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第61部分阅读
美姬妖且闲 作者:rouwenwu
诚恳。
她心中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比孝闵公主差,但是在追求方面,着实比不上人家志向宏大,她所求,不过是一方安宁没有这么多束缚压迫的天地,自在的活这一生,所以,她知道冲不破这世道的束缚,便不惜铤而走险,看似玩闹一般的聚下这份家产,实则每一步都耗费了她的心血。
“你这是在拒绝本宫?”孝闵公主目光微寒。
白苏深知这位孝闵公主的喜怒无常,即便她有一展抱负的愿望,以她的性子,也不会选择跟着这么一个难伺候的主儿。
“素实在是为殿下着想。”白苏转身对众剑客道,“你们退开十丈。”
众人微微一犹豫,却还是依言迅速的退开十丈远。
孝闵公主露出一丝兴味的神色。
白苏却是喉头微微一松,血液顺着她唇角溢出,这血也有方才没有咽下去的,也有她故意咬破舌尖的血。
孝闵公主微微蹙眉,看着白苏淡定的掏出帕子拭了拭唇角,“不瞒殿下,素已经命不久矣。”
“何故?”孝闵公主显然有些怀疑,但看着白苏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心中也有六七分相信了。
“心脉损破,连皇巫都束手无策。”白苏虽是笑着,却莫名的有种苍凉的味道。她身中相思缠,心中又对顾连州不能忘情,被毒蚀心也不远了,虽则没有说真的原因,却也不算说谎。
白苏笑着看她,“我这样,是不是有博取同情的嫌疑?”
————————————
万恶的停电嗷嗷嗷~~在网吧被烟味熏死了,每个星期还停两天,悲剧啊悲剧 今儿一不小心还被人围观了,上网就上网,朝别人屏幕上看个什么今儿啊,害的俺好久写不出来。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5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25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七王之乱
孝闵公主皱了皱眉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谋天下,不可一蹴而就,无论阴谋还是阳谋,少则耗费数年,多则十年甚至数十年,讲究一个始终。”白苏心中实在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权谋之士,别的不提,她根本就没有这份心,“当年卧龙那般旷世奇才也耗尽一生,终未能完成天下统一的大业,素自不敢与他相提并论,但我这样随时可能归西的之人,不值得殿下屈尊。”
纵然白苏明白,孝闵公主的眼光可能不是放在她身上,却依旧装着不知道,认真解释。
孝闵公主也明白,有时预谋一件事情许要许多年,若是谋士一死,多半之前的铺垫就枉费了,谋天下,又不是小事情,遗嘱交代交代便就完事了,只是她并不在意白苏能活多久,对她来说,也许几个月就够了。
孝闵公主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她身边多得是能够出谋划策的谋士,只是她缺一个能够总揽大局的军师。
“你可以走了。”孝闵公主淡淡道。
白苏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向她欠了欠,“如此,素便告辞了。”
孝闵公主微微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看着白苏纤弱的背影,缓缓道,“昨日,太子从禁宫中被救了出来,尚京要乱了。”
白苏心脏猛的一缩,心知她依旧是在试探,所以只是顿了一下脚步,道,“素此去,归隐山林,这些都与我无关,不过,还是多谢殿下相告。”
白苏正要举步,忽听孝闵公主道,“我有一事不明。”
白苏转会时,静静笑道,“殿下请讲。”
“为何一年前你肯为了他涉险,而今时今日,听闻他身处险境,却无动于衷?究竟何为真何为假?”孝闵公主不是个痴迷于爱情之人,但是她也是个女人,但凡女人对爱情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好奇与向往,孝闵公主便是想不明白,白苏究竟是甘愿为顾连州赴死是真,还是此时此刻的无情是真。
“我与殿下说个故事。”白苏站在崎岖的山道上,仰着头看孝闵公主,暮色之中仅存的一丝金红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温暖而柔和,她用如竹林细雨的声线娓娓道来,“从前有一对爱侣互相倾慕,却不能在一起,他们便一起相约到神庙去盟誓——生同寝,死同|岤,誓死不变。神被他们的痴情所动,便帮他们排除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个故事讲到此处原本已经圆满了,所有通话都会在最美的地方终结,可白苏这个故事才到一半,她唇边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然而三年之后,两族矛盾,家事生变,两人却又持剑相向,在神庙赌誓——从此恩义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神很疑惑,便显身问道:三年前你们信誓旦旦的说永不变心,为何三年后,又如仇人一般刀剑相向?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何为真?何为假?那时的恩爱是真,之后的怨恨也是真。爱情这回事,没有什么真假,也没有什么永恒。
