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不当户不对第14部分阅读
门不当户不对 作者:rouwenwu
让笑愚送饭送水,照顾沈君然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过,此时就算笑愚想要帮忙照顾沈君然,她也不想借他人之手。
沈君然喝过药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沈慢打开房门,笑愚正愣愣地站在门外,看着她。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别怕,事情都过去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天都快亮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沈慢见笑愚丝毫不动,以为他还是对杀人的事情心有余悸,“如果实在怕,不如就睡里面的卧榻,有我在呢,别怕。”
笑愚眼神清明了些,看着沈慢眼眶红了起来,“夫人”
沈慢轻轻地抱住笑愚,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有了孩子,她就是看不到小孩子哭,“想哭就哭出来吧。”
沈慢话语刚落,笑愚再也忍不住在沈慢怀里抽泣起来。短短几个时辰,他经历了太多可怕的事情,连一直相依为命的公子都变得如此陌生。梦呓馆的人都是冷漠的,他之前一直蜷缩在满是鲜血的屋子里,没有人理他,好像一下子不知道以后自己要如何活下去。直到被这个如母亲一样温暖的怀抱包围着,他才敢把所有的情绪宣泄出来。
沈慢拍着笑愚强烈起伏的背脊,“笑愚有十四岁了吧?”
笑愚边抽泣着边点点头。
“十四岁啊,是个大男孩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不可以随便哭哦。”
笑愚听不懂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不会再哭了。
“你家公子,是我的相公。不要问为什么一直与你相依为命的公子会变成我的相公,等你长大了些,自然会明白。我和你家公子有个孩子,也是男孩儿,不过他还很小,以后你就陪着他一起长大,好不好?”
笑愚继续听话的点头,虽然他更加听不懂沈慢的话了。
“那你要变得很勇敢才行啊,这样才能保护小弟弟。”
笑愚立即停止了抽泣,用力吸吸鼻子,“我我会的,我以后不哭了,我会好好照顾小弟弟的。”
沈慢轻轻的笑着,放开笑愚,用袖子给他擦去脸上的泪渍,“这样才是个勇敢的孩子。”
笑愚看着沈慢,突然吓地退了一步,指着沈慢的下巴,“夫人,你你脸上的皮怎么掉下来了,也受伤了吗?”
沈慢摸了摸了自己的下巴,回房拿了铜镜一照,面具在下巴这的粘合处都翘了开来,想再粘上去也不行了,干脆就直接摘了下来。铜镜里除了自己的脸,还有一张张着嘴巴呆愣着的小脸,转过身,在笑愚的脑门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发什么呆,快去睡觉去。”
梦呓馆的女子容颜自然不会比沈慢差,可在笑愚心里,之前丑陋的沈慢都已经无人可比了,如今配上这清丽婉约的容貌,更是让他看得仰慕不已。“夫人,你真漂亮。”笑愚说着,红着小脸跑了出去。
沈慢哭笑不得地看着敞开的房门,她刚还担心这孩子在梦呓馆待久了,身上少了份男子气概,性取向会有所偏颇,可这下看来,她真是瞎操心了。
天色已然大亮,沈慢看沈君然睡得十分沉静,总算安下心来。洗了把脸,和衣躺在沈君然身侧,睡着了。
清晨的鸡鸣都没能吵醒沈慢。
倒是沈君然,缓缓醒了过来。发现身侧躺了个人,还是个全然陌生的女子,反射性地想撑起身子,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慢睡梦中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安地翻了个身,面朝着沈君然,娥眉微皱。
这声音不是沈君然原本想自己下了床,可是这熟悉柔软的声音,让他再次躺了回去。偏头看着沈慢不安的睡颜,几次想伸手抚平她轻蹙的眉头,又讪讪地缩回了手。这是他的妻子,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印象。他一点都不记得她,可是他还是自私地贪恋她掌心的温暖,贪恋她温柔的话语。
沈君然静静地注视着沈慢,这眉眼谈不上精致,可在她的脸上,看在他的眼里,是如此的赏心悦目,虽然她的脸上有个细小的疤痕。
沈慢再次微微动了动身体,紧了紧环着自己的手臂。
沈君然此时才想起,现在还是二月天,她就这样睡着,该有多冷?拉起被子一角,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底裤,身上都赤\裸着,想放下被子,可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终于还是把被子盖在了沈慢身上。因为身上的疼痛而煞白的脸,都红润了起来。
沈慢悄悄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见沈君然又睡着了,才放心地睁开,唇边是大大的笑容,犹如一只偷腥的小猫。
其实,她只睡了一小会儿就给冻醒了,轻轻地把头靠在沈君然的肩头。
有你在身边,真好!
