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名门贵妻第7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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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门贵妻 作者:rouwenwu

    是金榜题名,能不能通过殿试,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谁不知道皇上和杜怀瑾关系最为亲密……

    沈紫言轻抚额头,就听得沈青钰又说道:“我前一阵子见过二公子,似乎消瘦了不少,就连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没有一件完整的……”沈紫言使了个手势,阻止他再说下去,“个人有个人的宿命。”说得含含糊糊的,将那些隐藏在其中的来龙去脉,一句带过。

    沈青钰也是聪明人,不再多问。立刻就转了话头:“子宁如今也快三岁了,姐夫可有什么打算?”这话戳中了沈紫言的心事。按照杜怀瑾和福王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杜怀瑾学武,走上他们的老路。

    可沈紫言作为母亲,总是难免担心杜子宁有朝一日会上战场。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血雨腥风,想一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可这是福王府的传统,就是福王妃,当年也没有什么怨言的。

    沈紫言也只得憋在了心里。

    “看样子是想要子宁习武从戎呢。”沈紫言的声音淡淡的。

    沈青钰倒也没有觉得如何惊奇,只开怀笑道:“若是我出身在这样的人家,也要弃笔从戎!”面上突然浮现了沈紫言从未见过的豪迈。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样子……

    沈紫言心念微动。

    一直缠在心里的死结,微微松动。轻轻笑了起来,“你当从戎是儿戏呢!”“那又有什么!”沈青钰下颚微扬,“男子汉大丈夫,如我这般手不能提,脚不能骑,又有什么意思!能上战场为国效命,哪怕是死了也甘愿的。”

    沈紫言双眼微眯,默默的看了他一阵。

    沈青钰似乎觉察到自己太过轻狂,忙打住了话头。

    沈紫言心中有一处,赫赫然崩塌。

    原来不少男子,都有着这样的梦。哪怕是自己从小念书的弟弟,论起此事,也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是满满的骄傲……

    沈紫言若有所思。

    略呆了呆,就和杜怀瑾一齐出了门,一路上,沈紫言眼角余光不断瞟向杜怀瑾。

    暗自想,是不是正是因为经历过战场的洗礼,所以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深沉。仿佛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不足一提。

    指点江山,笑看山河,也不过如是而已。

    一阵风拂过,沈紫言才从纷乱的思绪里抽出身来。

    “不久就要科举考试了呢。”沈紫言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分别,“只盼着青钰能高中才好。”杜怀瑾微微笑了笑,摸着她的头,莞尔一笑:“青钰小事糊涂,大事却是清楚的。他不仅聪明,又好学,我许熙偶有提起,在那些太学生里,青钰算得上是一枝独秀的了。”

    不管是不是安慰之言,能得到杜怀瑾的认可,沈紫言心中还是有些欣慰。

    犹豫了许久,才说道:“我听说二哥如今寄身庙里,今年只怕是要背水一战了。”

    “就那样吧。”杜怀瑾眼中笼上了一层寒霜,“我做过的事,从不反悔。”沈紫言心中微跳,“你还是要打个招呼?”“那是自然。”杜怀瑾面色淡淡的,显然不欲就此事多说,“就算我不打招呼,从童生到进士,还有老长的一段路要走。更何况就算考中了状元,能不能留在金陵城,能不能做官,还是两说。”

    显然是不想给杜怀珪留半点后路。

    沈紫言心里颇有些复杂。

    杜怀瑾这种决绝是她所喜,也是她所惧。有时候见着他冷冷的吩咐下去,难免忍不住胡思乱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被如此对待,该如何是好。屡屡想至此处,沈紫言也不过只能暗暗苦笑罢了。

    一千个沈紫言,在杜怀瑾这样的老油条面前,还是微不足道啊。

    沈紫言强迫自己不再乱想下去。

    却不知杜怀瑾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低声问:“现在是不是怕我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阖家(一)

    沈紫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杜怀瑾低低叹息,声音低不可闻。

    这声音落在沈紫言耳中,叫她微微一颤,立刻伸出手去,顺着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的缝隙,握住了他的手掌,“只是在想,有朝一日,你若是如此待我,该如何是好。”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想隐瞒自己的心事。

    所谓患得患失,也不过如此。

    杜怀瑾双臂放在了脑后,靠在了车壁上,“紫言,你信我,有这么难么?”一面说,一面斜睨着她。沈紫言默默垂着头,双手紧紧攥成一团,放在膝盖上,紧了张,张了紧,直到手心一点点变得潮湿,才幽幽吐了一口气,“或许是我太多心了也未可知。”

    话虽是如此说,心里却漾起了一丝丝涟漪。

    自己,真的能够完完全全的,相信他吗?