白苏说完,朝孝闵公主微微欠身,让香蓉的搀扶着下了山。
孝闵公主静静的看着白苏纤弱却坚韧的背影越来越远,轻轻抿唇,感情中这种强烈的爱恨情仇,她从来都没有过,纵然从前爱慕宁温,即便现在还爱慕着他,也依旧能够为了权力而放手,说到底,她更爱的,始终是权力吧。
“小姐,公主竟是如此轻易的放了您?”香蓉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孝闵公主千里迢迢的跑过来,肯定不能就吹完山风就回去了。
白苏背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若不是孝闵公主心血来潮,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她又讲了这么个故事,恐怕今日是免不了一场厮杀。
她松了一口气,道,“孝闵公主心目中的无双国士从来都不是我白素,而是他。”
香蓉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白苏口中这个他,是指顾连州。
孝闵公主当初说只要白苏成了顾连州的正妻,就跪求她为幕僚,却从未说过要求她为军师,孝闵公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若是白苏以商人庶女的出身能成为顾连州的正妻,那她一定在顾连州心中有着相当的分量才行。
“她知晓我与他分道扬镳之时,便起了杀意,只是我的故事让她明白了某些事情。”白苏想起孝闵公主方才听闻此事时忽然大笑出声,眼中满是赞赏,但白苏知道,有些人就喜欢用笑和别的神情掩藏真实情绪,而不巧,孝闵公主正是这类人。
孝闵公主动了杀意,却并未动手,只因白苏后来讲的那个故事,让她明白了,纵然白苏与顾连州各奔东西,但彼此的情分是不可抹灭的,她若是动手围杀白苏,且不说对阵千余剑客有多大的损失,便是做的这件事,就会把顾连州给得罪干净了。
这么划不来的事情,孝闵公主自是不会做。
“顾少师之才,恐怕所有争天下的人都会想尽办法拉拢。”香蓉轻声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白苏,既然孝闵公主已经动手,那么其他人恐怕也都开始了吧。
白苏刚刚走到山下,顾翛的哭声便将她的思绪打乱,十二见白苏终于下来了,急忙道,“您可回来了,自打您走后小主子便开始哭,怎么哄都不行,恐怕是饿了。”
白苏也不多问,急急登上车,顾翛正在十三的怀中哽咽,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哑了,白苏心中揪起,过去接过他,轻轻拍着,“阿翛不哭,母亲在这呢”
仿佛是听见了母亲熟悉的声音,顾翛停止的抽噎,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白苏,因为哭的太用力,眉头和眼睛周围都发红了,小嘴一撇一撇,那样子委屈极了。
白苏忽然有一种被依赖的感觉,她解开衣带,给顾翛喂奶,心中却是比前些日子明朗了许多,她的儿子还这么小,他需要母亲。
这几日白苏心情郁郁,任由相思缠腐蚀她的心,可如顾翛今日这个形容,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如此消沉下去了
“阿翛,母亲不会抛下你的。”白苏目光坚毅,前世,所有的医生都告诉她活不过二十五岁,可那时她积极配合治疗,乐观向上,求生欲望便是连死神都不能按时将她带走,纵然只多活了一年,却也是奇迹了。
而如今,这个相思缠并不致命,只要她不再想顾连州,只要她放开这份执念,还是有可能看着顾翛长大成|人的。
蓦地,白苏想起妫芷的曾对她说: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能够如从前那般惜命。心道,原来你早就料到我会有这么一天了吗?
“从今起,不许任何人提起顾连州,也不许报他任何消息”白苏忽然抬头对十三道。
“是。”十三道。
其余几人怔了怔,也忙随后应声。
月东升,夜风呼啸,这一路越往南走,气温逐渐升了起来,幸而天公作美,行路以来也没遇上什么恶劣的天气。
车厢内燃着火炉,温暖宜人,白苏抱着顾翛沉沉睡去,香蓉和十二支着脑袋靠在几旁小睡。
这一夜,白苏又做梦了,只是这个梦杂乱之极,甚至连前世的点点滴滴都毫无章法的穿插其中。
那一年,她二十岁,心脏病发昏迷了两天三夜,醒来的时候,面上罩着氧气罩,晨光从百叶窗照射进来,窗台上嫩绿嫩绿的小盆栽生机勃勃,母亲见她醒了,惊喜的不慎摔落一只瓷碗,红肿似核桃的眼睛干涩的都不蹦出一滴眼泪了。
那个时候,白苏在氧气罩里带着重重的呼吸声,笑着对她说:妈,你女儿是鬼见愁,哪这么容易就歇菜了?