怕压着沈君然的伤,沈慢一直睡得不沉。
日头渐高,暖日把房间照得透亮、温暖。
沈慢看了看沈君然安然的睡颜,小心翼翼地翻身下了床。不想吵醒他,便决定去旁边的房里梳洗。
开关门,动作都极轻,生怕吵醒了他。
一转身,就见笑愚静静地站在门侧,把笑愚带离房门几步,轻声道,“怎么守在这儿?”
“是冯老板让我守在这儿的,说等您一醒就告诉您,小公子到了。”
“我的孩子!”沈慢惊呼,就急匆匆地往竹院外走去。
“诶,夫人,夫人!”笑愚赶紧追上去,拉住沈慢,“夫人,你,头发还散着呢。”
沈慢撩了撩散乱在两侧的头发,不禁失笑,“看我。”与笑愚一起转身回房,“我生下他,都没好好看过他,就出来找他爹爹了。我甚至都说不出我的孩子长得什么摸样,呵呵,我真是个失职的母亲。”
笑愚把沈慢带到冯织织为楚立夫妇安排的房间。
沈慢还没敲门,楚立便打开了房门,“你娘等你很久了。”
房内很安静。
赵惜正坐在床边,轻轻地哄着孩子睡觉。都说儿子像母亲,这话还真不假。想当初慢儿出生的时候,也是这副可爱的模样。明明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可慢儿在襁褓中的模样却丝毫不曾在她脑海里淡去。
听到楚立的说话声,转身,便对上了沈慢的眼睛。
那么漂亮的眼睛,为何初见的时候,她就没有认出来,让她的女儿白白受了那么多苦。赵惜静静地注视着沈慢,泪水盈满了眼眶,“慢儿”你愿意认我们吗?她不敢问出口。
看着赵惜,沈慢不觉就红了眼眶。
轻轻地走到床边,坐到赵惜身侧。
孩子睡得香甜,小嘴微微嘟着,似在吸允着什么。原来这就是她的孩子,瘦小得让她心疼,又可爱得让她无法释手。当楚姨知道了她的身世,便也是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吧?
“娘。”
一个字,瞬间让赵惜泪如泉涌,抱着沈慢哭了起来,“慢儿”
沈慢轻拍赵惜强烈起伏的后背,“娘,你别哭了,不然爹可心疼死了。”
赵惜顿时哭笑不得地捶着沈慢后背,咕哝着,“你这个坏丫头!”
楚立一直静立在一侧,紧抿着唇,眼中却也有些轻微的湿润,他们的女儿,愿意认他们了!
感到有人靠近,不想打扰惜儿与女儿相认,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门外的人,是冯致远。
这时候来找他,看来,是抓到毒公子了。
果不其然,冯致远就是来回报,已经抓到玄洛的事。
楚立回到房内,见赵惜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叫上沈慢,与他一同去处理玄洛的事情。
“去吧,你爹找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赵惜见沈慢看着孩子恋恋不舍,劝道,“孩子我给你照看着,一会儿就还给你了。”
沈慢随着楚立、冯致远一起来到冯织织的房间。
推门而入,原本背对着他们的灰衣锦袍男子缓缓转过身。
“玄洛!”此时此地看到玄洛,沈慢到不惊讶,但令沈慢感动诧异的是,此时的玄洛弓着身,一手按着肩头,指缝间还有鲜血涌出来。
玄洛看着沈慢扯了扯嘴角,“小娘子,想不到,魔教夜刹的人,居然为了你,如此劳师动众。”为了抓他,竟然出动了夜刹的左右护法,这倒是给足了他面子。
“慢儿,毒公子设计让你痛不欲生,这笔账,我必然要为你要回来。”楚立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玄洛。他当初为了惜儿退出江湖,但如今,他要为了他们的女儿,重回夜刹,不止是玄洛,明浩公主他也不会放过她!惜儿也知晓了他的打算,却没有阻止他。那么,他便不需要再有什么顾虑了。
“大胡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玄洛不明白,什么人有本事请动魔教的左右护法,更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如此帮沈慢。
“毒公子既然识得夜刹,难道没听说过楚某人吗?”
