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名门贵妻第8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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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门贵妻 作者:rouwenwu

    沈紫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娘那边怎么说?”

    杜怀瑾面色平静,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虞,只淡淡说道:“我们家不比旁人家,也没有那些繁文缛节,若真是大嫂心里也情愿如此,那娘自然不会拦着。”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毕竟大嫂还那么年轻……”

    第三百三十一章 阖家(四)

    这么说来,福王妃就是默认了?

    沈紫言嘴角微嗡,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过了片刻,才问道:“那宁晴怎么办?”提到这小侄女,杜怀瑾也是神色微黯,“这你是知道的。宁晴是我大哥唯一的遗孤,自然不可能跟着大嫂离开的……”

    母女生离,向来是令人心酸不已的事情。

    沈紫言忍不住低声叹息:“世间事果真是难得两全……”杜怀瑾笑着揉乱了她的发顶,“不要胡思乱想的……”沈紫言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垂下头去。心里却在暗自想,大夫人该如何抉择呢。

    若是嫁给娘家表哥,可能就是新生,可那样一来,就只能生生与杜宁晴分别了。福王府这样的人家,自然不可能让嫡长孙女离开。若是不嫁,就要孤独终老。而且,将来随着杜宁晴的长大,迟早要离开福王府。

    到那时候,大夫人就当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沈紫言立在窗前,想了半晌。

    她就想到了初见大夫人时的情形。温如闲花临水,看起来总是显得娴静。初时不知何故,后来一点点熟悉,才知道每个人光彩的背后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沈紫言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大夫人再嫁一事,和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格格不入,可是她心底有一处,却是真真切切为她高兴的。大夫人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要让她独自一人苦守着,的确是残酷了一些。若是当真能再嫁,或许能开始一段新生活也说不定。

    打定了主意,沈紫言决定去瞧瞧大夫人。

    杜怀瑜过世以后,大夫人搬离了原来的院子,现在住在府上南面较为偏僻的地方。周围都是茂密的修竹,踩上去沙沙作响,过林风吹过,竹叶哗哗作响,人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格外宁静起来。

    沈紫言站在林子里吹了一回风,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林子那一端传过来,“婶婶?”杜子宁今年快四岁了,和杜晓月相仿的年纪,却总是有着与年龄格格不入的老成和懂事。也就是这样,才让人格外怜惜。

    头上两个圆鼓鼓的发髻,垂着几条月白色的丝线,咋一看之下,与大夫人恍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沈紫言就笑着走了过去,弓着身子看她,“你娘呢?”“娘在打络子。”杜宁晴恭谨的侧过身子领着沈紫言朝着石阶走去,笑道:“前些日子祖母送了我一块玉,娘要打个石青色的络子替我戴着。”

    沈紫言笑呵呵的摸了摸她的头,“很喜欢玉?”“喜欢。”杜宁晴露出了乖巧的笑容,“只要是祖母送的东西,我都喜欢。”沈紫言暗暗叹了一口气。若是杜怀瑜还在世,说不准这孩子的脾性和杜晓月差不多……

    只是现在看来,显然太过懂事了些。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对于沈紫言自己而言,倒还是更喜欢顽皮些的小孩子。

    因为那样,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本色啊……

    长长的台阶由一块块大青石垒成。

    沈紫言在秋水的搀扶下,慢悠悠进了屋子。进门便瞧见大夫人独自一人坐在木椅上,腿上排开着一条条彩线。“大嫂!”沈紫言唤了一声,迎了上去,扫了扫络子,由心赞道:“真是好手艺!”

    大夫人忙站了起来,抿着嘴微微的笑,亲自替她斟了一盏茶,“今儿个怎么得闲来我这里?”沈紫言慌忙接过茶盏,依旧携着她坐在原位上,淡然说道:“就是四处走走,你这里风景倒是不错,很是幽静。”

    大夫人点了点头,将手上的络子收了线,又转头吩咐裴妈妈:“带着宁晴出去玩。”裴妈妈就牵着杜宁晴的小手下了台阶。大夫人一直望着她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抬起头轻声问:“是娘让你来的吧?”

