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月纪第10部分阅读
掬月纪 作者:rouwenwu
里,这天下间称得上佳人的,唯你而已”目光灼灼的盯着小月,令小月不禁一惊,不妨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一只手臂及时挽住了小月的腰,才令小月幸免于难,腰间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小月,异常紧致,小月挣扎了两下,却挣脱不开,有些恼的抬头,正撞入云子烈的眸光中,喜悦和势在必得的霸道,令小月暗暗心惊,小月不禁有些心慌,终于知道,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这个男人是多么危险,自己一时竟忘了。
暗暗告诫自己放松,缓缓吸口气,低声道:“谢谢你援手,可以放开我了”云子烈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不仅没放开,反倒更是低下些头,薄唇和小月的只剩一丝丝的暧昧距离,小月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小月脸颊瞬间涨的通红,眼眸中的慌乱怒气再也难以掩藏,云子烈不禁轻轻笑了,薄唇划过小月的颊边,落在她小巧的耳际,低声道:“怎么恼了,这时看起来,才有几分小丫头的样子了,在我面前不要试图躲开我,这个你要切记,这次就暂时放过你,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说完放开小月,小月退了一步站住身形,愤怒的瞪了他一眼道:“阁下真的一点也不君子,但愿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告辞”说着一转身急匆匆的下山了,云子烈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路上,才轻轻低笑,笑声里的快乐明显而轻松,抬起左手放在鼻间清嗅,一阵药香侵入心间,特别的令人难忘,轻轻但坚决的道:“恐怕你这个愿望是永远也实现不了了,很快你就会被我抱在怀里恣意怜爱,你是我的”紫月悄悄打量自家王爷,不禁有些黯然,从小跟着他,对他可说比自己还了解,刚才的情境,甚至最近几个月的情境,紫月终于明白了,王爷对那个小丫头真的动了心,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是这个最简单的缘由,望了眼,她消失的方向,紫月不禁有些嫉妒,论姿色,论身材,这个丫头的确逊色的可以,且不过是个小丫头,生涩的很,真不知究竟王爷喜欢她那点儿。
云子烈沉思半响眉梢一挑道:“紫月咱们回去,我要扩建观荷宫,给我的王妃一个新婚大礼”紫月不禁暗惊,观荷宫难道还不够奢华吗,如今还要扩建,何曾见过理智节俭的昭王如此,这还是司马明慧没嫁时,若是嫁到了昭王宫,紫月可以想见,昭王宫后院的众多美女们,从此凄凉的下场。
小月下山后就和纪青山夫妇回了月城,直到坐在掬月阁的软榻上,小月才感觉自己慌乱的心有些平缓下来,自己还是没办法克服,面对云子烈的那种恐惧,不知为何,从七年前自己就非常害怕他,他眼里那股狠厉,总令人不寒而栗。
云子冲推开穿廊的门走过来,摸摸她的额头和脸颊道:“去山里着了凉。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小月抬头望着他道:“你见过昭王吗?”
云子冲道:“没有,不过传说他俊秀的不似男子,怎么,今天想起来问这个?”