“夜刹教主!”不是传言已被武林盟主所杀?
沈慢此时似乎才明白,原来,楚立,她的父亲,是江湖上魔教夜刹的教主。
“呵呵”玄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慢,“小娘子好本事,请得到如此人物相助。想要如何,就直说吧。”
“让沈君然恢复记忆。”
玄洛依旧扯了扯嘴角,“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便没用了。”楚立说话间,凌空一掌,把玄洛重重地摔到墙上。
玄洛本来已经受伤,这么一摔,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忍了许久,还是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末了,洋溢着开怀地笑容看着沈慢,“我死了,自然有你儿子给我陪葬!”
第42章 一家团圆
“你什么意思?”沈慢拽着玄洛的领口,若不是她身为女子力气不大,玄洛都能给她拉离地面,“你又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玄洛嘴角挂着鲜血,邪邪的笑着,“难道你忘了,你的孩子是因何早产的么?”说着,转而看向一脸肃穆的楚立,“啊,也是,有楚大教主在,自然能再帮你找个神医。”
沈慢松开手,她怎么忘记了,当初,就是因为孩子心律不齐,有胎死腹中的危险,所以她才冒险催产的。“爹,我想单独与玄洛说几句话。”
楚立点了点头,点了玄洛的|岤道,才与众人一起出了房间,独留下沈慢与玄洛。
玄洛听着沈慢的话眼露诧异,继而自嘲一笑,难怪啊,原来这个沈慢是楚立的女儿。他倒不知道这女人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沈慢把帕子绑在玄洛肩头,希望这样可以给他止血。
玄洛不屑沈慢的猫哭耗子假慈悲,奈何他现在不能动弹,只能任凭她给自己包扎。
沈慢跪坐在玄洛面前,“事已至此,我们何不把话说白了?”
玄洛心内觉得可笑,“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
“我知道你对沈君然的感情……”
“他连这也对你说过?哈哈哈……”玄洛大笑,“真没想到,他认为如此不齿的事,却能对你说出口。”
“不,他什么都没说。我虽然算不得聪明,可是事到如今,你所做的一切,我总也看明白了。”沈慢顿了顿,“你是一个男人,可你爱沈君然。”
玄洛笑意更浓,“你总不至于愚笨到拿这事来威胁我,要我救你的孩子吧?”这虽是丑事,可是对他毒公子而言,多些丑闻又有何妨?反正江湖之人,从没对他有什么好感。
“我自然不会,我爱他,我便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呵,那么你想说,你的爱比我来得高尚?别急着反驳,我倒好奇你知道一切真相,还能不能说的如此信誓旦旦。”
“真相?”沈慢双手在袖中紧张地握着,她也猜测过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猜测,不敢相信他们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
玄洛好奇地注视着沈慢,他很想知道一个正常的女人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会是何种反应,“那一年沈君然十五岁,他医学上极有天赋,可是,他却不懂防人之心,他服下了我给他的催|情散,然后……”玄洛故意用着极度暧昧的语气说着,“然后我爹觉得无脸面对他的爱徒,便以死谢罪……” 沈慢出人意料的平静让玄洛心里十分不甘,“对了,你知道沈君然为何会选择你吗?因为你是别人的下堂妻,因为你当时毁了容,他才会同情你,他才会觉得,即使有天你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你也没有资格嫌弃他!”凭什么好事都让这个女人占了?既然他不好过,那么她也别想好过。就算这原本只是一个误会,但是,既然爹和师弟都认为他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他就认了。
沈慢一直平静的听着,直到玄洛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把她吞下肚才能解恨一般,她才明白,原来他与她之间,真的没有谈话的必要了,缓缓站起身。
“怎么,听不下去了,还是不愿承认不愿相信?”玄洛正在为自己成功地伤到了沈慢,让她落荒而逃而沾沾自喜。
“我一直很内疚,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的出现,深爱着沈君然的你,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原来这一切与我无关,你所谓的爱一个人,就是不停的伤害他。”手指碰到房门的那一刻,沈慢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颓然靠墙而坐的玄洛,“不管怎么说,感谢你救过我,感谢你没有让沈君然客死异乡,让我们可以再次相见。”
玄洛看着阖上的房门,视线渐渐失去了焦距。仿佛这门后,关着的,是他过去的时光。