    那么这些年的相濡以沫,又是什么呢?

    沈紫言听见自己的心潮一波波涌上的声音。

    杜怀瑾却蓦地挺直了身子,细细凝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的模样牢牢刻入心中一般,而后伸出双臂将她揽在了怀中,轻轻靠在她的肩头,声音低似呓语,“紫言,信我……今生今世,定不负你。”

    沈紫言眼眶微湿。

    今生总算有一个人,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那么不管以后的岁月如何,为了他此刻的真心,也该高兴才是。

    沈紫言埋首在他臂弯,点了点头。

    杜怀瑾唇角微勾,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

    也不知沈青钰到底和杜月如说了些什么,沈紫言回到福王府的第二日,就听得丫鬟来报杜月如到访。对于她的来意,沈紫言已能揣摩出八九分,还是热情的亲自迎了出去,“昨儿个才见了,怎么今日有事儿?”

    杜月如微微一垂头,吩咐身边的妈妈:“将东西拿出来!”身后跟着的妈妈,就命令随行小厮搬着两台用红布遮住的东西进了院子,还不住叮嘱那小厮们要当心些,仔细磕着碰着了。沈紫言愣住。

    一开始只当是她寻自己来说说沈青钰取消纳妾之事,看这样子,却似乎是送了一份大礼。直到小厮抬着那物事到了跟前,沈紫言才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杜月如抿着嘴微微的笑,和安妈妈一人撩开了一层红布,露出两株珊瑚树来。

    红色的珊瑚在阳光的照耀下,颇有些刺眼。那两株珊瑚树,约摸和人形一般高,沈紫言在金陵城生活了这么些年,福王府又是富贵乡里,奇珍异宝也见过不少,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高的珊瑚树。而且那珊瑚树上,枝桠间缀满了珍珠,真可算得上是价值连城。

    更难得的是,那些浑圆的珍珠,乍一眼看去,都是一般的大小,而顶端的那颗珍珠,显然是母珠。

    沈紫言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就听得杜月如笑道:“这珊瑚树原本只有一株,我父亲从扬州一富贾手中得到了另一株,凑成了一双,送给我做嫁妆,如今我将这珊瑚树送给我这两个侄子侄女,让他们耍完耍完。”看样子明知沈紫言会拒绝,假意要送给杜子宁和杜晓月二人。

    都说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还是这么厚重的礼物,沈紫言忙推辞道:“这也太贵重了……”杜月如却上前一步,挽住了她的胳膊,“姐姐可不要如此说,相公昨晚上已经和我说了,多亏了姐姐一番话,才让他有如醍醐灌顶……”说到此处,面色微红,“还许诺以后再也不起这个念头了。”

    这是难得的好事。

    叶子衿轻声笑了起来,“我也不过是随口说上几句罢了,哪里担得起如此大礼!”杜月如的口气却听起来很真诚,“不管怎样,都多亏了姐姐,若不是姐姐,也没有我们的今日。当年我进门,连生下两个女儿,若不是姐姐从中周旋,只怕我也没有如今的安逸,连我母亲也说,不管怎样,都要好好多谢姐姐才是。”

    这么说,这珊瑚树,还有安王妃的意思了。

    或许这也是她母女二人商议以后的结果。

    杜月如是小辈,拒绝倒是无妨,可安王妃却是长辈……

    沈紫言也就不再推辞,忙吩咐秋水:“快将这珊瑚树抬去给王妃看看!”杜月如见她利落的收下了,满心欢喜,拉着她的手,亲昵的说道:“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伯母了,正好去问安。”沈紫言微微颔首,二人亲亲热热的去了福王妃的院子。

    福王妃正坐在榻上逗弄着杜晓月,静静的注视着她手上的九连环,笑得合不拢嘴。杜晓月听说母亲来了,立刻就将九连环抛在了一边,蹭着榻沿下了地,抱住她的腿,“娘亲——”声音娇腻,叫人听了就打心底疼起来。

    福王妃忙命二人坐下,笑看着杜月如:“怎么今日得闲来了?”一手却拖着杜月如的小屁股,让她爬到了自己腿上。杜月如握着杜晓月肉呼呼的小手,笑靥如花,“这孩子真漂亮!”在自家侄女面前,福王妃也不客套,微挑了眉梢,“人人见了都这么说。”

