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名门喜事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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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门喜事 作者:rouwenwu

    就把这种感觉从心里抹去。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明明就是一块儿长大的嘛,能远到哪去。

    十五岁的少年,对感情已经有了朦胧的意识。可惜却没选中一个合适的,真正处在豆蔻年华的好对象。所以,他注定只能追着她的脚步,无数次回想起那个元宵深夜,他曾经离她离得那么近,曾经闻到她身上的那缕幽香……

    赵文虽然同萧蜜兮在一旁说着话,可也不时注意赵武这边。所以他看到赵武拿着那个花灯呆了好久,却不见有什么行动,心里只感到一阵无力。怎么平日里那么聪明伶俐的小子,忽然就这么缩手缩脚起来了。

    萧蜜兮也注意到了,心里乐了好久,才出声道:“小武,怎么没把那盏花灯给萝妹妹,你一个男孩子还喜欢这些玩意儿吗。”

    赵武回过神,就见白文萝转过头来看他,他正想趁机把手里的花灯递过去,却不想白文萝却开口说道:“不用给我了,小孩子的东西,你拿着玩吧。”

    赵武的脸顿时就黑了下去,手也僵住了。赵文似苦笑般地摇了摇头,萧蜜兮扑哧地一笑,然后小心擦着眼角说道:“萝妹妹比小武还小一岁呢,这话却说得这般老气横秋,也不知都哪儿学来的。”

    “既然是小孩子的东西,那就该你拿着!”赵武气呼呼地就把花灯往她手里一塞,白文萝看了他一眼,倒也不推,笑了笑便接了过来。如此反而更显得赵武孩子气了,萧蜜兮还在旁边捂着嘴偷笑着,气得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便甩袍走到了他们前头去了。

    回了家后,芸三娘还未回来,白文萝同白文轩简单说了几句,便让他睡下了。然后走回铺子里,点亮灯,坐在那静静等着。这一等,就等到子时才听到轻轻的拍门声,她开了门,便见到一脸憔悴的芸三娘。

    “你怎么就在这等着!轩儿呢?”芸三娘进来后,愣了一下,便有些心疼地说道。

    “文轩睡着了,我跟他说你可能是去刘婶家唠嗑去了,让他先睡。”白文萝随意扯了个小谎,然后才接着说道:“娘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那边出事了?”

    “嗯,梅西朵到底是去了。”芸三娘深深叹了口气,只简单说了这个结果。她回来的时候,那一路上还是锣声阵阵,烟花朵朵,更显得自己出来的那个地方冷清凄凉。

    白文萝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也不再问了,再看芸三娘那满脸倦容,便心疼地说道:“娘先坐着,我刚烧了热水,给你倒来泡一泡脚,一会就上床歇着去吧。”

    “今晚睡不了多长时间,等到申时那会,城门那的人少了点,娘还得出去一趟。”芸三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为什么?”白文萝站住了。

    “阿尔巴兄弟两决定明天就给梅西朵下葬,然后他们马上起身上京州,这是梅西朵临终前交待的。娘觉得明儿还是亲自去送一趟好,那两孩子太可怜了。”

    白文萝愣了好久才有些迟疑地问道:“那……我明天怎么跟文轩说?”

    “反正他明天也该上学堂去了,他一早起来没见着我,你就说我去了早市,然后让他早点去书院。娘可能不到中午也就回来了,没事,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

    “可是,你这么累……”

    “累点算什么,娘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了。”芸三娘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那阿尔巴他们说要怎么离开西凉的吗?咱们并没给他弄到通关文书啊。要是以后官府追究起来的话……”白文萝想了想又问道。

    芸三娘慢慢睁开眼,似乎是思索了一会才说道:“他说,他有办法,让娘不用担心。而且还说,等他走了后,就让咱们去衙里报,说是他逃走了。抓不抓是官府的事,以后就什么事都与咱们无关了。”

    白文萝怔了怔,静静地看着芸三娘一会。她娘,其实也就觉察出点什么了吧,或者,早就知道什么了,只是都不说而已。

    “好了,你先去睡吧,这都多晚了,夜里寒,小心别着凉了。”芸三娘见她还呆站着,便朝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说道。