当时那种求生的欲望,是任何痛苦都击败不了的,梦里,她也对还是婴儿的顾翛说:儿子,全世界人都死光了,母亲和你也一定活着
车队行了近三个月,白苏就在顾翛一日日的变化的惊喜中度过,每每逗弄着他,看他翻身,看他伸着胖胖小爪子四处乱抓,心情就十分愉快,纵然那双墨玉眼依旧令她时时都能想到顾连州,但毕竟还在控制之中。
到达姜国的宅邸时,已经可以穿单衣了,姜国的气候温暖又湿润,很是养人,除了耕地少了些,闭塞了些,却也是处难得的好地方,山清水秀,刚刚下过雨,满山遍野的花瓣被拂落了一地。
宅子是建在一个山谷中,谷中约莫有方圆十余里的平坦之地,倨说这是姜国第二大谷地了,原本姜王的私人别苑,因着婆七出了钱,便就卖了。
一般权贵没有人愿意来姜国,婆七只出了很少的价钱便就弄了过来。
白苏不禁唏嘘,这姜国可真是够穷的啊,连王都要靠卖地过日子,不过这也正好符合她的隐居标准——深山老林。
宅子的四周都是树砌成的迷宫,按照白苏的要求,修剪成围墙的模样,到处都是绿茵茵的,只不过走起来十分麻烦,剑客们随着入府,越是往里面走,越是惊讶,亭台楼阁山水回廊,精巧之极。
许多房屋都是木制,因为谷地潮湿,所有木屋上全部都刷上一层桐油,防止水汽浸入,整个院子都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和桐油味道,却显得别样温馨。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56章 宁皇宴贴
第256章 宁皇宴贴
三个月,陆离当真踏平秦川,如期抵达姜国,大军还未入山,姜王一听陆离来了,立刻亲自相迎,表示以后唯陆将军马首是瞻,姜国以后就是陆将军的属地,好歹是保住了地位,陆离走后,他还是姜国的王。
这对姜王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反正姜国也没什么便宜好占,陆离这棵大树也挺好靠的,若是改日别人又打来,也称臣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王这番作为,可是让白苏笑了个把月,只是欷歔秦川王,一辈子小心翼翼畏首畏尾,终究还是不如姜王这破罐子破摔的。
偷得浮生半日闲,白苏躺在摇椅上,听小七磕磕巴巴的给她念着清心咒。
看着这精巧的院子,白苏心中便是一阵舒爽,这么大个院子算起来也并没有花掉多少金,最多是买了三百多个奴隶,木头取自山上,深山老林里最不缺的,可就这些粗树,更有许多是不错的木料。
白苏把很久以前在鱼洛码头买的工匠组成工队,让他们每个人带十几个徒弟,这院子的建造历时一年零三个月,想来那些学徒们也都能做些像样的活计了。
躺在摇椅上,白苏从摇晃的视线里看向那个陡峭的山崖,隐约能看到一个凸出的石台边围的木质栏杆,唇边的笑意渐渐有些变了味道。
爱情,会让人变得贪得无厌,便如起初,她见到顾连州的第一眼,只是想着要与他生个孩子,然后便带着孩子跑路,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但在后来的日子里,渐渐的想从顾连州那里得到更多,一旦沉迷之后,便不再能够洒脱的放手。
然而白苏现在已经不再奢求那么多,便是连妫芷的事情也都看得淡了,她终究是一个通透之人,有些事情只有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时候才能够看的清楚,才能够放下。
即使白苏懂了妫芷的感受,也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去寻找她,她的医女应当是逍遥在世外的高人,而非窝在一个角落里等死。
晃着晃着,白苏垂下眼眸,视线中多了一双步履匆匆的脚,是十三。
白苏抬头看着步履生风却依旧气息平缓的十三,含笑道等着她回禀事情。
“小姐,奴婢昨日在宁国时,收到了一个帖子。”十三从袖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绸缎帖子。
白苏皱皱眉头,她记得宁国以明黄为尊,这个帖子怕是皇家宴会,但她既然已经隐世,也就不再想过问此事,遂伸了个懒腰,“你去吧,不然就让香蓉去。”
“小姐,这是指名道姓要您去的。”十三也很是烦恼,若是白苏不去,得罪了宁国权贵,恐怕她们的客栈和花境都无法在宁国生存,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她也是打心底不想拿这等事情来烦白苏。
白苏伸手接过帖子,一边想着怎样推辞,一边随意的扫了那帖子几眼,但这一看,却是眸子猛然颤了一下,“这是何人送来的贴?”