    沈紫言一怔。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此行,是受了福王妃的嘱托,来探她的口风。

    看来大夫人已经知道了。

    念及此,忙摇头:“不是这么一回事,娘并没有说什么。”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加了句:“我是从三少爷那里听说了这事,所以才起兴来看看你。”大夫人目光微沉,手停了下来,“我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沈紫言下意识的问。

    大夫人朝着外间望了一眼,碧绿的修竹映了满眼。“我若是走了,宁晴怎么办呢?她还这么小……”沈紫言心念微动。这么说,大夫人分明就是动了心思。只是为着杜宁晴的缘故,才踟蹰不决。

    “每个人都有选择重新开始的权利。”沈紫言的目光看起来真诚而温和,“女儿是母亲心头宝,可是能陪着你终老的,却只有枕边人而已。”大夫人眼眶微湿,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娘家表哥从小和我青梅竹马,只是没想到后来长大了,却天各一方,今日听说他来求亲,我吓了一大跳,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心里乱糟糟的,又舍不下宁晴……”

    若说沈紫言来之前还有犹豫的话,现在已经格外坚定起来,“大嫂,当年您要出家,是我拦下了。当年您心如死灰,到如今好容易有了一线希望,怎可以就此放手?”大夫人心中不是没有想过,可着实舍不下女儿,“可是宁晴……”

    沈紫言就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若是没有宁晴,你应不应?”大夫人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羞赧之色,深埋着头,过了许久才弱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毕竟孀居这几年,突然有人求亲,又是少年时青梅竹马的表兄,难免有羞怯之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她说道:“这事我明天会亲自和娘说的,回绝了吧。”

    沈紫言长长的叹息。

    母女天性,的确是无法割舍。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二人默默无语的坐了一阵,就见裴妈妈领着杜宁晴进门来,“天色也晚了,可要摆膳?”沈紫言这时才惊觉时候不早了,忙起身欲告辞。大夫人亲自送着她下了台阶,行到无人处,突然幽幽说道:“我也想明白了,宁晴自然是舍不下的。我这一世,也就这样了……”

    黯淡的语气,叫人心里生出一股惆怅之意来。

    沈紫言欲言又止,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若是你遇见我表哥,劳烦对他说一句,让他不要再等了,遇见一般人家的好女子,便娶了吧。”大夫人眼里沁出了水光,侧过脸去拭了拭眼角,“只当是这一世我们没有缘分,下一世……”话及此,戛然而止。

    似乎是说不下去了。

    听着她哽咽的话语,沈紫言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悲哀中。

    人生在世,注定身不由己。

    仰面望去,夜幕下星光璀璨,似点点碎银,倒影在人的眼中。

    一路上默默无语。

    沈紫言回到院子时,杜怀瑾正坐在书案前看书,见她进门,坐直了身子,问:“可用饭了?”沈紫言摇了摇头,总觉得打不起精神,在他身边坐下,主动靠了上去,“我去见大嫂了。”“我知道。”杜怀瑾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怎么了,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沈紫言就将大夫人所说又重复了一次。

    杜怀瑾听着,半晌无语。片刻,才缓缓说道:“既然这是大嫂的选择,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了。”沈紫言心里只觉得十分可惜,就听杜怀瑾吩咐秋水将饭菜端了上来,拿起筷子,说道:“用晚膳吧。”

    “你也没吃?”沈紫言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时候可不早了。”杜怀瑾托着下巴,若有所指的瞅她,“同你一起,我才吃得下。”沈紫言刹那间面红耳赤,明知他是调笑之言,心里还是乱跳开了。

    丰盛的菜色,在她眼中,渐渐化作了红红绿绿的一团。

    “那俩小鬼头呢?”沈紫言放下碗筷,漱了漱口,低声问。

    杜怀瑾也擦了擦手,道:“都睡下了。”沈紫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过一低头的刹那,就被杜怀瑾拦腰抱起,一脚踹开了内室的门,将她轻轻放在了炕上。沈紫言忙挣扎着起身,“你胡闹什么?”

    杜怀瑾眼里燃起了一簇火苗,“良辰美景,你说要闹什么?”沈紫言面上滚烫滚烫的,推了推他压下来的身躯,“我还没沐浴呢……”“你知道我不嫌。”杜怀瑾已咬上了她的耳垂,伸手探入了衣襟,一把拉开衣带,一挥手,羊角宫灯熄灭。

    满室都是如水的月光。

    渐渐看不清神色,只见到杜怀瑾的眼睛,似浸透了水光一般的透亮。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让她浑身都变得酥软起来。

    沈紫言犹豫了许久,在他挺身而入时,双腿紧紧夹住了他的腰肢,“三郎,我们再生个孩子吧……”杜怀瑾没有说话,只闻得彼此的呼吸声,喘息声,交杂在一处,让人听了脸红心跳。

    许久许久,才渐渐从她身下抽出身来,杜怀瑾一把扯过自己的亵衣替她擦拭汗涔涔的身子,这时才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要!”沈紫言愣住,随即又觉得有些委屈,“为什么?你不想一向最喜欢孩子的吗?”