    “我给娘倒洗脚水去。”白文萝默默转身往厨房走了去。

    一夜差不多就这么过去了,她在房间里听着那似乎是从世界尽头传过来的喧闹声,身上很累,却依旧没有半点睡意。哪里都一样,有人活着,有人死去,有人欢乐,有人悲伤……她所求不多,只愿身边最亲的人能平安幸福而已。

    第四十二章 市集路上

    果然天还未亮芸三娘就又出去了,白文萝默默地看着那个匆匆忙的身影逐渐没入夜雾中,路上被夜露打湿的青石板反射出幽冷的寒光。.她有些怔然地在门口呆了一会,才轻轻呵了口白气,转身回了屋。

    早上把事情同白文轩说了后,又交待他过后别在芸三娘面前露出马脚来。凡事要心里明白,该沉默的时候要懂得沉默,该装糊涂的时候要知道装糊涂,男人的心胸就是这么被撑大的。

    白文轩一脸认真地听着他姐姐的话,非常郑重地点着头。

    由于芸三娘昨晚提到了早市,白文萝才想起她们家好些天没吃到新鲜的蔬菜了。正好这会儿是早春,应该去市集上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蔬菜。于是便拎上篮子,同白文轩一块儿出了门。

    从市集出来后,篮子里就多了两捆韭菜和一捆菠菜,还有十个鸡蛋。都是今日新鲜的,那菜叶上还沾着水露。她想着回去就做韭菜合子,然后再弄一个菠菜蛋花汤,文轩和娘都爱吃这个。正走着呢,刚要穿过前面那路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往这冲过来。白文萝顿时停下,往后退了两步。

    偏这会一个农妇正挑着满满的一担青菜,已经走到路中间,这时不管是往前走还是往后退都来不及了。加上她肩上又挑着那一担子东西,这一时间被吓傻了一般,竟停在了那儿。不过是瞬息间,那匹马就朝她冲了过来,周围的人都叫她快些闪开,可是这会哪可能来的及了。

    幸而那骑马的人似也怕自己会摔着,加上市集附近的人也多,才在已经冲过来的时候不甘愿地猛拉了缰绳,硬是偏了一下马头。随着那刺耳的马嘶声长长拉起,那马虽是险险避过了那农妇,却还是撞到了她的胆子上。

    于是一声惊呼声响起,只见那农妇肩上挑着那担子青菜,身子失去平衡地在原地转了转,就嘭地一下往地上摔了下去!那担子从她肩上掉了下来,篮筐一番,还沾着水珠的青菜顿时就沾了泥土,失魂落魄地散了一地。

    “混账,没长眼啊,没看见爷要过去吗,挡什么路!”好容易把马儿控制住后,那骑马的人随之就居高临下地瞪着倒在地上的农妇大声喝道。与此同时,他身下的那匹马还不停的用一只前蹄刨着地面,散落在它蹄子附近的青菜眼见着就拌了泥土。

    李敞之!竟又是他!白文萝这时也看清了那骑在马上的人,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让别人挡在自己前面。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是你撞翻了人呢!”周围立即就有人不满地出声质问。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这时追在李敞之后面的几位奴仆也骑着马赶了上来。

    那农妇在别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然后蹲下去一边哭,一边捡着散在地上的青菜。周围有人看不过去,又开口到道:“这位公子把人都撞倒了,还把人家好好地一担子菜弄到地上去,怎么也该陪点银子给这位大嫂吧!”

    “陪什么陪,是她挡了我家公子的路,不找她算账就好了!”其中一个奴仆马上恶声恶气地说道。白文萝仔细一看,说话那人正是她那天在柳庄口看到的那个小厮,当时他正坐在李家马车里。

    “晦气!”李敞之脸上带着明显地戾气,恶狠狠地一甩马鞭,又把那地上好好地几颗青菜给打烂了。那农妇似的很害怕这样的贵人,一直就不敢说话,只是越哭越伤心。

    “公子,别理这些人,咱还是赶紧走吧。我都打听好了,那小子今早送他老娘的棺材出城呢,听说是葬在后榔那儿,公子放心,这会小的一定好好给公子出出气。”那小厮一脸谄媚地朝李敞之说道。

    “你给我出气,叫你拿银子去给我买人还能被人抢了去,窝囊废,我要你干什么!”李敞之回头就朝那小厮甩了一马鞭,幸好没瞅准,只贴着他肩膀甩了下去。却还是吓得那小厮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也惊得他骑的那匹马四蹄乱跳,发出好一阵长嘶声。