里面的内容,十三并没有看过,见白苏神色不对,便连忙回道,“奴婢不曾看见人,只听一个嘶哑的声音,说是请您务必要赴宴。”
“看来这一趟非去不可了。”白苏声音略有些无奈,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宁温说,籍巫知道妫芷的下落,若我不去,定然会后悔莫及。”
“小姐,医女会不会在宁皇手里?”十三也知道宁温此人手段不拘,并非是个正人君子。
“不会,妫芷是渡掉了巫命,她纵然没有了武功,没有了巫术,她的毒也是天下无双,没有谁能奈何的了她。”相对于此,白苏更担心的是,妫芷失去了巫命守护,相思缠入心,已经过去这么久,如果她还没有死,恐怕已经落入幻象之中。
“婆七还没有回来?”白苏叹息一声,婆七也是个痴情之人,自知道妫芷失踪后,便带人四处奔走寻找,如今已入滇南丛林四五个月,每月传书回来,都是没有进展,却依旧丝毫不放弃的寻找。
十三看着白苏手中的帖子,道,“宁皇似是对小姐不曾死心,他会不会借此诱小姐前去?”
白苏摩挲着绸缎面,淡淡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从来是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但事关妫芷,必须得去,不过此事还要妥善计划,以便万一时能全身而退。”
“小姐说的是。”十三应声道。
两年前白苏可以为了妫芷涉险,纵然是真的忧心妫芷,但那时多半是心里存了一股子怒气,因她执拗的性子,便就闯了去。
而现在,她面对的是宁温,这个城府深沉却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并不好对付,即使白苏冷静计划,也不见得就能成功,只是这一次,她依旧要去闯。
“十三,你说说外面的情形,主要说宁国的。”这一旦出去,就必要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形,她封闭自己三四个月,除了上次孝闵公主告诉她的只言片语,白苏便再也没有关注局势。
十三垂首道,“是。宁国现在的大权都被宁皇揽在手中,前朝遗老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丞相之职至今还悬空着,朝堂一下子空了许多,现如今只由宁皇一个人撑着起呢,从新任宁皇登基后立科举,说是唯才是用,任何人都有才之人都可以参加考试,入朝为官。”
白苏不由惊讶,宁温竟也是个能治世的
据白苏所知,这个世上本是没有科举考试,所谓的考试只是太学上舍中的考试,能入太学的都是权贵朝臣之子,每年也有状元、探花,可那毕竟是极少数人才能参加的考试,也并不规范。
十三继续道,“宁国之内尚算安宁,尤其是因着宁皇长相极为俊美,所以有些反对他的人,也有软化的迹象。”
这白苏是知道的,《宁国志》中曾有记载过,宁国人爱美,上至选储君,下至选官吏,都是先看姿容再看能力,宁国人对美的追求已经到了外人无法理解的疯狂地步。
“还有,”十三犹豫的看了白苏一眼,见她示意继续,才道,“雍国却也定下了,雍帝五个月前在巫殿自刎,天皇太后、太后、武皇后均在巫殿守灵,太子登基,年号雍熙,七王占了东北之地,与陆将军比邻,被封为景王,封陆离将军为北疆王,封孝闵公主为新任的汉中王,封风华公子为北地王,丞相回朝辅政,少师已为帝师。”
说到这里,十三再次偷偷看了一眼白苏的神色。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57章 那个人
第257章 那个人
白苏神色淡淡,恍若未闻,转而问道,“宁皇这次大宴是个什么由头,总不能莫名其妙的欢宴吧?”