    杜月如就望着沈紫言,会心一笑。

    正说话间,几个婆子小心翼翼的搬着珊瑚树到了厅上。福王妃忙抱着杜晓月出了内室,站在门边看着珊瑚树,也忍不住惊叹:“好珍稀的物事!”沈紫言笑道:“这是月如送给我的,我想着我那边屋子小,两个小鬼头又爬上爬下的,还是摆在娘这里好。”三房的院子本来不小,可添了两个孩子,又有杜子宁养着的许多飞禽走兽不时来遛上一圈,就显得拥挤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福王妃心中微动,只是在杜月如面前不好提起的,也就顺着她的话说道:“既如此,那就暂时摆在我这里,待到年前再搬回去。”沈紫言听着她话里有话,心里犯了嘀咕,也不便问起,也就笑着应了。

    杜月如见礼物已经送到,惦记着家里的女儿,也就起身告辞了。

    待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福王妃才冲着她招了招手,“我们来说说话。”晨昏定省,沈紫言总要陪着福王妃说上几句,想到她方才的弦外之音,若有所思。在榻上坐下来,从福王妃手中接过杜晓月,就笑道:“想不到月如出手如此大方,我也没做什么,偏偏就送上了大礼。”

    福王妃莞尔一笑,“那也是你平日与人交好的缘故。”顿了顿,又说道:“昔日你进门时就住在那院子里,到如今添了两个孩子,今非昔比,我想着是不是该搬个地方的好?”沈紫言微微一怔,福王妃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要她搬去杜怀瑜和大夫人住过的地方?

    自杜怀瑜离世后不久,大夫人也带着女儿杜宁晴搬到了西院的一处院子,难得的僻静。原先的院子就空了下来,这些年也从未有人提及此事,也是为死者哀思的意思。沈紫言也从未动过那个念头……

    福王妃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如今你就是府上的世子夫人,日后就是宗妇,还住在原先的院子里也不大像话。我看不如这样,你和瑾儿搬去东面的院子,那边也宽敞些……”果真是让沈紫言料中了。

    也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功夫,沈紫言从福王妃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黯然。

    不管怎样,杜怀瑜的死,始终是福王妃心头抹不去的伤痛。

    沈紫言哪能在这种时候搬去那院子,想了想,也就说道:“我们院子虽说狭窄了点,可住得惯了,一时之间也舍不得离开。我看不如这样,在外间再建几间屋子,在我们正院前建几间抱厦,横竖那地方倒也平整,也不过是一些花花木木,您看如何?”委婉的拒绝了福王妃的提议。

    也不知怎的,福王妃心头微松,欣慰之余又有淡淡的心酸,叹了口气,转头就吩咐林妈妈:“将匣子拿出来。”林妈妈深深看了眼沈紫言,才撩帘出去了。过了许久,才捧着一方匣子进门来。

    当着沈紫言的面,福王妃亲手打开了匣子,拿出了几张泛黄的纸,“这些是我在江南的六千亩良田,这是东大街的绣坊和油坊,还有西郊的书院……”一五一十的,交待的十分仔细,“都是当年我的嫁妆,我也渐渐老了,这些东西,都交给你和瑾儿打理了。”

    说起来,福王妃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可这番话,却像是在交待后事一般。

    沈紫言听着心里不是个滋味,忙推了她的手,“娘,您如今正是大好的时候,这些田地铺子,还是您自己掌管着的好。”福王妃今日既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了,就没有收回的打算,索性干脆的说道:“我只有瑾儿一个儿子,这些东西,迟早是要留给他的。宁晴的嫁妆自然包在我身上,你大嫂如今也算是半个方外之人,只能亏待你多打理几番。”

    沈紫言默默垂下头,想了半晌,犹自觉得有些不妥,“娘,可这是您的嫁妆……”

    第三百二十九章 阖家(二)

    福王妃却强自将那些物事塞入了她手中,“我现在也不过是含饴弄孙,闲来时和故交说说话,这许多杂事缠身,哪里轻松得起来!”说得好像是那些田产店铺反过来成了负担一样。联想起福王妃素来散漫的性子,倒也不足为奇。

    事实上,对于银钱一事,沈紫言素来看得十分淡。

    活了这些年,托了身在尚书府的福,还从未缺过银钱。自己外祖家又是大富之家,沈夫人的嫁妆,悉数落入了姐弟三人手中。进府时带来的压箱底的银子就有将近十万两,算得上是很大的一笔数额。而这几年掌管福王府内院之事,手里来来往往的银钱也不知有多少,早已如同过眼云烟一般,不甚放在心上。