    “告诉你,今天不把人给我抢回来,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李敞之抓着马鞭,指着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奴仆厉声说道。

    那几个奴仆面面相觑了一下,似害怕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那小厮赶紧谄媚地说道:“公子放心!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哼!”李敞之回身啪地又甩了一下马鞭,看都不看那农妇一眼,就骑着马往前冲了去,险些又撞到了前面的人。那几个奴仆也都赶紧踢着马腹,拉紧缰绳追了上去。

    在强权贵势面前,难有人真敢站出来主持正义。刚刚那两个看不过去的人,也仅是嚷一声不平而已,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的沉默。对于这些平头百姓来说,和正义比起来,自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直到他们骑着马离开后,才开始有人愤愤地说道:“这都是些什么人模狗样的东西,大嫂你没事吧?”

    那农妇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哭声也停了,抽噎着捡完地上那些能看得过去的青菜后,便又挑起自己的担子往市集那走去。这是这里最朴实的劳动者,软弱,可欺,忍气吞声,却又无比坚强。她的生活需要她擦干眼泪,继续站起来,卖完这剩下的青菜。她家里或许有空腹的孩子,或许有生病的丈夫,或许有年迈的父母,都需要她今日卖菜的钱。围观的人们三言两语地口罚着那几个凶奴恶主,随后也就渐渐散去。

    白文萝却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拎着篮子的手越握越紧,刚刚李敞之和那小厮说的那些话,她可是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

    他们,这是要去找阿尔巴,她娘还在那边呢!这会算算时间,估计梅西朵已经下葬了,没准正在回来的路上,这万一要跟李敞之他们碰上的话……她娘,不行,她得马上过去!

    第四十三章 危 机

    好容易在路上拦了辆马车,偏她今天出来的时候身上没带多少钱,翻遍全身,也只搜出十来个铜钱儿,还是刚刚买菜剩下的。.这点自然是不够,幸而今日梳发髻的时候,顺手戴了芸三娘给她的那对儿银簪子。白文萝想也不想,抬手就把一只簪子拿了下来。可递给那车夫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只见那银簪子上还镶着一粒红珊瑚,色泽如火,红白相衬,煞是好看。这簪子的样式虽不出奇,但工艺还算精致,拿去卖怎么也得有两钱银子。

    那车夫把那簪子接了过去,拿在手中左右看了看,又放在嘴里轻咬了一下,确定不是镀银的后才终于点了头,小心放在怀里才让她上了车。

    一路上白文萝都在催着快点再快点,可是这马车再怎么快,也不可能比得上骑马的速度,而且她之前又耽误了许些时间。眼下想要在李敞之那些人之前找到她娘,估计是办不到了。这会只希望阿尔巴还没走,不然他们过去,没见着人的话,保不准会拿芸三娘出气。至于阿尔巴,不管他什么身份,只要他这会还没离开,芸三娘就暂时不会有危险。

    这些仗着家里有点钱有点势,就光长个头不长脑的公子哥,什么事都敢做。以为天塌了也有别人替他顶着,更别说欺负一下那些无权无势的小民了。

    马车颠得厉害,那车夫哪里舍得这么糟蹋车子,才赶了一会就放慢了车速,被白文萝催了两次后,他竟一下子拉了缰绳,就在城外停了下来!

    “你——”白文萝撩起车帘子,原是着急的心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这才发现马车停下的地方是一片荒郊野外,而那刚刚看着一副老实样的车夫,这会子的那双眼里却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她心里微惊,刚刚光顾着着急她娘的事,忘了注意这车夫有什么不对劲,而且后榔那地方,她其实并不知道具体怎么走,但明显现在这里绝不是她要去的地方。

    “嘿嘿……小丫头,把那支簪子也给我吧。”那车夫转过头,一脸无赖地看着她。他是专门给车行拉车的车夫,平日好赌,欠了一债,正眼红着呢。本来今天拉完最后一趟活后,就想回去收拾一下,下午就回乡下躲债去。却不想半路遇上个小丫头,没有车行的文书记录,傻傻就上来给他送银子。那两支簪子是小了点,贵在是纯银的,就是光卖银子都能顶他两月的工钱,虽然抵不上他那一屁股债,但蚊子肉也是肉,再者这还是白得的,多少能让他回乡下后塞塞牙缝。

    打劫,果然是种古老的行业啊。白文萝在心里叹了一声,然后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那人问道:“这儿不是后榔吗?”