小月幽幽的道:“我有些替明慧担忧了,那昭王即使皮相好,可是他昭王宫里美女如云,且他的手段狠辣的出名,明慧嫁过去,没有亲人朋友可依靠,若是他欺负了明慧,该怎么办”云子冲脸色有些暗淡,沉默半响才道:“虽然传说昭王无情冷酷,可是周若却说她表哥异常温和,可见传言往往不可信,你不要担心了”小月道:“周若,你社么时候见过她的,说话几个月不见她了,她的性子倒是和明慧有几分相似,天真可爱”云子冲眸光一闪道:“她如今在京城,和她父亲来京协助和亲事宜”小月点点头,云子冲摸摸她的头发道:“这次你和我一起进京吧,说好的对吗”语气中有些犹疑不确定,小月孝道:“当然,明慧毕竟要从京城出嫁,我势必要亲自送她的,我们也好了这些年”缓缓抬头见窗子半开着,一阵微风吹过,悬在上面的珠帘,叮叮咚咚的响,像雨滴落在荷叶上的声音,更像一首缠绵悱恻的曲子,小月抬手指指珠帘道:“你按照这个,给明慧做个更精致些的送给她,她一向对这帘子爱不释手的”云子冲轻轻点头道:“好”书房中片刻静默,只余微风吹动珠帘的声音,仿佛是一曲伤心的离歌。
赌情
正月过后,小月就陪着司马明慧一起进京了,大概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日城以最快的速度建成了一座奢华的公主府,即使知道这个公主府,也许几个月后,就会永远荒废下去,但是该有的排场一点儿也不少,周若果然在京城,周若和周晋父女住在曾经的世子府里,周若还是那样快乐天真的令人羡慕。
相比之下,明慧却快速的长大了,知道了人生的无常和爱情的无奈,周若并不像以前一样缠着小月,而总是跟着父亲进宫,围着云子冲转,眼睛里的感情如此明显而热烈,北地的女孩子的确很直白,把自己的好感明确的表达出来,人尽皆知。
司马明慧曾经有些担忧的对小月表达过对周若的不满,并且让她看紧些子冲,小月也只是微微苦笑,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几乎是天经地义的,甚至哪个贵族如果妻妾少些,反而会遭人讥笑,小月一己之力能改变什么呢,她能把握的也不过只有自己而已,不过小月还在等待,既然答应了子冲,自己就选择相信他,但是真到了那一天,云子冲如果亲自来和她说,并且能说出口,自己就放弃,那是小月给自己和云子冲之间定的底线。
所以尽管看出了周若的意思,即使司马玉娇也频频进宫去围在云子冲眼前,而小月却安坐在公主府里一点也不急,其实小月有时想过,自己骨子里是不是有些冷漠和自私,可是小月知道,在如今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冷漠自私,也许最后的下场会惨不忍睹也不一定。
云子冲异常忙碌,具体忙些什么,小月也从不过问,不过从明慧越来越担忧的眼神中,小月知道即使自己和云子冲都不乐见,这一天还是要来了,四月底,连这几天的绵绵细雨,把京城大街冲刷的异常干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潮味和湿润,花园中大朵大朵的牡丹竞相开放,释放一季的美丽,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偶尔枝头有几只鸟鸣,提醒着人们春天已经来了。
小月原本以为月桂是日城的代表,香远清新,如今在这里住久了,才明白,毕竟是京城,有王者气的牡丹才更妖娆,窗子外开的正艳的,是一株迎风而立的白牡丹,和着东风放肆张扬的开放着,把花园中别的花都远远比了下去,小月记得以前在看过一阕词,是写牡丹的,很是特别,遂走到书案后,提笔写了下来:“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刚放下笔,就见司马容走进了园子,司马容缓步走来,脸上有几许沉思,和几许犹疑,小月暗暗叹气,起身迎了出去,微微一褔道:"师傅”司马容抬眼打量眼前的小月,七年多了,昔日的小丫头如今已经亭亭玉立,风情别具,不止子冲,赫连之同样也倾慕于她,可是就是到了此刻,自己仍然不了解她,她有女孩的天真,也同样拥有女人的妩媚,这些不难,可是她还拥有聪明睿智,但不张扬的个性,这样就难得了,这样的女子那个男人能不驻足,可是她同样也是骄傲的,即使出身卑微,即使一无所有,可是那种从骨子里渗出的骄傲,还是令人不得不正视,像什么,像她的名字,小月,高高挂在天上,看着容易,若是想典藏谈何容易。
小月把司马容让到软榻上坐下,自己亲自去了煮水烹茶,依然是青绿色的竹叶茶,如今小月却觉得分外苦涩,难以下咽,司马容定定的望了她片刻,道:“你知道师父的来意”小月浅浅一笑道:“不知道,不过不妨一猜,师父是来当说客的”司马容暗暗一叹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你一向和周家丫头投缘,也……”
