么好的东西，你舍不得，我也不忍心暴殄天物啊！”说话间，他的口气轻轻吹动耳边的发丝，弄得她痒痒的，耳朵顿时发烧到透明。

    她急忙推开了他，站直身子说道：“你――你别这样，我――我――”她本想说出自己与陈少奇只见的纠葛，已不便再与他如此接近，但不知为了什么，本来觉得正大光明的事情，在他的眼光下，却觉得自己有些理亏，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了。

    “良娣！”这边她还没说完，却听到那边的元帝望着她失声惊呼了起来。

    王嫱顿时一惊，转过身去，正好对上他那热切迷茫的眼神，耳边传来楚无尘淡淡的声音说道：“谁叫你甩开我的，隐身失效了。”她心头一凛，却见元帝竟追了出来，弘恭和几个太监跟在他的身后直追，而他却直奔向自己这里，她顿时手足无措，一回头，竟然连楚无尘的样子也看不到了，只怕是他真的恼了自己，居然把自己丢在这里。

    后面是元帝急切的呼喊声和越来越多的太监侍卫们的脚步声，王嫱心乱如麻，慌不择路地四处乱跑，一边跑一边叫着楚无尘，可他偏偏像是看好戏的样子，根本连影子都不露一下，更不用说帮忙了。

    眼看着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了，她一阵慌乱，跑到一座假山前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绊，一跤跌倒，还没等她喊出声来，一只手臂已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拖到了假山后面，然后从后面一个人影闪出，竟与她的身形相仿，循着她方才要逃跑的方向跑了几步，将那些人尽数引开。

    元帝从假山旁跑过，脚步竟有些踉跄，冲着前面的人影悲声呼喊道：“良娣良娣！不要离开我!等等我！――”

    王嫱心下大是惭愧，却被那人拖入假山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手牢牢地箍在她的胸前，蒙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哪里还顾得上思及为何自己会三番两次被当成司马良娣的问题。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挣扎，手上也越来越用力了，似乎再多一点点就可以将她生生蒙死之际，突然从她的胸前射出一道白光，那光芒柔和如月，却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只一霎的功夫，他就软软地倒了下去，一双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完全不能相信自己会死在这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上。

    他刚一倒下，就被人一脚踢到了假山下的一个石洞里，然后肇事者现身出来，冷冷地俯瞰着倒在了地上的王嫱，轻哼道：“别以为有那老道士的护身符就肆无忌惮了，这皇宫里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白痴呆的地方，走吧，少管那些闲事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手里把玩着的，正是元帝的那管白玉箫。

    王嫱站起身来，看了看身后那具尸体，突然想起那个替自己引开追兵的女子，急忙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来啊，刚才有个女子替我引走了他们，不知现在怎样了。”

    楚无尘冷笑一声，说道：“真是白痴，她若真是好心替你引开追兵，怎么会让人杀你呢？你这人啊，只怕是让人卖了还要去帮人家数钱。走，就让你去看看你的救命恩人现在在做什么吧！”说罢，他一把将她抓了起来，依旧是一把抱在她的腋下，挟持着她直飞上空中，弹指之间，已飞临那些人的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上演的一场好戏。

    前面的那个女子行走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却似对这里的环境道路极为熟悉，几个转弯就跑到了御花园之中，元帝带着人一路在后面狂追不已，周围的侍卫也被惊动，纷纷地围了过来，将她困在当中，慢慢地缩小的包围的圈子，眼见就要将她抓住的时候，她却猛地站住，元帝急忙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急切地说道：“良娣良娣，你为什么不等朕，为什么要跑？你可知道，朕这些年来想得你好苦啊！”

    说话间，元帝紧握住那女子的双肩，将她转过了来，只看了一眼，顿时就呆住了，怔怔地问道：“你――你是苏妃，为什么会是你？”

    这在天子眼皮底下装神弄鬼偷龙转凤的，赫然正是王嫱同乡的好友，曾经的姐妹，如今乘风宫嫔妃苏红袖苏妃。

    王嫱心头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觉的心口如被巨石所压，沉甸甸的几乎让她喘不上气来了。

    苏红袖却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先是全无表情地望着元帝，然后突然之间叫了一声“皇上！”便晕了过去，元帝本就抓着她的肩膀，此刻顺手就将她抱在了怀中，急急地冲着身边的弘恭说道：“回宫，快传太医来！”