“奴婢不知,宁国还不曾传出大宴的消息,约莫小姐这帖子是最先送到的。”十三回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起初她才觉得,是不是宁皇故意引小姐过去。
白苏将请柬往几上一丢,懒懒道,“反正还有几日,令举善堂的斥候密切注意一下,另外派人去滇南问问婆七,可有医女的消息,务必在一个月内传回消息。”
白苏正与十三交代些事情,十二却将顾翛抱了过来,原来这小家伙一觉竟是睡醒了。
自打他五个月大时,醒着的时间就渐渐多了,常常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每每看见白苏都咧着嘴乐个不停,加之小模样生的可爱,又不爱哭闹,如玉雕一般的小人儿,把院子里的每个人的心都俘虏了。
“小姐,小主子可真让人心疼,醒了这么久,也没哭没闹,自己在玩儿着呢。”十二把顾翛递在白苏手中,一边还恋恋不舍的逗着他,小家伙倒也给十二面子,咯咯直笑。
白苏抱着顾翛坐到摇椅上,道,“这都是随了我的性子,我小时候也是不哭不闹的。”
众人也都是后来才入白府,所以并没发现白苏话中的漏洞,素女的阿娘在她出生后不就香消玉殒了,而她的奶娘也在她五岁时就死了,哪里又会知道自己的小时候,而白苏的妈妈没事就会在病床跟前同她讲小时候的乖巧,小时候窘事。
“小姐,到建邺来回至少需要三日,您这一走,小主子可怎么办?”十三问道。
顾翛现在还没有断奶,她到哪里去,应是要带上他,不过却是心疼的很,顾翛还不满周岁便因着她长途跋涉,幸而这一路上也没生病,这次又要带着他去涉险,心里实在很不情愿。
宁温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真是不能忘情?要真是如此,那她和顾翛也没什么危险,就怕他拿她没娘俩威胁顾连州。
“晚膳后叫倨过来,商量进退之策。”白苏心中叹息,即便是从前,宁温手上并没有多少势力之时,白苏也不敢确保自己能从他手中逃脱,如今他已然是宁皇,自己便如羊入虎口啊
白苏低头看了看顾翛,道,“你去雍国找几个干净些的奶娘回来,阿翛不能同我一起去。”
有顾翛在,要是出了什么万一,她定然不容易逃脱,不过三日而已,“阿翛,一定会撑过去的对吧?”
白苏心里不由恨起宁温来,拿妫芷的消息逼她前去赴宴,这本身就是赤果果的阴谋,至于他究竟要做什么,白苏想遍了所有可能,也无非是要挟顾连州之类,她头一回这么鄙视自己严重匮乏的想象力。
当晚,白苏便找了倨来,找了建邺城的地图,布置逃跑的路线,除了逃跑,她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还能怎么样。
第三天的时候,十三在雍国边境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一名奶娘。
那妇人俯身跪在厅中,看不见面貌,但见体型和她侧脸露出的皮肤,约莫也是不过三十岁,一袭浅灰色曲裾,衣服洗的发白,头发梳的十分整齐,一看便知道是极爱干净的女人。
“抬起头来。”白苏现在十分适应地主婆的做派。
那妇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白皙而清秀的脸庞,比想象的要年轻,瓜子脸,柳眉杏眼,虽美得很俗气,但不得不承认,长得十分标致。
白苏微微蹙眉,十三见状,立刻道,“小姐,这妇人是原本罗镇亭长家娇娇的侍婢,被亭长所辱,生下来的孩儿被亭长夫人抱了去,她却被赶了出来,流落街头,奴婢见她算是干净,便将其带了回来。”
白苏点点头,心里知道时间仓促,十三也定然费了不少心思,才寻着这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
“你叫什么名字?”白苏问道。
“奴婢叫冬香。”妇人躬身答道。
“香蓉,去唤医者前来。”白苏往几上靠了靠,淡淡吩咐。
举善堂的那名医者一直都住在别苑之中,随时候传,香蓉只去了片刻,便将那名医者领了过来。
白苏道,“请先生为她诊脉,看看身体如何。”
“是。”医者应了一声,在侧坐上跪坐下来,香蓉则领着那妇人到侧坐前,将手腕伸了出来。
白苏静静的等候着,目光不自觉的便被医者所吸引,他明明是平凡的面孔,身着平凡的袍服,却有着一种和煦如春风的气质,他的一举一动,却无比引人。
一番望闻听切,医者转向白苏,似乎是欲答话,却再看见白苏的时候微微怔了怔,旋即才道,“此妇身体康健,无病。”
“甚好。”白苏弯着眼睛,又多打量冬香几眼,除了对她与亭长之事不满之外,其他方面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医者忍不住看了白苏一眼,他第一次为白苏诊脉时,还不知道她就是举善堂暗中的主人,只觉得她说话的声音过于闲散慵懒,而在来姜国的路上知道自己的主公竟是个妇人,而后又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声音,那时候,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白苏自然也察觉了医者的目光,但也不曾怪他无礼,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冲他微微颔首,“有劳先生了。”
