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喜事第12部分阅读
名门喜事 作者:rouwenwu
缎子一般的肌肤,光想想,就觉得浑身都热起来。
“随你,不过他这是晕过去了还是咋的?要死了的话就赶紧扔了,省得占地方。”猴腮男说着就往那角落了看了两眼道。
“一路上哼哼唧唧的,老子烦,给他捂点药,清净点。”
“别不是弄傻了吧。”
“管他的,傻了也能讨钱,只要那丫头不傻就行,卖到窑子里还能值两钱。不过先前收的那些也已经够本了,现在就是顺道而已,不然老子才懒得费这事!”
“也是,真没想到,这次居然碰上这种好事,顶咱们干好几趟的活了。”
“小心着点,这事你确定没留尾巴。”
“放心吧,这种事,那边比咱还怕被发现。总之等船到了以后,上了水路,就什么都安全了。”
“船什么时候到?”
“还得大半个时辰吧,没办法,这次人数有点多,弄了三条小船才勉强装下,只能晚点。不过那一路都联系好了,只要进了万里江,马上就换大船。”
“还是小心点,你去那边看着,船快到的时候通知我。”刀疤男想了想,觉得还是妥善点好。
“靠,又要老子去喂蚊子。”猴腮男顿时有些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只是一看刀疤男那眼刀子射过来,他马上又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喝完这杯就去守着,真是,都到这儿了,还能出什么事!”
“小心使得万年船。”刀疤男放下杯子,不打算再喝,今晚必须节制点。只是当他放下杯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看到角落那边有了动静。一转头,就看到那丫头正悄悄伸出手摸到她弟弟的手腕上。
“哟,那小丫头这就醒了,是那药下得轻吧,果然怜香惜玉啊。”猴腮男也发现白文萝醒了,就嘿嘿笑了两声。
“你还不快去。”刀疤男朝他瞪了一眼,脸上的那道疤似又变得狰狞了几分。
“行了,这就走,我知道你憋不住了,这个虽没几两肉,总也比干喝酒强!”猴腮男说着就站了起来,又往白文萝身上瞄了几眼,然后才推开门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白文萝没往他们这边看,其实她已经醒一会了,只不过还浑身发软,脑子也还有些晕乎乎的。只知道自己被下了迷|药一类的东西,但周围的环境却弄不清楚。幸而他们没把自己的手困起来,而且她能闻得到文轩的气息,知道他就在身边。于是便耐着心,一边装昏迷一边等着药效完全褪去,同时还注意那两人的谈话。
直到听到那两人说到文轩的手被掰断的时候,她只觉得耳中如遭雷击。然而那会她身上的药效还未褪尽,也没听到多少消息,咬着牙才没有当时就睁开眼打断他们的话。所以,一直等到这会,感觉身上稍稍恢复了点力气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先确认文轩的手是不是真的断了。
摸到手腕那,没事,再顺着往上摸,才移了一点,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小臂肿得厉害,已经触摸不到骨头,但是知道那姿势不对,肯定是断了!然而还未等她检查有没有伤到筋时,那刀疤男就起身走了过来,俯视着她阴森森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你把我弟弟的手弄断了!我……娘呢?”白文萝停下手中的动作,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微抬起脸,半垂着眼睑,似不敢看他,其实是在仔细观察他走路的姿势。
一个人会不会武功,根基如何,仅凭他的脚步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来。
这人应该是会点拳脚功夫,但是根基尚浅,不过体格粗壮,力气应该不小。
“那个我不知道,不想早点死就老实点,在这里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没有。还是安安静静地,省得我麻烦。”刀疤男有些意外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放声大哭,刚刚忽然瞧见她动了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刚刚药正好用完,原以为给她下的那些药起码得到了船上才能醒呢。
“我能看看我弟弟吗?他的手……”白文萝依旧垂着眼,似怯怯地说道。
“死不了,你就好别乱动。”
“那你能给我点水喝吗?我渴了!”白文萝又轻轻的要求道。
“这里没有水,只有酒。”见她不但不哭,而且还敢连着提要求,刀疤男更加意外了。他最烦那种一睁眼就哭哭啼啼的女人,没蒙汗|药的情况下,每次他都是直接一掌给拍晕过去的。
“酒,酒也行,我实在是渴了!”白文萝说着又努力咽了咽喉咙。
刀疤男迟疑了一下,就转身直接把那坛子酒给拿了过来,然后蹲下身,递给白文萝道:“想喝就得这么喝!”