    杜怀瑾薄唇紧抿,手下的力道不知何时加重了些。

    沈紫言顾不上满身的酸疼,气喘吁吁的坐了起来,瞪着他,“为什么不要?”杜怀瑾心知他的妻子,不得出个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罢休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幽幽唤了声:“紫言啊——”

    沈紫言赌气,没有应他。

    “三年前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时我就对自己说过,绝对不能再让你生了。”杜怀瑾的口气听起来格外的悲凉,“紫言,我们如今有两个孩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若是要你再经历一次,只怕是我也经不起这样的惊吓。”

    沈紫言有心凑趣几句,然而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对面一直有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自己。慢慢攀上了他光裸的胸口,主动凑上去吻他的唇角,“三郎……”杜怀瑾慢慢合上了眼,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住,“紫言,我不能失去你。”

    不能失去……

    一滴泪顺着沈紫言的眼角滑落,混合着他的汗液,低落在了枕席上。

    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叫人心悸不已。

    在这无边的暗夜里,沈紫言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杜怀瑾就摸了摸她的头,二人一齐躺了下去,“睡吧,马上就要鸡鸣了。”

    良久,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下来。沈紫言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额头,鼻间,而后是嘴角。“杜怀瑾,我也不能失去你呢。”她的声音低不可闻,落在杜怀瑾耳中,如同梦呓一般。

    若不是杜怀瑾陷入了熟睡,只怕这句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只是她不知道,茫茫夜色里,杜怀瑾蓦地睁开了眼睛。

    枕边人,不知何时,眼底眉梢,已满是柔情。

    到了次日,沈紫言去福王妃处问安,略坐了坐,果然听下人来报:“白家少爷来了!”福王妃面色不变,只低声说道:“是你大嫂的表兄……”原来大夫人的表兄姓白。沈紫言在心里思忖着,回避了出去。

    只不过,侧身而过的时候,却见到那白家少爷,身形挺拔,面容端凝,看起来,的确是十足的大家公子做派。也难怪大夫人过了这些年,提起这位表兄,都难掩神色的失落。沈紫言记着大夫人的嘱托,守在了离开福王府必经的路上。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见璎珞送着白家少爷出来。沈紫言就朝着她点了点头,“三少爷托我来问几句话儿。”璎珞没有半点怀疑,立刻退了下去。沈紫言也不看他,只淡淡望着不远处的花木,“大嫂有几句话,托我来对你说。”

    那白家公子听得此话,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您是——”“我是福王府的三夫人。”沈紫言也不拖泥带水,“大嫂听闻你来了,有几句话要嘱托我转达给你。”

    第三百三十二章 阖家(五)

    白家公子眼睛一亮,清秀的容颜瞬间变得熠熠生辉,“是什么话?”

    沈紫言见着他眼底眉梢无法掩饰的欢愉和期待,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说起。分离这么多年,好容易能得知只言片语,自然是令人喜不自胜,只是可惜,是决绝之语。沈紫言暗自叹息。

    白公子若有所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散去,嘴角微嗡,沉默了片刻,犹豫着说道:“三夫人请说。”沈紫言目光淡然,隐隐透着几分悲悯,“大嫂让我转达你,今生已是有缘无分,惟盼来世再续。还请公子绝了此心思,另寻一良缘佳偶,好好的生活。”

    白公子垂着头,双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头,露出雪白的指节来。

    “那有劳三夫人再转达一次,我会一直等着,不管怎样,我都会等着……”白公子苦笑着说完这一句,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紫言看着他颓唐而坚定的背影,半晌无言。自然立刻去了大夫人的院子,将这句话原原本本的说与她听。

    大夫人正捯饬着衣裳,打算去福王妃那里坐坐,回绝这门亲事。听了这话,一双芊芊素手悬在了半空中,似乎许久没有回过神来。沈紫言心中唏嘘不已,“分明是双方有意,偏偏……”“我该去娘那里了。”大夫人勉强挤出了一丝笑,“三弟妹可要一道?”

