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第62部分阅读
美姬妖且闲 作者:rouwenwu
袍时凝滞的血液,又开始流动。眼前这个男人有着一张不输顾连州俊美的脸,宛若春风一般吹进人的心底。
“医者。”虽然完全不同的样貌,白苏却笃定此人的身份,是那个始终令人感觉到温暖的医者。
倒是那人怔了怔,旋即笑道,“你果然是个敏锐的人。”
“有何目的?”白苏皱眉,分析他这句简单的话,他说“果然”,约莫是从前听说过她。
“不用太防备,我从来都不是冲着你来的。”那人目光温柔的抚着怀中的琴,道,“我叫禾列。”
纵然这个男人从前带着人皮面具,但白苏第一眼看见他时,便察觉了他的与众不同,一个普通的剑客,一个满心杀戮的剑客,怎么可能有这等温暖的气息?
“所为何也?”白苏相信他说的话,如果这个人要杀她,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把她置于死地。
禾列的双眼皮很深,显得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的时候眉梢眼角全是笑意,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贝齿,让人一见便顿生亲近之感,“我来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或许是见白苏眼中的诧异,补充道,“阿芷的那个男人,她守了他多少年,我就守了她多少年,唔,我以为自己只能终生的等,看来上天待我不薄,那个男人死了。”
“你知道妫芷的下落?”白苏心中一喜,追问道。
禾列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在丛林时,我追杀了她十几年,虽从来不曾成功,却将她的动向摸的一清二楚。”
“追杀?”白苏皱眉,感情他们这些大巫对心慕之人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想尽各种方法迫害?以前的烛武是,现在的这个禾列也是。
“是,追杀,我是黑巫,却也是巫,巫和巫不能结合,但大巫和黑巫却势不两立。”禾列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也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
白苏心中捉摸着,这个男人是不是也与烛武一样,中了相思缠,现在已然疯魔了。
“她还好吗?”白苏情绪有些激动,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知道妫芷的消息。
禾列看了她一眼,这个妇人始终冷静自持,他以为她永远都这般波澜不惊,就如同后来的妫芷一样。
禾列看着白苏忧心的模样,终究没有忍心说实话,“她很好,在丛林修养呢,说不定过几日她自己看开了,便会回来看你。”
一个巫想要骗一个普通人,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他可以布下幻象,让人看不见他真实的表情。幻象后的禾列眼中流露出的伤情,令人心碎。
妫芷现在是生不如死,禾列恨自己为了一己之私救了她,而现在却又下不去狠心绝了她的性命。
“我今日便走,见有人拿阿芷的下落威胁你,便顺便提点提点,你是阿芷用性命救回来的,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禾列沉吟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又道,“阿芷的那个真的徒弟,如今只剩下这一块脸皮了。”
禾列笑着从袖中掏出人皮面具,笑的既阳光又人畜无害。
白苏打了个寒战,再也不敢认为这个男人的气质是如春风和煦,他简直是个恶魔。
“就此别过。”禾列将人皮面具随手一抛,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苏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既喜且悲,终于放下心来,既然已经有了妫芷的消息,宁国这一行也不必去了,宁温若只是对她还余情未了,应当不会拿花境和客栈开刀,毕竟,如果她不在宁国境内活动,他更难寻到她的踪迹。
“只是也未曾问问妫芷现在在何处。”白苏喃喃道。但她转而一想,婆七在滇南认识许多黑巫,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定然能够寻得到她。
