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酌红颜夕染醉第7部分阅读
墨酌红颜夕染醉 作者:rouwenwu
”
宁墨轩淡然道:
“我确实不着急,只是怕你大哥等不了了。”
……
楚夕再怎么坚忍不拔坚持不懈坚贞不屈,对着惜字如金的宁墨轩也没办法开口了。只得借着微弱的光打量着他,他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好看的凤眼下略微有青黛色,眼睛里也有些血丝,想是很久没睡个好觉了。这让楚夕很想不通,他虽然官拜盐铁使,但工作一般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整日里游手好闲,又怎么会这么累呢?
算了,这有什么好想的。楚夕甩甩头,开始想自己离开以后楚家会乱成什么样子。
楚易风大概该醒了,只希望他能爱惜身体,撑得住三个月等自己寻到解药回去。楚老爷多半会气得不行吧,自己这么一走,他不仅要照看楚家的生意,还要接管竹盐坊,会不会忙不过来,不过有陈彦帮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她又想到方婉儿,自己走得这么匆忙,也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说起来,方婉儿算是自己在这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上次她们在一起还说要想办法让楚老爷和方老爷和好如初,现在……想起来,自从那天拉着她一起和江怀安逛街之后就再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江怀安说通了。
想到江怀安,楚夕心里有些复杂。那一日短暂的相处,让楚夕觉得很放松。那样的江怀安是她从没见过的,虽然还是很温柔,但是多了一份真实,少了几分疏远。只可惜后来一直忙着盐引的事情,他自那天后也没再上门拜访过,估计也是有事在身。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里,楚夕叹息一声。江怀安是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知晓她身份的人,在他面前,她才能做回真正的楚夕,放下所有的负罪感。他们相互之间的约定,更是能帮助楚夕规避很多麻烦,只是现在,平静的生活已经被打破,这样的约定反而显得有些可有可无了。
抬头看了眼闭目假寐的宁墨轩,楚夕有些愤愤,都是这个比女人还美的妖孽,自从遇到他以后,自己的生活就再也不在计划内了。这个妖孽男,现在还有心思睡觉,搞得楚夕非常郁闷。毕竟毫不知情的跟着一个人去向一个未知地做一件未知的事情是一件让人十分不爽的事情。
仿佛感受到了楚夕怨愤的目光,宁墨轩突然睁开眼,一双黑曜石似的眸子在光线昏暗的马车里反而显得闪闪发光。楚夕被他突然睁眼吓了一跳,忙别过眼去,却听他淡淡地道:
“有精神东想西想,不如先睡一觉养足精神。相信我,接下来你会很忙。”
楚夕无奈,只得闭上眼睛,马车一摇一晃地声音中,倦意慢慢袭来,很快她就睡沉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在同一时间,宁墨轩睁眼,撩开马车的帘布走了出去。马车外一个蓝衣人负手而立。
蓝衣人将一样东西直直扔向宁墨轩,宁墨轩随手接住。那是一张羊皮纸残片,他看了一眼便分清了真伪。赞赏道:
“不错,将军府的人办事效率的确很快。”
那蓝衣人冷哼一声:
“你的命令我已经完成。锦州城的四张羊皮纸已经全在你手里了。”
蓝衣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仍然能轻易分辨出那就是江将军的孙子江怀安。
宁墨轩淡淡嗯了一声。
江怀安又道:
“你果然有够神通广大,能将一个大活人连夜带出锦州城。可是你好像忘了,当初来江家找我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不会打扰她的!”
宁墨轩扬唇一笑,道:
“我可没食言,是她自己先来找我的。”
江怀安握紧双拳,却又找不出别的道理,确实是楚夕自己带着玉佩和羊皮纸去宁府找的宁墨轩,而答应宁墨轩的事情,也是她自愿。他根本无法插手。平静了情绪,他道:
“爷爷说,此行凶险,让我跟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宁墨轩挑眉:
“你?”
江怀安手持折扇微微拱手,语气平静:
“怀安愿孝犬马之劳,助大人一臂之力!”
宁墨轩不屑:
“想为我效犬马之劳,那就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也不用武器,飞身闪到江怀安身前,出手就是一拳。江怀安虽看起来文弱,反应却是极快,几乎是在宁墨轩飞身上前的同时抬脚一跳飞跃至几尺开外避开了宁墨轩的攻击。也不示弱,迎上去赤手空拳地和宁墨轩过起招来。
月光下,两道腾空跃起的身影显得格外修长。
……
待宁墨轩同江怀安“谈完话”回到马车上,楚夕仍对外面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在梦中。马车还算宽敞,楚夕能躺平了身子睡。她的睡相一直不好,此刻更蜷着一只腿,两只手耷拉下来,螓首微扬。贴近些,还能听到她微微咂嘴的声音。
宁墨轩取出一床薄毯盖在楚夕身上,又轻轻把她的手放进毯子里。看着毫无警惕心睡得香甜的楚夕,他微微一笑,一双凤眼眼尾好看的上扬。
小猫儿,以后,要请多多指教啊。
第三十一章 忽如一夜姨妈来
第二天一早,楚夕突然惊醒。从马车上兀的坐起来,大叫一声:
“完了!”
宁墨轩本在马车内打坐回神,听到动静也睁开眼睛。连话都没说,只挑了挑眉头当做询问。
楚夕脸色有些发白,咬着嘴唇却不知如何开口,宁墨轩没听到回答,慢慢支起身子,问道:
“做恶梦了?”
楚夕摇头。
“有东西忘记带了?”
楚夕依然摇头。
“三急?”
楚夕顿了顿,又摇头。这该如何开口呢?