    “那鬼地方谁去,行吧,小丫头既着急去那地儿,今日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怎么走。哝,朝那个方向走大概半个时辰那样,就是了。”那车夫说着就抬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白文萝往那方向看了看,还要半个时辰,来不及了!

    “没骗你,好了,路也指给你了,把簪子给我吧,省得我动手,小丫头细皮嫩肉的……”那车夫说到这忽然顿住了,那看着白文萝的眼光也变得跟刚刚不一样起来,就像是在给一块猪肉估价一般的眼神。

    那支簪子确实值不得几个钱,不过,一个小雏儿地话……贪心,是只魔鬼,只要起了这个念头,就很难压下去了。

    “你要干什么?”白文萝似一脸惊惧般地看着那车夫,他此时是朝她侧转过身,后腰对着她。这是辆小马车,必须是车夫先下去后,她才能从车厢内顺利出来。那车夫正是生怕她会跳下车就逃了,所以一直就没离开那车夫的位置。

    “把簪子给我。”似已经打定了主意,那车夫嘿嘿乐了乐,就像是银子已经装在他的口袋里了一般。

    “你让我下车去!”白文萝怯怯地看着他说道。

    “少废话,快点!”他眼中慢慢露出凶光来,心想要不直接把这丫头打晕得了。

    “我,我给!”白文萝似被他这一声喝吓了一跳般,微抖着手,就把发中的那支簪子拿了下来。那车夫满意地咧了咧嘴,就朝她伸出手,正好这会白文萝身子往前挪了挪,同时也把手中的簪子朝他递过去。只是她的手垂得比较低,一时间一个接一个递的动作就在中途错开了。

    那车夫也不以为意,正要收回手接住。却在那一瞬,他突地感到自己的心口嘭地一下,似爆开的同时又死死挤压了下去,呼吸一窒,瞳孔猛地一缩。最后他只看到眼前的这个小丫头,那只拿着簪子伸过来的手,正抵在他的后腰那。

    那车夫滚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停了。白文萝跳下车,蹲下,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两下,然后才似自言自语般的轻轻说了一句:“果然退步了。”

    她摇了摇头,就把手伸进他怀里,把之前给他的那支簪子掏了出来,顺便也把他身上的那几个铜板一起收了。

    人体脊椎上的某块骨头,压下去就是窒息和抽搐,心脏会瞬间猛烈收缩,并且同时还连接着脑神经,只要抢救不及时,死亡是件很容易的事。有一种古老的职业,传承着许多中医上流传下来的人体知识。

    虽然她如今的手指已经没有那巧妙的力度了,但是借用簪子,却也能做到七七八八。所以,这人死不了,不过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在她所关心的范围内了。种什么因,出什么果,没有这点觉悟,就不要起坏心思。

    只是这会她要怎么去后榔那边?白文萝站起身,看着这一片荒凉的地方,凛冽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刮过。苍茫天地间,那个小小的身子显得异常单薄。

    她做决定,通常需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这样的案发现场也不能久留。差不多是才刚站起来,白文萝就上前着手把那匹马从车上解下来。

    以前虽然会骑马,可这个身子却是不会的,而且目前她的个子也小。幸好这是匹老马,性子温吞,体型也偏小。虽还有些勉强,也没有马鞍,但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抓紧鬃毛,撑死了不掉下来,再慢慢协调动作,总比她靠双腿跑过去快。

    “如果你敢让我掉下来的话,我就让你跟他一样!”费了好大劲爬上马背后,白文萝抓紧鬃毛,俯下身子,抱着马脖,靠近那匹老马的耳朵,冷幽幽地说道。

    那匹老马顿时微晃了晃脑袋,嘶叫了一声,然后就开始慢慢吞吞地踱着步子。白文萝调好它的方向,然后死命往马腹上踢了一下,低喝一声:“驾!”

    于是,那匹老马,终于跑起来了。

    第四十四章 白忙一通

    白文萝终是高估自己这个身体的承受能力,才骑了一刻多钟那样,浑身就像是要散架了似的。想想也是,这个身体在她来之前,基本上是躺在床上过日子的。就是她过来的这两年时间里,除了平日帮着芸三娘做些简单的家务外,也没干过什么重活儿。每天晚上练得那套气功其实只是养内,俗说就是养中气,而且时间也不长,只是能让她稍稍改变一下原先那病弱的体质罢了。所以这一身筋骨皮肉,其娇柔程度简直是超乎她的想象!