虽然爹抱回师弟的时候,他还小,可他已经记事,师弟仿佛是他看着长大的。师弟从小就沉默寡言,一脸老成的样子,却深得爹的喜爱。爹是医痴,只知道专研医术,娘死后,爹发现他不爱学医,对他就更少搭理了。爹时常闭关研习医术,整个医谷仿佛就只剩下他与师弟相依为命。
渐渐的,师弟总会拿手记给他,上面记载着一些毒物的药性。说起来,他能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公子,师弟也是功不可没。
他恨师弟,因为他的到来,爹才会忽略了娘亲的病,让娘亲病发而亡。可同时,师弟却是除了娘亲,唯一一个关心他的人。虽然如此,他却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他。师弟误服的催|情散的确是他亲手给他的,可是,他本要拿的是他配置的一种味道怪异,却不会伤人的药丸。他只是想和师弟开个玩笑,没想到……
后来,他想解释,却没人愿意听。
爹更是动手打了他,不断地骂他畜生。
呵,他是畜生?
爹似乎忘记了他是谁的儿子。
后来他便走了,离开了医谷。再见师弟的时候,他才知道,爹已经死了,知道师弟答应了爹,不会杀他。
原来师弟恨不得杀了他。
门忽然又开了,玄洛无法再让自己露出笑容,看着门口的楚立,“楚大教主,杀我还要你亲自动手?”
楚立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玄洛,解开他身上的|岤道,“毒公子,别再妄想动我女儿分毫。”
“你让我走?”
“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玄洛费力地撑着墙,站起身,那个女人真是善良的让他恶心,可师弟就是喜欢啊。“我与沈君然打赌,若他失去了记忆,还会不会再次爱上沈慢。若我输了,我便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赌约一年。不过看来,短短几日,便有了答案。虽然当初答应了师弟,不论输赢,都会为他恢复记忆,但我这人就是不爱守约,我不好过,别人,自然不能比我好过。”玄洛说着,缓缓向窗口移动,“医谷内有我爹的手札,能救那孩子。相信师弟就算没了记忆,天赋依然还在。”说罢从窗口一跃而出,向着竹楼而去。
玄洛只在竹楼楼顶立了片刻,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师弟,既然那些记忆对你而言,如此不堪,那就不要也罢。
沈君然一觉醒来,发现都快接近日中了,见沈慢正抱着孩子,坐在窗边,逗弄着,那温馨的场面,竟然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不是真实的。
“你醒了。”沈慢觉得有人在注视她,一抬头,就见沈君然正微笑的看着她,“看这是我们的孩子。”献宝似地把孩子抱到沈君然面前。
孩子十分瘦小,可是那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极有神气,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个极度聪慧的孩子。孩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沈君然的目光,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沈君然,一只小手在空气里胡乱抓着,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
沈慢被孩子的举动逗笑了,“宝贝,你这是在向你爹打招呼吗?”
沈君然伸出手指让孩子抓着,孩子便不吵闹了,咧着嘴小嘴,似在笑。“孩子叫宝贝?”
“当然不是。”沈慢满眼幸福地望着沈君然,“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给孩子取名字。现在就叫他宝贝好了。”轻轻地碰了碰孩子嫩滑的小脸,“宝贝你不要急哦,等你爹身体恢复了,我们再给你取名字。”
孩子听着沈慢说话,轻轻地哼了几声,好似在回答,好的,娘亲。
自从找到了沈君然,孩子又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沈慢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沈君然看着沈慢,受着她的感染,笑意渐浓。他不知道他曾经有多爱这个女子,可是,面对这个其实还有些陌生的女子,他的情绪却忍不住跟着她起伏。只要看着她开心幸福,他心里就是暖暖的。
咕噜噜——
沈君然肚子打鼓的声音,让沈慢愣了下,继而是一阵轻笑,“看我,只照顾着孩子,都忘记给你准备午饭了。”说着把孩子放到沈君然身侧,“宝贝,乖乖陪你爹,不要闹。”
沈君然看着孩子,孩子也看着他。
也许真的是血浓于水,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就让沈君然爱不释手。“宝贝。”沈君然轻轻的叫了一声,孩子就挥舞着小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再次握着孩子柔若无骨的小手,想把小手塞回襁褓内,指腹碰着孩子纤细的手腕脉络。
心律不齐!四个字突然窜进沈君然的脑海。
他懂医术?
