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喜事第48部分阅读
名门喜事 作者:rouwenwu
脸上那垂头丧气的神色,河马便知这小子准是碰了钉子,难得体贴,没追问他,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哈哈地安慰了两句,然后就让他换了衣服,抓紧时间下去。
而赵武他们刚走两天,易风也过来告辞了,白文萝当时正好在书房,虽然她回避了,但还是隐约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这才得知,原来赵武他们商队这一次,是打算出海远航,直奔古雅,而易风也是随行之人!
易风出去后,白文萝才进来书房迟疑地问了上官锦一句;“不是那航海图还未完善吗?他们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商队有商队的办法,而且没准这也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出航。”上官锦笑了笑,然后瞧着桌上那张简略地航海图,眼中微光闪动,面上神色不明。
易风走后,虽曲元还在,但这别院一时间感觉似乎就冷清了不少。时光飞逝,山间的秋意越来越浓,树上的叶子渐渐发黄,沉香有时瞧着那树叶往下飘落,不由得就道了一句:“真静啊!连着落叶的声音都能听得到了。”一旁的木香也瞧着那纷纷往下落的叶子,轻轻说道:“是啊,不过也不知能静多久,这都快到中秋了,王妃该让二爷和二奶奶回去了吧。”
沉香一听,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就往曲元那走去,这段时间,白文萝的食补方子都是由他负责的。
别院中的生活虽有些寂寞,但是胜在舒心,几乎没什么七八糟的烦心事。白文萝自易风走后,每日里除了做些针线活外,就是拿起那些游记,一边看着打发时间,一边钻研那些陌生的文字。就在她专注着学习新的东西,不知不觉,那院中的枯黄的叶子慢慢落光了,当天空飘下第一片雪花时,白文萝才发觉原来冬天已至。而她来这别院已经整整四个月,成亲也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中秋那日,上官锦带着她回王府过了团圆节,然后第二天又带着她回了别院。随后的时间,上官锦似乎闲了些,于是,这周围的山峰,附近的小镇等都留下两人的足迹。那段时间,他们就像是对神仙—眷侣,抛离了一切凡尘俗事,或是游山玩水,或是秉烛共读。于是那别院里的书房,不单是上官处理公事的地方,也成了白文萝读书之地。甚至有的时候,上官锦还让她帮着译一些外族往来的文件宗卷等。白文萝也因此,多少了解了些他的事情以及眼下这时局的走向。如他所说大景对古雅的觊觎乏越来越明显,而北齐那边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至于恭亲王那边,白文萝偶一次从上官锦口中知道,恭亲王之所会屡屡跟他作对,并不时下黑手,是因为目前上官锦所做的一切,恭亲王那边也在着手准备着。这是一次立奇功的机会,而且恭亲王觊觎御查院的职权已很久,因此他自然是不希望上官锦先他之前,同古椎谈成合作,并完善海图。
然而这些尔虞我诈,弯弯绕绕的事,上官锦并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省得白添心烦。因此白文萝也只了解个大概,至于其中各方面的事情进展到底如何,她并不清楚。
时光飞梭,眼见又一年就要过去了。在别院的这些日子,是除了在西福街的那段时间外,她过得最是顺心如意的。白文萝看着空上飘下来的冬雪,呵了口白气,然后将乎慢慢抚上自己的小腹处,唯一遗惦的是她迟迟没有怀上身孕。她的月事已经很准了,曲元也说她的身子早已无碍,甚至比之前还健康了不少,可却就是怀不上孩子,是。。。。。。天意吗?白文萝有些漠然的心想着,其实她并不是很着急,毕竟这才一年的时间,怎么说也算正常,但周围的人是着急得不行了。除了木香和沉香外,上官锦也略显担忧,虽然他从没有提过一句,然她还是能感觉得到。而且就晚上他的表现便能知道,只要是恰当的日子,他都少有让她安稳睡觉的时候。
“二奶奶,怎么站在这风口呢!”木香一出来,就瞧着白文萝静静立在门口的身影,眼下外头的风很大,特别又是在这山上。
“嗯,刚刚二爷说了,过几日就该回府准备过年去,你和沉香都收拾一下吧。”白文萝听了声音,就转过头对她说道。
“是。”木香应了声,虽有些诧异,但倒没多少意外,眼下已是腊月,这山上要比京城里冷上许多,再瞧着也近年底了,确实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原本打算在回去的前一日再给王府送信,却没想信还未送出去,王府那边就又派了人过来请他们。而且这一次,柳黄也跟着过来,说是王妃特意让她来的,因二奶奶身边人手少,怕伺候不周,便让她也过来帮忙。总归也是他们院里的丫鬟,完后跟着一起回去敦是。
白文萝听了柳黄说完后,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让王妃费心了,然后才问道:“这段时间,关雎阁内可有什么事情没有?”