白文萝依旧垂着头,默不作声地接过那坛子酒,然后有些吃力地抬高,一仰头,就灌了下去。才喝一小口,却大半都流到了外面,顺着她的嘴角、下巴一直淌到胸前。整个屋子瞬时都溢满了浓浓的酒香。
就喝了那一小口,白文萝舔了舔湿润的唇,然后便把酒坛子递了回去,并且终于慢慢抬起了眼。
她曾经的职业,注定了要接触不同的人,所以需要精通很多技能。勾引,便是其中一种,也是最基本的必修课。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自己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原以为会看到一双像小鹿一样,惊惧害怕的眼睛,却不想,完全出乎意料!
那并非是水光潋滟楚楚动人的一双眼,而是似乎带着某种魔力一般,冷漠而诱惑。那双漆黑如墨一般的眼眸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的目光,直直勾到他心里去,瞬间就勾得他的身体莫名地蠢蠢欲动起来……刀疤男半张着嘴,一时间愣住!
那眼神,能让人忽略掉她的年纪,她的容貌。即便她长得并不难看,即便她的身体其实已经开始发育。然而,这样青涩单纯的容貌,却拥有那样一双神秘而复杂的眼神,不可思议的矛盾体,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还有那溢满屋子的浓烈酒香,还有那带着水光的湿润双唇,还有那已经能看得到曲线的年轻身体……
第五十二章 我非鱼肉
他手抓过来的同时,她把酒坛子挡过去,他一手拨开,她的手顺势一脱,就听见啪的一声,整坛酒从她手中掉了下去,应声而碎!浓香的烈酒哗地流了一地,酒水四处蔓延。就在那酒水将要蔓延到她脚下的同时,就在他的手再次抓过来的瞬间,她猛地往后一退,后背整个贴在墙上,随后两手撑地而起,身子顺着墙壁,在他也跟着起身靠近来的时候,又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他追,她躲,他抓,她避,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游戏。你追我赶,欲擒故纵,机智交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不知不觉中就把猎物引诱到陷阱里。
她终于退到了另一边的墙角处,似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刀疤男的双眼已经发红,鼻孔扩张,胸脯微微起伏着。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这般兴奋过,这个像只小野猫一样的女人,勾起了他前所未有的兴趣!是的,从刚刚,还不值得他多看一眼的小丫头,如今在他眼里已变成一个带着几分野性的女人!满屋的酒香刺激着男人的神经,雌性躲避的过程中隐隐发出引诱的信息,无一不勾起他要征服的欲望!
简直是意外之喜,接了这一趟活,竟让他捡到这么一个宝贝!他没有发觉,他原是要把这个丫头卖到窑子里去的,而这会,心里已经决定要把她留在身边,自己享用了!他甚至还未沾到那丫头一下,不过是片刻的追逐,就完全扭转了他的决定。
刀疤男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缩在墙角里的白文萝,此时她离他不过是几步之遥,她再躲也躲不到哪去。白文萝也没有说话,只是尽量让自己微喘的呼吸平顺下来,眼睛避开他的目光,往他侧腰那一扫,那里微有些凸起。刚刚他在她跟前蹲下来的时候,她就从他敞开的领口隐隐看到,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男人一般都没太大的耐性陪女人玩追逐游戏,新鲜劲一过,就是真枪实干的时候了。刀疤男再也耐不住,三两步就跨过去,高大的身躯眼看就要把她整个笼罩住。白文萝似害怕一般,双手交叉抱在肩膀上,头埋下。刀疤男忍不住露出个得意地笑,猎物乖乖降服了。可没想到的是,当他刚要朝她伸出手,把她抓过来的时候,却见白文萝的身子突地往下一滑,身子一弓,整个人猛的就往他撞了过来!