然后她便示意香蓉送他出去后,便领着冬香去了内室。
顾翛在床榻上被小七逗的依依呀呀的哼哼,小七拿着荷包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小家伙抓不到,气的满脸通红。
“夫人。”小七看见白苏领了个陌生妇人进来,便下意识的将顾翛往怀中搂了搂。
顾翛看见白苏,连忙张牙舞爪的要抱,亮晶晶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白苏伸手接过顾翛,抱到冬香面前,笑吟吟的道,“这便是你的小主子,他中午时没吃,你喂他试试。”
冬香小心翼翼的接过顾翛,看见顾翛的小脸时,不由怔住,她不是没有见过婴儿,却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婴儿,如玉雕似的小人儿,一双墨玉似的眼睛润润得,瞅着人的时候便能让人连心尖儿都化了。
冬香连原本的一点点害羞都忘记了,不由自主的扯开衣带,将胸脯凑到他跟前。
顾翛顿了顿,愣愣的看着冬香,又看了看凑在嘴边的东西,皱了皱眉头,小拳头收了又放放了又收,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白苏在思绪还未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伸手过去,把顾翛给抱了过来,之后才轻斥道,“有的吃你便吃着,我若不在,你还要把自己饿着不成?”
顾翛回到白苏怀中,立刻便停了哭声,他哪里能听得懂白苏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又回到了母亲的怀里,一凑一凑的便往白苏怀里拱。顾翛每次想吃奶的时候,便会做这个动作。
但是这回拱了半天,也没见白苏有动静,便可怜巴巴的望着白苏,小嘴一撇一撇,说不尽的委屈。
白苏本想把他饿上一饿,然后在让冬香喂,终究是没狠下心来,令小七把冬香领了下去,扯开衣襟给他喂奶。
顾翛吃的欢快,白苏却烦恼了,这个样子,怎么能她放心离开呢?从姜国到宁国的都城建邺,往返都需要三日的时间,若是再耽误几日,可不得把顾翛给饿死。
但能不去吗?万一妫芷没死,却又陷入困境怎么办?妫芷身中相思缠,思维很有可能不清楚了。
只是白苏想不通,妫芷身上的巫命已经全部耗去,按她之前的说法,应该相思缠之毒不出半月就能使她毙命,现在已经六个月过去了,她真的还活着吗?
“小姐,举善堂来消息了。”香蓉进来道。
白苏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香蓉道,“这次大宴是祝宁皇登基各国使臣都已经陆陆续续到达建邺”
香蓉很想告诉她,这次雍国的使臣是顾连州,而且他是自请前来,估计目的也不在宁国上,而是奔着白苏和大子来的,只是白苏下令过不许她们任何传递关于顾连州的消息
白苏听着香蓉略有些迟疑的声音,不由抬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莫要吞吞吐吐。”
香蓉心道知道总能有个心理准备,一咬牙便道,“顾顾大人,他也来了。”
白苏心中猛地一跳,这几个月来,她刻意不去听那个人的消息,不去想那个人,也很少再做梦了,可见这段时间来,确实是忘了这个人的,然而,再一听见他的消息,依旧不能自己。
“或许,我真的不该出去这一趟。”白苏垂下眼眸,轻轻拍着顾翛的身子。
香蓉看着白苏明显黯然的眼眸,轻轻咬唇,心中后悔这么鲁莽的就把消息说了出来,连忙转移话题道,“小姐,小主子吃饱了还有些精神头呢,院子里的石榴树开花了呢,火红的一片,像是彩霞,不如抱小主子出去瞧瞧?”
白苏顿了顿,道,“好。”
这厢还未站起身来,便听见急急的脚步声,白苏转过头,便对上了十三几乎揪成团脸。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58章 他就在门外
第258章 他就在门外
白苏心中隐隐冒出一个想法,可是却始终抿着唇,没有出声问。
十三努力的松了松表情,平静的道,“顾大人来了。”
屋里面一时静的落针可闻,每个人似乎连呼吸都刻意放缓,许久许久,白苏才艰难的开口道,“你,你问问他”
白苏哽了哽,“问一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妫芷会死”
她眼睛里有些空洞,其实事情不是不明摆着的吗?可她想听他的解释,心中某个角落也隐隐有着一种期待。
期盼着他说不是,哪怕是骗她。
十三顿了一下,应声转身出去。
雍国已经平静几个月了,顾连州应该早就知道她匆匆离开的原因了吧,所以才给她一段时日的平静?