柳黄站在一旁,微垂着脸,乖巧地答道:“奶奶,采蓝姐姐管理得很细心,院内一切事情都挺妥当的。”
“东厢那两位如何了?”白文萝接着问道。
“也没什么事,基本跟二奶奶离开的时候无二。”
欧嬷嬷照料得很用心,只是绿苏姑娘的身子瞧着似乎总也好不起来的样子,一个月时间,得有半个月是躺在床上的。耀红姑娘也少有出来的时候,多是待着屋里做些针线活,就是偶尔出来了,碰见我们,也只是点个头便走开了。”
白文萝一边听,一边打量身穿一袭鹅黄衣裳的柳黄,她比之前清减了几分,但这般看着却反而多几分惹人怜的颜色。柳黄说完后,抬起眼,就瞧到白文萝打量她的目光,轻轻淡淡的,却又带着几分了然之色。柳黄一时就感觉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放,嗫嚅了一下,就怯怯地垂下眼睛,等着吩咐。
白文萝倒没多说什么,只对旁边的沉香和木香道了一句:“你们带她下去,一块帮着收拾,既然王妃都派人来了,那么咱就明儿回去吧。”
瞧着人都退下后,白文萝轻叹了一声,然后系上披风,往上官锦的书房走去。虽他说了,具体哪一天回去,由她做决定就是,但怎么也得提前跟他说一声才行。
“明天,怎么忽然这么着急,不是打算再待个两三天,先去山上看看雪景,完后才回去的吗?”上官锦听她说完,便合上书问道。
“雪景年年都有,之前也瞧过了,没什么稀罕的。”白文萝笑了笑,然后走到他身边接着道:“主要是王妃都派人过来请了,我若再拖,怕王妃会不高兴。再说了,咱在这都住好几个月了,早晚也就这几天的事,而且眼下就要过年了,还不如早些回去。嫂子那边没准也需要帮忙的呢,我总不能就一直这么偷懒下去。”
‘这倒也是。”听她这么一说,上官锦点了点头,只是瞧了她一眼,却又道:“其实你也用不着事事都这么小心翼翼,主要的还是保养你自己的身子,别这样好容易才调养好,一回去就又给累着了!”
“我知道。”白文萝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第三十九章 隐 忧
车一入城,就感觉像是回了人间一般,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透着一股浓浓的烟火味。从车窗内看去,有种不太真实的恍惚感。
终于回了康王府,一下车,就是一众奴仆围在身边,一直到回了关雎阁才算清净了些。采蓝领着数个小丫鬟早候在门口等着他们,瞧着进来后,便笑着迎上来,先问候了一声,然后就让开身子。等着上官锦和白文萝进了屋,她才跟在后面走了进去。随后丫鬟们就将热水,毛巾等物流水一般的捧上前来。
盥洗毕,丫鬟们都退了出去,白文萝看着这如梦一般的房间,不知为何,一时间竟有些不太习惯起来,便不由叹道:“之前倒没觉得什么,如今回来一瞧,真觉得这里太奢华了些。”这里的每一件摆饰,从根雕高架上的宝石假山,到妆台上的象牙小圆盘,都是价值不菲,随便说出一个价格来,都是能令普通人家感到窒息的数字。
“怎么,不喜欢吗?”上官锦挑了挑眉问。
白文萝摇了摇头笑道:“也不是,只是忽然从别院一回来,有些不习惯罢了。别院那边虽名着简朴些,但也什么都不缺,住起来反而感觉舒服。”她如今,很多话都能坦白的同他说出来。不再似刚开始的时候,无论要说什么,都必须在脑子里先过一遍,心里再斟酌一番才开口。
“要不就让人将这这些东西换了去。”上官锦倒不在意,这房间原之前也没摆这么多东西。因为大婚,所以才照着康王妃的意思,该换的换,该添的添,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奢华至极的模样。
“折腾这做什么,省得又要去王妃那解说一番,住两日也就什么都习惯了。”白文萝说着,然后又道:“这会该去王妃那一趟了,完后我也得瞧瞧嫂子去,眼下离年也就十天的时间,估计嫂子那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上官锦同她一块回去后,一边往康王妃那走,一边说道:“你用不着管那许多的,嫂子在王府快二十年时间了,这些事惜早就驾轻就熟,你过去偶尔意思一下便行,无需插手太多,只管好我们院中的事便可,如此也不用费许多神。”
白文萝一笑,眸光微闪,就看了他一眼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之前也都是这般做,只是你。。。。。。”
上官锦转头对上她的目光,问道:“我怎么?”
