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名门贵妻第6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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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门贵妻 作者:rouwenwu

    不敢告诉她,只得和妈妈说一声了。偏生这时候王妃醒了,又哭了一场,我们也劝不住,正打算去请您回来,就听王妃在问起您。听说您去了三夫人处,吓了一跳,以为是三夫人那里不好,特地叫我去看看。”

    事情已经说得十分略了。

    林妈妈难得的撇了撇嘴,“已经是这副下场,若是还不知道收敛……”璎珞也是福王妃的大丫鬟,这些事情也知道个大概,自然能明白林妈妈的意思,附和道:“正是如此说,现如今还想去三夫人那里求情,若是叫三少爷知道了……”

    林妈妈笑了笑,加快了脚步,不再多说。

    府上谁人不知道这三少爷最宠着三夫人……

    沈紫言只觉得说不出的疲倦,支着额头轻问,“现在什么时辰了?”秋水忙应道:“午时三刻了。”那边默秋已遣了人来问何时摆饭。折腾了一上午,沈紫言倒也是饥肠辘辘的,只某实在想不出要吃些什么,只觉得吃什么吐什么,到如今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秋水忙劝道:“小姐如今不比往日,好歹沾一些。”沈紫言苦笑了笑,愈发觉得身子沉重,“端上来吧。”秋水暗暗松了一口气,忙吩咐小丫头们将膳食摆上了炕桌。放眼望去,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沈紫言依然提不起一点精神,也不过是浅尝顿止,每样菜尝过一点,便不再多吃。旁边自有小丫头捧着面盆路在那里,预备着沈紫言呕吐。沈紫言吃了小半碗梗米粥,便放下了筷子。桌上的菜肴一和端上来时,几乎一般无二。

    秋水见着暗暗心焦,可又不敢强劝着珑紫言吟,只得车婉的劝说:“小姐,这都是新出的菜色,您要不要再尝尝。”沈紫言暗暗叹息,勉强拿起了筷子,倒不是她不愿多吃,只是每吃上一口,就觉得胸口泛着异味,恨不能立刻吐出来才好。

    这种滋味!叫她早已失去了用膳的兴味。

    只是顾忌着身子,才不得已强吃下些,到底还是十分不适,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秋水就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盯着,看看哪我菜某波紫言吃过最多的,默默记下来,下顿饭还照着做。这顿饭用得格外的艰难。

    沈紫言鼻间萦绕着一投淡淡的香味,叫她忍不住俯下身子,吐在了面盆里。

    秋水几个着了慌,慌忙端着热水上来让沈紫言漱口,又拿了软帕子让她擦拭。闹腾了一阵才渐渐平息下来,只甚那股香味始终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浓,沈紫言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待一阵恶心反冒的感觉过去,立刻气喘吁吁的吩咐白蕊:“你去查查,哪里有香味。”

    白蕊神色一凛,立刻应了,而后又问道:“也不知夫人说的是哪种香味?”沈紫言顿时语凝,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这股香味若有若无,越是用心去闻时,反倒是闻不见,白蕊忙四处嗅了嗅,似乎并未闻见什么异味,心里暗自焦急起来。

    一阵微风拂过,白蕊鼻间洋溢着一股馥郁之气。她精神一振,慌忙带着带着几个小丫头在屋子里寻寻觅觅,查找那香味的来源。秋水立在一旁,仔仔细细的闻着,若有所思。

    杜怀瑾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微微一愣,“怎么了?”沈紫言面如白纸的斜靠在榻上,疲惫的说不出话来。杜怀瑾立刻大步跨到了榻前,扶住了她软趴趴的身子,低声问:“哪里不舒服?”声音里满是焦灼。

    沈紫言无力的摇头,“总觉得屋子里有股香味,让人闻着就不舒服。”杜怀瑾面色一冷,厉声说道:“给我件细的搜。”一旁服侍着的秋水也匆忙在屋子里每个角落拨弄。波紫言软软的靠在杜怀瑾胸前,嗅着他身上淡雅的芬芳,倒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忍不住就深深吸了几口气。

    杜怀瑾见着,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又随意指了指一个小丫头,“你进去内室闻一闻,是否有夫人所说的香味。”那小丫头忙进了内室,左右闻了一阵,过了片刻才撩帘出来说道:“并未有什么香味。”

    杜怀瑾立刻就横抱起了沈紫言,轻声耳语,“你在内室躺着,休息一阵。”沈紫言也着实疲惫不堪,点了点头。杜怀瑾眸光一黯,轻轻将她放在了炕上,亲自替她脱了鞋袜,也不叫丫鬟动手,径自解开她的小袄,又替她拉上被子。

    几个丫头完全插不上手,只得在一旁干看着。

    沈紫言低低的喘气,忍不住问道:“怎么不用去前院招待客人了?”杜怀瑾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面颊,咬了咬唇,叹道,“我想看看你。”沈紫言不由失笑,斜了他一眼,“能有几日不见了?”