    此时自己那两条大腿,也不知是麻还是疼,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以前她能在半个小时内就掌握了骑术技巧,纵马驰骋一天都不觉得有多累。所以刚刚上马的时候虽然有些勉强,但其实还是很有信心的。然而她却忽略了,曾经的那个身体素质和现在的这个,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眼下除了死咬着不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外,她还得分心注意着方向有没有偏差。幸而这一路上没见着人,估计是天寒地冻的原因,又是荒郊野外的。否则谁要是看见一个小姑娘,骑着一匹没有马鞍的老马狂奔不称奇才怪。

    大约又过了半刻钟那样,她正假设着一会将会见到的各种情况,都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黑点。白文萝心里疑惑,赶紧放慢了速度,然后在马背上坐直了起来,前方的黑点慢慢变大,是辆马车!并且,像是在朝她而来!

    怎么回事?是路过吗?此时她的身后是朝京州去的方向,只是,这荒郊野外的,就是要去京州,也有官道可走。而且她刚刚过来的时候注意看了一下,再过去就是坑坑洼洼的山路了,根本是走不了马车的。

    周围没有可遮蔽的地方,白文萝本是想让开一些,各走各道,现在多耽搁一分,她娘的危险可能就多加一分。然而,她又直觉那辆马车分明是冲自己而来。于是待那马车再行近一点,她看清了那车上的人后,心里吃了一惊,咬牙踢了踢马腹,便朝那马车迎了上去。

    驾车的车夫穿着一身灰衣,带着一顶斗笠,遮住了大半边的脸。所以,此时最显眼的是那从车厢里探出身来的少年。白文萝骑马走近后,那辆马车也停在她跟前。她在马背上直起腰身,盯着那从车内探出头来的阿尔巴问道:“我娘呢!”

    阿尔巴看了看她那不停发颤了两腿,然后才把目光移向她的脸道:“她回去了,没出什么事,你,别担心。”

    “你们遇上李敞之了?我娘是自己回去的?”听到没事,那就证明曾经出过事,所以她并未感到放心,顿了顿就接着问道。

    “你,要不要先下来,我看你,不太行了。”阿尔巴说着又看了看她那还在微微颤抖的腿,其实她的脸色也很不好,整个人看着像是随时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一样。这会阿扎西也从车内探出头来,看着她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道:“婶婶,我们送回去的,官兵来,赶走那些人了。”

    白文萝静静看了他们一会,似在确定这话的真假一般。片刻之后,才歪了歪身子,就一下子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毫无悬念的摔在地上。她刚从地上坐起,阿尔巴就已经站在她跟前了。

    “我扶你,要不要?”少年有些拘谨地说道。

    “不用,我还行。”白文萝淡淡地摇了摇头,本是抬头看他一眼的,却不想眼角的余光却撇到那车夫斗笠下的那张脸。她瞬时愣住,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她就不会忘记。眼前的这个车夫,竟是那天在柳庄口见到的,那个给她撩开那辆黑色马车车帘的人!原来……如此,所以那天,那个人也是因为阿尔巴才去柳庄口的?所以阿尔巴才说,他不需要通关文书也有办法离开这儿。他也不怕会背上逃奴的罪名,不怕会被官府抓住。

    那么,她娘应该是真的没事了吧。白文萝咬着牙站了起来,只觉得双腿抖得跟筛糠一样。

    “先送她回城,可以吗?”阿尔巴看着白文萝沉默了一会,就转过头对那戴斗笠的车夫说道。那车夫似迟疑了一会,才轻轻点了点头。白文萝只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她很适时的沉默着,这个帮忙她不能拒绝。这里离西凉有一段路程,而她这会再骑马,且不说身子受不受得住,那匹马也是不能跟着她回去的。

    被阿尔巴扶着上了马车后,那车夫随之就掉转马头,赶着马车往西凉城跑了过去。

    上车前,阿尔巴还问了一下她骑来的那匹马要带回去吗。白文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管它,老马会识路。”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带斗笠的车夫又看了她一眼,依旧没说什么,阿尔巴也跟着沉默了下去。而上了车后,阿扎西脸上明显有许些欣喜的神色,只是被阿尔巴看了一眼后,也识趣地闭上嘴,没多说一句。