    沈紫言沉默着,深深瞅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转身出了门,双脚迈下台阶的刹那,分明听见身后隐忍的抽泣声。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回院子时,杜怀瑾正坐在书案前,一左一右正是两个小鬼头,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手中的笔杆,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沈紫言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凑上来一看,掌不住笑了,“这是画的什么?”

    “小狗儿。”杜怀瑾一本正经的答道。

    沈紫言又细细审视了一番,偌大的宣纸上,只见一团黑墨团,忍不住抚额,“这哪里像小狗了?”杜怀瑾的画技沈紫言还是知道的,虽算不上是个中大师,屡屡的画作,却也拿得出手。也不知今儿个是发了什么疯,好生生的小狗被画成了这般。

    杜子宁见着她不明,就伸出手指在纸上指指点点,“娘亲,你看,这是小狗的头,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皮毛,这是腿……”沈紫言顺着他的手指,好容易才能看出两三点端倪来,无力的点头,“还行……”

    “是吧!”兄妹两个很是高兴的样子,崇拜之情溢于言表,“爹爹真厉害!”就这么一团黑墨……

    沈紫言只觉得纳闷得紧,上上下下,细细看了好几眼,总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如果乱七八糟也是是特别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暗中趁着俩孩子正赏画的当口,狠狠瞪了杜怀瑾一眼。杜怀瑾笑盈盈的仰头看她,“你可别吓着俩孩子……”沈紫言揉了揉眉心,正欲在一旁坐下,就见杜晓月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上前来拉住她,“娘亲,你也画画给我们看看。”

    有杜怀瑾这样的榜样在眼前,沈紫言这后来者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难不成要学着杜怀瑾,不管什么,都点几团墨团?

    沈紫言暗自哀嚎了一声,抚摸着手,眉头微蹙,“娘亲手有些酸软,怕是画不成了……”杜子宁惊了一跳,立刻就露出了关切之色,“要不要宣太医给娘看看?”一抬头,就见杜怀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沈紫言只当做没有看见一样,活动着手腕,笑道:“休息几日就没事了。”杜子宁却不大放心,小心翼翼的托着沈紫言的双手,看来看去,只是看不出什么猫腻来。杜晓月就凑了过来,屁股一撅,将杜子宁挤到了一旁,“娘亲,我给你揉揉!”

    看着这俩孩子忙上忙下的,沈紫言只得硬着头皮伸着手,任由他们摆弄。

    杜怀瑾在一旁笑呵呵的,作壁上观。直到接触到沈紫言不时扫过来的如刀子般的目光,才慢悠悠站了起来,“你们娘亲也说了,休息几日就好了,不要大惊小怪的。”俩孩子素来对杜怀瑾的话言听必从,也就依言松开了手,眼巴巴的看着她,“娘亲,还痛不痛?”

    沈紫言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罪恶感,垂下头,低声说道:“不痛了。”杜怀瑾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你们娘亲也不过是偶有不适罢了,通常时候都无恙……”好在孩子年纪小,听不出言外之意。

    可沈紫言仍旧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杜怀瑾已招呼两位妈妈领着孩子们下去歇息了。

    待到屋子里平静下来,才在她身边坐下,声音里带着隐忍的笑意,“现在知道轻重了吧?孩子虽小,可也不能骗他们……”沈紫言立刻就转过身来,反驳道:“你画的那哪是狗!”杜怀瑾却理直气壮的回瞪着她,“我这还不是画着子宁眼中的狗……”

    杜怀瑾出乎意料的没有取笑。

    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应声,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侧过脸看他,“怎么了?”“不怎么。”杜怀瑾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就是觉得紫言着恼的模样也很好看。”沈紫言呸了一声,心里的怒气一点点消散开去。

    却说西晨风那厢里手脚倒是灵便,又有许熙这军师在一旁出主意,事情办得格外顺利。

    三日后,杜怀瑾看着手中的信鸽,微微一笑。

    沈紫言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彼时她正坐在凉亭中看着杜怀瑾和杜子宁父子二人同声同气的练剑。杜子宁眼角挂着杜怀瑾,一招一式,都刻意模仿,倒也有八九成相似。“大太太要和蒋家结亲?”沈紫言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令亭子里众人退下去。

    墨书恭顺的回道:“千真万确,听说大太太心急,蒋家那边也是拖不得了,就将婚期定在了两个月之后。”沈紫言深感错愕,蒋家这些年虽然渐渐败落,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底还有有空架子在那里,怎么也和大太太一般,如此心急?