    杜怀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她耳边碎发撩到脑后去,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眼角,鼻间,一直到嘴角,“现在觉得得分开一刻都想念得紧。”听起来十分煽情……

    沈紫言心中一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外间传来惊喜的声音:“找到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痴恋(四)

    杜怀瑾面色一冷,正抚摸着沈紫言面颊的手顿了顿,立该站起身来,一把撩起了帘子,“怎么回事?”就见白蕊站在屋子中央,手里还握着两只未燃尽的香。杜怀瑾两步作三步的走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香,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眉头拧成了一团。

    “这是谁燃的?”杜怀瑾拈着两柱香,冷冷的扫过屋子里众人。

    沈紫言躺在床上,将杜怀瑾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颤了一颤。外间丹萼就硬着头皮的走上前来,满脸羞惭的说道:“是我燃的。”

    杜怀瑾的目光似刀子一般锦利,几乎要将她捅出几个窟窿来。丹萼浑身打了个寒战,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这香平日里也点过几次的,因为有淡淡的月季香味,闻着醒神,所以就一直燃着……”

    杜怀瑾怀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将手上的两柱香细细看了一遍,并未有什么异常,随手一把扔出了门外,“以后不许再燃这香。”屋子里众人都战战兢兢的应了。杜怀瑾净了手,又仔细嗅了嗅自己握过香的手,并未有残留的香味,才又撩帘进去。

    沈紫言默默叹了一口气,那香她也是知道的,从前也没有在意,到如今竟然闻一闻就觉得一阵恶心,实在叫人头疼。这才不过是开始罢了,以后还有几个月的日子,一直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杜怀瑾已怜惜的抚上了她的面颊,“别怕,有我在。”沈紫言顺势覆上了他的手,那股暖意一直浸透到人心里去,笑了笑,“前院事情繁多,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去帮帮忙吧。”杜怀瑾神色一僵,眼要有一闪而过的苍凉。

    沈紫言看在眼里,暗自叹息。

    这些事情,他终究是回避不了。

    杜怀瑜的死,就那样真真切切的摆在那里,叫人无从回避。

    杜怀瑾垂下手,黯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叹息,“紫言,我乏了。”沈紫言心里猛的一颤。不过是轻似呢喃的一句话,叫她心痛得说不出话来。的确,杜怀瑾也不过是未及弱冠的幼子,一瞬间担负了如此负担,心里的疲惫,可想而知。

    沈紫言慢慢坐起身子,伸出手去,抚上了他的面颊。杜怀瑾身子僵住,然而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光亮。沌紫言强自支撑着身子,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三郎,不管怎样,我都一直在你身后。”纵使世间纷纷扰扰,我一直在你左右。

    杜怀瑾身子一颤,萦绕着的黯然悲凉一点点消去,而后深深望住沈紫言,唇角微勾,“紫言,你胆敢调戏我,是要一辈子负责的。”沈紫言心里酸楚,见着他强颜欢笑,更是难过,哪里还能惹他伤心,也就嬉皮笑脸的说道:“好啊,那我就管你一辈子好了。”

    杜怀瑾瞳孔里泛着淡淡的光芒,而后,半合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沈紫言微微一怔,总觉得他的话格外郑重,叫她有些无所适从。略略一思忖,也就笑道:“永不会忘。”

    杜怀瑾露出了会心一笑,俯下身子,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这是回礼。”沈紫言见着他眉目间都是挥之不去的黯然,哪怕是这样笑着,也叫人心里生出一股凄凉之意来。也就强笑道:“我想去看看梅花。”

    也不知是为何,杜怀瑾格外的温柔,闻言微微一笑,“好。”说着,亲自替她穿上衣服,套上鞋子,从被子里抱着她出来,“冷么?”沈紫言摇了摇头,轻笑道:“不冷。”杜怀瑾含笑抱着她出去,丝毫不理会屋子里众人的目光。