    微有些颠簸的车内,是安静得有些压抑的气氛,白文萝却似一点也不奇怪,并且处之泰然。他们什么都不说,她也什么都不问,这样最好,那是不能触碰的世界。那个看着吊儿郎当却又异常危险地男人,她对付不了。

    这辆马车的车速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在西福街附近停了下来。白文萝撩开帘子看了看,离她家还有段距离,而且停的地方很巧,是个拐角处,不起眼,路过的人也少。

    虽很着急回去看芸三娘,但她还是仔细整理了一下容妆。刚刚又是骑马又是摔到地上,而且发抖的双腿也没完全恢复过来,只是没那么厉害了,一会见了芸三娘得找个借口了。

    小心跳下马车后,感觉腿还是能站稳的,只要注意点,旁人也看不出什么来。白文萝没道谢,沉默地朝他们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开了。

    然而阿尔巴却在后面喊住了她:“等一下……”

    白文萝回头,他依旧是略带拘谨地看着她,张了张口,终于干巴巴地说道:“谢谢你,你们!”

    她静静看了他一眼,初春的阳光透过凛冽的空气,淡淡地投在那个少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外族血统的深刻五官其实很俊美。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已经蒙上了一层忧伤而沉重的阴影,用不了多久,那片阴影就会越来越浓。不过,只要他还活着,再过一段时间,那片阴影便会慢慢消失,直到变成一潭死水。

    白文萝依旧无声地点了点头,那少年终于收回身子,车帘放下,马车调头离开。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吧,也不知她娘回去多久了,这一看她不在家,必会很着急。白文萝往家里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下就拖着还不太利索的双腿,走到最近的市集那。早上买的那些菜,刚刚连篮子一块扔在外面了,得重新买点回去,也好混借口。

    今天真是白忙一通,她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是这事看样子是终于完满告结了,也算是不错的。白文萝拎着新买的篮子和几颗蔫了的青菜往家走去时,还不知道,这事其实并没完。

    第四十五章 闲言碎语

    白文萝刚从街尾拐过去,就看到四五个人站在她家门口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的。她仔细一瞅,都是这条街上的邻舍,平日虽不怎么亲,但关系也都不错。要有什么事都是直接进去找她娘,从没有站在外面这般指指点点过。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才稍放松的心跟着又悬了起来,赶紧小跑过去。

    而那些正在她家门外探头探脑的人这会一见着她,就似看到洪水猛兽一般,赶紧闪身躲开了。有反应慢的一时没来得及走开,便朝白文萝讪笑了两下,脸上带着许些意味不明的表情。

    她家的铺门是开着的,才走近一点,就听到里头有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白文萝心里的疑虑更重,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可刚要进门的时候,正好刘婶从里头走出来,两人险些给撞上。

    “哟,小萝卜回来了,上哪儿去了?”一看见白文萝,刘婶原还有些担忧的脸顿时就换上一副笑眯眯地表情来。

    “去市集了。”白文萝说着就往里头看了一眼,芸三娘正坐在铺子里,屋内有些暗,但她还是看到芸三娘的脸色似并不怎么好。

    “咋这个时候去买菜,看,这菜叶儿都蔫了。”刘婶说着就伸手在她的篮子里随意翻了翻。

    “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待着吗。”这会芸三娘也走到门口,脸色有些不豫。

    “我瞧着好些天没吃青菜了,就去了趟市集……”白文萝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她们,又瞅了瞅外头,然后就低着头进了铺子。

    “啧,这两片蔫叶子哪够塞牙缝的!我家那地窖里还存着好些大白菜呢,一会给让赵武,算了,一会我给拿几颗过来吧。”刘婶说到让赵武送过来的时候忽然就顿了顿,随后马上就改说自己送过来。

    芸三娘把白文萝推进去后,轻笑了一下才淡淡地说道:“嫂子不必麻烦,这会又不是没有卖的,赶明儿我早些去市集可不什么都能买着。”

    “啧,麻烦什么,就几颗菜而已,值得什么的。”刘婶说着就朝她摆了摆手,然后又接着说道:“三娘啊,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你可别放在心上。”

    “嫂子说这话可就折杀我了,怎么就放在心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走了,外面要有什么闲言碎语的你别管,随她们去,过些天就淡了。”