“没事,只是没想你会跟我说这些。”白文萝似笑似叹一般地说着,口中喷出薄薄的雾气。
上官锦看了看垂目敛神地跟在离他们几步远的丫鬟,然后悄悄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道;“之前就想这么对你说了,只是瞧你一直就处理得很好,便觉得没必要多嘴。”他说到这,忽的就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叹道:“不过如今我倒是有些哕嗦起来了。”
白文萝垂眸浅笑,只是眼下已近了康王妃的院子,便没再答话,且悄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也在那别院住了这么些日子,如今身子可是都好了?”康王妃手里托着茶盏,一边拨着茶盖,一边看着白文萝似随意般地问道。
“是,都无碍了。”白文萝对上康王妃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回道。然后也不等康王妃再开口,她就接着问了一下康王妃的身子健康,随后又问了王爷的健康。这都是平日里的客套话,自然得是有问有答的。然康王妃话才刚落,白文萝便又将话题转到今年的天气上,讨论了几句,完后便诙到这年节时要请的亲朋好友等,随即顺着这话,一脸笑意,满声诚恳地请欺康王妃这年节人情往来之事。
康王妃似乎被她的话给绕了进去,这一盏茶的功夫下来,就感觉自已一直在不停地说,并且心里还有些隐隐地满足感。直到白文萝和上官锦起身告辞离去后,她才反应了过来,感情那丫头一直就在忽悠她呢。
康王妃在椅子上坐了下去,慢慢回想刚刚的情景。总觉得那丫头,自别院回来后,跟以前明显有了些不同,似乎多了几分明艳,不似之前那般沉静清冷的模样。看来这段时间过得是不错,刚刚瞧着那气色也很好,想是身子确实是无碍了。她将几上的茶盏端起来,掀开茶盖,看着氤氲的水汽,低头沉吟许久,然后才轻轻喝了—口。那丫头的心眼不少,如今瞧着这样,应也是个能震得住后院的。康王妃将茶盏放了下去,便拿定了主意,然后想起自己刚刚原是有话要问的,却尽是被白文萝给绕得忘了,心里一时又稍有些不快。只是转而一想,她又觉得也不必操之过急,还是先等等,过了这个年再说吧。
白文萝随上官锦从康王妃哪里出来后,又去孟氏那问候了一声,见孟氏正忙着,于是没多做打扰,略说了几句,便出来了。两人才回关雎阁,正要更衣,就有小厮过来报,说是康王爷刚从宫里回来,叫上官锦过去一趟。
白文萝迸上官锦出了院门,见他走远了,才回身。只是将要进屋的时候,却见耀红和绿苏从东厢那走了过来。她笑了笑,邀她们进屋坐下,再唤丫鬟上茶来。
“知道二奶奶今儿回来,我们便过来请安,不知二奶奶最近身子好些没。前些日子连下了三天鹅毛大雪,当时别院的景色一定是美极了吧,听说那玉莲山的雪景在京州是最有名的。”耀红行礼坐下后,就先开口说道。近半年不见,她依旧如刚开始那般,这王府的生活并未洗去她面上的神采。只是瞧着似比先前略敛收了一些,言语间也多了几分婉转。
“让你记挂了。”白文萝轻笑着道了—句,对自己的身体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然后就接着道:“山上的雪景确实不错,就是比这城里要冷上几分。我这些日子没在,照应不到你们,两位没受什么委屈吧。”
白文萝说着,就往绿苏看过去一眼,只见她越发瘦得不成样了。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得似能扎人,不过那目光却是比以前沉静了许多,面上亦是无悲无喜,像是认命的样子。
“能有欧嬷嬷这么细心照料,怎么会受委屈。”绿苏见白文萝看向她,便抬起眼,面上笑了一笑,声音淡淡的,语气却暗含着一丝讽刺。白文萝看着她这样,心里忽然就有种怪异的感觉,然那感觉却只是一闪而过,还未待她抓住就消失了。耀红依旧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样子,只是面上一直带着笑意,等白文萝宽慰了绿苏几句后,耀红就说道:“眼见要过年了,这府里院里的事情应该不少,二奶奶若是忙不过来的话,还请别跟我们客气了,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尽管开口。”