    推开门,雪花夹着风扑面而来,沈紫言却丝毫不觉得冷,信手拈起他肩头的雪花,直到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地上。初踏上实体,沈紫言尚有些不能适应,扶着杜怀瑾站了一小会才适应过来,看着眼前的梅花,露出了笑颜。

    杜怀瑾似乎怕她的小袄抵不住深雪的凛冽,在梅树下静静拥抱住她,以身体的微温,为对方御寒,头上梅枝密密,银枝琼花。雪落在沈紫言唇上,小小的一片冰凉,瞬间就融了。下一个瞬间,她唇上的突如其来,是他的唇。

    这样沈紫言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词,也不过是刹那之间,便想到了永恒。

    二人沉默了一会,杜怀瑾终于叹息着放开了她,固执的抱着她进了屋子,细细的凝望她,“我夜里大概不回来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沈紫言郑重的点了点头,身子不适,已经让他忧心仲忡,又哪里能再拖累他。

    杜怀瑾深深看了她一眼,叹息着走了出去。

    沈紫言看着他沉重的背影,眼中蓦地一黯。

    半夜时,沈紫言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疼痛,尤其是小腹,说不出的胀痛。若不是心知十有八九是有孕,多半会疑心是来了蔡水。或许是太过疲惫,等到阵痛过去,又沉沉睡去。只是耳边反复回荡着二夫人凄厉的嚎啕声,催人心碎肠断。

    沈紫言一夜噩梦。

    一缕晨光射进来,屋子里的尘埃如一只只蝴蝶,在光束下上下飞舞。

    沈紫言没来由的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险些从床头摔下去。正慌乱挣扎间,杜怀瑾三步做两步冲到了床边,搂住她颤抖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细语:“紫言,紫言,不要怕,我在这里。”沈紫言疲惫的睁开眼,就见到杜怀瑾略显憔悴的俊颜,想要抬起手抚摸他苍白的面颊,只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杜怀瑾看出不对劲来,立刻急急吩咐守在一旁的秋水:“快去叫太医!”

    太医来时,沈紫言已挨不住浓浓睡意,在炕上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只感觉有人将微凉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而后是一阵稀稀疏疏的衣服摩擦的声音。醒来时,阳光十分刺眼。也不知是何时。

    只是杜怀瑾背光而坐,一动不动的,就那么凝视着她。

    目光苍凉而绝要。

    沈紫言心里没来由的一颤。

    杜怀瑾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失魂落魄,只呆呆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魂一般。沈紫言甚至不敢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转瞬间想到自己浑浑噩噩的睡着之前,似乎听见他焦灼的命人传太医。

    心中一片悲凉。

    必是太医和他说了些什么,想也不用想,光看着杜怀瑾的脸色,就知道必然是噩耗。沈紫言自嘲的笑了笑,果真是天不遂人愿,从来就没有如意的时候。可是看着杜怀瑾的失意,她竟然不敢问上一句。

    而杜怀瑾似乎未觉察到她已经醒来,愣愣的坐了一阵,径直走了出去。

    沈紫言看着他的背影,眼角滑下了一滴泪。一直立在一旁的秋水,淡淡的叹息了一声。

    “太医怎么说?”沈紫言灼灼的看着秋水,语气厉然,“难道你连我也要瞒着?”秋水眼里泛起了水光,脸上第一次出现万分挣扎的神色,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太医说……”不过说了这三个字,就掩面哭泣了起来。

    沈紫言心里愈发着了慌,想到方才杜怀瑾眼里一闪而过的绝望之色,心里凉飕飕的,有如北风拂过,“到底是怎么回事?”秋水掏出帕子捂住了嘴,眼泪失控般的流了满脸,两边肩膀不住抖动,“太医说,小姐的孩子,只怕难得保住了。”说完这句,再也难以忍受,转过身,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刹那间,沈紫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愣愣的看着秋水的背影,颤抖着问:“你说什么?”不过是一句废话。秋水强忍住了悲恸,断断续续的说道:“太医说,小姐胎气不稳,本来是难以受孕的,可是突然却有了身孕……”

    沈紫言瞬间明白过来。

    这件事悬在她心中已经许久了。

    那时她暗自嘀咕,吃了杜怀瑾配好的药也不过两三日,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喜讯。多半是之前楚大夫开的药起了效用,她心里虽然狐疑不已,可更多的是欢喜,也就渐渐的抛到了脑后。