小月开口打断他道:“师傅不用说了,这些我懂,但是我希望是他亲自来告诉我,这样才好,再说以我和他之间的情分,还有什么需要您老来做这个说客的呢”语气清淡而温和,没有丝毫的起伏,到令司马容讶异了,想不到小月能如此平和的面对这件事,看来明慧多少也透露了一些,再说这样的事,那里能避免的了,自己所能做的,就是以自己的背景,支持小月能坐上太子正妃的位子,可是云子冲那小子却硬是不同意,自己和赫连昱好说歹说劝了几天,才松口说,如果小月同意,才能商量别的。
这个那里是能商量的事情,司马玉娇还好说,不过是聚拢兵权,可是周若即是周晋的独女,又是昭王宠爱的表妹,人家一心想嫁给子冲,且说明了不和小月争正妃的位置,在司马容和赫连昱看来,这已经颇为难得了,从哪方面想,小月也不应该反对才是,所以才有了司马容的这一趟游说。
小月的反应即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虽说知道她最后也得答应,毕竟干系到两边的政治局势,就连司马明慧都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小月不过是和两个女子一起嫁给子冲,难道还能反对吗,可是小月如此平和让子冲来和她说,司马容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仿佛一切都顺利的反常了。
司马容走后,小月才放松了一直绷紧的身子,仿佛失去了全部气力般,瘫坐在书案后,抬眼间看见自己刚才写的那阕词,现在看来,还真是应景的很啊:“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怪不得这些日子不见云子冲的影子,周若近半个月也几乎没来过,即使半个月前她来了,也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眼眸中的阴郁和复杂,是那样的明显刺目,再有这几天,司马明慧的欲言又止,原来真的被自己不幸料中,也许云子冲真的爱自己,但是这种爱,还没有贵重到,能令他为了自己反抗既定命运的程度,更也许自己高估了他,自古王侯将相,钟鸣鼎食之家那里来的奢侈的爱情。
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多余的,闲暇时可以怡情,但是和正事比起来,就被仍到了墙角雪藏了,不是必需品而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小月倒是笑了,自己倒要看看云子冲如何和自己开口,晚间灯火初上,小月简单的吃了些晚膳,就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看书,眼睛虽然看着书,心里却噪杂的如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即使早就看得很透了,还是无法不想起自己和云子冲七年间的点点滴滴。
原来习惯真的很难改变,更何况要忘记,桌上的灯火挑出一个灯花,小月抽出头上的簪子想去拨拨灯芯,触手的粗粝感觉,不禁令小月愣愣的发怔,这支丑笨的荆钗,自己不过戴了几月,仿佛就该取下了,一个挺拔的身形遮住烛光,影子投在墙上显得异常高大,清隽的轮廓在烛影中显得更是优美难言。
小月不由的低低叹息,怪不得即使骄傲如周若,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他,即使没有堂堂太子的光环,云子冲也是个出色的男子,自己本来就是配不上他的吧,无论身份还是别的,云子冲伸手握住小月的手,细细端详,她手中的荆钗,和几个月前仿佛不太一样了,磨砺的有些圆融光滑,在灯下有一种古朴天然的韵味。
想到自己今天来说的事情,云子冲还是有些惴惴,七年的相处,云子冲可以说是非常了解小月,她看上去平和低调,骨子里却骄傲敏感,这些事情,说实话,云子冲也没有什么把握,不过自己早就想好了,即使要娶周若和司马玉娇做侧妃,而自己的一生也仅有小月一个,这些自己早在半个月前就曾经亲口和她们说明了,如果她们不愿意,还请另择良配。