“耀红姑娘有心了,这院里的事我目前还能处理得过来。”白文萝笑了笑,然后又看向绿苏道;“眼下天冷,平日里还是多注意着些,免得旧病还没好又添了新病。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这边也要处理些杂事。哦对了,我从别院那摘了些新鲜的冬枣,已近让丫鬟洗好装了盘,一会就送到你们那。”
“多谢二奶奶!”耀红和绿苏起身道了谢,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白文萝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总隐隐带着一丝不踏实的感觉,沉思许久,她便唤了采蓝过来问道:“绿苏姑娘生病卧床期间,可有请大夫来瞧过?”
这府里,若是有下人生病了,一般都是回自家休养到好了才回来,免得给主子过了病气。幸好东厢那边离正屋也有段距离,又隔了个庭院,所以倒是没必要挪地方。而能在府里请医问药的,起码得是姨娘身份才行。但绿苏既不是下人,也不是姨娘,之前白文萝在的时候,她病的那一场,是欧嬷嬷示意了一下,白文萝才开口请了大夫来瞧一眼。
她不知道康王妃是打算一直这么吊着,还是打算再等一段时间才一一一或者是改变了主意?
“一个月前,请过一次。”
“是谁去请的?请的是哪—位大夫?大夫是怎么说的?”
采蓝想了想,回道:“是欧嬷嬷出去请的,是位没什么名号的郎中,过来瞧了一眼,只说是伤风了,开了方子,领了银子就走了。”
白文萝沉吟一会,又问:“当时你可在旁边?”
采蓝有些不解,却还是老实回道:“我只是去看了一眼,因为有欧嬷嬷在,也不好在一旁守着,见那边也没什么缺的,就出来了。”
白文萝点了点头,采蓝出去后她便慢慢琢磨起来。一个月前的话,那会也快到年底了,可能是不想添白事,也可能是想再装装样子,所以才请了郎中。王妃那边对这事的态度,她倒是没多少不放心的,就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院里能这般平静,都是康王妃的功劳。
只是刚刚见了那一面后,她对绿苏隐隐有些不放心起来。按理说,如今的绿苏,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而且看样子,过了这个年后,她能不能继续保住命都难说。但是,刚刚心里的那种感觉,却让她无法忽略。
第四十章 喜 年
绿苏的事她没太多时间去想,年节眼见一日逼近一日,王府准备年礼的事虽有孟氏一手包办,但她怎么也得过去帮些忙,提点建议。比如要送到宫里的年礼,多少也得有点新意,才能显得出诚意来。所以这送礼的事,真是家家有家家的难处。
王府的名义送给各处的年礼,白文萝和孟氏挑选商议了三天后,总算是都订了下来,两人皆是舒了一口气。接着孟氏就开始着手忙府里的大小事了,而她这边,白府给她陪嫁过来的那个庄子,今年的收成也送过来了。白文萝叫上沉香和木香陪她一块清点完后就开始准备给娘家的年礼,还有上官锦的一些同僚的家属等,乃是不能落下的。
等一切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后,看看日子,就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白文萝吁了口气,起身走出屋外,看着那年复一年的飘雪,瞧着这恍然一新的院子,心里不时盘算着有没有什么落下,或是没想到的。良久她心里不由感叹,果然当了人家媳妇和做姑娘的时候,是天地之差。
想之前,无论是在西福街还是在白府,这过年的时候,她哪操过这么多心,西福街时,邻舍简单,大家送什么基木都是那几样,里头没什么弯弯绕绕,纯是表个心意,是收的开心送的也高兴。至于白府,虽府里结交的人家不少,亲戚也多,但所有的一切都有周氏打理,不行上头还有老太太把持着,自然是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而如今嫁为人妇,就得事事亲为,偏这人情往来之间,牵扯到的关系错综复杂。有些芝麻大点的事,扯起来,不知会牵连上多少人事。白文萝暗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呼出来的热气在眼前凝成淡淡的白雾。幸好有关氏在一旁帮衬着,沉香和木香也与她同心,上官锦对她也是只有好没有坏的。还有白府那边,白玉轩几次来信中都提到,他如今是越来越得老太太和白孟儒的看重,芸三娘在府里也渐渐受到了重视。她。。。。。。是该知足了,抬头看着天空中纷飞慢舞的雪花,白文萝这么对自己说。