    这两日繁杂的事情接踵而至,她也没有再想起这件事情,而如今,却如此猝不及防的,直直击入她的心头!几乎是一击即中,叫她一瞬间便悲痛难忍。窗外的雪纷纷扬扬,沈紫言只觉得骨子里都是冷浸漫的。

    她蜷缩着,只想化为一片雪花,随着那大雪,就此消失在茫茫大地上。或是化为一片尘埃,风一吹,便不见了。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不管她如何想,摆在眼前这血淋淋的事实,终究是回避不了。

    秋水哽咽着继续说道:“太医说,小姐身子太弱,若是想保住小姐,这孩子就要不得了……”沈紫言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用尽力气吼道:“我要见杜怀瑾!”话音刚落,就见杜怀瑾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紧抿着薄唇,面色如水。

    第二百六十二章 痴恋(五)

    沈紫言的泪簌簌的落下来,她紧紧的抓住杜怀瑾的胸前衣襟,“我要这个孩子,我要这个孩子……”杜怀瑾眼里满是心痛,疯狂的大叫:“紫言,你比孩子更重要!”沈紫言情绪一瞬间崩溃一般,失声痛哭,“我不管,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声音尖锐而急切。

    这还是沈紫言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和杜怀瑾说话。

    杜怀瑾震惊而心痛的看着沈紫言,蓦地叹息:“紫言,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沈紫言呜呜抽泣,泪流满面,“你不用骗我了,若是这个孩子保不住,日后我也不可能会有孩子了!”

    杜怀瑾浑身上下猛的一颤,杵在原地,嘴角微嗡。

    沈紫言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绝望,颤抖的将杜怀瑾的衣襟攥得更紧了些,“三郎,你明知道我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我为他吃了多少苦头……”杜怀瑾眼里泛起了水光,垂下头,没有言语。

    她心痛,她不舍,可是他又何尝愿意?

    两权相害取其轻,一面是他和沈紫言的骨血,一面是沈紫言,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内心如何挣扎,他都只会,也只能选择沈紫言。孩子固然是上苍的恩赐,也是他后半辈子的依靠和希望,可是沈紫言,却是要陪着他共度一生的人。

    人生这段路这么长,几十年的光阴,能陪他走到最后的,只有沈紫言。他曾经那样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此生不渝,愿一起分担风风雨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叫他如何能在中途舍弃她?

    杜怀瑾慢慢合上了眼,不再有一丝犹豫“紫言,这孩子……”

    “你不要再说了!”沈紫言大喊着打断了他的话,早已从他神色看出他接下来要说出的绝情之语,心里似有钝刀割过,鲜血淋漓,“我要这个孩子,我一定要这个孩子。”

    杜怀瑾沉痛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十分黯然。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底一阵阵窜出,沈紫言绝望的看着他,“你永远不会懂,我那一世孑然一身,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这一世我一定要留下属于我的印记,哪怕是死了,也得让人知道,我曾经在这世间存在过。”

    沈紫言上一世,未到双九年华便匆匆而去,不过如惊鸿一瞥,只如同那些美丽的花朵一样,只静静的开放了一个清晨,瞬间便凋零了。果真应了那句话,红颜易逝。那时候,她常常想,若是就这么死了有谁会记得她也曾经存在过?

    父母,幼弟长姐,都一一消失在她的生命里。而她,却没有如当初所料那般踏上黄泉路。上苍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这一世不管活得如何,她总要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这样即便是她死去的时候,也还能有值得她牵挂的东西。

    杜怀瑾身子一僵,猛的睁开眼睛,悲痛的看着她,许久许久,终于吸了一口气,悲痛难忍的将她搂入怀中,语带悲痛的说道:“好,我们要这个孩子。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能给的,都给你。倾我所有,也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沈紫言如同受伤的小猫儿一般,哽咽着缩在他怀里,浑身颤抖。

    杜怀瑾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迅速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泪光掩埋在长睫之下,“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我,我一定可以保住我们的孩子。”沈紫言靠在他怀中,清然泪下,“我重活了这一世,不想白活,也不想和上一世一样,空白的如同那绢布一样,了无痕迹。”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到上一世。

    方才杜怀瑾也听得分明,满心疑惑,忍不住低声问:“什么上一世?”沈紫言愣住,生生打了个寒战。似乎是自己情绪太过激动,掩埋在心底的一些话,就那样脱口而出,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和忖度。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