当下,白苏便匆匆转回房去写密信,通知婆七禾列的情况。
寝房里还亮着灯火,里面传出香蓉小声哄着顾翛的声音,白苏微微一笑,心知怕是顾翛醒了。
白苏手刚刚伸起来,便听见香蓉忽然轻声道,“可要送些水去?不吃不喝,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我下午送过了,但主也不言语,根本不理我。”十三叹息道,“小姐出去有一会儿了,许是快回来了,此事莫要再提。”
“嗯。”香蓉道。
白苏正要推门的手顿在半空许久,缓缓垂了下来,静静的站了许久,再次返回梅花林,她急急的行在小道上,身上的衣袍被梅花树枝挂掉也不自知。
白苏寻着那做了记号的梅花树,蹲下身子便用手去刨土,她表情木然的,机械的扒着树下结实的土壤,白皙的手指上很快便有血渗了出来,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不一会,指甲里的泥土便被血浸泡,可她仍然恍若未觉。
直到从树下刨出几个酒坛,才堪堪住了手,她抱起坛子一手拍开封口,泥土和血水散落满坛,她把酒坛送到嘴边时,忽然止住,顾翛还没有断奶,她不能喝酒啊。
白苏自嘲的笑了一声,她如今可是为人母亲,连一醉解千愁的资格都没有了。为了顾翛,她终究是没有放任自己,只是缓缓松开了抱着酒坛的手。
咣啷一声,酒坛砸在青石小道上,坛子碎裂,酒水四溅,溅了白苏满裙裾,脚下的木屐中浸满了酒液。
酒香中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弥漫在林子中,白苏闭上眼睛缓了缓,苍白的脸颊渐渐回了血色,神色淡淡,仿佛方才的疯魔之是一场梦般。
她踩着湿漉漉的木屐,慢慢朝寝房走回去,清风拂面,除了一地碎裂的酒坛,还有她手上还在滴落的鲜血,一切都如开始时一样平静。
白苏回到寝房时,香蓉凑着灯光正在缝衣服,十三则是抱着顾翛边走边晃,她抬头见白苏回来了,忙道,“小姐,小主子醒许久了,约莫是晚上”
十三说话间,目光不经意落到白苏的手上,忽然轻呼一声,抱着顾翛几步走上前来,“小姐,你的手怎么?”
“无事,只是方才忽然嘴馋,想喝梅花林里埋的梅酒,便寻思着抛两坛出来,谁知那土竟是硬得很。”白苏笑道。
香蓉和十三盯着那血肉模糊的手,知道这话不过是借口,心中也都暗暗想道,不知道小姐是闷的久了,发泄心中闷气,还是方才的话被她听见了。不管有没有听见,十三和香蓉都决心日后定要慎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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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只有一更了,这几日许是写的很气闷,袖子也很闷,都有些厌世的情绪了,很排斥写文,大约是所谓的瓶颈??待某调整调整状态,再回来。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60章 刺客
第260章 刺客
香蓉丢下手上的针线,打了清水来,仔细帮白苏清理了手指上的伤口。
这日之后,白苏便如无事一般,整日里闲散的极了,画画园林图,教顾翛说话,笑容也日益多过一日,仿佛从来都不曾伤情过。
十三和香蓉也暗暗叹息,小姐明明是个脆弱的人,却硬要坚强起来,令人看着心里难受。
白苏也从来都承认自己在感情上是个懦弱的人,如若不是因为这样,也不会落荒而逃,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敢相见,伤人,伤己,可是对于感情的处理,她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再也没有人在白苏面前提起顾连州,可白苏却知道,他在外面站了三天三夜,昨日才离开,去参加宁国宴会了,这让白苏有些疑惑,顾连州的不是坐以待毙型的,他怎么会站一站就离开了呢?
想到这里,白苏心中一跳,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依赖于他,她知道顾连州定然会将这件事情解决妥当,无论是欺骗还是什么,他终究会给出一个圆满的答案,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会放心的逃避?
白苏抱着顾翛,笑道,“阿翛,你的母亲骨子里原来是个懦弱而又自私的人。”
香蓉正在缝衣服,听闻这话,将针别在线团上,抬头看白苏。
在斑驳的树荫下,白苏笑靥如花,光斑落在她身上,显得耀眼而明媚,香蓉看见她鬓发间的一缕白丝,微微一怔,连忙起身凑近去,确定那不是反光,“小姐,您有白发了?”