“二少奶奶。”她正微有些发怔着,采蓝忽然走过来,轻轻叫了了一声。
白文萝转头,见采蓝是像是特意过来找她的样子,那面上还带着一丝羞涩的表惜,她一时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奶奶先进去吧,这外头下着雪呢,怪冷的,小心冻着了。”采蓝看了看天,又往院门那瞧了瞧,然后就收回目光,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接着道:“我有话想跟二奶奶说。”
白文萝顺着刚刚的目光,往那院门处瞧了一眼,就发现有个身影在耶晃头晃脑的,像是个男人的身影,她便问采蓝:“外头那位是谁?”
“是,是我叫他来,见二奶奶的。”采蓝脸上微红,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白文萝顿时明白了,面上即露出淡淡的浅笑道:“那就叫他也一块进来吧。”
那男的也是这王府里的家生子,眼下算是府里的一个小管事,叫张晨,比采蓝大两岁,话少,但人看着比较踏实。白文萝听了采蓝的意思,略问了几句男方家里的情况,随即就点头答应了。
两人面上皆是一喜,赶紧跪下,恭恭敬敬地给白文萝磕了头。完后采蓝就送了张晨出去,外头早有一帮得了消息的丫头守在那,就等着她出来笑闹呢。张晨被这一帮丫鬟打量得涨红了脸,慌慌忙忙地就出去了。
白文萝听着外头丫鬟们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正好木香这会进来,也是笑眯眯地开口道:“我刚刚才得的消息,之前还想着采蓝姐姐也是到年纪了,不想今儿就传出这喜事来。”
“唉,西凉那边传信回来了吗?送年礼的车昨儿就该到了吧。”白文萝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问了一句。
“是,那边也送了回礼,车刚刚才到,这是礼单子,二奶奶过目一下。”木香说着就将礼单呈了上来,然后又接着道:“那跟着礼车过来的人还在外头候着呢,等着进来给二奶奶请安,是老太太房里的老嬷嬷。”
“哦,那还不赶紧请进来。”白文萝随即从礼单上抬起眼说道。
“是。”木香笑着出去了,于是就在白文萝与白府过来的老嬷嬷叙旧的时候,此时的采蓝那边,又是一番境况。好容易摆脱那一帮叽叽喳喳的小丫鬟后,采蓝赶紧回屋打理了一下,然后便打算去厨房那清点一下昨儿送来的食材,只是才出了屋,就瞧见柳黄走了过来。
“听说你要定亲了,恭喜。”柳黄进了采蓝的屋,笑着说了一句。
采蓝道了声谢,看着柳黄,本想说什么的,只才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打算什么时候把事办了?成亲后是要跟二奶奶讨了恩典出去,还是照旧留在这府里?”柳黄想了想,又问一句。
“他原就在府里有差事,我自然是跟着的。”采蓝笑了笑,然后看着一脸愁绪的柳黄,终是叹了口气,劝道:“你我也共事了几年,我少不得还是要劝你一句,别再执意下去了,年纪越拖越大,到头哪都讨不得好的。我是因为自小两家就有这意思,所以这迟点,倒没啥,你却是不同。”
柳黄怔了怔,迟疑了一会,才轻轻说道:“段姨娘不也是等了六七年才等着的吗,我这才不到四年呢。而且奶奶如今无子,我也没求什么,只求能一直待在这,能时刻—看着一也是好的。”
采蓝听她这话,再瞧她面上那表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柳黄瞧了她一眼,又道:“我是跟你说掏心的话,你可别。。。。。。”
“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又不是那嘴碎的!”采蓝撇了撇嘴,然后就压低了声音,接着道:“不过你以为,那真是由得了你的吗,即便你是王妃送过来的,但到底也是这院里的丫鬟,去留还不是二奶奶一句话的事!再说了,东面那还两位呢,还是上面赏赐下来的,你瞧着二爷可曾去看过一眼,王妃也没见说过一句的。还有跟着二奶奶陪嫁过来的,也不是都没有这心思,可眼下,有谁能讨得一分好的去!”