    沈紫言深知自己眼前这个男子有多么聪明。与其这样藏着掖着,躲躲闪闪,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即便是他一时不能接受,沈紫言也相信,假以时日,他会接受这个事实。想了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肃然的看着杜怀瑾,“三郎,我有话要和你说。”

    杜怀瑾见着她满脸郑重,面色也是一凛,替她掖了掖被角,顺势坐在了她对面,“你说。”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心里混沌一片,重生一事,太过蹊跷,叫她该如何说起?若是说出去,杜怀瑾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会以为自己疯了。

    杜怀瑾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紫言,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沈紫言顿时语凝,难不成杜怀瑾以为自己做下了什么错事?她心里淌过一丝丝暖意,脸色微霁,强压住心底纷乱的思绪,艰难的启口:“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我是重活了一世的人。”

    杜怀瑾怔住,长长的眼睫眨了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一过程对诧紫言来说,格外的难熬。她一动不动的紧盯着杜怀瑾,不知下一刻,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杜怀瑾竟然茫然的看着她,“什么是重生?”想不到一向聪明机智的杜怀瑾,也有这种时候。

    沈紫言心里虽有深深的阴霾,沉浸在方寸的悲痛里,然而还是耐心又忐忑的向他解释:“就是说,我比你多活了一辈子。我上一辈子,也是这样的身份,可是命运却与这一世不同,早早的便过世了。后来我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

    沈紫言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明白了吗?”杜怀瑾想了一阵,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沈紫言忍不住抚额,“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恶声恶气的,或许是刚刚情绪失控的后遗症。杜怀瑾右手托着下巴,细细的想了一会,这下极其肯定的点头,“我明白了。”

    沈紫言斜觑着他,不可置否。

    这事情太过玄乎,连她自己这些年,不知想了多少次,也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像前世的那些记忆,越来越浅,宛若是她的一场梦一般。

    杜怀瑾却认真的凝视她,过了许久,才问出了一句话:“那你前世是否认识我?”沈紫言倍感头疼,没想到他问出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老实的摇了摇头,“不认识,也从未见过。”杜怀瑾就吁了一口气,一把就将她揽入怀中,“那你不会突然消失吧?不会再回到小时候吧?”

    沈紫言没好气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我又不是妖精。”心里也隐隐明白,若是这一世死了,可就没有上一世那样的运气了。或许这次重生不过是老天爷打了一个盹,这样的好运气,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拥有的。

    “我倒希望你是妖精。”杜怀糙幽幽说了这么一句,见沈紫言面色不虞的看着自己,摸了摸她的头,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若是妖精,就能变成小小的一个,藏在我袖子里,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也不用担心你受到伤害了。就是想和你说话,将你从袖子里抱出来便好子。”

    沈紫言顿时无言,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这厮八成是看多了奇物怪志一类的古籍,所以就这样信口开河。可是仔细想一想,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似清晨的露珠在花瓣上轻颤,每一下都带着淡淡的喜忧。

    是啊,若是能缩成小小的一团,就那样缩在杜怀瑾的袖子里,是不是可以,忘却这世间一切的烦恼忧愁?长长的袖子便是所有的天地了,高兴时出来走走,不高兴时就嗖的一下变成小人,钻到袖子里,叫人无从寻觅。

    可是,哪有这样的好事。

    沈紫言苦笑了笑,视线垂下,落在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上,一阵心酸。

    杜怀瑾已紧紧环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紫言,你会不会突然回到从前,然后再也不会见到我了?”声音里有浓浓的忧心和恐慌。沈紫言蓦地想到一句话,没有的在乎,哪来的患得患失?

    这句话还是上一世在慈济寺时,那个叫静虚的姑子立在阳光下,淡淡的说出的这么一句话。那时候她居无定所,心里起起伏伏,哪能细细体会她话里的意思,然而此刻想起,却觉得十分在理。

    果真是字字珠饥。

    沈紫言反抱住了杜怀瑾,深深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幽香,含泪笑道:“若是你对不起我,我自然是要回去的。”杜怀瑾身子一颤,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紫言,日后若是你着恼了,不管是吵闹也好,还是赌气也好,就是不要离开我……”几乎是语带哀求。

    沈紫言心里似有海浪拍岸,久久无法平静。

    杜怀瑾是多么骄傲的人,然而此刻,却愿意放下一切,这样低声下气的求她。

    都说夫唱妇随,夫为妻纲,可是此刻这个男人,却肯为子她,放下一切的骄傲。

    沈紫言突然很想转过头,看看杜怀瑾此时的神色。

    第二百六十三章 痴恋(六)