    眼前的花丛中,父子二人,一大一小,皆为一身天青色衣袍,随风微微扬起。

    沈紫言瞥着杜怀瑾,若有所思。

    墨书就趁机问:“小姐,您看我们该送什么贺礼好?”“贺礼?”沈紫言淡淡的笑,“全金陵城都知道,我的贺礼,好早以前就同月如一道,给了大夫人了。”墨书就想起了从前沈佩春被婆家休弃回家时,沈紫言去探望的情形,抿着嘴直笑,“也是,贺礼小姐是送过了。”

    再望过去时,杜怀瑾已收了剑,牵着杜子宁慢悠悠踱到了亭子里,自己斟了一盏茶,一饮而尽,见她笑得促狭,不由问:“有什么巧宗儿?”沈紫言若有所指的瞅着他,“我那四堂姐要嫁入蒋家了。”

    这事情从几天前西晨风传消息来时,他便料到了。此刻并不觉得吃惊,拭了拭汗,不动声色的笑道:“是么?那可是好事。”沈紫言却凝视着他,目光微闪,“你可别说你不知情。”杜怀瑾放下手中的帕子,在她面上印下一吻,笑得开怀:“果真是瞒不了娘子!”

    沈紫言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子宁看着呢!”杜怀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摸了摸杜子宁的头,“你可看见了?”杜子宁立刻就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回禀爹爹,孩儿什么也不曾看见。”话虽如此说,可仍旧是忍不住露出了半边眼睛来偷看。

    透过他的指缝,能看见他黑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那模样和杜怀瑾像了十成十。

    难怪福王妃总是笑言这孩子就是一个小杜怀瑾,满肚子的鬼点子。

    “我听说白家公子回了海塘。”杜怀瑾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在金陵城待了这些日子,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沈紫言心底有一处,蓦地觉得有些心酸。她想起了那一日在台阶下,听见的低低的抽泣声。

    大夫人,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明明可以开始一段新生活,却被她亲手断送了。

    而白公子的话犹响在耳侧: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沈紫言眼中顿时一黯。

    杜怀瑾却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伸臂揽了她,宽慰道:“这事是大嫂亲自回绝的,你也不用多想了。”沈紫言强笑了笑,却又伸手去推他,“满身的汗,记得沐浴!”本是无心之言,落在杜怀瑾耳中,却有了别样的意思,“娘子放心。”

    口气听起来十分的暧昧。

    沈紫言只装作浑然不知。

    转眼就到了两个月以后,沈佩夏出嫁的日子。沈紫言作为娘家人,也只得回去了一趟。大抵是人走茶凉的缘故,来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大太太的娘家姐妹,个个看起来都和大太太有几分相似。

    沈紫言觉得还是不要沾染的好,只和杜月如坐在一块儿说说闲话。

    第三百三十三章 长相伴(大结局)

    屋子狭窄,空气就显得有些闷热起来。

    沈紫言用罢饭,也不待送嫁,立刻就上了回府的马车。

    沈大太太那时正忙得团团转,等到反应过来沈紫言已经离去,而添妆之物还未得到时,已经是夜幕降临时了。满腹的怨气无处发泄,只得揪着丫鬟,劈头盖脸的发作了一通。

    沈紫言就坐在榻上看着杜晓月描红,也不知这女儿是否随了自己,屡屡静静看着她趴在榻上,撅着小屁股时,就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时自己也是三四岁的孩童,天真浪漫的年纪。

    沈夫人也是那样眉目含笑的,温柔的望着她。

    那样久远的事情,却那样的清晰。明明很多事情,是该忘记的,可是这些年,总是时不时的,如同蹲在角落的看门狗,冷不丁的就跳出来汪上一声。于是平静的心湖一点点被扰乱,而平复总是要花费许多时间。

    孩子的心灵总是敏感的。

    见着她久久的不说话,气氛有些冷清,杜晓月就扭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娘亲,你怎么了?”“没事。”沈紫言摇头,含笑抚摸着她柔软的黑发,“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而已。”杜晓月静静的睁大了眼,“娘亲看起来有些不快活呢!”不过是孩童的无心之言。