    “我晓得的。”芸三娘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刘婶叹了一声,也点了点头便就转身走开了。

    “娘,出什么事了?”芸三娘回身进屋后,白文萝才满是不解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身上还沾了土?”芸三娘没答她的话,而是反口问道。她路上出了那些事本就心惊胆战的,却没想回来发现家里竟没人了,再又听到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刘婶也赶忙着过来问。实在让她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却不想,等到闺女回家后却发觉她身上不整不齐的。然而当下也不便问,一直等到刘婶走后才有些不悦地开口质问。

    “我刚去市集的时候,发现没啥新鲜的菜可买,就多转了几圈,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才这般的。”白文萝看出芸三娘生气了,赶紧乖乖站好,低下头说道。这里并没有准确的时间观念,而她也不知道芸三娘回来多久了,便不着痕迹地把时间给模糊过去。

    “摔着哪没有?”听她这么一说,芸三娘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其实她也只是在迁怒而已,这些天连着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负荷不了,一时憋不住就发泄了出来。然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家闺女什么样她还不清楚。这么一想心里就生满了愧疚,于是赶紧接过白文萝手中的篮子,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

    “没有,就只是把衣服弄脏了点而已。”白文萝摇了摇头,然后又问道:“娘,刚刚刘婶来说什么?什么闲言碎语?还有你今天出去,那事情顺利吗?”

    “唉,都临到头了,偏又出了点意外,也不知是老天爷故意跟咱过不去还是咋的。”芸三娘看她确实是没事后,才重重叹了口气,慢慢把今天的事道了出来。

    原来早上芸三娘同阿尔巴兄弟把梅西朵的事办妥后,阿尔巴本是把芸三娘送回城,然后他们就告辞的。却不想,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李敞之,刚一照面,那李敞之就骑着马就朝他们冲过来,幸而阿尔巴动作快,拉着芸三娘和阿扎西躲了过去。却还没等他们出声质问,李敞之的那些奴仆就先开口说阿尔巴让他家公子的马受惊了,一定得讨个说法。

    芸三娘自是伏低做小地出声求情,可人家是故意上门找茬的,你态度越低,对方的态度自是越加强硬。眼瞅着就要发生冲突的时候,也不知是谁给通风报信了,那衙府的官差竟赶了过来。本以为那官差定会站在李敞之那边,又不想,竟真来了个秉公执法的官爷,根本就没听李敞之的一面之词,几句话就把他们给堵住了。然后那官爷又对李敞之道,李家老爷子正找他呢,让他快些回去,所以那李敞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之后,那官爷又对芸三娘说,阿尔巴现在要易主。而且相关的文书具已准备好,那官爷拿出来后,让芸三娘直接在上面盖个手印就成。还有那李敞之的事,让她别担心,他们已经通知李家老爷子了,以后他不会给她找什么麻烦的。

    这事,芸三娘虽心中存疑,但也很识趣地不多问,问阿尔巴没什么意见后就盖上了手印。所以她回城后,看到有辆马车过来接阿尔巴,她更是没多问,看着他们走远后,才终于松了口气。便慢慢走了回来,却不想,当她往家走近的时候,就开始发觉老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可一看过去,大家却又都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

    于是她便装作没察觉的样子,仔细一听,才隐约听出几个字眼。什么古纳人,年轻小伙子,寡妇……还有什么起异心,外来人,通风报信等等。芸三娘当时脸就白了,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晕,好容易回了家后,白文萝还不在家。她心里正乱糟糟,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的时候,刘婶就急巴巴地跑上门来。噼里啪啦地就跟她说现在那外头都传了什么,真是什么难听的都有,然后就紧着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跟古纳人扯上关系了,还眼睛眨都不眨地给他们花大把大把的银子!

    芸三娘耐着心把事情解释了一通后,刘婶却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因为之前芸三娘从未对谁说过她是怎么从淮州来到西凉的。大家只知道她是男人死后,娘家那边也没人了,便带着儿女到西凉这投靠哥哥来。至于那一路上是怎么来的,她不说,别人自然不知道。而这会一下子蹦出那么一段事来,听着倒觉得有些突然。

    可刘婶也不好说不信,便就犹犹豫豫地提了提两个孩子的事情。倒也不是悔婚,原本就没订下,只是看样子像是要重新考虑了。芸三娘当时就有些慌了,差点掉下泪来。好说歹说,把自己当年那一路上的困难又重述了一遍,终于让刘婶动了同情心,确信了她的话。

    “娘别难过了,这桩婚事咱本来就没定下,他家要反悔也不会对女儿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的。”白文萝轻声安慰道,她确实是不在意这个。

    “唉——要是以前倒也没什么,他们看不上就看不上吧。可是眼下,他们家若真的反悔了,那再找别家就更难了!”