    一行人来去匆匆，就这么一阵风似的又赶回了未央宫，谁也没去留意，元帝那管失落了的白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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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人生如戏（上）

    王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心里却乱的一塌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连楚无尘抱着她轻轻地跟在那些人的后面，一直跟到了未央宫中她都恍然未觉。直到他们进了宫里，楚无尘这才冷笑着问她，“有没有兴趣进去看看你的好姐妹在玩什么把戏啊？”她一听到姐妹二字，就觉得心中一痛，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任由他带着自己隐了身形直飞入宫堂之内。

    方才红袖刚一晕倒，就被元帝扶住，弘恭等人急忙接过她去，听从元帝的吩咐，一路将她带入了未央宫中，这未央宫不但是皇帝的寝宫，也是他日常生活最常在的地方。

    在那个时候，宠幸各宫妃嫔，从来都是皇帝凭画像选人，妃嫔以下的掖庭宫美人，都会由太监送来未央宫临幸，但宠幸过后，就会送回宫去，不得在这宫中过夜。只有妃嫔以上等级的后妃，有自己单独的宫苑，皇帝的临幸，往往会到妃嫔宫中过夜。这一路之上，若是被别的妃子艳妆夺人，或是别的技巧，吸引了皇上的视线，也不时会引得皇上驻足过夜。因此就常有妃嫔施尽百宝，但求皇帝驻足一时。不光是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甚至有的收买皇帝的内侍，在他经过之时或是载歌载舞，或是调制美味佳肴，或是刻意出迎，如此种种，都是只求皇帝一顾。最稀奇的，甚至有人在自己的宫门外道路旁种植些马儿最爱吃的鲜草，引得皇帝的御驾暂停，可以留的皇上一时，看到自己是如何的千娇百媚。如此种种，都不过是后妃吸引皇帝注意力的手段，可见只汉宫佳丽三千，是如何的清冷孤寂，为求一时宠爱，当真是不择手段，用尽心机了。

    但不管她们如何使手段，这未央宫都是除了三宫之外所有妃嫔美人未经召唤不得擅入的禁地，这苏红袖夜闯宫闱，甚至避过了守卫的是为何太监，这本已是死罪。可是见皇上现在的神情如此焦虑紧张，关切之情溢于形表，这些个下人哪里还敢多言，只得按他的吩咐速速将那原本已钻进了被窝的太医江秋彦揪了过来。

    元帝见苏红袖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方才他明明看到窗外闪过的人影与那飞仙图中的良娣一模一样，可是她非但不肯与自己相见，反而夺路而逃，一路追赶之后，她竟然又会变成了苏妃，虽说苏妃与良娣也有三分相似，所以他才会破格将她从美人直接提升为妃子，赐号苏妃，可是他的心里，更多的是将她当作了良娣的影子。却没想到自己今夜苦苦追寻的良娣，竟会又变成了她，这等奇事，真恨不得立刻把她弄醒来问个清楚。

    还好江秋彦今夜当值，就住在皇宫之中，不大会的功夫就被小太监拉了来，一看到皇上的龙床上躺着的居然是苏红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听到元帝不耐地说道：“江太医，苏妃突然晕倒，你快点给她看看。”他哪里还敢多问，急忙过去隔着纱帐为苏红袖把脉诊病，只一会功夫，脸上的颜色却变了两变，看得元帝都有些紧张地问道：“苏妃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大病不成？”

    江秋彦摇了摇头，收回手来回身下拜，向元帝行了一礼，方才说道：“恭喜皇上，苏妃有了龙脉！不过――”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的样子。

    元帝先是一喜，然后听到那转折的话，心又提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江太医你有话就说，朕赦你无罪。”

    江秋彦这才说道：“启禀皇上，苏妃娘娘现在得的乃是离魂之症，只要休息一夜变好。只是她这病容易在夜间入睡后梦游，且醒来后不知自己所作所为，微臣担心，娘娘此疾会影响龙胎，而此病乃是心病，微臣不知病根，难以下药，所以请皇上见谅。”