“是吗?”白苏把顾翛逗的咯咯笑,声音十分不以为意。
“真的。”香蓉捋出那撮头发,放到白苏面前,似是自语的道,“还不是一根两根呢,怎么回事,奴婢去找医者寻两支何首乌,让十二跟您炖了。”
白苏将那头发随意一放,“我看书里许多少年白头的,大概是近来心里累得很,让十二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便是。”
身中相思缠,白发是早晚的事,没有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姐。”二丫从别苑过来,手里握着几张帖子,恭敬的递到白苏面前,“这是倨送过来的。”
白苏怔了一下,把顾翛交给香蓉抱着,接过帖子一一看了一遍,一共只有三张,一张是顾风华的邀请帖,一张是七王的邀请帖,另外还有一张,是宁温一封简短的书信。
顾风华和七王的邀请帖倒是在白苏的意料之中,他们大约也是和孝闵公主的想法一样,从白苏这里下手,让顾连州为他们出谋划策,但是宁温这信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不过是简简单单的问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内容。
难道白苏心中一动,是了,宁温定是在这附近安插了斥候,所以才第一时间知道她并没有出发去建邺。
“送这封信来的人呢?”白苏问道。
二丫回道,“回小姐,送信的是籍巫,他送完信便走了,也并未留下口信。”
“又是籍巫。”白苏皱眉,拈着这封信看来看去,始终是那几句最寻常的问候之语。
先是宴贴,又是信,宁温究竟想做什么?白苏不相信,他派遣一名大巫前来,就只是为了送这一份简简单单的问候,这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更何况宁温何止是正常,而且精明的厉害。
“这信是何时送来的?”白苏道。
二丫道,“听说是昨夜。”
昨夜,顾连州是昨夜何时走的呢?他会不会遇见籍巫,会不会误会她与宁温余情未了,私信尚有往来?串联起从阿翛出生这段时间来,每一件事情都掺杂了他的影子,难道从那么久以前,他就计划着离间她和顾连州?
依着宁温的为人,此事大有可能。
宁温过来看顾翛那时,他对她说:素儿,若有一日再相见,你再为我讲个故事好么?
也许,从那时他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在这之间,他一直都很沉得住气,自从放她回来之后,便只有顾翛出生之后过来看过一回,送来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透水白,这番作为让人恍惚以为,他虽是心里放不下,却看开了许多,可眼下看来,这个人根本从未放弃,而且带着一种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那么,他所做的事情就绝不止这些
白苏握着纸的手微颤,“把尚京所有的消息都拿来给我。”
“是。”那些信函一直都是二丫保存着的,四五个月,约莫有三四十封。
二丫飞快的将一摞信拎了过来,放在几上。
信的顺序被二丫整理的很好,白苏只需从左到右一封一封拆阅便可。
即便白苏一字一句的阅读,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只花了不过半个时辰。信里的内容将顾连州在尚京的动向事无巨细一一禀报,当然大部分都只是他表面上的作为,对于暗地里做了哪些手脚,知之甚少。
顾连州果然不愧是顾连州,连举善堂都不曾发现他行事的蛛丝马迹。纸张撒了满地,白苏坐在这一堆纸中,目光停留在最后几封信上,这是禀报宫变,太子不知何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去,只留个假冒的在宫中,太子一党经过蛰伏计划,战败七王。
这七八封信中全部都是禀报尚京巨变,却不曾提及顾连州只言片语。
顾连州布好线,然后剩下的只需交给别人去实行就行了,太子手中至少有李氏一族的力量,执行并不成问题,但顾连州这一段时间去了哪里?如果他在尚京,举善堂是不可能不提及。
白苏仔细的看了看这几封信,从开始没有他身影的那一封到最后,一共有两个多月。
白苏待到坐着,一阵风来,将地上的信吹的漫天飘飞,宛如白雪。
一张信纸恰落在了香蓉抱着的顾翛怀中,小家伙好奇的拿着一张纸这样看那样看,仿佛很是喜欢纸张,伸着胖胖的小爪子去抓在空中飘飞的信,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甚至咯咯笑出声来,露出新长出来的两颗小牙,煞是可爱。
白苏转脸便看见自己儿子这傻样,心中不禁一轻,起身抱过他,“阿翛很喜欢认字呢?唔,我儿子已经快七个月大了呢,母亲教你识字可好?”