    想来福王妃也是一样的心理。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信任……

    沈紫言略略一思忖,也不再拒绝,“那我就暂时替您保管着……”“好好好。”福王妃满脸是笑,慌忙将匣子递到她手中,“日后这些账册也交给你打理。”沈紫言默默叹了口气。这下子肩头的负担可就更重了。

    说起来她陪嫁的庄子也有几座,都是每年陪房按时上缴银钱和土特产之类的,倒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若是福王妃的田产,那态度可就大大不同了,说什么也不能辜负了期望才是。

    沈紫言想着,飞快盘算了一番。福王妃的田庄,自然还是由原先的家人来管理的好,一方面避免闲言碎语,一方面那些家人都在庄子上待了大半辈子了,对于情况想来也是十分熟悉的。

    趴在她膝头的杜晓月却不敢受冷落了,待到沈紫言和福王妃说话声止住时,就扭捏着身子,绕来绕去,似要唤起大人的注意。果不其然,福王妃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怎么,是不是要九连环?”一边说着,一边将九连环捧在了手中。

    杜晓月也不大会解,偏偏是不服输的性子,好容易随着沈紫言的进门转移了注意力,这下子又被勾起了好胜心,立刻撇着嘴接过了九连环,也顾不上抹一抹额头的细汗。福王妃忙掏出帕子替她拭了拭额头,又吩咐林妈妈拿着软帕子替她托着后背避免受凉,“这孩子倒是随了她老子的脾性了。”

    沈紫言想到从前的那个梦,只是抿着嘴笑,“也不知怎的,这两个孩子,无一个像我,砍了像我是不好了。”福王妃扑哧一声笑,“你少在我面前作怪。男儿家像瑾儿也就罢了,这女孩子家家的,从了瑾儿的脾气,可怎么好?”话虽是如此说,面上却没有半点忧色,眼底眉梢都是浓浓的笑意。

    沈紫言不由抚额,“真真是做了母亲才知道生儿育女的不易……”福王妃却抚摸着杜晓月的头,但笑不语。时候差不多时,林妈妈带着丫鬟们上来摆饭。沈紫言草草用罢一顿饭,觉得乏了,寻了由头便回去午歇,解解困乏。

    哪知还没入院子,就见杜鹃在几个婆子的带领下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

    沈紫言知道是为了那事了,转头看她,“结果如何了?”“今日一大早的,柳家嫂子就和柳小姐离开了。”杜鹃满脸恭谨之色,“并未留下一言半语,也没有带走什么东西。”沈紫言微微颔首,“若是日后再有这些事情,记得立刻来回报我。”杜鹃忙应了。

    沈紫言淡淡笑道:“你也好些日子没来了,进去和墨书几个说说话儿。”既然是主子的好意,杜鹃自然不会拒绝,忙笑着扶着她进了院子,就站在屋檐下和墨书闲话:“少爷这些日子挑灯夜读,就盼着金榜题名呢!”

    沈家上下,现在的注意力无不落在科考一事上。

    墨书也是十分关心,“苦读自然是好,可也要留意着身子才好……”“正是如此呢。”杜鹃欢快的笑了起来,掩袖轻笑,“二奶奶前几日还亲手替二少爷熬了参茶,说是养养精神气。”“二奶奶本就是豪爽之人,送来的两株珊瑚树也都是熠熠生辉,看着样子也价值不菲……”

    沈紫言坐在屋子里,只听见外间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热络的说话声一阵阵飘来。灰心一笑,端了茶盏,浅浅抿了一口,难得的好兴致,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一部书翻了几页。还未等她静下心来,就见一个青色的小人影冲了进来,“娘亲!”

    这声音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杜子宁发出的。

    沈紫言面上的笑意刚刚浮上去,又立刻散去,“这是什么!”只见杜子宁白白嫩嫩的小手里,一只手里抓着几只地龙,那地龙似乎是还活着,在他手中不断的乱动。另一只手却抓着一只大红色的龙虾,两只夹子嚣张的扬在半空中。

    杜子宁满脸的高兴,“娘,这是我钓的龙虾。”沈紫言的目光似刀子一般,狠狠瞪了紧跟在身后的杜怀瑾一眼。杜怀瑾见她脸色微微发白,知道是吓着了,立刻拥了上来,抱住杜子宁小小的身子,“来来来,我们出去玩,你娘亲这里有事呢。”

    地龙这东西沈紫言不是没有见过,可屡次见着,总是硬着头皮,连看也不想看一眼,心里觉得膈应得慌,连她也说不出为什么。至于龙虾,看着这两只鲜红的大夹子,沈紫言只担心杜子宁会不会被这大夹子夹上一下。

    杜子宁眼里就有了几分失落,歪着头看她,“娘可是不喜欢龙虾?”也不待沈紫言回答,低声嘟哝了一句:“原本还打算给娘做晚膳的。”看着他郁郁寡欢的神情,沈紫言心一软,温和的话语脱口而出:“娘亲很喜欢呢,只是你突然拿出来,吓了娘亲一跳。”

    她怎么可以能一个孩子最敏感的心?