    沈紫言心中猛地一悸动。

    思潮如海,几乎将她淹没。

    “娘亲想到了你过世的外祖母。”沈紫言轻轻的笑,“娘亲小的时候,外祖母也是这样看着娘亲呢。”杜晓月年岁小,也不懂去世的含义,只知道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再也无法回来了。一股脑从榻上扭着爬起来,纤细的胳膊搂住她的脖子,“娘亲抱抱,抱抱就不难过了。”

    沈紫言揉乱了她的黑发,“娘亲并没有难过呢。”小小的杜晓月就滑进了她怀中。沈紫言轻声笑了起来,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突然间想到什么,手顿了顿。

    从前她可没有揉人头发的习惯。

    二人生活得久了,就连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而这时终于体会到,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小动作,也含着无限的情怀。

    而从前她还偶有抱怨之语,总嗔着杜怀瑾揉乱了她的头发,好容易梳理好的发髻,在他大手下,又变成一团糟。

    此刻,她的心,浮浮沉沉,艳如四月天。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帘外传来。

    想也不用想,自然是杜怀瑾的脚步声。相处这些年,对于他的习性,再清楚不过。

    “子宁呢?”沈紫言也不回头,目光仍旧落在杜晓月身上,平静的问。

    “跟着||乳|娘去沐浴了。”杜怀瑾凑了上来,“出了一身汗,这小子好洁,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紫言眉梢微挑,“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这句话也不完全恰当。”浓浓的讽刺,杜怀瑾哪里听不出来,当真垂下头嗅了嗅自己,“难不成我熏到你了?”

    他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那是令沈紫言迷恋不已的味道。

    然而此刻,哪里会说出来。

    只应声说道:“这我可不知道,都说小孩子鼻子灵,你问问晓月再说。”杜怀瑾就眼巴巴的瞅着杜晓月,“爹爹很臭么?”“爹爹一点也不臭!”杜晓月的小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爹爹很香!”

    杜怀瑾朝沈紫言往来,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色,似乎在说:你看吧,连女儿也没有这么觉得。沈紫言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头:“今儿个我去送嫁的时候,看见我那大伯母,似乎兴致很是高昂。”

    杜怀瑾露出了几许算计的微笑,“是么?”眼波流转,“很快就连哭都没有资格了。”

    沈紫言垂下头,不再言语。

    杜怀瑾转头就吩咐潘妈妈:“领着小姐下去!”杜晓月见着沈紫言情绪不高,出乎意料的没有多停留,很是温顺的点头:“我会乖乖睡觉的。”末了,又爬上杜怀瑾的膝头,说起了悄悄话,“爹爹,娘亲看起来有些不痛快呢。”

    杜怀瑾一愣,面色微沉,摸着她的头,笑道:“爹爹知道了。”杜晓月这才跟着潘妈妈出去了。沈紫言冷不丁的问:“你们父女俩在说什么呢?”杜怀瑾云淡风轻的笑,“没什么。”沈紫言也不刨根问底,只支着下巴,望着窗外,任由清风拂面,带着微微的凉意。

    杜怀瑾一伸臂就揽过了她的肩头,“紫言,你可知为何蒋家和大太太会对这门亲事答应的如此痛快?”沈紫言斜睨了他一眼,“蒋家那边我是不大清楚,不过我这大伯母,我还是值得些的。蒋家上面没有老人,不用里规矩,也不用晨昏定省,我那大堂姐嫁过去上头只有一位大嫂,算得上是清闲自在了,这是其一。其二则是蒋家到底是候府,家财丰厚,对于嫁妆亦没有什么要求,只求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要求算得上是十分低了。”

    顿了顿,反问他:“我说的对不对?”杜怀瑾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许之色,又揉乱了她的头发,“紫言真乖……”那神态,那语气,像极了对待杜子宁的那些小狗狗。沈紫言轻笑了笑,“你也不用昧着心夸我,我所说的,不过是最最浮于表面的东西,大家都瞧得见而已。”

    杜怀瑾薄唇微抿,轻笑了笑,“你所说的,也八九不离十了。”沈紫言托着下巴,微眯着眼,温和的看着他,“反常即为妖。蒋家那位公子,若想娶妻,早几年便娶了,为何现在巴巴的结亲了?”

    杜怀瑾轻咳了一声,两条腿慢悠悠晃荡,显得很是散漫,“蒋家公子虽说脾气暴躁,可对于男子,一向是格外怜惜和专情。他有一个男宠,生得是倾国倾城,有了这等美男子在前,这金陵城的女子,哪一个他瞧得上!”