即使出于政治的考量,云子冲也不愿意让小月处于尴尬卑微的地位,虽然三妻四妾无可厚非,可是云子冲还是觉得自己负了小月,名义上不能只有她一个,至少别的方面可以补偿一二,小月见他皱紧了眉头,薄唇抿了几次,都没开口,不由的笑了,笑的异常云淡风轻,低声道:“有什么话让你如此的难开口,到不像堂堂太子殿下了”云子冲蓦地抬头望向小月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黑白分明,没有一丝隐晦,云子冲顿时明白她早就知道了,以她的聪慧,既然让自己亲自前来,肯定就已经把事情清楚了大概,自己仿佛说不说都没什么意义了,云子冲仔细打量小月,灯光下的她,脸色红润,神情平和,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云子冲不觉暗暗松了口气,抓住小月的手道:“你放心,即使我名义上娶了她们两个做侧妃,但是我心里还是会永远只有你一个……”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山盟海誓的话,小月从来不知道子冲也能这样,表面上微微浅笑,心里却觉得此刻分外的狗血讽刺,自己和云子冲何时也沦为到如斯境地了,恶俗的令人作呕,可是自己还是要亲口问个清楚明白,于是抬起头深深望着云子冲的眼睛,仿佛想一直望到他的心里去,口气却异常温和的道:“不知道何时佳礼”云子冲眼神一滞道:“尧国的规矩,侧妃先进宫,最后才是正妃的佳礼”“哦”小月道:“那侧妃的大婚时什么时候”云子冲道:“昭王和周晋要求和明慧大婚一起举行,这样更显的两边都颇有诚意”小月低下头错开眸光道:“那好,我要去送明慧,恐怕是赶不上了,先祝贺你娶得佳人,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对人家好”云子冲刚要着急的辩驳,小月微微一笑,拍拍他清隽的脸道:“放心,我不吃醋,哪个贵族不是三妻四妾的呢,何况你贵为太子,我哪里是那样不知进退缓急的人呢司马玉娇或许刁蛮些,不过和周若一样,都是难得的佳人,你要好好珍惜,待我回来发现你为难人家可不依”语气温柔大方,到把云子冲急于表白的话都堵了回去,云子冲暗暗发誓:即使她看的开,自己也不会辜负她的,等日后她自然明了,现在自己还是不要辩驳的好,小月眸光一闪,抬头看去,穿过琉璃窗,花园的月洞门前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即使只有月色的微光,也能看出是个美得异常张扬的女子,小月伸手整理整理云子冲的金冠和飘带道:“时间不早了,你事情多,还是快回宫吧,我这里你不用惦记,男儿志在四方,做你的正事去吧”云子冲用力握了握小月的手道:“好,等我闲了,带你去京里逛逛,说起来你还不知道,这里虽然比不上月城俊秀,不过却别有美景”小月含笑的点点头,云子冲这才深深望了小月一眼,转身走了,在他后面是小月晦暗冷淡的眸光,小月想了很久,不觉失笑,这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结果呀,还是任性的赌了这一场,结果输的险些赔上自己的一生,多可笑,眼光扫过院外的月洞门,果然,那个女子的身影也随着云子冲的步子消失了,自己才仿佛才是多余的那个吧,正妃,真是很荣幸啊,以自己的身份,还能捞到正妃的头衔,可见不管是云子冲,还是司马容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的,他们早就料到自己不会反对,也不能反对,这时小月不禁庆幸,自己是个穿越来的,有二十几年的现代教育做底子,不至于沦为这里的悲惨女人,即使这件事看上去仿佛是自己高攀了,小月还是不想要,更不屑去要,望了一眼窗外的明月,小月暗道,就让一切结束在今夜吧,结束在如此明亮皎洁的月光下。自己和云子冲缠绕七年多的纠缠,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
留书
接下来的几天,尧国的京城日城陷入了一片忙乱中,不管是王宫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不约而同的关注着即将举行的这两个大婚,太子殿下册妃,和公主北嫁,当事人的幸福与否,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却给尧国带来了短暂的和平,老百姓们求的不过就是温饱和平安罢了,而贵族们也是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家族荣誉,所以和平几乎是众望所归。
大婚已经不仅仅是两个适龄男女的结合,而是上升到了更高更重要的意义,爱情在这里是被所有人不屑一顾的话题,明天小月即将陪着司马明慧远行,这样的夜色,不知道何时还能见到,小月坐在世子府的掬月阁中,望着窗外感叹。
世子府如今并不荒凉空阔,周若在此待嫁,不过这个掬月阁却还是空着的,小月来这里不仅仅是缅怀,还想做个简单的告别,不是和云子冲,而是和自己的过去告别,从明天起,自己将把这些彻底遗忘,重新来过自己想过的人生,也许清苦,但应该更轻松快乐,爹娘那里有身为大将军的虎子,应该不用自己惦念,而云子冲,再过几日,娇妻美妾江山地位就应有尽有了,可算是天下第一得意之人了。