    杜子宁眨了眨眼睛,纳闷的仰头看她,“可是娘亲脸色不好看……”沈紫言摸了摸面颊,笑道:“这天太热,有些乏了呢。”杜子宁这才释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将龙虾放到她手中,“娘亲,你摸摸看。”

    冰凉的硬壳,带给沈紫言很深的不适感。可她话已说出了口,怎么能表露出什么端倪来,只得硬着头皮,摸了摸那虾壳,赞许的笑:“真是只好大的龙虾!”她笑容里的勉强,杜怀瑾哪里瞧不出来,立刻扭头就吩咐丫鬟:“将这龙虾拿到厨房里去,今晚上就做龙虾吃。”

    “给娘亲吃!”杜子宁拍着小手,“娘亲说她喜欢。”

    沈紫言垂着头,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手里乌黑一团的地龙不住蠕动,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落到自己身上来。杜子宁却丝毫没有察觉,无意识的举着地龙跳来跳去,距离之近,几乎从沈紫言衣服上擦过。

    “一身的汗,快下去洗洗。”沈紫言朝着墨书使了个眼色,“让人服侍小少爷沐浴。”“是!”墨书应了声,就见杜子宁欢腾的跃了起来,“我不用沐浴,去池子里游水就好了!”这孩子,真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小小年纪,成天想着游水。惹得沈紫言日日担心不已,总是让丫鬟婆子仔仔细细的瞧着,避免他不慎落水。

    “这正午的,太阳毒辣……”沈紫言笑着劝他,“况且你本就不善游水,怎么能成天想着?”杜子宁就垂下头,晃了晃双腿。身旁杜怀瑾斜来一道冷飕飕的目光,杜子宁这才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去沐浴……”也不知是何缘故,这孩子只消杜怀瑾一个眼神便能察觉到许多东西。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看着他随着丫鬟们出去,沈紫言才无奈的撑着额头,抵在书案上,也不抬头,“怎么闹得鸡飞狗跳的?”

    “都是我的不对。”杜怀瑾从背后拥了上来,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好声好气的哄道:“我也只是想让他钓鱼,哪知道这小子带着小厮去挖地龙,说是那些鱼喜欢吃,最后鱼没钓上来,倒钓上一只龙虾……”

    福王府的水池里,都是些名贵的金鱼和鲤鱼之类的小鱼儿,也不过是用来观赏罢了。每日都有人投饵,怎么可能会吃地龙……

    再说这水池里,哪来的龙虾。

    这分明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沈紫言支着下巴,淡淡说道:“你带着子宁出去了?”杜怀瑾顿时被噎住,过了片刻才叹了一口气,揽着她的身子,微微的摇晃,“我瞧着他闷在府里也挺没劲的……”沈紫言暗暗叹息,“你会不会太宠着这孩子了?”

    “没有啊。”杜怀瑾丝毫不以为意,“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无法无天的,到了一定岁数,自然就好了。”沈紫言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我们的孩子都三岁了……”杜怀瑾只是笑嘻嘻的搂着她,一阵乱啃,“你放心,我心里自有分寸。”

    第三百三十章 阖家(三)

    沈紫言轻抚额头,“那你是不是该给子宁请个老师?”杜怀瑾笑了起来,“这可真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打算和你说这事。”携了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我早前托人去打听过了。爹的一个老部下的儿子,想要奔个前程,可是腿脚出了些问题,自然不能考武状元了,就让他先在我们府上教教子宁再说。”

    “腿脚出了问题?”沈紫言一怔,心里暗自嘀咕,腿脚出了毛病,也不知武艺如何……

    “你放心。”杜怀瑾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那人名叫郑卫,到了十八岁上下腿脚才出了问题,从前还是武举人呢。爹也是照顾旧友的意思,那老部下忠心耿耿,也算得上是爹的生死之交,只可惜在战场上酗酒,被圣上免去了副将之职……”

    沈紫言很快就明白过来,“既然这么说,那暂且就请郑先生教着吧。只是我们的儿子你也知道,聪明有余,耐性不足,也不知能不能静下心来习武。”“这有什么。”杜怀瑾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上头还有爹看着,我不时也能盯着他,你怕什么?”