这孩子有心悸病?
“我让笑愚去厨房弄吃的了,你稍微等等。”沈慢走到床边,才发现沈君然脸色不佳,“怎么啦?伤口不舒服?”边说边抱起孩子,急匆匆往外走,“我马上去找大夫,你忍忍。”
“不,不是。这孩子……”
“孩子怎么啦?”沈慢不解地低头看了看正乖乖打量着她的孩子。
“他是不是有心悸病?”
“你想起来了?”沈慢开心的回到床边,“你想起来了,你记起我了吗?”
沈君然看着沈慢希冀的眼神,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不,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不过我刚才无意间碰到孩子手腕的经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能断定孩子有心悸病。”
沈慢虽然感觉有些失望,但这无遗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你要是还记得你的所学,那就太好了。”
“夫人,我把饭菜端来了。”笑愚在门外喊了声。
“进来吧。”沈慢让笑愚进来,帮助沈君然用饭。自己也把关于孩子早产的事情,简单的与沈君然说了一下。
“催产生下的孩子那岂不是很危险?”
沈慢看着沈君然关切的眼神,再看看怀里的孩子,“一切都是值得的。”是这个孩子陪着她渡过了失去他之后,最难熬的那些日子。若没有这个孩子,也许,他们如今就真的是天人永隔了。不过,这些沈慢没有说,也没有告诉沈君然,因为催产生孩子,自己差点就时至今日,偶尔她还会觉得身子隐隐的难受,可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舒服。
“慢儿。”赵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慢赶紧迎了出去,门外,是赵惜与楚立,“爹,娘。”
赵惜看着沈慢的时候,总是笑得合不拢嘴,“慢儿,孩子该饿了,娘给孩子准备了点米糊,我们一起去喂孩子吃东西去。”说着就拥着沈慢往竹楼外走。
沈慢回头看了眼沈君然,见他点头浅笑,便抱着孩子跟着赵惜走了。
“娘,爹是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可为什么要打发走她呢?
“你啊,还怕你爹吃了他不成?”赵惜见沈慢对她家相公比她这个做娘的还上心,忍不住打趣她,“这儿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你爹要与沈君然商量下离开的事情。”
沈慢了然的点头,离开这儿也好,虽然有爹娘在身边,可她还是怕明浩公主派的杀手找来。自她要杀她的孩子那一刻起,沈慢便再也不想傻傻地去求得她的原谅。可若沈君然问起他的身世沈慢不耐地摇摇头,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第43章 世外桃源
楚立看了看沈君然的伤势,虽然不知沈君然为何武功全失,不过,练武之人的底子倒还在,伤口恢复的很快。从怀里摸出一捆暗色的布递给沈君然,“这是你的东西。”
沈君然奇怪地接过,解开捆扎严实的布条,摊开,阳光下一排晶莹剔透长短不一,却都细如牛毛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布上,“这是?”
“冰魄针,学医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指尖滑过针尾,沁凉的触感,让沈君然觉得倍感熟悉,“是不是我学会使用这冰魄针,便能救孩子?”