    杜怀瑾似乎察觉了她的意图,别扭的别开脸去,闷闷的说道:别看。”沈紫言也当真没有转头,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一阵一阵拂过她耳边碎发,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不由暗暗笑了笑,平日里看似没脸没皮的杜怀螳,原来也有这种难为情的时候。

    沈紫言轻笑了笑,“我自然不会走,这王府内繁花似锦,不知道多安乐,我为何要走?”信手掰着杜怀瑾的手指头,一根一根,而后又慢慢合拢,“就是要走,也和你说一声,我们一起走,可好?”

    杜怀瑾低低笑了起来,眼里似有清溪缓缓流涛,又似星星倒影在湖面上,幽深而清澈。他的声音醇厚,带着几分醉意,“好。”沈紫言心里似有春风拂过,刹那间便醉了,痴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沈紫言也不过是无酒自醉。

    或许是杜怀瑾的声音太过撩人的缘故,竟叫沈紫言短时间内忘却了方才的悲痛,眼里心里,也唯有眼前这个少年儿郎罢了。杜怀瑾驾轻就熟的抚摸着她的头,二人就这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许久许久,直到沈紫言在他怀里睡着,他才终于抬起了僵直的脖子,轻轻柔柔的将沈紫言放在了炕上,拉上了被子。耳畔是她均匀而细微的呼吸声,杜怀瑾的目光落在了沈紫言的小腹上,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悲凉。

    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眉头蹙成了一团,眼角已恢复了往昔的冰冷。

    伸出手去,想要抚摸沈紫言熟睡的容颜,然而还未触及她的面颊,便僵在了半空中。缓缓合上眼,想到太医说过的那番话,心里颤了颤,有如在刀尖上划过,叫他痛不欲生。保得住孩子,就极有可能保不住沈紫言。而想要沈紫言万无一失,唯有拿掉这个孩子。

    可是他亲口许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右乎悬在半空中,一点点变得僵硬。

    杜怀瑾慢慢睁开了眼睛,清澈如水的眼中已满是忧心和郁结。

    哪怕是沈紫言离开,他也觉得,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能忍受。可是一想到她可能会丧失性命,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浑身如坠冰窖,叫他连呼吸都帝着剧痛。的的确确,他可以放手让她离开,可是却绝不能看着她死去。

    却不知几何时,沈紫言已悄悄睁开了眼睛,眼睫眨了眨,又飞快的闭上了。

    不过是想要掩饰眼里的一片水光。

    从来没有哪一刻,沈紫言如此的僧恨自己,也没有哪一刻,沈紫言觉得如此的悲凉。

    一直以为,这人世间千疮百孔,可是只要坚持,只要努力,总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那一天。而如今,现实真真切切的摆在她眼前,叫她又能作何抉择!明知道即便是牺牲了性命,这个孩子也不一定能保住,可是她就是想要试一试。

    拿掉这个孩子,她或许能芶延残喘,可是以后,却不会再有孩子了。

    若是冒险生下这个孩子,哪怕是死了,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杜怀瑾也就还有一丝念想。

    沈紫言虽不知自己在杜怀瑾心中到底是何地步,可也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们彼此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若是就这样撤手人寰,总要给杜怀瑾留下一丝丝希望,留下一点眷念,也让他记得,他的一生中,曾有过她这么一个人。

    不管以后的日子如何,她都不想后悔。

    只是想到杜怀瑾,心中伤痛不已。自己曾信誓旦旦的许诺,无论如何都要一直伴在他身边,可若是真到了有一日,她就那样匆匆而去,“

    沈紫言几乎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苍凉和无助。

    私心上自然希望杜怀瑾此生惟念着她一个人,可理智却告诉她,她希望杜怀瑾在没有她的日子,也能过得如从前般潇洒自在。即便是如此想,心里还是浮现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矛盾而忧伤。

    缩在被中的手指紧紧攥成了一团,微微颤抖。

    那边杜怀瑾已经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又胡思乱想此什么?”沈紫言微微一怔,自己一直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他如何知道自己醒着?可既然被他拆穿,也不用强装下去了。缓缓睁开眼睛,迎面就是杜怀瑾鸟黑的眼眸。

    长长的青丝披散了满肩,微白的嘴唇在夕阳下泛着柔光,就连这姿势都显得有些暗淡。沈紫言眼眶微湿,杜怀瑾修长的手指已抚上了她的眼角,柔柔的将她的泪一点点拭去,“不要胡思乱想。”