她抱着双肩,露出的两肘正好就撞到他的腰眼上!即便是这样,其实她的力道并不大,根本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更何况还有点手脚功夫又身体壮实的刀疤男。然而,事出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而且这又是白文萝拼劲全身力气,瞄准位置撞了过去,再加上刀疤男刚刚喝了点小酒,脑子多少有点迟钝。所以,即便没伤到他什么,却也让他一个站不稳,就被那力道撞得往后倒了下去。可他的手也很快,自己摔下去的同时,也张手一把抓住白文萝顺着他一块趴了下去!
于是,一声闷响,两人就一同滚到了地上!刀疤男还来不及发怒,就感觉到自己身上那活儿似被那丫头的膝盖无意般的触碰了一下。明明是慌乱之中的触碰,偏那力度却巧妙得让他顿时闷哼一声,刚生出的怒火这会似乎全转化成勃然而起的欲望。他赤红着眼睛,开始粗喘着气,盯着此时几乎半趴在他身上的白文萝。只见那丫头微张着嘴,两靥泛红,一双深幽如浓墨般的眼眸因垂着脸的关系,刘海的阴影投了下来,为那双眼睛又增添了几分神秘。这是一只没被驯服,会挠人的野猫!有什么比征服这样一个女人能让男人更有成就感!
他抓紧她的胳膊,一手撑着地,想要翻身把她压到身下。却没想,白文萝却在他动作的时候,那只被他抓住的胳膊奋力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又似无意间碰到他已开始蠢蠢欲动的分身!她吓一跳,就要移开,却因他的力道而又来回擦了两次。刀疤男瞳孔猛地一缩,顿时觉得下身一涨,呼吸一窒,脑子出现瞬间的眩晕!
当人的身体器官出现变化的时候,会完全反应到人的眼睛之中。那个时候,人身体各个方面的反应都会变得迟钝。机会,只有一次,并且稍纵即逝!
当看到刀疤男的瞳孔出现变化的时候,白文萝另外那只没被掐制住的手,似忽然间化成了一条蛇,瞬间就从他敞开的领口那滑到他的腰部!丝毫不差地握住匕首,抽刀,移上,翻转,对准,分身!动作一气呵成,就像先前演练过千百次一般,没有丝毫停滞,不带一丝犹豫。而她脸上的表情,一如刚刚,冷漠而诱惑,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刀疤男甚至忘了喊叫出声,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那柄随身携带的匕首,此刻竟插在自己的胸膛上!白文萝挣开他的手,握着刀柄的手最后一使劲,就把整个刀身全都没入他的心脏。刀疤男只是张着嘴,动了动喉咙,却还未发出声音,就嘭地一下,彻底地倒了下去。可是,他,还是不信!
原以为,是只小野猫,却不想,其实是一头能咬断人喉咙的野兽!
白文萝松开刀柄,也嘭地一下坐在地上,急喘了几口气,然后就感觉到全身似虚脱了一般,想去看看文轩,却一时间竟站不起来了!
这个整个过程,前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看似简单,但几乎是她有记忆以来,负担最重的一次。虚弱的身体,悬殊的差距,她不但押上了自己,重要的是,也押上了文轩的性命。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弱势!这是以前常听到的话,她又一次证实了它。不同的时空,不同的身体,但是,是一样的灵魂,有些东西,学会了,就再也忘不了。
真是精彩绝伦的一幕!简直让他惊艳!
上官锦无声地从屋顶上跳了下去,慢慢走到那间黑瓦房的门前。可惜,刚刚她被那男人拉着倒下去后,那一刻,他没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那时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想象不出,却着实被她拔出匕首,刺入胸膛那一瞬的表情惊住了!
果真,是只兽,带着野性,没有被驯服的华美的兽。
那动作,一看就是曾经经过严格训练,可是,为什么他却查不出一丝,她有受过训练的经历。他的情报系统不会有问题,可是,那小丫头又怎么会这些?
门还未被推开,白文萝就已坐起身,快速爬到刀疤男身边,想要拔出插进他胸膛里的匕首。然而,门却在那之前被从外面推开了。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身影,她下意识地一抬头,终于看清那个人,握着匕首的手忽的就松了下去,怎么,又是他!