“后天我们便启程去医谷,那里有你需要的医书。为了这孩子,慢儿差点就所以无论如何,你必须要医好孩子。”楚立拍了拍沈君然的肩头,“你只能再休息一日。”
“楚岳父!”沈君然见楚立正要出门,急忙叫住他,“能与我具体说说孩子出生的情形吗?”他想问得仔细些,可沈慢都不愿意细说。
楚立面色微沉,想起那日的事,让杀人如麻的他,都心有余悸。“孩子心率不齐,为了保住孩子,七个多月便催产了。那时候,大夫说只能保一个,是慢儿决定保下孩子。至于慢儿”楚立顿了顿,决定还是隐瞒下了玄洛的事,“幸好有位故人相救,否则,你们便永无相见之日了。好了,你休息吧。”
简单平静的叙述,却让沈君然心跳如擂,把冰魄针紧紧的握着手中,既然他曾经医术了得,那么他有信心,就算想不起过去,他还是能把医术学好,医好他们的孩子。
孩子吃过东西后就睡着了。
沈慢怕天冷,孩子抱来抱去的冻着,就把孩子放在娘亲的房间照顾,自己则回了竹楼,给沈君然换药。
“嗯怎么这么看我?”沈慢放下金创药,奇怪地摸着自己的脸,“有什么脏东西吗?”
经沈慢一说,沈君然才惊觉自己正一直盯着她看,不自在地别开眼,“没没什么。”
沈慢心想,也许因为她曾经易容过,他现在还看不习惯吧,“我要换药了,你忍着些。”
沈君然轻轻点头,看着沈慢小心翼翼,又十分熟练的为自己上药包扎,“你常做这些?”
沈慢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想起那些逃亡的日子,脸上的笑容稍稍凝固,又恢复如常,“为了我,你一直在受伤,我时常要为你包扎伤口,自然就熟练了。”沈慢为沈君然包扎好伤口,便想扶他躺下,“来,我扶你躺下。”
沈君然握住沈慢放在他肩头的手,“我可以抱你吗?”
沈慢明显地愣了下,不知道是不是爹与沈君然说过什么。不过她还是开心的笑了,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他,“你瘦了很多。”她更喜欢他曾经的胸膛,并不多宽厚,却很结实,让她很安心。她一定要把沈君然养胖一些,至少得恢复到过去的身材。
沈君然起初只是轻轻地环着沈慢的腰际,渐渐的手上用力,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的举动,换来沈慢担心的呼喊,“小心伤口!”
“没关系。”沈君然丝毫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他想抱着她。听着她为他所受的苦,他却丝毫记不得他们的曾经,这让他无比的自责。“我会医好我们的孩子,一定会。”
“恩。”沈慢埋首在沈君然的颈间,浓重的药味,充斥在鼻尖,眼眶微微泛红,“我信。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信。”轻抚着他后背凹凸不平的伤痕,“休息吧,后天就要赶路了,多休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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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医谷的时候,已是春暖花开。
路上足足走了月余,沈君然的伤几乎已经痊愈。
沈慢开心地抱着孩子,由沈君然扶着下了马车,环顾四周。
医谷位于一片老林深处,屋前一谭清池,屋后翠山环绕,倒像仙境一般。
冯致远从屋内迎了出来,一一见礼,“教主,夫人,小姐,姑爷,屋舍已经打扫干净,一路舟车劳顿,进屋休息吧。”他依着楚立的吩咐,带了人先行一步前来医谷,一来是看看有没有明浩公主所派闲杂人等,二来就是对这久无人居住的地方到扫一番。
楚立点头,“辛苦致远了。”带着一家人进了屋。
时近傍晚,饭后,大家都早早去休息了。
医谷内只有三间住房,赵惜楚立一间,冯致远一间,沈慢与沈君然一间。因为他们只是暂时在医谷待一阵子,因此也没有带着笑愚出来。
本来沈慢不觉得与沈君然共处一室有什么,可被娘亲抱走孩子,还暧昧的加了一句小别是新婚,她现在这心里突然就七上八下的了。偷偷地瞥了眼沈君然,他正好奇地翻阅着书案上的医书。
“赶了那么久的路,都没好好睡过,你不累吗?”