    沈紫言垂下了眼睑。

    似乎杜怀瑾总有洞穿人心的本事。

    沈紫言就笑了笑,“你如何知道我醒着?”杜怀瑾轻声一笑,眉目闸满是令天地山川失色的风花雪月,“你瞒不了我。”不用解释,也不用多说。不过是二人之间的熟悉,以及心头那一点相通的灵犀。

    沈紫言就含笑躺在枕上,仰视着他。指尖从他唇角一点点戈过,细细描绘他的容颜。

    十年以后的杜怀瑾,会是如何呢?

    不舍的看着他,突然很心酸的想,如果能这样看他一辈子该多好?就这样看着他慢慢变老“。

    “三郎。”沈紫言贪恋的凝视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蓄了胡须的三郎又会是个什么样呢?”,三十而立,四十不感,中年的杜怀瑾“,“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子,老年的杜怀瑾。”

    沈紫言轻轻笑了两声,遥想得出神,也遥想得心疼。

    “紫言。”杜怀瑾呢喃着,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若是那么期盼我老了的模样,那便一直陪着我。”沈紫言似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仿佛杜怀瑾在告诉他,他很孤独,很寂寞,很想她一直陪着他,就这样陪着他。

    沈紫言痴痴的笑了笑,杜怀瑾的吻,已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带着微微的凉意。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紫言就想要缩回自己的手,然而杜怀瑾的手,如此温暖,叫她舍不得抽开。也就任由他的吻,由着手背,一直蔓延到手腕,而后,终于按捺不住,覆上她的唇。沈紫言用尽全身力气,勾住了他的脖子。

    似乎这样,就可以忘却那此纷纷攘攘的事情。

    外间传来秋水的声音,沈紫言微微一怔,忙松开了环住杜怀瑾脖子的双臂,再抬头看时,杜怀瑾琥珀色的眸子已染上了一层醉色。外间秋水已经咳了几声,说道:“少爷,夫人,林妈妈带了两位妈妈过来了。”

    杜怀崔不假思索的推开了门,就见门口立着两位三十四岁左右的妇人,都挽着圆髻,白润的面庞,笑起来时都显得十分可亲。林妈妈忙解释道:“这是吴妈妈和潘妈妈,从前王妃怀上郡主的时候,就是这两位妈妈在一旁服侍的……”这么说来,就是经验丰富的妈妈了。

    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沈紫言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杜怀瑾微微颔首,当着林妈妈的面,送了那两位妈妈一人二十两银子,四匹湖光色的松花棱布。两位妈妈忙屈膝谢了,秋水就开始收拾隔壁耳房旁边的厢房给两位妈妈居住,毕竟是福王妃特意送来的妈妈,不得怠慢。

    两位妈妈就进了内室,给沈紫言磕了头。

    待她们走后,沈紫言悄声问杜怀瑾:“是你和娘说的?”杜怀瑾微微点头,“娘这几日身子也不大好,一时也没有想到,我就略提了一提。”沈紫言叹了一口气,福王妃受此打击,也不知几时才能得好。

    自此以后,太医日日来问诊,而杜怀瑾的面色愈发难看”看向沈紫言的目光,一日比一日悲凉,一日比一日哀伤。沈紫言心中一片冰凉,只觉生不如死。她可以忍受这时间一切的风风雨雨,却不能忍受,失去这个孩子。

    那是她熬了许久才得来的孩子,也有可能是她此生最后的一点骨血,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就如昙花一样,在暗夜里只开放了一个刹那,还未让她瞧见,便静静的凋谢了。不由自圭的,她又想起了从前的那个梦,梦境是如此的真实,让她生出一股庄周梦蝶之感。

    她情愿那个梦就是现实,而她当真会有一个极像杜怀瑾的,粉雕玉琢的儿子。不,甚至她的愿望可以更卑微一些,不求是多漂亮的儿子,只求着有一个健康的孩子。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她的心头宝。

    沈紫言因身子虚弱,受医嘱不得不卧榻休养,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丝毫不敢妄动,只求上苍垂怜,能让她有幸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只是有一日醒来,突然感觉身下有种湿漉的异样,只当是自己一夜噩梦徜下的冷汗,随手摸了一把,指尖上竟有一股粘腻感,沈紫言暗自心惊。忙唤了秋水掌灯,在明亮的羊角宫灯下,赫然发现自己的指尖一片黯然的红色!