第五十三章 交 易
两人隔着尸体对望了一会,片刻的僵硬后,白文萝就沉默地站起身,走到白文轩身边,仔细检查他的手。万幸,只是骨头断了,并没伤到筋,只要接好骨头好好养几个月就没大碍了。她稍稍松了口气,然后轻轻唤了他两声,又在他脸上拍了拍,可白文轩依旧似睡着一般,昏迷不醒。
她有些着急,如果真是中了过量的迷|药,不及时救治的话,就会损伤大脑神经。很可能会像猴腮男说的那般,变成傻子!
“不用看了,是蒙汗|药被下的多了,再过两时辰不进解药的话,就是明天醒来也没救了。”上官锦在旁边看了一会,已不觉得讶异,说着就笑悠悠地走了过去。
白文萝转过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才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上官锦微挑了挑眉毛,眼中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探究,一只聪明的小兽,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藏起它的獠牙。他慢慢蹲了下去,差不多平视地看着她慢慢开口道:“第一,你杀了人,就算是人贩子,也是沾上麻烦了;第二,这里距西凉城有三里,又是半夜时分,而且城门早关了,方圆几里内,是有几处人家,但没有大夫;至于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就是我随时都可以取你们的性命,包括以后。”他说完,特意扫了一眼白文轩。
白文萝神色未变,还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若非有事求她,他用不着浪费口舌。
对方的无动于衷似乎真的引起他的兴趣,上官锦眼中的笑意浓了些,然后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问道:“告诉我,是谁教你杀人的?”
告诉你也未必会信,白文萝想,而且你永远也打探不到。
“那么专业的手法,若非亲眼见到,我真不敢相信,竟是从这么一个瘦弱的身体里使出来的,谁教你的?嗯?”
“……”
“不说吗?”他笑了笑,眼前的小兽,那双眼中全是不在乎。而且那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从灵魂里透出的漠视,对生命的漠视,甚至是对自身的漠视,这算是沉默的反抗吗?可惜,他却知道,这里有她无法漠视的人,所以他说着又往白文轩那扫了一眼。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我只知道我必须杀了他。”白文萝终于动容,张口道了一句,声音冷静而平淡。不像撒谎,亦不像实话,至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所以此时更是真假难辨。
“小姑娘,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他摇了摇头,这不是问句,而是叹句,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这句话了。上官锦心暗叹了一下,她真的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竟还能这般平静,就像刚刚只是切了块冬瓜似的,简直就是天生的……他怔了怔,然后又轻轻笑了笑,难道真的是只小兽,身体里藏着野性,没有被驯化。因为遇上了危险,所以这一切的反应都只是出于本能?他自然知道,人各有天赋,有些人,确实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做出平时无法想象的事情来。可是,她做得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他无法相信这只是出于本能。
虽然有些意外她会这么回答,虽然听着很牵强,但他似也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游戏的乐趣在于过程,太早知道答案,反而会变得没意思。
“我会帮你彻底解决这件事,并保证你弟弟不会出事,不过你得替我办一件事。”上官锦松开她的下巴慢慢说道。
白文萝依旧不出声,耐心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需要你帮我时时照看一个人,以保证她的安全。”上官锦说道这,也不管她是否答应,就站了起来接着道:“到时,我会再找你。”
他没详细说,她便也不问,非常识趣,他真是找对人了。上官锦满意地笑了起来,再不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他刚一出去,马上又有两个身着黑衣的人闪了进来,他们没往她这边看,而是直接就往刀疤男的尸体走过去。一个把尸体抬出去,一个往地上那沾到的血迹的地方散了点粉末,没一会,就看到那血迹慢慢消失了。做这一切时,那两黑衣人的动作不但迅速,而且基本听不到什么声音。
没一会,刚刚把尸体抬出去的那个黑衣人又推门进来,这会他手上却端着一盆水。他把水放在白文萝跟前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件普通的女式的外衣,一起放到她跟前。做完这一切后,两人什么话也不说,跟先前一眼,消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白文萝会意,她刚刚把匕首刺入刀疤男的胸膛时,因为靠得太近,所以她的手上和身上难免被他喷出来的鲜血沾到。原本她是打算过后去河边洗掉身上的血迹,然后把文轩背出来,再把这里一把火全烧了。不过现在有人帮忙善后,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白文萝仔细洗掉手上的血迹,然后快速把衣服换上,再又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就弄出点声响来。声音刚落,其中一个黑衣人马上就闪身走了进来,把那盆水和她换下的衣服一起拿了出去,依旧一句话也没说。
那人却再没进来,白文萝看了看依旧昏迷不醒的白文轩,她心里等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刚走到门边,就又听见外面有吵吵杂杂的脚步声正往这边逼近!