柳黄脸色白了白,却垂着脸,不吭声。采蓝见她这副固执的样,知道自己多说无用,只得最后叹一声道:“真是自讨苦吃,那个位置有那么好上去的吗?莫说二奶奶会不会点头,就是二爷,也不见得真就有这个心思!”
柳黄似听不下去一般,抬起头,强笑着说道:“明就是三十了,我那边还好多事要忙呢,先出去了,给你的成亲贺礼,我定会好好备的。”
采蓝只得由她去,都苦口婆心地劝了几次了,只是那丫头死命要钻牛角尖,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就看柳黄自己的造化了。只是二爷那样的人,哪是个由别人给自己拿主意的,采蓝摇了摇头,然后也起身忙自己的事去。
嘉盛六年的春天,在热热闹闹的爆竹声中如期而至。几乎是低调了一整年的康王府,在这一年的正月初一那日,就接到了皇上一连串的恩赏,其中最值得可贺的,是上官锦重新受到皇上的重用。康王爷又退居幕后,御查院主事的位置由上官锦再次手。
于是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因此康王府这一年请客的年酒,几乎像是在办流水席一样。从正月初一,一直到元宵佳节,可以说是日日筹交错,夜夜灯火辉煌。而上官锦自接到正式任命的那天起,就基本见不到人影了,偶尔回来现身一次,也都是匆匆忙忙的样子,还没待多会就又出去了。连正月十六那日,原是说好要给白文萝庆生,结果又是临时有事,爽约了。
然而,无论是为招待王府的客人,让她忙得脚不沾地;还是上官锦自年后,就时常夜不归宿。这些对白文萝来说,都算不得什么,习惯后,只到她手里的一切大小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然唯有一件事,一直就让她感到耿耿于怀。甚至让她心里隐隐生出许些迷茫的情绪来,莫名地,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年节一过,转眼就到了阳春三月,园中各处开始争芳吐艳。
而春末初的那一日,康王妃原是去宫里看望一下太后的,却不想,正巧那日皇上也在太后那儿。于是康王妃自宫里回来后,就总显得一副忧心忡忡的样。接着第二日,秦王妃就将白文萝叫过去。
一年四季都飘着百合香的堂屋里,康王妃瞧着这自一开始就不怎么让她满意,但是从进了王府后,一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媳妇。待白文萝行了礼,她难得笑了笑,然后就让白文萝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坐下。随后康王妃便让屋里的丫鬟全都退了出去,就连身边的大丫鬟也不留一个。
白文萝看着一个个往外退的丫鬟,轻轻的脚步声,细细的衣料摩擦声,在这有些压抑的房间内微微回响。她转回眼,稍稍打量了一下康王妃的表情,知道今日必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心中隐隐察觉,面上静静等待。
第四十一章 恰逢花开
“前段时间府里的事较多,累坏了吧。”康王妃轻轻地喝着茶,慢慢放下茶盏,似琢磨了一番,然后才看着白文萝笑着说道。
“虽是事情不少,但我原就没什么经验,也怕做错了事,因此这府里的事多是大嫂处理的,我不不过是跟在旁边帮些忙而已,累的人是大嫂。”白文萝笑了笑,就顺着康王妃的开场白说了下去。
“你倒是个不邀功的。”康王妃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接着道:“虽是如此,不过这府里谁做了多少事,我都是清楚的。难得你才进来这么些时间,就能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元音也不止一次在我跟前赞过你。”
“是大嫂谬赞了。”白文萝微垂下脸,轻笑着说道。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我还是怕你年纪轻,光知道将事情做好,却疏忽了自己的身子。前些日子那么忙,你的身子。。。。。。没什么不妥吧?”康王妃又笑着问了一句,语气较平日里同白文萝说话的时候轻柔了不少。
“挺好的,我一直就注意着保养身子,而且长卿也是没少叮嘱着。”白文萝摇了摇头,轻声道了一句。
康王妃却是叹了一声:“说来,自去年夏天,你的身子稍有不适后,我这心里一直就担心着。虽是后来也调理好了,按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可是这都快一年半了,你这也没消息出来。。。。。。”康王妃说到这,瞧了瞧依旧是微垂着脸,静静地听着她说话的白文萝,她一时顿了顿,然后就笑了一下,接着道:“当然,我也不是催你,都是女人,我也清楚这事有时候是看机缘,而且你年纪也不大,倒也不用太着急。只不过,长卿眼下都二十五了,算虚岁的话就二十六了,这事,你也该替他着急一下才是。怎么说,他的那几个侄子,眼见就快到娶亲的年纪了,而他这边却依旧是冷冷清清,怎么也说不过去不是!”