    元帝这才舒了口气，轻笑道：“原来如此。”他转头望向苏红袖，微微一笑，说道：“朕知道了，你给苏妃开些安胎补气的药就是了，其他的以后再说。”说罢，挥手让其他一干人等退了下去，自己竟走到床边望着苏红袖，越看越象司马良娣，情不自禁地轻轻触摸着她那苍白的容颜，喃喃地说道：“良娣良娣，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借了她的身子来见朕了吗？你放心，朕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疼惜你，再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苏红袖虽是在梦中，却也似乎感觉到了这股强烈的感情，突然皱起了眉头，也在梦中低低地叫着“皇上皇上！”元帝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脸上的表情才慢慢放松下来，后来还露出了一丝安详的笑容。

    “啧啧，你这个姐妹的演技真是一流的。”楚无尘冷眼看着他们，突然对王嫱说道：“看来那个皇帝比你还要笨，这么烂的剧情也能骗得过他，真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你还笨的人！”

    王嫱被他紧紧地揽住腰间，想到刚才的情形，再不敢说推开他的话了，看着下面的情形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一听他说苏红袖的不是，就忍不住说道：“你怎么知道红袖是在演戏，方才若不是她，被抓住的就是我了！”

    “是啊，方才若不是她，被抓住的就是你，”楚无尘冷笑道：“可是你莫忘了，方才若不是她，你也不会差点被人掐死了。这小妮子胆大心黑，倒是块好料子，不但敢杀人冒名顶替，还敢假装怀孕，倒不知那个太医跟她是什么关系，这种弥天大谎也敢帮着她。”

    “什么？你说她假装怀孕？”王嫱大吃一惊，急忙望向苏红袖，见她仍在昏睡之中，怀疑地看了楚无尘一眼，说道：“你不要乱说啊，这可是关系到她的生死的大事，她怎么可能这么乱来呢。”

    “她当然不是乱来。”楚无尘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真不知道她脑子里本来有那么多连他都不完全了解的知识，却为什么连点基本的常识都缺乏呢，他耐心地解释道：“我是什么人，别说她有没有身孕，就算是肚子里算计什么我都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皇上这几日为冯昭仪的事心烦意乱，自然就没心情寻欢作乐，她若是不想办法吸引回皇帝的注意力，就现在的身份，不上不下的，很快就会淹没在后宫佳丽之中，只怕是她了解了一些你的事情，故意借此机会接近皇帝，再拿这龙胎的事保住自己，就算是闯宫之罪也能免了，更何况又遇上你给她制造的机会，让她可以冒充司马良娣的转世来夺得皇帝的专宠，这等随机应变的心机，哪里是你这个傻女人能猜得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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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人生如戏（下）

    王嫱呆呆地看着苏红袖，看到元帝也睡下后，她那原本紧闭的双眼轻轻地动了一下，突然睁开眼来，眼神一转，在屋里扫了一圈，对着自己的方向诡异地一笑，冷冷的，甚至还带着几分阴森，让她看得心头一颤，抓紧了楚无尘的手，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道：“走吧，我们走吧，快点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到这里了！”

    楚无尘扶着她的肩头，感觉到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无力地靠在自己身上，有些后悔自己让她看到苏红袖的真面目，只好点了点头，抱着她飞了出去。到了外面，清冷的夜风拂过，他们飞上了半空中，俯瞰着皇宫笼罩在淡淡月光下的影子，王嫱这才慢慢停止了发抖，喃喃地说道：“她本来是个很天真和可爱的女孩，是我害了她，连累她进了这可怕的地方，她才会变成了这样，都怪我，都怪我啊！”

    楚无尘皱起了眉头，重重地晃了晃她，说道：“你傻了吗？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傻瓜，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个世上没有谁该为别人的选择负责的，明白吗？”

    “你不明白的，”王嫱凄然一笑，说道：“是我给她希望，可是又夺走了她的选择，如果我没有给她希望，她也不会如此失望，如此恨我，你是神仙，你不会明白凡人的感情的，她本将我当作姐妹，所以才会格外地恨我，恨我夺走了她的希望，恨我欺骗了她。所以不论她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她的，这一切，都是我欠了她的。”

    楚无尘听着听着，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欠了她什么？”

    王嫱猛地一醒，该说的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直视着他的双眼，缓缓地说道：“她当初想嫁的人，与我订了亲，在我们拜堂的时候，我应选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