    “娘,没关系的,你要不嫌弃,女儿就是在你身边守一辈子都成。”

    “说什么傻话!”芸三娘看着她苦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声,微皱着眉头道:“这事真是怪了,昨儿还好好地,今儿怎么就全都知道了呢?”

    “多数是那李敞之气不过捣的鬼吧,娘别想了,就像刘婶刚刚说的,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咱们该过日子还得过日子,等过段时间自然就淡了。”

    芸三娘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一会文轩若听到那些话……”

    “这娘更不用担心了,我会好好跟他说一说的,书院那边也不用担心,这事宋夫人不早知道了吗,所以宋先生也会明白的。”

    第四十六章 生活是个难题

    遭人闲言碎语的日子并不好过,每次一出去,只要是知道的,都免不了在暗地里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是直接上来明着打听。.所以每次芸三娘从外面回来,脸色都不怎么好,虽她从不说,白文萝也知道那些闲话还没消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时候,人们平日里都没什么可消遣的,所以一有什么新鲜事,总能翻来覆去,刨根问底的议来论去。

    然而,除了那些闲言碎语造成日子过得不舒坦外,最实质的影响就是铺子里的生意更加冷清了。常常是连着连两三天,一个铜钱都挣不着,可每月的税却还都得照常往上缴。眼瞅着去年,甚至还有前年进的货都积压了下来,布匹上的颜色花纹渐渐发暗,就是低价处理,也少有人问津。所以眼下这样,芸三娘也不敢进新的布料,只能撑着过了这段时日再另做打算。其实铺子这一块,生意差点,就往年来说,差别并不是很大。因为近这几年来,家里主要收入还是靠芸三娘长年接的绣活那出的。

    然而自那些风言风语传出后,找她做绣活的人也少了,就是铺子里原先卖的那些零碎绣品也跟着无人问津。

    深居简出的日子,白文萝并没什么不适应,就是绣活减了后,日子倒比以前清闲了不少。但这份清闲却是用生活进项换来的,每次看到芸三娘偷偷叹气的表情,和每个日落黄昏后,芸三娘静静关上冷清铺门的背影,她也慢慢开始为钱的事情担忧起来。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她对钱没什么太大的概念。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每天吃饱吃好,能睡个好觉。然而,往往这最简单的愿望都少有实现的时候,卡里那一串对普通人来说可望不可及的数字,对她来说就仅仅是一串冰冷的数字而已。

    而她,之前所学的那一切,却没有一项能用来改变她家目前的这种境况。她既不知道怎么做生意,更不知道怎么才能赚钱。以前所学的东西,都不是用来过生活的。而且,当她在这里唯一学会的刺绣,并且能用来卖钱的绣品如今也难卖出去后。白文萝真的开始纠结了,很认真的纠结。

    原来自己什么都不会啊,这个自我否认的意识在脑中盘旋几日后,她开始自我反省。却又反省了几日,她依旧想不出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并且能帮家里的境况得到改善的事情。

    生活,真是个难题!

    这是她纠结了许多天后,最后得出的结论。

    当然,在这些天里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以前见过一些商店都是怎样招揽客户,比如打折。其实就是降价,芸三娘早已经实施了,可也没看到什么好效果;又比如张贴广告,大力宣传,然而,随意张贴东西,在这里是犯法的,行不通;再比如,把绣品摆到外面去,让大家都来看看,见的人多了,买的自然就不会少。可这个主意马上被芸三娘否决了,照她这么一弄的话,动静就不会小。外头那些爱嚼舌头的人可不更有的说了,再说把东西摆到外面,就得有人时时都在外面候着,以防物品丢失。若是个男人倒还罢了,而她一个寡妇,白文萝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谁都不合适这么明目张胆地抛头露面。而且这个时候,她们最是不适做什么引起别人主意的事情。越低调,那些闲言碎语才能淡得越快。

    闺女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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