    沈紫言垂着头微微的笑,没有说话。

    心里却在想,若杜怀瑾和福王当真有让杜子宁从军历练的想法,那这武艺一事自然是不能得过且过了。从前习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是杜子宁本人的爱好,沈紫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过问。可一旦上了战场,刀剑无眼,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免不了生死危机。

    这种情况下,沈紫言自然希望杜子宁的武艺越高越好。即便不能以一敌十,至少也要学会自保的本事。

    杜怀瑾双臂放在脑后,靠在窗棂上,眉梢微挑,“你那二堂姐,是不是恨嫁了?”沈紫言正出神,听着这话,吃了一惊,“你可是听见什么传闻了?”杜怀瑾放下臂膀,托着下巴,歪过头看她,“传闻倒是没有。只是我听西晨风说起,这些日子大太太频频往返在金陵城公卿世家,想来是为了沈四小姐的婚事了。”

    公卿世家?

    沈紫言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叹道:“物是人非事事休,这心比天高的本性倒是没变。”沈家大房如今孤儿寡母的,手里又没有什么嫁妆,要想入公卿世家,真是难上加难。不客气的讲,若不是看着沈家二房的份上,可能那些大户人家根本不会拿正眼瞧一瞧沈大太太。

    杜怀瑾听着她话里淡淡的怒气,微微一笑,“我倒有个主意。”沈紫言眨了眨眼,一眼横去,“你又打什么鬼主意了?”杜怀瑾眉梢微挑,笑眯眯的模样让人瞧了背脊骨生寒,“既然如此恨嫁,那我自然要出出力了。”

    “你可别蹚这趟浑水。”沈紫言身子微倾,有气无力的趴在书案上,“大太太的为人你是再清楚不过的,见缝插针的人,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我们这样的人家,闹起来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杜怀瑾眉眼弯弯的,也趴了下去,半边脸贴在书案上,与她对视,“我可从来不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沈紫言就扭过脸看他,“你意欲何为?”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能看见彼此的眼睫。

    夫妻多年,在这种时候,杜怀瑾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过了许久,才平复了心绪,慢悠悠说道:“我听说蒋家的二公子年过二十,还始终没有娶亲。”“蒋家?”沈紫言愣了一愣,才问:“是伯昌侯蒋家?”杜怀瑾微微颔首,笑意似有若无,“当初曾想过撮合沈四小姐和二夫人的胞弟,只可惜大老爷过世了,守孝三年内,那张家的四公子早已娶妻了。”

    沈紫言眉头微蹙,没好气的看着他,“我竟不知道,你还有做媒的嗜好。”杜怀瑾只是促狭的笑,“做媒我倒是不甚感兴趣,可捉弄人一向是我的心头好。”话说到这份上,沈紫言不可能没有察觉,慢悠悠托起头,眼珠子转了转,“照着二夫人的样子看,张家四公子只怕也不是个明事理的,可那蒋家的公子,我还未听说有什么缺陷。”

    杜怀瑾面上浮现了暧昧的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妇道人家,自然有所不知……”此话一出,沈紫言立刻想到了别处,面上微红,呸了一口,“你知道什么?”杜怀瑾凑了过来,呼吸微拂着她的发丝,“你可知蒋家二公子,为何年过二十还未娶妻?”

    “不知道。”沈紫言摇了摇头,仔细想一想,的确没有听说过关于蒋家二公子的传言。

    或许是两家很少来往的缘故。

    大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得知的消息,自然也就少了些。

    杜怀瑾蹭了蹭她的头,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据我所知,那蒋家二公子,是个虚的……”沈紫言怔忪,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低低惊呼:“蒋家二公子是断袖?”杜怀瑾微微颔首,笑容里更是带着不怀好意,“不止是断袖,而且还不能人道……”

    沈紫言喉咙微干,微张了张嘴,“可你若是撮合了他们,到头来岂不是怪罪到你的头上来?”只说怕怪罪,而不是怕沈佩夏婚姻生活不如意。这点差别,杜怀瑾哪里听不出来。心里越发觉得沈紫言如他一般,是敢爱敢恨之人,笑意更深,“痴儿,这事我怎么会叫她晓得?”