    这话要是说女子,定然会叫人生出歆慕之意来。可偏偏是说一名男宠,叫人怎么听怎么奇怪。杜怀瑾露出了几分笑意,“蒋家那二公子倒也是个痴情种子,为着那几个男人,一直不肯娶亲。不过西晨风那张巧嘴你也是知道的,在绮梦楼里说了一大通,竟将他说动了,不过进门的妻子也只是一道摆设罢了。”

    沈紫言眉头微蹙。

    沈佩夏的性子随了大太太,能不能自甘当做摆设,还是两说。

    似乎当真应了杜怀瑾那句话,沈佩夏出嫁后不到一个月,就传出了不和的传闻。

    这些风言风语,落入沈紫言耳中,也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大太太在府上,悔之不及。

    两个女儿,一个被王家休弃,至今犹自显得有些呆呆傻傻,只知道吃吃睡睡。另一个女儿,才嫁出去多久,回娘家时,就是遍体鳞伤。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俩女儿这一辈子,都是命途多舛。

    大太太自然满心满愿的想要找蒋家求个说法。为此还气势汹汹的冲到沈府上去求个说法。沈二老爷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早早便和同僚约好了一起去东山赏花。而沈青钰在日以继夜的准备应考,自然是无暇见客。杜月如身边的几个妈妈见着势头不好,你一句我一句,竟将大太太唬得说不出话来。

    大太太无可奈何,可又不愿认输,只拖着两个丫鬟去蒋家门前叫嚣。

    奈何蒋家眼见着沈家大房,包括福王府的三夫人沈紫言久久没有动静,已知道这位大太太在沈家没有什么威信,又是个寡妇,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中。加上沈佩夏自身性格暴躁,在蒋家也不大好相与,人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的处境,丝毫没有同情之意。

    这些事,也都一句不落的传到了沈紫言这边。

    她只是静静的品茶,心中丝毫不起涟漪。

    过了几日,秋意渐浓。

    梧桐叶潇潇雨。

    可暑气却还是没有散去。

    杜怀瑾已端着一盅绿豆汤进门来,青花瓷淡淡的,映出人绝美的容颜。

    “喝些绿豆汤解渴。”杜怀瑾抄起勺子盛了满满一碗,递到她跟前,“用的是冰糖,没有放旁的。”不过是沈紫言个人的嗜好罢了。总觉得比起腻腻的砂糖,冰糖的口味,更得她的喜欢。

    沈紫言默默垂着头,勺子入口,满是冰凉的味道。

    又是谁在耳边一句句低语,紫言,这一世若能与你白头到老,那也就没有什么憾事了。

    一念及此,手中的绿豆汤,混合着冰糖的味道,一直甜到心里去。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那个答案太惊心动魄,她简直不敢去想。

    满满的欢喜抑制不住,冲着他嫣然一笑。

    杜怀瑾让她笑得莫名其妙,索性正襟危坐,抽出笔筒中的狼毫笔在雪浪纸上随意涂改。手中的笔杆四处滑动,心中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沈紫言的唇角高高扬起,弯成了夜幕下的一弯月。

    我喜欢你,自慈济寺的初遇,一直到看不见尽头的永远……

    那么这一世,有你,便已经足够了。

    欢喜一点点从心里溢出,心花摇曳的刹那,分明见到他眼底莹然的深情。

    正文终。

    番外篇之许熙(一)

    你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吧,紫言,我曾经多么期望,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啊。

    一片枯黄的梧桐叶静静的落下。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早已时下了一场秋雨,漫天都是湿润的气息。

    微风拂过软榻,角上的金铃随风飘响。

    许家的二公子许焘永不能明白,他的大哥许熙一向喜静,为何偏偏在角上挂了一串金铃。屡屡风过时,便能听见一阵铃声,而许熙便就此住笔,默默听上一阵,才会埋下头去。然而书页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字,也化作了满天的繁星,刺得人眼睛酸疼。

    事实上,金铃的由来,得益于许熙的谎言。

    自从收了杜子宁做义子以后,总有三两天他会到许府上来探望他。想那必然是杜怀瑾的意思,大约是觉得他孑然一身,太过孤寂。的确,在世人眼中,许大学士年过二十,身边却仍旧无一人相伴。