迟疑了一下,拉开门,远远就看到一行人影往这边跑来,个个手中都拿着火把,跳跃的火光撕开了浓重的黑夜。
原是一众官差,连大夫也一起带过来了,个个见着她后都很客气。白文萝却没多说什么,也没多问,直接让大大夫看白文轩去。
最后她和白文轩是坐着官轿回去的,回到西凉城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轿子在她家门口停下,白文萝一掀开帘子,就看到芸三娘站在门口,而她身边也站着两个官差。
母女两对望了一下,也没多话,帮忙把白文轩抬回屋里后,两个带头的官差安慰了几句,临走时还往桌上留了几两银子,然后就告辞了。
芸三娘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然后抱着白文萝,无声地流着泪,黑夜终于过去。
第五十四章 意外来客
第二天,白文轩醒来后,娘儿三个才坐在一块慢慢道开了昨天那事。.原来白文轩昨儿下学后,那尖嘴猴腮男就跑上去,同他说了跟白文萝一样的话,白文轩吓得当下就跟他走了。而芸三娘走到书院一打听,才知道先生早就下学了,她当时还道白文轩准是跑哪玩去了,可能这会已经回家,却没想回去一瞅,连白文萝都不见了!这才慌了神,出去到处打听了一番,无果之下才抱着一线希望去衙府报了官。幸而衙门很重视这事,那官爷还一劲儿地安慰她,说是天亮之前保准把孩子给找到,然后又派官差送她回来,陪着一块等着。
提心吊胆了一夜,一直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终于听到消息,说是找到了,正往这边回来。那一刻,芸三娘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终于爬了出来,看到了曙光。
官府那边也很快就把这事给查清楚了,那天晚上,在巡抚大人的监督下,新上任的西凉知府便以雷霆手段把那伙地痞流氓一网打尽。接下几天,还揪出沿江那条接应线,并且又找到了几十个从各地被骗来的小孩和妇女,连带翻出几年前的数条人命悬案……而白文萝这边,因为有人特别关注,所以那猴腮男在几次用刑下就乖乖招供出。原来他是收了别人的钱财,所以才打上了那两孩子的主意。但给他钱让他办事的那人,并未透露身份,只是他做这一行的,本来就多几个心眼,当时便悄悄跟踪了过去,才发现对方竟是李府的小厮。
结果官府画了画像,去李府拿人的时候,才知道,就在那当晚,那个小厮就畏罪吃毒药自尽了。因为上官锦并不在意后面的事,所以几番周旋之下,最后这事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这事后来不知怎么就从衙府那传了出来,芸三娘知道后,心中顿时惶惶不安起来。她感觉这事保准是李敞之做的,可是自己没凭没据,官府也已经结案了,她还怎么去说。这次是万幸,孩子给找回来了,要下次再出现一回这样的事,还会有这样的好运吗?
芸三娘看着白文轩那夹上夹板,包扎得厚厚实实的小臂,只觉得一阵阵寒意从心低升起。白文萝知道芸三娘心里头的担忧,但是她又不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只能安慰道,出了这事后,那李敞之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那小厮身上,死无对证。但官府多少也是注意到他了,他家里肯定也会管束着,必是不敢再轻易如何了。
芸三娘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因为轩儿的手如今成了这样,所以她干脆让他这段时间都别去书院。一来是在家好好养伤,二来也是因为出了这事后,她实在是怕了,恨不能让孩子一刻都别离开她的视线!可是,她也明白,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其实,在芸三娘忧心苦恼着的同时,白文萝一直就没忘那个男人说要让她做的事,只是却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而他又会如何安排。所以,这几日,她一直就在等着他重新出现。
却没想,这事情过去几天后,她们家等到的竟是一个谁也意料不到的人!