    沈紫言白了他一眼,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我可不管,到时候闹到你头上来,你自己出去收拾!”言下之意,自然是默许了。杜怀瑾眉梢微挑,在她面上印下了深深一吻,“我替你报仇,你该如何报答我?”

    此话一出,勾起了沈紫言几多心事。

    上一世的场景宛若过眼云烟,淡得了无痕迹。

    可是她依然记得,大夫人亲手将她推上了断头台。那时,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沈佩夏幸灾乐祸的笑容,还有抢了沈夫人留给自己的梳子以后,洋洋自得的神色……

    沈紫言抿了抿唇,再也没有一丝犹豫,“你说怎样,那便怎样了。”“不愧是我的娘子。”杜怀瑾凑上去一连啄了好几下,才松开了她,“怎么报答我,晚上再和你细细计较……”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暧昧。

    沈紫言雪白的面色瞬间变得嫣红一片。

    杜怀瑾见着心跳不已,越发不能自抑,可现在青天白日的,沈紫言又明显的心不在焉,也就强按捺住了心头的马蚤动,深吸了一口气,“等我的消息。”说完,立刻转身撩开帘子出去了。

    沈紫言静静的坐在书案前,透过窗棂,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唇边勾起了一抹笑。

    杜怀瑾足下似生风了一般,自行骑着马,一溜烟就到了绮梦楼。

    西晨风正和许熙坐在靠窗的一处推杯换盏,就见着杜怀瑾气势汹汹的跃了上来,“好啊你们,吃酒也不叫上我!”许熙从前并不是嗜酒之人,在杜怀瑾和西晨风二人的影响下,才渐渐开始饮酒。

    西晨风头也不抬,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说道:“还以为三少爷温柔乡里不得回返呢!”“少废话!”杜怀瑾三步两步就坐到了对面,一只脚踩在长椅上,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好酒!”许熙无可奈何的摇头,“这可是三十年的陈酿,你这一口下去,我们都没了。”

    杜怀瑾假作恼怒,“这可就是你们的不是了。既然是三十年的佳酿,如何能撇下我?”西晨风望了眼许熙,摇头叹息,“这小子从来就不吃亏的……”许熙但笑不语,只静静望着秦淮河,目光遥远而深邃。

    西晨风见着,轻咳了一声,“怎么出来也不带上三夫人一起?”杜怀瑾面色不改,又吃了一口酒,“你若是替你办成了这事,赶明儿我携她来亲自向你道谢。”西晨风心念微动,口上却道:“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三夫人一句道谢,能抵上黄金万两?”

    杜怀瑾哧的一声,“即便是不道谢,这事儿你不做也得做!”西晨风见着他如此,反而来了兴致,对许熙使了个眼色,“你看看,这就是霸王一般的三少爷……”说着,夸张的摇了摇头。

    许熙只是从容的笑,“你不妨听听他说什么。”在他面前,西晨风一向十分收敛,也就扬了扬下颚,“什么事?”“想法子在沈家大太太面前放放口风,让她瞧上蒋家便好了。”杜怀瑾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目光微闪,“蒋家那二公子也是个小霸王,这些年一直执意不肯娶,也要看你的本事了。”

    “什么!”西晨风太阳|岤跳了跳,“几时不知你还有这兴致了!”许熙若有所思的看着秦淮河,慢悠悠问:“是不是那位有断袖之癖的蒋家二公子?”“你也知道啊。”杜怀瑾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不如你也帮他一把好了。”

    许熙摇头轻笑,“你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杜怀瑾脸色微沉,叹了一口气,“拙荆的家事你们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些的,少年丧母,一直被这沈大太太欺压,连带着我岳母留下的嫁妆也被觊觎……我瞧着她屡次说起沈大太太,脸色就十分不好看,就想着要替她出出气……”

    这话也是半真半假。

    然而他不可能在这二人面前说起沈紫言前世之事,只得将这一世说的凄苦些。

    哪知不过是这一句,叫西晨风咬牙切齿的跳了起来,“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保管叫那沈大太太欢欢喜喜的将女儿嫁入蒋家!”这的确不是西晨风的常态,反倒是杜怀瑾茫茫然的瞅他,打趣道:“原来西公子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西晨风心间一跳,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恨人欺负孤女了。”一直望着窗外的许熙,手中的茶盏顿了顿,眼中有片刻的寒芒滑过,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常色,“蒋家二公子是老来子,头上没有父亲,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和一个优柔寡断的大哥,这事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既然蒋家二公子执意不娶,那总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他才好,只要他许可,事情也就差不多了。蒋家也是大户人家,聘礼想来也是不少的。沈大太太如斯德行,想来也是贪财之人。”

    话已点明,西晨风自然知道如何去做。

    微微一笑,“蒋家二公子虽算不上我们这里的常客,可对于玉成一直是心向往之……”杜怀瑾眉梢微挑,举着酒盏,一口灌下,“三日后我要得知好消息。”西晨风面上已有了几分踌躇之色,“你大可放心!”