    反常的事情总是大家相争论的焦点。众人皆想许大学士只消挥一挥手,这许家的门槛,就会被踏平。

    说是断袖吧,偏偏这许大学士一向不近人情,连男子,所来往的,也不过只有福王府的三公子罢了。可世人皆知,福王府的那位三公子,极爱他的夫人。不时有传言,三公子为了那位三夫人,在宗庙里跪了好些个时辰,又为了她不远万里寻觅她最爱的紫牡丹,就有深闺里的夫人小姐暗暗歆慕。

    偶尔又听说三公子携三夫人出外游玩,只羡鸳鸯不羡仙。

    如此如此,不绝于耳。

    天下人都在想,能令当今朝堂上一等一的大红人杜怀瑾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女子,到底生得怎生一副模样。全金陵早已传遍,那位三夫人生得国色天香之貌,与之相媲美的,还有那位夫人的低调。

    而那一日杜子宁进府来时,手腕上,系着一串金铃。大约是小孩子魂魄薄弱,需要金铃来祛除不洁之物。许熙本不以为意,只一如往昔的教他习字背书,待用午膳时,才听得杜子宁脆生生的声音:“这金陵是我娘亲亲手做的……”孩童的无心,大抵也是一种罪孽。

    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湖,在听到这一句话时,恍若片片桃花落入湖心,漾起了几多涟漪。

    于是许熙便留了心。

    故意问了道极难的策论,杜子宁自然涨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于是趁机让他取下金铃当做惩罚。

    事后想一想,觉得有些幼稚的可笑。

    可是心里却并不后悔。

    杜子宁对于这位义父,又敬又怕,当真就取下了金铃,放在了书案上。小孩子的心总是纯洁的如同一页白纸,还在为了答不出问题一事羞惭不已,却不知书后许熙俊秀的容颜,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纵使不能在她身边,偶尔从旁人口里得知一言半语,听闻她安乐平和,那便足够了。

    又或者,得到她亲手做的东西,例如这个金铃,那便足以令他欢喜许久。

    如此卑微,却又如此的心花摇曳。

    回想起彼时年少,一颗心淡漠得似冰雪覆盖的川原。

    平步青云,却没有半点欢喜。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黎民苍生,细看看,不过是一场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江山是陛下的江山,可是只要朝堂不全是陛下的朝堂,于他许熙而言就够了。为官一途,不是为民,不是为君,不是为天下,而是为了自己。

    十多年所谓圣贤书,十多年耳濡目染朝堂你争我夺,所学会的,竟是如此令人淡泊的事实。

    年少有为,状元及第……

    全天下皆知晓。

    就连那位无甚功绩的先皇,也这般亲切拉过他的手殷殷嘱托:“这般社稷要靠许卿家了。”他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头低得不能再低,“微臣惶恐,定当肝脑涂地,不负陛下所托。”先皇龙颜大悦。

    而许熙仍旧不抬头,只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谁人不知先皇登基二十年,后宫佳丽三千人,已然忘了这朝野,是谁的天下,谁的江山。

    浑浑噩噩,一日日便这样过去。

    然而心里还是记挂着她。

    不能同她在一起,心里似缺了一块,阳光照进来,又漏出去,于是夜夜始终无法感觉到一丝暖意。不知多少次徘徊在空明寺,只为了能见她一眼,只是可惜,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后来有一日,竟在路上遇见了被人追杀的杜怀瑾。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犹豫过。

    若杜怀瑾死了,她就是自由身了。等到三年孝期一过,他可以登门求亲。

    可是到最后,还是冒着生命危险从黑衣人手中救了他。

    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她伤心。进福王府不过几个月,夫婿就出了祸事,哪怕最后她能和他在一起,他的心,也无法得到救赎。事实上,他后来想起时,也揣摩当时自己的心意,或许在那时,他就已经彻彻底底的放手了。

    这些年,金陵城大大小小的人家,他无不了如指掌,而唯有这位三公子,始终笼罩在一团迷雾里,不见真形。外人传闻福王府三公子有断袖之癖,时常往来于烟花巷,身边不时有美男子相陪。

    初时得知这消息,不过一笑置之。

    那些王公将相,除了屋顶的青瓦,又有哪一个,心中自有一片青天?

    奢靡而放纵,不过如此。

    可后来,竟得知沈紫言好巧不巧的,许配给了杜怀瑾。

    只知道他的心,如同他的人,千疮百孔,坠入无底的深渊,望不见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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