    沈紫言顿时眼前一黑,牙关紧扣,生生闭过气去。

    今天其中一个室友要搬出去,另一个室友幽幽的对子夜说,没有我们,你可怎么办啊,没人给你带饭吃,没人打扫宿舍,没人给你抄作业,也没人告诉你在哪里上课仿。

    刹那间泪流满面,果然子夜除了码字,没有别的特长了,整天惦记着更新,神游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痴恋(七)

    耳边是轻轻的呼唤声,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

    可是沈紫言只觉得深深的疲惫,更是不想睁开眼睛,情愿这样,一直沉浸在梦里。

    依旧是那株熟悉的梅花树,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杨,只是,再也不见了那两个孩子。

    一阵失意袭上心头,沈紫言苦笑了笑,仰天望去,漫天都是飘扬的大雪,似柳絮一般,飞舞着,旋转着。只是身后突然传来一串清脆的笑声,沈紫言心中一喜,忙转头望去,就见那两个孩子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狐裘,如同雪人儿一般,煞是可爱。

    只是,等她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孩子时,就见那孩子,一眨眼的功夫,同那空中的白雪一样,化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消失在了视线里。沈紫言独自立在雪地里,遥望着远方,回头时,脸上已是一片冰凉。

    耳边焦急的呼唤声越来越强烈,沈紫言终于幽幽转醒。果真如她所料,这熟悉的声音,除了杜怀瑾,还能是谁?看到眼前的那双黝黑绝望的眼眸里,慢慢的有了激动和惊喜,像是死灰在刹那间重新燃起。沈紫言心里微微抽痛,吃力的抬起手,手指轻轻抚摸过他坚毅削瘦的下颚,那里长出的青色胡茬扎痛了她的手。

    沈紫言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他,从他明亮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妁倒影。

    还从他眼中,发现了自己的神色。有一种陌生而熟悉的东西,叫做凄凉。

    随着神智转醒。身体的感觉也慢慢恢复过来。身下早没有了那种滑腻之感,想必是早就被收拾好了。也是,杜怀瑾是那样爱干净的人。张了张嘴。发现嗓子有些刺痛。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杜怀瑾已顺手端起床头还泛着热气的参汤,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一口,“你昏迷了有两日了。”沈紫言大吃一惊,只是觉得浑浑噩噩的,倒真没有想到会睡了这么久。很想开口问自己的孩子是否保住了,只是不敢开。

    生怕自己这一出声,得到的就是一个噩耗。

    默默的喝完了一整晚汤.才觉得虚软的身子暖和了些,杜怀瑾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她受凉。痴痴凝视了她许久,才伸手从被中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沈紫言顿时语凝,杜怀瑾已低声叹道:“孩子保住了。”

    沈紫言愣住。

    心间涌出了一丝丝欢喜,眼中顿时一亮,“真的?”杜怀瑾点了点头,伸指按住她的唇,“你刚刚才醒,嗓子干涩,别太多话。”沈紫言大喜过望,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是看着他的神色里是掩不住的疲惫,心里一痛,从被中探出手。想要去摸摸他的面颊。

    却被他一把握住,硬生生将胳膊塞回了被子中,“别胡闹。”沈紫言斜了眼他的下颚。似笑非笑,“这一圈胡子,人可显老了,哪里像是少年儿郎,分明是曾经沧海的老人……”这才去了忧虑之心,竟开始不消停的嘲笑起他来了。

    见着她又恢复了往昔的精神头,杜怀瑾自然也是欢喜的,也就顺着她的话,假意着恼,颇为风马蚤的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凑上去磨蹭她细腻的面颊,一面蹭一面嘟哝,“为夫被嫌弃了。”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看看,少年白发生了。”

    分明是,满头乌油油的黑发,飘逸动人。沈紫言失笑,张嘴就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还不快去收拾收拾。”哪知杜怀瑾方才在她一咬之下,挑动了压抑许久的炽热,身子轻轻一颤,才故作镇定的起身,不敢再多流连一刻,急急忙忙去了净房。

    初来时,整个人几乎是焕然一新。沈紫言只粗粗扫了他一眼,便没有再看下去。天寒地冻的,这厮一进了内室,就抛开了披着的厚厚衣裳,浑身上下只着一件单薄的白绸亵衣,松松垮垮的系了一条带子,裸露出大半如玉的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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