环顾掬月阁,小月不禁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在月城时,那边的软榻上自己总是靠着子冲看书,有时他会谈一曲给自己听,大多数还是那首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临风苑的古筝如今摆在书房的案上,小月走过去,随手一拨。一阵糟乱的琴声从手指下弹出,小月摇头苦笑,自己果然是徒有虚名的,就是这个古筝,子冲不知道握着自己的手教了多少次,到了今天,自己依然是弹不成调。
烛光跳动间,墙上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影,小月低声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算起来我才算是客”周若从屏风外走了出来,依然是大红的衣服,不过不是利落的骑装,而是长裙短襦,下面是艳红的长裙,上面是淡红的短襦,这深浅不一的红色,把周若的容颜映的更加美丽夺目,小月不禁有些炫目,这样张扬着美丽的女子啊,云子冲时常说自己像空中的明月,淡静而幽雅,如果说自己真的是月亮,那么周若就应该算是太阳了,明亮炙热的令人不能直视,即使是月亮,也要仰仗它的照耀,才有晚间的淡淡光华,就如自己和周若。
不是妄自菲薄,这是最真实的现实,周若盯着小月的眼光很奇怪,有欣赏,有喜欢,也有嫉妒和难过,种种情绪充斥在她明亮的眼中,异常的复杂,小月眼光一闪温声道:“我不过来这里看看,一会儿就走,明天我就要去送嫁了,恐怕赶不上你的大婚,在这里提前祝贺你”周若眸中划过一丝喜色,脸上染上些许羞涩道:“我的怎么能算是大婚,不过侧妃罢了,他心里的一直只有你”小月哧一声笑了,低声喃喃的道:“只有我”即使和周若以前颇为投缘,而此时两人之间却有一种生疏的尴尬,小月抬头道:“其实子冲表面看着冷冷的,不过心其实很软,俗话说柔能克刚,如果以后你能温柔的和他相处,他应该会对你很好的”周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今天的小月很奇怪,即使自己看见她有刹那的颓败,可是这样平和的小月,周若还是没想到,周若设想过,如果反过来,自己和子冲一起长大,情投意合,如果面对他娶别人的情境,绝对无法如此平静的对待,这个纪小月竟然可以微笑的祝福,真的很难理解,她的出色自己早就领教了,即使自己一向目下无尘,也知道除了身份和姿色胜过她,别的却是差的太远。
自己本来也是异常欣赏她的,却因为云子冲心不由自主的开始讨厌她,甚至有些淡淡的怨恨她,只因周若知道,即使自己和司马玉娇几乎每天都缠着子冲,可是他看她们的眼光,依然是平静淡然的很,和注视着纪小月的那种炽烈眸光完全不同,即使自己即将嫁给他,他还是冷酷的告诫自己和司马玉娇,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别的女人只能是个虚名而已,如果不愿意,可以另择良婿,多么直接而残忍。
这使得本来还打算和纪小月好好相处的周若,在听了他的这番毫无余地的话后,也不得不站在小月的对面,敌视她,只因心里的嫉妒真的难以抑制,这个掬月阁自己真的没上来过,不是没想来过,而是管家说过多次,太子爷吩咐世子府里郡主随便去哪里都行,除了这个和临风苑相连的掬月阁。
司马玉娇说过,月城她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就是掬月阁和临风苑,和世子府的一模一样,是太子命人比照月城原样建造的,虽然不奢华却意义深远,周若住的地方是掬月阁对面的一间水榭,临着园子里的人工湖,也是异常漂亮,可是每每抬头间,看见相连的临风苑和掬月阁,心里还是有些刺刺的难过。
掬月阁往日都是黑着灯的,这夜却突然亮了起来,透过窗子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来回徘徊,周若于是悄悄来了,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小月说话,她才走进去,说起来这间掬月阁不算大,布置的只能说是雅致,但是周若觉得自己还是有些闷闷的憋气,也许是因为书案上的两套笔墨,也许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两个人的痕迹,自己仿佛闯进了子冲和纪小月的天地,感觉自己不过是被远远隔离在外无关紧要的过客。