那天,是七月最后一天的傍晚,天色已暗,秋风乍起,娘儿三个才刚吃完饭没多会,就听到外头有人在敲门。芸三娘让白文轩在屋里歇着,让白文萝收拾一下厨房,然后才有些困惑的去开门。边走心里还一边琢磨着,都这会了,还有谁会上门,要是刘婶的话早扯开嗓门大声喊了。前几日倒是不时有邻居上门探望的,但也都是选白天的时候,不会这个点还上门来。
然而门一拉开,先是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看着有四十多了,身上穿着不俗,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芸三娘正待要问时,却见有一人弯腰从那马车里走了出来。直到那人直起腰,转脸看向这边后,芸三娘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那人看见芸三娘后,似辨认了一会,才有些迟疑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三娘,真的是你!”
芸三娘没有答话,此时她抓着门板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着,她很想现在,马上,就把门给关上,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娘,是谁啊?”白文萝的声音很适时地从后面响起。
那人也听到了白文萝的声音,赶紧就往前两步道:“那里头,是三妞儿的声音吧!”
再僵持下去,一会又会有邻居出来探头探脑了,芸三娘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拉开门道:“先进来吧。”
“你先把马车停在别的地方,一个时辰后再过来接我。”那人点了点头,朝刚刚敲门的人吩咐了一句,然后才走了进来。
芸三娘关上门后,白文萝往旁边退了退,再仔细打量这个来客。只见他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体型偏瘦,身上带着三分儒雅之气,面上带着七分威严之态,应该是惯于施号下令之人,非官即贵。整个扫了一眼后,她再往他的脸上细看了两眼,却在这一看之下,心里顿时一惊!只见那眉眼,那轮廓,和文轩……实在是太像了!
白文萝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白文萝,眼里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而且见白文萝这般看着他,他似想要亲近一下,却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做。
“萝儿,你先回房里陪着轩儿。”芸三娘的脸上慢慢恢复了点血色,她没理会白文萝看过来的询问目光,只是开口吩咐道,并且还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语气。
“萝儿,三妞儿是取了这个名字吗?还有轩儿……我——”那人在一旁有些激动地插嘴说道。
“萝儿,还不回房去!”芸三娘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又朝白文萝说道。
“我这就回。”白文萝赶紧应声,然后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俩一眼,才转身出了铺子。而刚一出去,就听到那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三娘,你何必这样,先让我看看孩子吧,他们可是我的骨血。”
“你放心,既然都找来了,我还能拦着不成。”
“我一直以为你和孩子们都死了,真没想到……”
芸三娘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朝后面走过去。白文萝吓一跳,赶忙走开,随后,那铺子的后门就被关上了,里面的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她站在院中想了想,便叹了口气,然后往芸三娘的房间走去。
“姐,是谁来了?”白文轩一瞧她走进了,就马上开口问道。
白文萝没有答话,而是仔细看了他好一会,白文轩便有些奇怪地摸着自己的脸问道:“姐你在看什么?”
“文轩,你对——父亲,有印象吗?”白文萝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你说爹吗?我不是还没出生他就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会有印象,姐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文轩,他没死,他现在正跟娘在铺子里谈话呢。”白文萝摇了摇头道,她已经嗅出来,他们的生活马上要起变化的味道了。
“你说什么?”白文轩有些发懵地看着她。
第五十五章 要进伯爵府
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去,油灯亮起的时候,芸三娘才带着那人进了房间,两个孩子都似惶恐般地站了起来。
白文萝没说话,只是轻轻扫了那人几眼就移开了目光。
白文轩也不敢说话,往他姐姐身边贴近了一点,然后就偷偷抬眼打量着那人,接着又把目光移向芸三娘。
芸三娘暗叹了口气,看着这两孩子的目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迟疑了好久才轻声说道:“萝儿,轩儿,他是……你们的父亲。”
既然芸三娘没让他们叫人,白文萝和白文轩就都没说话,只是把目光同时移到那人的脸上。白孟儒轻咳了一下,也不在意着一时半会就让孩子认自己。他尽量放松脸上的表情,然后才朝两个孩子走过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轻轻扶住白文轩的肩膀问道:“轩儿的手是怎么了?”