顾翛一对乌溜溜的墨玉眼看着白苏,依依呀呀的指着天上飞的纸。
“叫声母亲,我就把那些都拿给你。”白苏逗着他。
顾翛只会依依呀呀,急了半晌,眼圈忽然一红,咧嘴就要哭,这一下可把香蓉心疼坏了,连忙从地上捡起几张纸,塞到顾翛手中,“小姐,小主子可才只有六个半月,哪里能说话呀。”
白苏听说婴儿六个月之后就有模仿能力了,虽然不能出准确的音节,却喜欢跟着大人呀呀学语,可顾翛偏偏是属于只喜欢自己依依呀呀的,却从来也没见他跟着谁发声。只不过,白苏也没有资格嫌弃他笨,据说她自己虽然七个月就会说话了,但直到一岁零四个月才学会走路。
“二丫,把这些信收了吧。”白苏抱着顾翛往屋里去。
正当她步入廊上时,院子四周忽然传出兵刃相击的声响,白苏心中一惊,脚下只微微一顿,直接转身进了偏房。
待香蓉把门窗掩上,白苏才从缝隙中向外窥视。
居然有人能穿过迷宫直接袭击到院子还未曾见着人,白苏便心惊的厉害,要知道,那些迷宫都是用两米多高的树栽种,而且覆盖面积很广,白苏自信除非刺客是飞着过来,否则绝不可能穿过迷宫,然而他们却没有被外围的暗卫发现,神不知不觉的潜到主院,实在不能不胆寒。
果不出白苏所料,不出片刻,院中护卫节节败退,直被逼到院中。
至此,那方人也现了身,约莫四五十人,黑衣蒙面,与暗卫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区别,就只有手上的兵器了,护卫们用的是青铜剑,而这群刺客用的却是铁剑,铁剑不及青铜剑厚重,却锋利的很。
二丫一见刺客杀来,连忙退到了主屋之中,看的白苏干着急,万一那帮刺客杀进主屋,二丫恐怕难以活命,但转而一想,自己的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若是真有这么一刻,她们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情。
使铁剑的黑衣人脚下微微一动,正欲继续进攻,这是倨已经带着两百剑客飞速赶来,眨眼间便包围了那群刺客。
“诸位何人?因何侵扰?”倨叉手问道。
这是正常的礼节,虽然迂腐,但一旦与刺客照面,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奉我主令,请顾夫人和大子前去做客。”答话那人,看似是刺客头领。
这明显就是来绑架的,因这群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每一个人的水平都与倨不相上下,倨也只好耐着性子问道,“阁下听令于何人?”
“待夫人去了便知。”那刺客头领将“去了”两个字咬字尤其重,这便是一个信号,被包围的剑客瞬间形成个锥状,向外突袭。
白苏微微皱眉,这一拨剑客,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十分有秩序,还懂得阵法,明显不是一般的剑客,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白苏担忧的看了顾翛一眼,生怕他经不住吓,哭出声音,谁知这小家伙竟然在兀自低头研究手中的纸,表情煞是认真,倒是看的白苏要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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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晚了这么久。这些日子都是一更,等到恢复二更,或有加更时会通知大家,袖子最近状态不佳,相信很多资深的读者从字里行间也都能发现,这本书耗费了袖子很大的经历,不想在这最后关头毁了个干净,真的很抱歉,希望大家能理解袖子的心情,对于一直支持我,坚持订阅的朋友们,真的很感激你们,是你们的支持,让袖子还有毅力跟自己的耐心耗,谢谢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61章白苏又回来了
第261章白苏又回来了
那群刺客个个身手利落,出手便是杀招,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白苏把顾翛背对窗子,手轻轻的拍着他,希望在这段时间能将他哄睡着了,而顾翛也不负所望,在白苏的安抚下乌溜溜的大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睡意,眼皮一耷一耷。
恰在他将睡未睡的这个节骨眼上,香蓉惊呼一声,“快走”
白苏心中已经,想也没想,便抱着顾翛向门外冲去。
白苏带着顾翛出现在院子中时,剑客们立刻将他们护在了中央。
“快去救香蓉”白苏厉声道。