掬月阁,周若暗暗叹息,恐怕掬住的不是纪小月,而是云子冲吧,周若的脸色有些难看,愣神片刻也没说话,小月开口道:“你不用管我,我不过是来寻些旧物,一会儿就会走的”听到她的话,周若回过神,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在门口的屏风处停住了脚步,低声道:“虽然对不起,不过我还是会努力让他爱上我,我的骄傲不允许我不战而败,你要小心,毕竟爱情面前那里还有友情,其实我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天真,我和明慧毕竟不一样”小月笑了道:“这才是你,北地骄傲的郡主,希望你能达成所愿,至于爱情友情,这些对我都不重要,你放心,你迫切想要的,费经心思想得到的,在我心里,其实不过是浮云罢了”周若蹭的回身,深深看了小月一眼道:“你这是炫耀吗,希望你这种淡然的笑容能保持下去,太弱的对手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说完骄傲的一仰头下楼去了,小月不禁摇头浅笑,周若骨子里还是有些天真的,真正阴险狡诈的人,又那里会让对方知道呢,不经意间就把敌人铲除了,窗外月色有些朦胧,仿佛告诉小月,夜已经深了,院子中不时传来几声虫鸣,给寂静的夜色点缀上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小月走到书案后,拿起笔开始给云子冲留书:子冲台鉴:这是我第一次写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说实话,我还是不习惯那些文邹邹的之乎之也,就用直白的语言诠释好了,这样看来,我的才女之名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提笔写这封信时,说真的,此时我的心情异常平静,也无风雨也无晴,仿佛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自从师傅来找我,我就知道了,说实话,我并不怨你,也不恨你,你有你的坚持和无奈,但同样,我也有我的骄傲和底线,这些我很明白,毕竟我们之间是如此的不同。
对你来说,太子正妃已是给我的极限,我也感谢你的抬爱,但是这时我不得不说,即使我们一起长大,你还是不大了解我,一开始你总是用焦急的眼神望着我,你眼中的含义我岂会不知,可是那时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毕竟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即使短暂的接触,也无法融合的,你有你必须维护的东西,而我有什么,不过是天生的骄傲罢了。
爱情对于你我来说,本来就是奢侈的东西,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的灰姑娘的故事吗,即使你是王子,我也不想做依附你的灰姑娘,我要的东西你永远不会明白,这就是你我最大的悲剧,写到这里,夜色已深,信也该结束,而我们的故事也将落幕,很抱歉不能如你所愿,但是还请你为我保留我仅有的骄傲,请不要寻找我,我将背着药篓去游历,也许在山中采药,也许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城落脚,开个小药铺轻松惬意的生活,更可能找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盖一个可遮风避雨的茅舍,恬然隐居。
如果将来我们都释然了,也许我还会回来,那时恐怕你已经至尊天下,俯视众生了,如果那时你还记得我,并且看得起我,那么就让我们再坐下来把酒话青梅。此时窗外的月色正好,在此谢谢你七年间无微不至的呵护,书不尽意。我会在远方遥祝你:万事如意,举案齐眉,最后把前些日子我抄的一阕词附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分外的应景:“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另这支荆钗即使粗劣,可是出自太子之手,也仿佛比那些名贵的钗子更有价值,请转曾有缘人。小月执笔于灯下。
写完小月又重新看了一遍,才放到一边已经准备好的信封里,伸手把头上的荆钗缓缓抽出,乌黑的头发瞬间滑落,小月把荆钗放在信封上,把头发重新编了个简单的麻花辫,起身下了掬月阁,从角门出了世子府,回身看去,仍可看见掬月阁温暖氤氲的灯火,小月低低一叹道:“这次,子冲咱们真的再见了,不,应该说不见了”翌日,公主的送亲队伍出发,送亲很是排场,由云子冲亲自扶着明慧缓缓而行,彩旗和嫁妆的车架整整排了城外十里之远,一眼望去仿佛无边无际,公主出嫁果然不一样,就像书里说的,可谓十里红妆,小月以送嫁的身份陪着司马明慧,如今在豪华的鸾车外候着,云子冲扶着司马明慧沿着红毯越走越近,两边是侍卫百官还有看热闹的百姓。