“折了。”白文轩又往姐姐身边靠了靠,然后睁着眼睛看着那人,傻乎乎地说道。
白孟儒笑了一下,有些不知该怎么还往下说。他就是在府里也很少跟那几个孩子亲近,一年里头难得见上几次,似乎都是训斥的时候多,记忆中,还从未这般自己主动要跟孩子亲近的。
气氛眼见就要尴尬了起来,油灯上的灯芯爆了一下,白孟儒往房间里扫了一眼。看到桌上放着几本书,便问是谁的,白文轩乖乖道是他的。于是白孟儒就顺着这话,接着问他都读了什么书,上了几年学,书院里怎样,先生教得好不好之类。其实这些,早两天前他就已经让人查了个大概,这会不过是没话找话,多说几句罢了。白文轩一一做了答后,两人又没话了,白文萝一声不吭的在一旁看着,芸三娘也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这气氛怎么瞧着怎么怪异。
白孟儒这才把目光移向白文萝道:“三妞儿已经这么大了,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白文萝一脸陌生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也是,你那会也才三岁。”白孟儒叹了口气,似也对这样刻意的亲近有些乏了,便转头对芸三娘说道:“这几天准备一下,我过两天就让人来接你们,老太太那边也都知道了,你放心,不会委屈了你和孩子们。”
两孩子都抬起头看着芸三娘,白文轩则更是睁大了眼睛。
芸三娘垂下脸没吭声,过了一会才抬起头说道:“我给你看看这会马车过来了没有。”说着就走了出去。
白孟儒轻轻在白文轩头上拍了拍,道了一句:“别担心,进了伯爵府后就没人敢伤害你们了。”
他说完,便跟在芸三娘后面出了房间,留下两个孩子有些呆呆地站在房间内,大眼瞪小眼。
白文萝刚一看到白孟儒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低,却没想,竟会是伯爵府的人!难不成,他就是那个一等伯,而那个摔了马的伯爵府大公子,就是他们的……白文萝看着白文轩,一时间也有些哑住。
白文轩呆了好久,傻了半天才迟疑地问道:“姐,咱们要搬家了?”
“可能吧。”芸三娘没反对,那准就是他们刚刚谈话的时候已经谈好了,白文萝沉吟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想搬家呢。”白文轩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声说道。那个人,太陌生了,虽然刚刚他特意问了自己许多话。可他却能感觉得出来,对方刻意的成分太多,没有几分是真的关心,不像是父亲的感觉。他也说不清对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至少,小武哥他爹就不是这么跟小武哥说话的。
白文萝明白芸三娘这么快答应的原因是什么,而且,既然已经被找到了,芸三娘也不可能还带着他们继续住在这。她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白文轩的脑袋说道:“文轩,姐姐……目前还不能保护好你们,如果当初早点进伯爵府的话,你的手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白文轩愣了愣,垂下脸看着自己夹着夹板,缠着纱布的手臂。当时被那刀疤男给折断的剧痛,还有后来,接骨头时的疼痛,到现在都没有消去。前几个晚上,他疼得一整晚一整晚都睡不着,只是因有芸三娘守在旁边,所以一声不敢哼。可是,会发生这样的事,却是因为他那天,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所以,不但自己受罪,甚至还连累了姐姐也被抓了,要是万一……每次,他想起那件事,都觉得一阵恐惧和后悔。
“如果我那天不去找蟋蟀就好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喃喃地说道。
“不是你的错,别把别人的过错来责怪自己。”白文萝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白文轩咬了咬唇,抬起头看着白文萝问道:“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娘?我不怕娘骂我的。”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钻什么牛角尖!”白文萝又在他脑袋上拍了拍,然后往外看了一眼才接着说道:“之前不让你跟娘说,是不想让娘为这事平添忧心。后来咱们出了事后,官府也大概查出了事情的起因,不用说,娘也猜得出是李敞之那边干的。而现在……”白文萝说到这,顿了顿,微微皱起眉头来。
“现在怎么了?”白文轩有些着急问道。
“文轩,如果咱们真的进了伯爵府,那么你要记得,那天你找蟋蟀时看到的事情,绝不能透露半个字!”白文萝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为……为什么?”
“人心难测啊,他们要知道咱是在事发前知道了,却没有及时告诉他们,指不定会把错归到我们身上,所以,忘了这事吧。”白文萝说着就轻轻碰了碰他露在纱布外面,那微微浮肿的手背,心里说道,你放心,那个把你害成这样的人,我不会放过他的!