屋内闪出一个黑影,臂弯中架着香蓉,声音嘎哑,“放下兵器,否则,这姝子死了也是白死。”
又是籍巫
白苏知道他说的实话,这么多个剑客不见得能挡得住他,记得听妫芷说,她一个人可以对阵数千高手,籍巫想必也不会差,这时候牺牲香蓉,只能是白死一条命。
“您乃是堂堂巫者,如何做出这等挟持婢女的卑劣之事”白苏稳住情绪,冷声道。
籍巫头上的黑色斗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干瘪的嘴,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银发。
“这是老夫最后一次任务,不管用何种手段,只需达到目的即刻。况且,吾皇只是请夫人和大子去做几天客,夫人应当会答应的。”籍巫嘎哑的生硬带着一种生硬的愉悦,显然他已经很多年不曾有过这种情绪了。
“放下兵器。”白苏淡淡道。
四周剑客迟疑片刻,咣啷咣啷声之中兵器落地,籍巫放心的靠了过来。
香蓉看着这样坚毅而冷静的白苏,她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纵使还在一名大巫的手中,她的心却安定下来,她的小姐,又回来了。
白苏抿唇,看着籍巫扣进香蓉白生生脖颈的枯枝一般的手指,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我可以与你一起去,但是大子不能宁温是什么目的我也能猜到一二,无论如何,都与无辜的婴儿无关,上天有好生之德,巫放过我的孩儿吧。”
籍巫心想宁温也没有交代一定要把大子也掳走,他的主要目的是这个妇人,他沉吟一下,道,“可。”
白苏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拂开广袖,缓缓道,“那您稍等一会儿,眼下这群刺客实力不俗,我怎能放心大子处于险境?待我处理了这群人再说。”
籍巫点点头,“可以。”
妫芷已经不在了,这些剑客籍巫还都是不放在眼中的,莫要说出手相抗,只要他毒气一放,恐怕没有一个能够逃出。
原本籍巫没想要这么麻烦,他只需蹲守到晚上,趁着剑客最疲惫的时候,就可以布下幻术,然后悄无声息的掳走白苏和大子,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些人竟大白天的跑出来劫人,坏了他的大计
不管他们劫人成功不成功,晚上必然会加强戒备,籍巫幻术不强,恐怕很难找出空子劫人,便干脆趁火打劫了。
白苏这回可就更加放心了,她甚至往籍巫身边站了站,大巫肩负神圣的巫命,不管他做得是多么阴暗的事情,必然也会守信,而且在没有达到目的前,籍巫定然不会任人伤害他们母子。
白苏稍微定下心来,目光转向厮杀的那一片,越看越是心惊,两百多个剑客,竟然和四五十人打个平手,甚至渐渐有了颓势,那些人,每一个的功夫都与倨不相上下,自是以一当十。
随着时间一息一刻的过去,白苏觉得有些肉疼,这些剑客可都算是她的家当啊被人家当鱼肉,还不是不可再生的,越想她就不止是肉疼了,连心都在滴血。
两方正厮杀焦灼时,忽的从四面又出现数百名剑客,白苏眉头微微一皱,这数百名剑客,绝对不是她的属下,这些日子因为要寻妫芷,已经派遣出不少人,留下守院的最多五百人。
白苏正想着,新出现的那数百剑客忽然对峙起来,其中有一方衣领上纹着金色狼头的,是举善堂的杀手,另外那群人,似乎又是另一拨人马。
“呵呵,真热闹。”籍巫忽然笑了出来,嘎哑的声音,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尤其是白苏现在听起来,着实刺耳极了
白苏瞪了籍巫一眼,忽听那新出现的拨波刺客道,“夫人不要误会,我等是北地王府上剑客,没有恶意”
白苏轻哼了一声,没有恶意,好像那些举剑来的刺客,也是打着“请”她去做客的名头。
白苏心中一动,她知道正在厮杀的刺客是谁派来的了,应当不是七王就是孝闵公主,眼下看来,还是七王的可能性更大,若是孝闵公主有杀扣留她的意思,早在秦川便将她扣下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不过,也不能下断语,说不定孝闵公主觉得对阵一千剑客损失有点大,所以等待合适的时机。
白苏微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曾听十三说过,顾风华被封了北地王。
“北地王派诸位前来,可有要事?”白苏扬声道。
那剑客头领隔着眼前的这一场,看着对面那个一袭青衣、云淡风轻的妇人,忽然觉得,她美的令人炫目,令人无法不倾心,纵然这感觉出现的十分不合时宜。