红毯上云子冲身着明黄的太子袍服,金冠黄袍异常尊贵,浑身那股逼人的清隽,仿佛被这种万人之上的尊贵淹没,堂堂王者的气场令他经过的地方,众人都不敢抬头直视,小月还记得自己以前觉得,他适合做个医者,如今看来自己大错特错了,他更适合做个斜睨天下,高高在上的王者,到了近前,一番仪式后,云子冲亲自扶着司马明慧上了鸾车,转身却要扶小月,小月反射性的一躲,自己利落的上了车。
云子冲一愣,眼眸疑惑的望着端坐在车上的小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今天的小丫头不一样了,好像回到了最初,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冷淡而安静,云子冲眼眸一闪,定定的望着小月低声道:“我等你回来”小月意识到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了,可是自己仿佛对于他的碰触,有些从心里的抵触,自己惟愿此生再也和他没有瓜葛,他做他的太子,甚至皇帝,自己做自己的小老百姓,可是到了真正面对子冲时,小月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表面上说的云淡风轻,可是不怨仿佛很难,想到自己毕竟已经决定放手,还是一切和平的结束才好,遂转头对着云子冲粲然一笑道:“好!再见”鸾车辘辘的走了起来,距离云子冲越来越远,小月的心情也越发的平和起来,司马明慧悄悄打量小月,轻声道:“感觉你今天很不一样”小月神手扶了扶她头上的冠冕,故意岔开话题道:“怎样很重吧,过一会儿走的远些了,我和红渠就给你把这个弄下来”司马明慧皱皱眉道:“真的很重,不过你将来大婚时,恐怕凤冠比我这个还重吧,我们真是姐妹,受的罪都一样”小月浅浅的笑了,不知为何,司马明慧觉得小月这个笑容很淡,淡的仿佛自己说的是无关紧要的别人的事情。
远行
七天的时间,终于在五月初八这一天到了邺城,邺城如今异常繁华,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和喜气无关的,恐怕只有城守府的虎子和司马明慧吧,即使已经认命,可是亲眼见到自己的爱人嫁给别人,仿佛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喜堂设在星月河边,到了吉时,昭王会亲自乘坐迎亲船过河,行了礼就会带着新娘回去,盛大的婚礼还是要另选吉日在昭王宫举行,这里不过是个简单的仪式罢了。
司马明慧的及笄礼异常隆重,及笄礼后连着就是出嫁,且嫁的还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司马明慧的心情可想而之的复杂,小月把及笄后出嫁前的这难得的一夜,留给了司马明慧独处,而自己的仿佛也该走了,到了自己的屋子,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男装,提着小包袱,从角门出了城守府,轻装简行分外轻松。
刚过了晚膳时间,天色不算很晚,即使人来人往也没有人主意到小月,河边有小月白天雇好的小船等候,船夫是个五旬老汉姓杜,靠渡人为生,小月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载着自己顺河而下,到了地方再告诉他,杜老汉异常高兴,如今的一两银子恐怕都能买下自己这艘半新小船了,所以答应的异常痛快,告诉小月,即使让他载着她在河上几个月也没问题。
小月抬头望去,对岸的北地也是灯火通明,即使隔着宽阔的星月河,也能看出昭王对这次亲事异常的在意,也许这并不单单是政治联姻,毕竟明慧也有她的可爱之处,也许昭王会喜欢上明慧也未可知,即使他不喜欢,估计也会给明慧应有的尊重吧,难过的大概只有虎子了,以他的执拗,恐怕此生都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子了。
河上并没有别的船只,只有小月雇的那艘不大的小船,在水中随着风浪荡漾,船上的棚顶处点着两盏风灯,虽然不算明亮,但是也可清晰的看见周边的情况,小月对着杜老汉点点头,小心的上了船,身子一低钻进了船舱中,不禁一愣,小小的船舱中竟然坐着一个人,河上的月色照在他雪白的锦袍上,氤氲出淡淡的光晕,朦胧而温润,从容的坐在那里,仿佛他做的不是小小寒酸的小舟,而是奢华高雅的画舫。
眉眼俊秀文雅出色,似笑非笑的盯着小月道:“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声音和煦温和,剔除了初时的惊讶,小月不禁一笑道:“怎么你会在这里?”