白文萝抬起脸,看了康王妃一眼,静默了好一会,正要开口,却不想康王妃又道:“其实这事,不光是我和王爷着急。就是皇上那边,也曾问过一二,昨儿我进宫看太后的时候,正巧皇上也在那,当时就提了提这事。”
听到这,白文萝微有些怔住,康王妃笑了笑,接着道:“长卿是皇上身边的近臣,而且之前皇上还赏了两位美人下来,如今都快过去一年半了,却一点好消息都听不到,再加上长卿眼下这个年纪,那外头,多少还是会有人议论几分的。当然,那两位美人嘛,到底是北齐那边过来的,你若是放心不下,也情有可原。不过除去她们两位,别的不还有许多可任你挑选的。总归有了孩子,不也是由你养着,这样一来,有人帮你分担一下,你也好松口气不是。
康王妃说到这,就停了下来,耐心地等着她回答。两人都端端正正地坐着,屋里静得连轻轻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白文萝沉默了一会,终于轻笑着问道:“母妃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好的人选?”
没想白文萝会这么反问自己,康王妃微怔了一下,然后就笑着说道:“这事啊,自然是由你来做主。到底是你院里的事,而且你应该较了解长卿的喜好,所以你瞧啊谁就是谁,如此长卿那也艰有中意一些不是。”
白文萝从康王妃那出来后,看着这满园争芳吐艳,姹紫嫣红的热闹景象,面上一时现出几分惘然之然。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个问题。刚刚康王妃虽是说了,这理也不着急,让她慢慢瞧着中意了再决定她不迟。但她知道,如果她一直没怀上身孕的话,这事再拖,也拖不过今年去。康王妃这一手做得可真准,直接从她这边施压,身处于这样的环境,她能说一个“不”字吗?如果只是为了她自己考虑,凭着上官锦眼下对她的感情,这个“不”字说出来也难的,可是。。。。。。
白文萝在园中慢慢踱着步子,面上的神色有些凝重,木香跟在她身边也不敢出声。刚刚她没在那屋里头,也不知道康王妃都跟二奶奶说了什么,但现在瞧着二奶奶这脸色,就知道准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她心里也跟着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几次张口,可瞧着白文萝的脸色后,又都慢慢闭上了。
其实,康王妃刚刚说的那些话,凭良心讲,也并非是无道理。人选由她来挑,生出来的孩子由她来养,既是赚了名声,又可以让她松缓一下。。。。。。按理,即便是不用康王妃这么示意,她该主动这么办才量。
她的身子迟迟不见消息,她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因此这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上官锦都是好的。而且,早在嫁过来之前,她不也是这么计划的吗。然而,为什么此时心里竟有些不甘愿!
白文萝走到一株牡丹花面前,眼下已是四月天,有几株牡丹花已经长出了花骨朵,正含苞待放。白文萝伸出手,托住其中一朵,瞧着那从花萼中露出来的淡淡粉色,再过几日,就该绽放了吧。花儿逢季便开,一切皆是有缘由。。。。。。
木香站在旁边,只见白文萝站在那株牡丹花跟前,不知深思了多久,忽然就见她面色似出现了许些变化,看着像是一惊,面上竟现出几分骇然来!