那剑客头领迟疑一下,心知现在的场面,不能藏着掖着,若是因为误会而厮杀起来,误了王爷大事,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遂立刻道,“王爷命我等给夫人送礼来了,是感谢夫人两万金的资助王爷还说,近日之内,可能会有人对夫人不利,命我等顺便助上一助”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和一封书信,灌输内力横空丢了过来。
白苏面前的剑客伸手一接下,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她。
白苏一见那玉佩,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有劳了。”
那剑客头领也不知她这一句“有劳了”,究竟是有劳他们千里迢迢来送礼呢?还是有劳他们助一臂之力,杀了这些刺客。
不管是哪个,既然是白苏已经相信他们的身份便好,当下头领下令加入战圈,帮助倨他们一起围杀剑客。
这下白苏心里就舒服多了,心想着怎么想办法提示一下倨,让他们避开一些,先让这两方人杀个你死我活,然后再收拾残局。
事实上,白苏当初资助黑甲骑,不过是为了找一处靠山,保她一时平安,事实证明,这个靠山找的甚好,否则白苏不认为自己在尚京卖禁书、画裸图能逃过那么多势力的眼线。
然而,白苏也没有打算在将来还靠着顾风华,他是头真正的狐狸,并且是一只有野心的狐狸,所以这礼,并不是为了感谢她,而是为了在将来继续利用白苏给他赚钱。
更或者,拉拢白苏也等于间接的拉拢的顾连州,因为在这个世上,顾风华最是清楚白苏和顾连州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比他们自己还清楚,毕竟他这么些年的情圣之名可不是白当的。
“巫。”白苏看向籍巫,双眼一弯,露出洁白的贝齿。
分明是阳光明媚的一笑,籍巫却觉得自己突突两跳,方才还看热闹看的欢快,因着这一笑,忽然浑身戒备起来。
“请巫再给我一日时间吧,你看,北地王派人过来了呢,若是让他们知道您以大巫之尊掳了我一妇人,还是听命于英明神武的宁皇,这可不是您一个人丢脸的事儿,待我处理处理此事,再跟您回去如何?”白苏笑道。
籍巫虽然不笨,却也不聪明,他心里自然是没有许多弯弯道道,只知道宁温吩咐他在大宴之前把白苏带回去,便道,“不行,最多傍晚。”
显然籍巫也觉得,他一个大巫来掳个妇人,是件丢人的事儿。
“唉,大巫岂不知,北地王不过是找个更合适的借口罢了,如何不是想掳了我母子回去?您且看吧,待这一群刺客被清理干净,他们必然会提出要我母子去做客的请求。”白苏原本就雾气盈盈的眼眸,加上她刻意表演,愈发的秋水欲滴,加之她纤弱的形象,简直是可怜之极。
籍巫是红尘之外的人,白苏的楚楚动人对他没杀伤力,但无疑是增加了她话中的可信度,籍巫迟疑一下,嘎哑的声音道,“那杀了他们如何?”
白苏眸中水汽盈然的点了点头,“这这也是使得,可眼看着,杀玩这一拨,又杀那一拨,恐怕得等到深夜了,您且候一候,您要是不急的话,不如请我府上的庖厨给您做些新鲜的食?”
废话,能不急吗籍巫被巫袍遮掩的下的枯涩眼眸盯了白苏一会,又为我一动,转向她怀中的顾翛,他从方才就注意到这小家伙了,这个孩子长的真漂亮,顾连州小时候长的怎么样籍巫不曾见过,但顾翛是他除了宁温之外,看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了,更难得的是,这小家伙竟然在刀光剑影之中,趴在白苏的怀里睡的流哈喇子。
白苏察觉籍巫的目光,搂着顾翛的手微微紧了紧,心也提了起来。
籍巫看了一会儿,看向正浴血奋战的剑客们,那群刺客在面对着四百剑客,依旧不减颓势,他不着痕迹的抖了抖雪白的眉毛,怪不得这些人敢大白天的闯进府中掳人,原来果然所向披靡,正如白苏所说,若是想真的清理这些人,再打发顾风华手下的剑客,至少也得到半夜。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62章再相见,是开始还是结局
第262章再相见,是开始还是结局
籍巫干瘪的下巴动了动,黑影一闪,宛如幽魂一般掠入了战圈。
正在厮杀的剑客只觉得一阵黑风吹过,那些手持铁剑的刺客甚至不曾发出任何惨呼声,便在眨眼瞬间停住了动作,紧接着与其相搏的剑客,手中兵刃毫不留情的没入他们体内
大巫不能杀人,籍巫并没有直接出手击杀他们,但是他定住这些人,护院的剑客在搏击中一看见破绽,定然会立刻置这他们于死地。
白苏身在局外,在剑客们还不曾反应过来时,心底便泛起一阵凉意,四五十名可媲美倨的高手,就在这一呼一吸间直接被制住。
妫芷在一般情况下很排斥使用巫术,只是凭着剑术便能与婆七抗衡,所以白苏也不曾见过她的真正实力,眼下看来,以妫芷的实力,说可以对阵一千剑客简直是太谦虚了,不是对阵,是完全可以瞬杀。