赫连之微微一笑道:“你都能在这里,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小月坐下道:“我在这里说的过去,你一个朝廷大员在这里恐怕不妥吧”赫连之低低轻笑大声道:“老伯开船”船头的老汉答应一声,小船缓缓而动顺水而下,这只船小月原就没指望多快,反正自己不过也暂时没什么目的,飘到那里是那里吧,船舱中虽然简陋,却也算是齐全,竹席矮几一应俱全,矮几上有一壶粗茶,两个大大的敞口碗,小月提起壶倒满了两碗茶,将其中一碗递给赫连之道:“给没有你府上的精致,不过却能解渴”赫连之微微一笑,端起来喝了几口,道:“还不错,有种草木本来清香”小月不禁笑了,过了半响,小月歪头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自从太子册妃的消息一经证实,我就猜到你必会走的”小月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黯淡道:“看起来你到比他还了解我”赫连之道:“因为我处在局势之外,所以看的异常清楚罢了,怎样,即然要游历天下,我可是个不错的向导兼同伴吧”小月笑了道:“想不到你还记的我和你无意间说过的梦想,是啊纷纷扰扰且和我无关,去实现我的梦想才是现在要去做的”小月眨眨眼道:“你不会对我存着什么心思吧,如此殷勤不得不令人怀疑啊”赫连之眼光一闪道:“是吧!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不过我不相信这些年我的表现你不知道,我不过是想要一个机会罢了,放心即使将来没结果,我就甘心做你的兄长也未尝不可”一番话直白的磊落,到让小月不禁有些佩服,她素来知道赫连之这个人,是个博学多才,见识超多的君子,和他相伴游历应该不赖,想不到在这里,自己还能碰上一个志同道合的驴友,有他相伴,也许自己的旅程不至于寂寞吧,想到此,小月笑道:“好我们同游天下,说实话除了月城,外面的世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赫连之眸光一亮,轻轻的笑了:“那么跟着我,我给你带路,咱们把整个尧国都走一遍”月亮也已经升的很高了,映照在河面上一片清辉,仿佛铺设了一条银白色的康庄大道,大道上有只小船荡荡漾漾的顺着河水缓缓漂游,片刻就没了踪迹。
京城的世子府,过两天就是太子大婚,世子府由于是周若停留的地方,所以布置的异常豪华气派,四处张灯结彩,大红的宫灯和彩球几乎挂满了所有的廊角屋檐,除了掬月阁和临风苑,一片热闹喜庆的红色中,毫无装饰的掬月阁显得那么遗世而独立。
云子冲从角门进到了世子府,吩咐随身的小厮不可惊动旁人,世子府所有的房子几乎都是灯火通明,这是尧国的风俗,掬月阁里也不能免俗的,点上了一盏落地的宫灯,相比别的地方,这里还是显得有种清冷的昏暗,也许是久无人气的关系。
云子冲命小厮在院外等候,自己随手推开院门走了出去,五月初正是花草繁茂的时节,即使越墙而过的杏花残了,别的花却竞相盛开着,缓缓上了楼,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自己异常熟悉的药香,这是小月的味道,她时常侍弄那些药草,身上总是会沾染些若有若无的药香,久了,云子冲也喜欢上了这种味道,感觉这样的味道,异常温暖清新,沁人心脾。
几乎凡是小月待过的地方,总是弥留着几丝这样的味道,而这里小月已经很久不住了,这股淡淡的药香只能说明,小月和自己一样曾经来过这里,云子冲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看来那丫头和自己心意相通的,案上是云子冲的古筝,旁边的书案上有两个人的笔墨纸砚等物,透过温暖的灯光,书案上仿佛有个黑色的东西放在那里。
云子冲走过去一看,脸色即刻变得灰白灰白的,那不是别的东西,竟然是自己亲手给小月簪住的荆钗,下面压住了一封书信,信封上是小月漂亮的字体,子冲亲启,云子冲几乎是有些颤抖的抽出信纸,就着灯光飞快的观看,看完后,左手啪的拍在案上,震得桌上的笔墨跳了几跳,拿着书信,三两步的出了掬月阁道:“备马我要去邺城”小厮大惊急忙道:“殿下后日就大婚了,您不能去”云子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道:“大婚!什么大婚!没有她大婚还有什么意义”语气慌乱而急迫,有一种即将失去一切的空洞,小厮知道这件事情可不是玩笑,大略的猜到是月小姐的事情,可是如今的大婚,关系到南北的局势,这样的事情,自己如果放太子走了,估计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也就该搬家了,遂答应一声,却匆忙的去了隔壁的太傅府,禀报司马容。
赫连昱此时正在司马容府上唠叨赫连之的事情:“你说这小子到底想的什么,竟然只留了这一封书信,说是要辞官归田,让老夫去替他上奏皇上,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说着双手托起自己的胡子道:“我一把年纪了,都没说辞官归田,你说他一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才俊,倒要归田这像话吗”司马容浅浅抿了口竹叶茶道:“赫连贤侄本来志就不在此吗,记得前些年他就想出去游历了,要不是你一直下死力的阻止,哪能留住他,依我看,他的去意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这样,估计也是怕你不让他走……”
正说着云子冲的小厮蹬蹬的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太傅您快去阻止太子,他要连夜去邺城啊”司马容和赫连昱同时一惊,对看了一眼,急忙快步冲了出去,疾步走到府门口,正看见云子冲翻身上马,司马容大喝一声,几步上前拽住马的缰绳道:“冲儿你干什么去”云子冲心神已乱,喃喃的道:“我要去找小月,她走了,她扔下我走了,她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