顾翛在白苏怀中睡着了,丝毫不知道他的父亲现在就在大门外。
低头看他握着小拳头,蜷缩在胸口,偶尔小嘴还会吧嗒吧嗒几下,白苏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暗道,儿子,母亲只要你便足够了,而你总有一天会渴望父亲,那时你会不会怪我?
过了一刻,十三再次回到寝房,忐忑的看了白苏一眼。
便是这一眼,已经将那个知道了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白苏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谁也不见,让他走吧。”
十三看白苏在顾翛身边躺了下去,只好转身出来。
香蓉随之走到院中,看着她犹豫的样子,不禁问道,“如何?可是有难处?”
十三叹了口气,“我想,你若是看见主顾顾大人那个样子,定然也说不出什么绝情的话来,他一人一骑,风尘仆仆模样实在令我不敢对他转述小姐的话。”
香蓉神色黯然,言语上却宽慰十三道,“想必小姐不去亲口问他,也是怕看见这样的场面,又动了心伤。小姐心中也艰难,既欢喜自己的孩儿能生,又心伤医女因此陷入绝境,她心中,对顾大人必然是又感激又怨恨的吧,若是医女没死,小姐想能宽心些,你且去劝劝顾大人,让他去寻一寻医女。”
“也只好这样了。”十…点头,转身往外去。
十三沿着树根埋下隐秘记号,在绿树丛中穿梭,不到半刻,便出了林子,面前没有绿油油的树墙阻挡视线,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榕树上攀援着许多火红的凌霄花,远远看上去,在苍绿色之下,竟如红霞一般,染红了周遭的景致。
便是在那树下,立着一袭苍青色的大袍负手而立,在他身边一匹枣红色的马正俯首吃草,夏风徐徐,带着微微的湿热拂起他的衣袍,即便只是个背影,也令人心颤。
“主。”十三还是不想用生分的称呼,伤害这个俊美无铸的男子。
顾连州转过身来,沉吟一声,道,“她不愿见我。”
清贵的声音,是陈述而非询问。
“小姐说她谁也不想见”十三知道跟顾连州这样一个睿智的人说话,根本隐瞒不住什么,况且这是主人之间的事情,她也没有权利隐瞒,只能把白苏的话转述了一遍。
“你回去吧。”顾连州淡淡道。
“是。”十三欠了欠身,正要走时,想起了香蓉的话,便大着胆子道,“主还是寻一寻医女吧,若是医女回来了,小姐定然会欢喜,也定然会带着大子找您。”
“嗯。”顾连州淡淡的应着,可是他了解白苏,她见了医女会欢喜,却不一定会原谅他。
十三听他应了,也就放心不少,还没走几步,便听身后那个清贵的声音略带些迟疑的问道,“她近来如何?大子也还好吧?”
十三再次转过身,躬身如实答道,“小姐在听闻医女死讯时吐了几口血,来姜国的路上日日梦魇,心口发疼,后来好些了。大子已经能坐在塌上自己玩耍了,大子很乖,甚少哭闹大子的容貌生的与您有七八分像,尤其是一双眼睛。”
顾连州听着十三公式一般的禀报中,心中时而忧,时而欢喜,然而从始终那双淡漠如沧海的眸子始终平静。
“嗯,你去吧。”顾连州的声音漠然依旧。
十三离开,顾连州依旧在树底下站着,便如一幅永恒的画卷,鲜艳却悲伤,炙热的夏风在吹近的那一刻惆怅。
白苏头脑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两个时辰,半睡半醒间看了顾翛还没有醒,竟又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傍晚时分,才清醒过来,方欲张口唤人,却听外头香蓉低声道,“还未走?”
十三道,“在外面站了一天了,可要送些食过去?我见主消瘦不少,想来在尚京累得狠了,这样站下去,怕是会伤到身子。”
香蓉叹道,“这些事,不是我们能操心的,小姐怕是快要醒了,我视小姐方才有些恍惚,会不会再郁结了,可要叫医者来看看?”