大巫是高于人而存在异类,也怪不得会受巫命限制,看来上天是公平的,给予他们更多更强的力量,随之的便是更严厉更残酷的限制,否则恐怕会天下大乱。
这些人一倒下,籍巫拂了拂宽大的巫袍,静静站立,便如不曾动过的神像一般,操着嘎哑的声音道,“北地王的剑客们,去回复你们的主子,顾夫人已经应了老夫的邀请,让他择日再来吧。”
顾风华府上的剑客微微一怔,那头领转向白苏,看她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纵然,如果要他们对阵这个大巫,其结果定然惨烈。
“你们便如大巫之言回报吧。”白苏道。
那剑客头领见白苏面色平静,举止淡然,便道,“是。礼物已经放进后院,请夫人点收,我等告辞”
顾风华本来就是前来示好的,他与白苏有些交情,定然也不会做出掳人的事情,白苏方才对籍巫言语间的暗示,只不过是想借籍巫之力,赶快除去刺客,因为她看着自家剑客流血流汗,实在很不爽快。
而府内的剑客也都不傻,虽不知白苏怎么劝动这个大巫,但每个人都知道白苏是极护短的,心中也不由得感激。
只是看来今日必然要随着籍巫走一趟了,这样的情形,白苏不得不多想一些。
如今雍国内表面平静,每一个藩王都是求贤若渴,而众贤之首的顾连州自然是他们必须求得的对象,他们使尽手段,或掳她,或示好,无一不是为了收服那个男人,但若是求不得,求不得他们绝对不会给对手留下这个诸葛般得军师
想到此处,白苏心中一跳。
“好好照顾大子。”白苏把仍在呼呼大睡的顾翛放在香蓉怀中,看着他可爱的小模样,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每日这个时候是顾翛睡下午觉的时间,雷打不动,但没想到在这种阵仗之下,依旧睡的香甜,白苏心中自豪油然而生。
白苏伸手摸了摸顾翛的小脸,在他嫩嫩的脸颊轻轻亲了亲,顺势道,“我这回随着大巫去建邺,阿翛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记住,不要让那个奶娘独自靠近阿翛,每天喂完奶之后便让她回别苑,若是阿翛不愿意吃,就让她挤出来放到碗中,你们来喂,一切按照原来准备的来做就行了。”
白苏直直的盯着香蓉,她知道,香蓉定然懂得她话中的意思。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先前准备的逃离计划,也按照原计划开始。
“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不负小姐所托。”香蓉答道。
白苏点了点头,转向院中的剑客们,缓缓道,“我归期未定,阿翛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今们也看见了,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他是你们未来的主公,若是让主公在你们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什么好歹,我想千百年后,依然会有人记得你们的窝囊。”
如士人一般,剑客的名声和尊严比性命还重,白苏说的这一番话,显见比什么诚恳托付更加快准狠。
“是”众剑客叉手,声音响彻云霄。
今日这群刺客白日行刺也是无可奈何,府院周遭都是迷宫,他们花费了七八日的功夫才悄无声息的摸到这里,而显然院中守卫人数众多,与其呆着被人发觉,还不如找个稍微合适的时机主动出手了。
若是没有籍巫,他们也并非没有任何胜算。
对于府中的剑客来说,今日只是便是耻辱,虽然对方实力很强悍,但让他们四五十人在四五百人之中来去自如,直闯入整个院子的最核心,就好比当众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白苏这话不无责怪的意思,心中也更为担忧,万一顾翛真的有什么好歹,她要怎么办?可是她此去不知凶吉,断然不能带着顾翛一起冒险,还是将他留在家里更稳妥些。
“巫,我们是现在就起程,还是用完食再走?”白苏一改肃然的神色,笑吟吟的望着籍巫。
籍巫正琢磨着,总觉得自己被这小丫头利用了,但又想不出她怎么利用了自己,乍闻她这话,心以为还是早些将她给带去建邺,免得横生枝节。
“立刻出发吧。”籍巫身影一闪,宽袖将白苏卷起,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院中。
事实上籍巫的决定委实正确,否则还不知被白苏怎么折腾着。
白苏不是第一次体验大巫的速度,但上次她被妫芷揽着,不过是速度快了有些腿软而已,这回可就凄惨了,籍巫给一匹马喂了药,马匹跑起来的速度当真是风驰电掣,但马匹终究是马匹,颠簸的她五脏六腑翻了个。
刚刚到宁国皇宫后花园,白苏就吐的天翻地覆,几乎把妊娠期发生不太频繁的孕吐都给补齐了。