沈君然看得入了神,沈慢提高了音量再问了一遍,他才回头,答了句,“不累,你先睡吧。”
沈慢本想说“我陪你”,话未出口又咽了下去,“恩,那你别看太晚了。”沈慢睡在了床的内侧,为沈君然留了位置,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睡着了。
沈君然拿了本医书,就着烛光细细看起来。这些医书很旧,纸张都磨损的厉害,应该是被人翻阅过无数次了,好在上面的字迹都还清晰,不妨碍阅读。
书内记载的医理都让沈君然觉得熟悉,可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一遍看下来,仿佛心下很多蒙着尘的东西,忽然被擦拭干净了,一切都清朗起来。
本来也的确是舟车劳顿,假装看书,是想让沈慢先睡下,他再睡,以免尴尬,可现在,他是真的看得入了神,真希望,能一夜之间都看完了。
沈慢睡着,不安地翻了个身。老旧的木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吱嘎的声响。
沈君然回头看了眼睡熟的沈慢,起身,为她掖了下被角。视线在她微蹙的眉头划过,手仿佛不受他控制地,抚上了她的眉头。缓缓弯下腰,唇即将碰触到沈慢的额头,沈君然忽然间停下了动作,站直身子,回到桌边,拿起看了一半的医书。
心激烈地跳动着,无法平静。
面对沈慢的时候,沈君然觉得他总是要做出一些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他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可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渴望些什么。
沈慢再次翻了个身,身边空旷冰凉。
睁开惺忪的睡眼,天色已然大亮。
桌上的油灯已经灭了,沈君然趴在桌边睡着了。
轻轻地下了床,找了件冬衣为沈君然披上,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娘,怎么起那么早?”沈慢没想到,娘亲比她起的还早,看着冒着热气和米香的锅,看来,看来已经忙了一阵了。
赵惜不想沈慢会起那么早,“你们……”
“他昨晚看了一夜的书。”沈慢知道娘想说什么,赶紧提前交代了,省的一会儿被问起,更显得尴尬,“能够早点为孩子治病,我也能早些安心。”
赵惜表示了解的点点头,也是啊,沈君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两人难免有些生疏,有些事情总是要慢慢来。
沈慢朝厨房外望了望,“爹和冯叔叔他们呢?”
“他们有事忙,早就出去了,这几日不回来了。”
“娘,所谓魔教,到底是……”是她所想的那样,无恶不作?
“怕?”赵惜看着沈慢略点担忧的神色,“其实魔教中人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他们的确行事作风都很怪异,不若常人。”赵惜说着忍不住笑道,“其实,也是他们太有能耐,被魔化了而已。朝廷尤其忌惮他们,大肆诋毁,才让大家有此认为。当年,你爹为了我离开了魔教,如今为了你,又重回魔教,如今想来,当初,真是多此一举。也怪我,那时候年轻,死脑筋,害苦了你。”说着说着,赵惜又想起来了这些年对他们女儿的亏欠,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娘,你说为了我?爹想做什么?”
赵惜疼爱地轻抚沈慢的脸颊,“过些日子就知道了,相信你爹。”
沈慢点了点头,她当然愿意相信他们,可是,如今的日子平静美好,她已经满足,不想再有任何的事情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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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春,天气渐渐暖和,医谷四周鸟语花香,平静安详,犹如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沈慢爱极了如今的日子,丈夫,儿子,爹娘,都在身边。
虽然,爹时常外出,忙碌不已,却发现他一直心情极佳,虽然不知道在忙什么,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沈君然的医术学习的很快,冰魄针的使用,也渐入佳境。
原来,沈君然儿时得的也是心悸病,难道这病也能遗传?
好在玄夙的手札中清楚地写明了他当时医治沈君然的过程,针灸配以药物内服,虽然需要多年的医治,却终能使之痊愈。
沈慢觉得很神奇,也拿了医书来看,想知道个所以然,但是,作为一个外行人,玄夙所写的一切实在让她难以理解。索然无味地放下医书,“真难懂,还好,你虽然记不得过去了,这医术却还能学回来。”
沈君然对沈慢已经有所改观,她一直给他一种温柔婉约的感觉,没想到,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发现,她时而还有小孩儿心性的一面。“觉得无趣,可以去绣绣花,或者找岳母聊聊天。”从医书间抬头,略带宠溺地看着沈慢。
“不了,你儿子正午睡呢,我要一说话,吵醒你儿子,他可得闹了。”自从知道,沈君然可以治愈孩子的心悸病,沈慢就完全放心了。也不再时时刻刻都看着孩子了,更多的时候是陪在沈君然身侧,她希望他能无时无刻看着她,希望她不止时时出现在他眼里,更想走进他的心里。
他们已然是一对模范夫妻,相敬如宾。可这不是沈慢想要的,她想要他爱她,是爱她,而不是带着生疏的欢喜,这份生疏在夜深的时候,尤显得清晰。他们明明同床共枕,可两人之间总是隔着半臂的距离,再也无法靠得更近。
沈君然不知道沈慢的所想,只是被沈慢状似嗔怪的语气逗笑了,“忆儿也是你的儿子。”他给儿子取名为沈忆,这个孩子承载着所有他找不回的记忆。也许她不知道,也许她自己都不觉得,她有时候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飘渺,仿佛想要透过他,在寻找那个她记忆中的沈君然。
他知道,沈慢所怀念的,就是自己。可是,他就是会情不自禁的妒忌。妒忌那个曾经的自己,据说,是个医术卓绝,武艺高强的沈君然。而如今的他,就算不断的习医,也只能回到半分曾经的样子。
日夜相对,他对她的悸动,难以自己。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毫无理由地喜欢不已,他知道,又是他的曾经在作怪。可为什么,他就是记不得那些过去?