“却是我逾越了,等小姐醒了再说吧。”十三道。
十三是个恪守规矩之人,她今日屡屡逾越,也是替顾连州和白苏着急,她是亲眼看着白苏费尽心思的想要成为顾连州的正妻,洒脱懒散的个性也可以变拘谨又小心翼翼,眼看着便要成功了,却又不得不亲手掐断,十三光是看着心里就难受。
白苏睁着眼睛躺在榻上,看着木色的房梁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木质特有的温暖柔和光芒,心中却是一片苍茫。
外面静了一会儿,香蓉又道,“医女既然决意这么做,怎的也不同小姐说清楚。”
十三答道,“医女和小姐,何曾对彼此说清楚任何事情?更可况,医女也定然以为主会寻个借口将此事瞒下来。”
“却也是,只是小姐这样精明之人,又岂是能瞒着她一辈子的。”香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白苏静静躺了个把时辰,直到顾翛闭着眼睛瞎嚎了几声,以示他醒了,香蓉才推门进来,笑意盈盈道,“小姐可睡足了,晚上失眠了,正好和小主子一块玩。”
婴儿夜里常常会醒,需要换换尿布什么的,顾翛是个不爱哭的孩子,香蓉几人便只好轮流值夜,时不时的去检查一下尿布。
白苏知道香蓉这是想让她开心点,也就遂了她的好意,道,“晚上正好带我儿子去看星星看月亮看雪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香蓉张了张嘴,惊讶道,“马上就三伏天了,能有雪吗?”
白苏扯了扯嘴角,她这个笑话又冷场了,想当年,紫薇姐姐除了那句“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可就属这句最经典了。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59章疯魔
第259章疯魔
晚间,果然是应了香蓉的话,白苏失眠了,倒是顾翛白日睡了那么久,刚吃完晚上这顿,便又睡过去了。
白苏拿着建邺城的地图,就着两盏牛油灯,将原来计划的几条路线都一一仔细回忆了一遍,确保一切没有遗漏后,已是夜漏更深。
苦活于世,白苏头一次感觉到了生之艰辛,前世的她因着心脏病,被捧在手心里护着,那二十六年里头,除了病痛之外,她那短短的一生,却活的比旁人舒坦的多,大抵的上的伤情,也多半是因为父母后来对她的冷落,如今想来,却是太过天真了。
她早已能够体谅父母,唯有的,只是遗憾罢了。
“外面月光甚好,我出去走走,你留在房里看着阿翛。”白苏话音未落,人却已经向外走去。
香蓉应了声是,拿起外袍给她披上,道,“外头虽不冷,但谷中露重,还是披件外衣吧。”
这院子中四处布满了暗卫,周围还摆着迷宫,泛泛之辈断然是进不来的,所以香蓉便也就没有执意跟上去,她也明白,白苏心里难受,需要一个人静静。
白苏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衣,步入院中。
院子里月光如水般流泻,花木扶疏在地上落下浓浓的阴影,参差斑驳,影影绰绰,夜风中带着浓重的湿气,渗入毛孔。
穿过一片梅林,便到了断崖前,白苏借着月光在梅花树上找标记,那标记很明显,树干上系了一根红色的绸缎,不知因为月光清冷,还是系了太久,绸缎的颜色有些淡了。
“这酒埋了很久了啊。”白苏喃喃自语。
她话音方落,乍然听见断崖之上传来曲声,白苏凝神听了半晌,奏的是《碣石调幽兰》,那奏琴之人直接略过前面三段,直接开始第四段。
琴声清澈,明朗悠然,宛如光明来临,仿佛看见了一个充满了希望的未来。空谷幽兰那清雅素洁及静谧悠远的意境,在琴音中缓缓流泻。
《碣石调幽兰》总体上是一首幽静且抑郁伤感的曲子,若单单听这第四段,那意味便很是不同了。
琴音一落,白苏问道,“何人?”
崖上的建筑很高,山路又陡峭,一般人很难上去,而且这院子中,除了几个侍婢之外,也没有一般人,所以即便白苏声音不大,若那人身怀武功,也听得见。
白苏仰着头,便看见一袭黑袍,从那半山崖上宛如蝶一般,轻飘飘的落了下来,青丝飞扬,黑袍上银色的巫咒在月光下盈盈发亮,那人怀怀中竖抱着一把琴,翩然落在了白苏的跟前。
白苏在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