白文轩有些愣愣地看着他姐姐,不知为何,那个还未接触到的地方,因为白文萝这么几句话,在他心里一下子就多了几分阴影。
白文萝却开始慢慢琢磨起今天这事来,按说,他们都在这西凉住了快十年了,没道理伯爵府的人现在才找过来?而且刚刚文轩的父亲不是说以为他们都死了吗?那怎么又……难道是跟那个人有关?既然是要她为他办事,那他应该早就调查了有关于她的一切了,自然也就查出了她的身份。所以,今天这事肯定跟他撇不开关系,那么……他说要她保护的那人,就在伯爵府里?
姐弟两陷入沉默没多会,芸三娘就走了进来。
白文萝和白文轩都看着她不说话,芸三娘叹了一声,把他们两都拉到床边坐下后,才慢慢开口道:“娘原只知道他家的老宅在西凉,而他在京为官。之前,在淮州的时候,他并未继承爵位,所以一直就不知道,原来那伯爵府就是他的府邸。”
第五十六章 芸三娘的往事
芸三娘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看着油灯上不时跳动的火光,记忆慢慢回溯到了几十年前……
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逝,记忆中父亲整日都在酗酒。.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还不时要受父亲酒后的拳打脚踢。大哥忍受不了家里的日子,早早就离开的家,随乡亲去外地讨生活去了。然而就在大哥离开的第二年,才比她大一岁的二哥去河里捞鱼的时候,不小心溺水死了。
大哥走了,二哥也没了,翻遍了整个家,也没找到几个铜板,最后是用一张草席把她二哥的尸体给裹着,就草草下了葬。她忘了自己哭没哭,只记得那一天,整个天空都是灰色的;只记得她父亲,就是在她二哥下葬的那天,也照旧是酒瓶不离手。
下葬完后,她父亲就大醉了三天,第四天醒来的时候,难得没有对她打打骂骂,还出去给她找了点吃的回来。又絮絮叨叨地同她说了许多话,还说吃完就带她去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大户人家,高高的院墙,朱红的大门。到了那后,她父亲对她说,在那里会过得比跟在他身边好,说完就把她留在那,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年,她十一岁,一张卖身契,几两薄银,就断了他们父女之间的亲情。
不过她父亲说的也没错,进了那户人家后,生活的确比在家里过得好多了,至少从不缺吃的穿的。原本,那户人家是买她进来当丫鬟使的,结果他家老爷瞧着她模样儿长得可以,人也算伶俐,便把她拨到家里的艺姬园里专门请人来调教。
那艺姬园里有许多同她一样的小姑娘,个个都长得一副好模样。慢慢的她才知道,凡是进了这个园子的姑娘,将来都是给她家老爷当礼物送人用的。知道这事后,她并没什么反感,也不排斥,连亲身父亲都能把自己卖了,更何况是花钱买了自己的买主。就算送人,只要有吃的有穿的,对她来说到哪里都一样。她只怕饿了没东西吃,只怕冷的时候没衣服穿,只怕天天过着拳打脚踢的日子。
所以,她很安分地待在那里,该学的一点都不敢疏忽。只是在那里,她也亲眼目睹了大户人家那藏在光鲜表皮底下的龌龊事。一园子思春的貌美姑娘,瞧着那满目的锦衣玉食,能有几个是安分地。少不得就有妄想要勾引小少爷,结果却被太太活活打死的;也有被老爷看上后,当上了姨奶奶,却忍不住寂寞跟别人私通的;还有为了一己之私,栽赃嫁祸落井下石的……事情见得多了,她也就学会了怎样保护自己,远离那些是非,安安分分做一个摆饰以换取安逸的生活。
于是在那个园子里呆了五年后,虽在弹琴跳舞上不如别人学得好,倒是诗词歌赋都学得不错,还会一手好刺绣。又因平日里都有人伺候,基本上没干过重活,所以那一身的容貌气质,养得不比深闺里的小姐差。
终于,在她十六岁那一年,她家老爷就把她送给了一位刚从京州调到淮州来的新官员。若非今天找上门来,她一直就不知道,当年那位看着有些落寞的官员,那背后的身份竟是如此显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