    杜怀瑾笑着点头,“不说这起扫兴的事情了。”望着许熙,问道:“我们家子宁这些日子学习如何了?”“甚好。”许熙向来的惜字如金,提起子宁,面色一柔,“很聪慧的孩子,假以时日,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西晨风扑哧一声笑,斜睨着杜怀瑾,“你这样说,叫我们三少爷情何以堪?”杜怀瑾却没有丝毫的不快,听见人夸奖自己的儿子,满脸自得,“那就托你之言了。”他哪里曾想到,杜子宁因为敬重这位义父的关系,在他面前总是循规蹈矩的,不敢越雷池半步。

    杜怀瑾本人闲散,连着杜子宁在他跟前也总是上蹿下跳,没有什么拘礼。

    眼看着日落西山,杜怀瑾想到府中的妻儿,归心似箭,也不再多说,起身告辞。飞身上马,朝着福王府一路疾驰而去,一路上扬起许多尘土。到了垂花门前,杜怀瑾望了望天色,索性去福王妃那里看看杜晓月再说,也就快步进了院子。

    只是这次出乎他的意料,杜晓月并没有趴在福王妃跟前,反而是独自在院子里踢毽子,旁边围着十来个小丫头,还有璎珞在旁笑呵呵的看着她,不时夸奖上几句。杜怀瑾望着四处乱飞的毽子,走进了人群里,恰巧杜晓月一脚踢了出去,毽子险些打上杜怀瑾的头,好在他见机快,立刻就闪开了。

    这一下让杜晓月彻底的心服口服,扯着他的衣袖连连,大大的眼睛目光熠熠:“爹爹好厉害!”杜怀瑾蹲下身子,抱着她站来绕了个圈圈,“晓月可有想爹爹?”晓月细细的手臂揽上了他的脖子,“想了。”

    杜怀瑾面上浮现了一丝笑容,捏着她肉呼呼的面颊揉了揉,“怎么一个人在外头?”杜晓月嘟起了小嘴,“祖母在见客人。”“客人?”杜怀瑾微微一怔,放下杜晓月,淡淡看了璎珞一眼,“什么客人?”

    “听说是大夫人的娘家人。”璎珞恭谨的答道:“是一位约摸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来见王妃。”杜怀瑾若有所思,才片刻的功夫,杜晓月就抱住了他的腿,“爹爹,骑马马!”大庭广众之下,杜怀瑾颇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

    抱着她离开了院子,才悄声说道:“爹爹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众人面前说吗?”杜晓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忘了……”杜怀瑾无奈的问:“到底是忘了,还是有意的?”杜晓月嘿嘿直笑,“一整天没见着爹爹,想爹爹了……”声音软绵绵的,口齿都有些不清。

    杜怀瑾的心立刻就软成了一汪春水,也不去计较方才的事情,含笑看着她,“待会再骑马马,现在爹爹要去祖母那里看看,晓月先回娘亲那里,好不好?”“好!”杜晓月在大事上从来都很善解人意,“爹爹快去快回!”

    杜怀瑾就将杜晓月交给了丫鬟,自己折转回了院子。

    过了片刻,听见雕花木门咯吱一声响,从里面走出一个修长的青色人影来。

    杜怀瑾一抬头,就和他打了个照面。那人目如朗星,显得神采奕奕,见了杜怀瑾,躬身行了礼,便离去了。杜怀瑾深深望了他一眼,踏上了台阶。进到屋子时,福王妃正坐在榻上,头微垂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出了什么事?”杜怀瑾一面说着,一面顺势在榻上坐下了。

    福王妃微微叹了一口气,“方才你也见到了,那是你大嫂的娘家表兄。”杜怀瑾微微颔首,“看起来很精神的一个人,怎么了?”福王妃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失落和寂寥,“你且听我仔细同你说……”

    出了院子,杜怀瑾双手背在身后,望着满天的云霞,长长叹了一口气。

    “什么?”沈紫言大吃一惊,“大嫂再嫁?”“嗯。”杜怀瑾微微颔首,“听说是大嫂的表兄,丧偶三年,特地来求娶。”“可大嫂是孀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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