第44章 新的约定
“娘,看到君然了吗?”沈慢抱着孩子,屋前屋后都找了一圈,就是没看到沈君然。
这几天沈君然每日都一大早就去山上采药了,着手准备给孩子看病的药材,每到中午的时候,都会准时回来和他们一起用饭的。可今天,都已经正午了,还不见沈君然回来。
沈慢有些焦急,把孩子递给赵惜,“娘,我去山上找找。”
赵惜急忙拉住沈慢,“你看你,君然又不是小孩子了,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再等等吧。”
“可是……”沈慢摸着自己一直在跳的眼皮,今天一大早就开始了,都没停,弄得她心神不宁的。
“别担心,这儿有你爹安排的人保护着,若有事,他们早就来回报了。”
听了娘亲的话,沈慢总算安心了一些,“是我多虑了。”也许是因为她失去过他,所以,她现在一遇到沈君然的事情,总是不够理智。“嗯,我们再等等。”
直到饭菜都凉透了,屋外才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沈慢与赵惜急忙迎了出去,来人是冯致远。
冯致远跳下马背,便是单膝一跪,表情严肃,“夫人,小姐,属下安排的人保护不利,还请赎罪。”他一接到从医谷发出的信号就急忙赶来了。
沈慢一听,就猜是沈君然出事了,按耐住心里的惶恐,问道,“他,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儿?”声音颤抖不已。
“小姐别急,姑爷是被明浩公主的人带走了,不会有事。”
沈慢听着,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沈君然失了武功在山上出了什么事。如果是被明浩公主带走了,那还好,明浩公主是恨不得杀了她,却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
“属下怕二位担心,特来通知一声,教主会尽快接回姑爷。”冯致远说着,又跳上了马背。
“冯叔叔,我想跟你一起去找沈君然。”
“小姐还是与夫人在此敬候佳音吧。”冯致远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赵惜安抚地握紧沈慢的手,“相信他们。”
沈慢默默地点了点头,抱过孩子,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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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然直接被人带到了邻近医谷的杨城知府府中。
所有人见了他都跪地一拜,口中喊着“世子”。直到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由人搀扶着走了进来,才都退了出去。
明浩公主愣愣地站在门边,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儿子,“君……君然,你,你的脸?”若不是秋润扶着她,明浩公主几乎站不住脚,这是她的儿子吗?她的儿子怎么会有这么一张脸?“是不是那女人给你易容了,快拿下来吧。哼,她再怎么想阻止我们母子相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他的母亲?沈君然从明浩公主的言语间发现了这个事实,但,同时,他也听出来她语气之间对于沈慢的厌恶。“我没有易容。”
“你,你说什么!这张脸……”
“这就是我。”尽管他也不喜欢这张脸,但是他就是这幅摸样,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明浩公主怒极,一把拿起身侧的茶杯,在地上扔的粉碎,“不用说,一定是那女人干的好事!”
“你是我的母亲?”
明浩公主已经知道沈君然失忆的事情,见沈君然平静问着,以为他已经接受这个事情,按下心中怒气和颜悦色道,“我当然是你的母亲,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沈君然表示明白地点头,“那么母亲,请你不要误会沈慢,她是我的妻子,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不是你想得这般。”
“你!”明浩公主顿时语塞,呵,可笑,那女人又给她的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就算想不起过去,却还是对那女人这么一心一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