白苏扶着一根柱子吐的畅快,也不曾发现周遭的变化,籍巫早已经不在身边,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排侍婢,她们手中捧着铜盆、汗巾,一应梳洗用具齐全。
待白苏吐够了,一名锦缎曲裾的侍婢上前躬身问道,“娇娇,请尽快洗漱吧,皇上已经等您很久了。”
白苏怔了怔,环顾四周一圈,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一声“娇娇”竟叫的是自己她虽也是从十四五岁穿过来的,有唤她“小姐”、有唤她“姬”、也有唤她“夫人”,唯独娇娇这个称呼,甚是陌生。
“我连儿子都有了,怎么还能是娇娇,唤我夫人吧。”白苏倒也不客气的接受她们的服侍,倒不是因为自来熟,白苏实在是吐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几名侍婢神色微惊,但很快的选择了缄口不言,吩咐她们唤“娇娇”的是皇上,虽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对一个夫人动用皇后的排场,但她们可不敢随便改称呼,既然白苏不喜欢,她们不称呼便是。
白苏随意的打量几名侍婢一眼,过来伺候她梳洗的,是八名穿着绸缎曲裾的侍婢,而后面那些捧着物品的侍婢,则是着麻布曲裾,显然不是人人都穿锦缎的,白苏微微蹙眉,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后来十三禀报说,这次大宴天下,是因为宁国恢复帝称,又是新皇登基。
“好了,您看看,还有何不妥之处?”侍婢捧过来一面铜镜,放在白苏面前。
白苏随意的朝镜子中一瞥,顿时怔住,颤巍巍的指着镜子里那人,“谁给我涂的?”
方才白苏想事情想的投入,竟没有注意到这些侍婢不光帮她擦拭了脸,整理了头发,还顺便画了一个时下很流行的妆容,就如婆主事那般,煞白煞白的一张脸,嫣红的小嘴。
“端水来”白苏一时也不能忍受自己如此模样,看着镜子,她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但转而一想,这么丑,恐怕宁温也会嫌恶,不如就这样留着吧。
她方欲说话,便听一侍婢吞吞吐吐道,“这您且忍忍吧,这妆容可是贵族娇娇们最爱的了,奴婢瞧着甚美呢。”
这话倒是提醒白苏了,古人跟她的审美观差距颇大,说不定她认为丑的,宁温却觉得美丽呢?权衡之下,白苏还是将面上的妆给洗掉了。
无论宁温怎么想,区区一个妆容改变不了他的目的,还是本着自己最舒坦为上。
这妆容一洗掉,八名侍婢简直是如丧考妣,脸色灰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形容。
白苏也没有闲情去理会她们,面色平静的随着她们绕过小径回廊。
建邺城刚下过一场雨,天空依旧阴沉着,荷花在淡淡的烟雾迷蒙中宛如水墨画一般,隐约能看见,建在水中的亭子中一袭明黄|色的宽袍,墨发玉面,宛如仙临凡尘。
白苏忽然想到那首《蒹葭》,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绕过曲径,白苏站在亭下,看着埋头于一堆奏本中的美男子,墨发披散,捋起一半在脑后绑起,他比往昔消瘦许多,但这并没有令他有丝毫减色,也并未显得线条刚硬,依旧是如玉的面颊,温润的容颜。
侍婢上前同亭子中的寺人通报,那寺人飞快的看了白苏一眼,转到宁温面前躬身道,“陛下,大巫带来娇娇已经来了。”
宁温手中的比一顿,倏地抬起头来,一眼便掳住了白苏打量的目光,面上不禁绽开一朵灿烂之极的笑容,犹如拨云见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晃花了眼。
“你来了。”宁温浅笑,恰到好处的露出整齐的贝齿。
白苏苦笑,“我能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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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63章为他后?
第263章为他后?
宁温面上的笑容并未因为白苏的反应而有半分僵滞,只要他不想,任何人都休想看出他的真实情绪。
“进来坐。”他的声音依然温润。
白苏走上厅中,在他右手边坐了下来。
宁温挥手令寺人和侍婢全部退下,亲手帮白苏倒了一杯茶,微微抬眼看她,“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白苏刚刚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