“二奶奶,怎么了?”木香一瞧着这样,终于忍不住上前轻轻问了一句。
“哦!”白文萝似一下子回过神,转头看了木香一眼,只见那双乌沉沉的眼眸中还残留一丝刚刚的惊骇之色。
“是不是刚刚王妃斥责二奶奶了,您从那一出来,脸色就不怎么好。”木香有些担心的说道。
白文萝听了这话,一时就沉默了下来,许久才长长吐了口气,叹道:“没什么,就是要准备给二爷纳妾而已。”
“什,么。。。。。。”木香张着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回去吧。”白文萝放开那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声音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晚上,康王妃同康王爷说了白日在太后那碰到皇上的事,然后又接着道:“这事其实我一直就挂心着呢,没想皇上也这么关心,我当时心里都有些不安呢。只是长卿那孩子,瞧着似乎就没这份心思,也是太任性了些。偏我就是说他了,他也就嘴里应着,却转头就忘,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你跟文萝说了?”康王爷沉默了会,然后问道。
“嗯,看样子是听进去了,我也不逼她,就让她慢慢想通了再办就是。总归这也关系到她以后,不然若再这样几年下去,其实真正不好过的人是她。”康王妃坐在妆台前慢慢说着,然后想了想,就起身走到康王爷身边,叹了口气道:“王爷也该找个机会好好说说长卿才是,眼下连皇上都问了,王爷怎么就不着急一下呢。”
“这事。。。。。。长卿他自己心里清楚,至于皇上,也就问问罢了,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康王爷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王爷。。。。。。”康王妃还想再劝,康王爷却打断她道:“好了,总归你也跟文萝那孩子说了,那就先耐心等段时间看看。再说长卿他对自己这方面的事,向来就有自己的主张,我也强逼不得。”
康王妃见康王爷都这么说了,只得将这话题打住,心想,那就再等等看吧。
与此同时,关睢阁这边,白文萝一手拿着玉梳,一手抓起自己胸前的一缕长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旁边的纱灯透出橘红色的暖光,为她那一脸深思的面容添了几分娇媚的颜色。上官锦从浴室出来,就瞧见她站在那出神,美得像一幅画。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的。”他走到她后面,将她整个纳入怀中,垂下脸,轻轻啃了啃她的耳朵问道。
“你洗好了。”她将梳子放下,手覆在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上,似有若无地挠了挠。
“嗯。。。。。。刚刚想什么了?”他的唇慢慢移到她的脖侧,嘬了嘬,再次问道。
“想你了。。。。。。”她忽然就道了一句,上官锦顿时愣住,抬起脸,就将她转了过来,认真地看了一会,然后才问道:“真的?”
“这也值得你这般惊讶的吗,你都好些天没回来了!”白文萝见他这样,一时便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上官锦在她脸上巡视好久,然后就叹了口气,带着几分难掩的失望。
白文萝本想问,以为我什么,只是话到口中,不知为何,又吞了下去。
鎏金台上烛光熄灭,红罗帐内交颈而眠。。。。。。
“长卿。”她在他怀里休息了好一会,忽然就唤了他一声。
“嗯?”他有些模糊地应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在她油腻的背上轻轻抚了抚,只是那声音里已带了几分睡意。
“你。。。。。。”她张了张口,然只说了一个字,就没声了。
他等了一会,也不见她把话说完,就微睁开眼,往下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白文萝迟疑了一会,似已下了决定,终于再次开口:“这屋内,你可有相中的?”
上官锦一时睡意全无,手抓着她的胳膊,将她侧身躺在旁边,然后自己也转过身,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问道:“你怎么了?”
第四十二章 夏猎
“我们成亲都快一年半了,我这一直也就没有怀上身孕。”白文萝顿了顿,看着眼前的男人,接着道:“而子墨他们瞧着都快到娶亲的年纪了,你,着急不着急?”上官锦瞧了她好一会,然后就吐了口气,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道:“这有什么好着急的,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年纪,再说,才一年半的时间哪算长。你别想那么多,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可是。。。。。。”白文萝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心里想要表达什么,但一时又琢磨不出个头绪来。上官锦见她这样,想了想,就微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半靠在床头,然后将她揽了过来说道:“还是跟你说件事吧,免得你总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嗯?”
上官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气道:“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泡一次药汤,这个你是知道的。其实泡药汤这个事,从我一出生就已开始,因我自生下来,身上就带了胎毒,若不是王爷寻了名医费心为我治疗,这条命早就不在了。只是这胎毒,一直到现在,都未完全消失,所以必须每隔一段时间,用泡药汤来平衡体内的毒素。虽然曲元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