宁墨轩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苦相的楚夕,语气也带了笑意: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这一脸吃了黄连表情是怎么回事?”
楚夕闭上眼睛,叹道:
“我葵水来了。”
宁墨轩扬起了一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楚夕难得看到他吃瘪,却没心情去挪揄他。他垂眸想了想,道:
“前方是个小镇,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歇脚。”
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马车终于停下,宁墨轩先下车,复又伸出手,楚夕愣了愣,确定他是在让自己搭手下车后才把手放上去,扭扭捏捏的下车了。只是在亮处,楚夕才发现宁墨轩的耳根有些微微泛红。
他们停下的地方是一处客栈,楚夕没有心思去看客栈的名字,她急急忙忙的下了车,用手抵着肚子。早有人安排好了客房,小二领着楚夕上楼找到了她的房间。迫不及待的走进房间,楚夕关上门,这才慢慢掀开自己的裙子往下看去……果然,裙底有点点猩红,还是弄到身上了。
楚夕欲哭无泪。
大姨妈这个东西,简直就是所有侠女行走江湖打家劫舍的绊脚石和拦路虎。你想想,正飞檐走壁劫富济贫呢,突然大姨妈兴致来访,这站在墙中央是继续爬上去呢还是跳下去呢?又或者,抓住贼人举剑欲刺,大姨妈又一声不招呼的来了,这时候是继续打呢还是夹紧尾巴撤呢?
最怕的就是大姨妈性情不定,没个准信。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从来不打招呼。
等待她的心情,就像一个初恋中的少女,等待着她的情郎,既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楚夕这身体正是十七岁,来葵水很正常,可错就错在,楚夕穿越来也才两个月,上次来葵水的时候她根本不记得,也就完全没在意自己还有大姨妈这回事儿。
想象一下,你和你的朋友,坐着马车,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突然你脊梁骨一阵发凉,大姨妈来了。你是什么心情。
楚夕就是以这样的心情将自己胡乱收拾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然后对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发愁。
这衣服是洗呢还是扔了呢?
正在她列出无数实施方案的时候,有人敲门:
“请问楚姑娘在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楚夕疑惑的坐起身打开门,被宁墨轩带走的时候,没见着有女人啊?眼前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手里正拿着几件衣物,对楚夕笑得慈祥,道:
“楚姑娘,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
楚夕挠头:
“我没买衣服啊?”
那胖大婶笑道:
“是宁公子让我送来的。他说……你身子不方便,怕你换洗的衣服不够,让我去买的。”
楚夕心里一暖,暗道这宁墨轩还是蛮细心的。接过衣物,那胖大婶仍无去意,犹豫道:“楚姑娘,换洗的衣物一并交给我吧,等晾干了再给你送上来。”
楚夕吃惊,怎么古时候的客栈也有如此贴心的服务?还包衣物洗涤了?不等她发问,那胖大婶又道:
“是宁公子吩咐的,他说你身子不便,不能洗衣服。”
楚夕愣了愣,这他也能想得到。回身把换下的脏衣服裹成一团交给大婶,那胖大婶还在自顾说:
“楚小姐,宁公子对你真好。如此贴心的夫婿,怕是不好找了。”
楚夕脸上微微发烫,忙摆手道:
“不不不,大婶你误会了,他不是我夫婿。”
大婶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道
“宁公子说虽然你们已经定亲了,可你脸皮薄,不好意思,如果我提起的话,你一定会说我误会了,还会说他不是你的夫婿。是以还专门吩咐我要称呼你小姐……结果还真的被宁公子猜中了。”
楚夕的脸红了个透,却又解释不清楚。只得在大婶还在滔滔不绝发言的时候以要休息为由将她请了出去。
楚夕才关上门不久,又有人来敲门,这次是宁墨轩的随从阿莫,来叫楚夕下去吃饭。
楚夕来到楼下,桌子上的菜肴已经摆好。清一色的清淡菜肴。还有热腾腾的乌鸡红枣汤。楚夕感激的看了宁墨轩一眼,宁墨轩视若无睹,淡定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鸡肉在楚夕碗里。
由于早晨一直在路上未吃早餐,楚夕也不讲礼,径自撩起袖子大吃起来。
宁墨轩动了几筷子之后,便开始欣赏楚夕毫不斯文的吃相,时不时地还为她夹菜,一副新好男人的模样。
酒足饭饱,楚夕回房休息。走上楼梯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扭了一下,差点摔下来。一双手从背后及时扶住了她,她转头一看,正对上宁墨轩似笑非笑的凤眼。
“当心脚下、”
宁墨轩轻声道。楚夕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激得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皱着眉看他:
“刚才又说是我未婚夫婿,现在又搂搂抱抱授受不亲的,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宁墨轩挑眉一笑,道:
“孤男寡女上路,有个名分也方便些。莫非,你嫌未婚的名分不够实在?不然,我下次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成亲了?”
楚夕对宁墨轩的调戏毫不在意,竟也对他笑了下,勾勾手指,蹭到他耳边,吐气如兰:“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宁墨轩眼角笑意犹在,道:
“愿闻其详。”
“你知道的,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我呢,每次那几天就会心绪不宁,这个时候呢,我的涵养素质全都没有醒。所以,千万不要来招惹我。不然,我糊你一脸大姨妈!”
说完,楚夕还伸出手指,做了个往宁墨轩脸上抹的动作,然后扭过头扬长而去。
宁墨轩留在原地,一贯笑意满满的脸上有了一丝疑惑:
这大姨妈,是何许人也?
第三十二章 又见江怀安
却说那突如其来的大姨妈,让宁墨轩在中途小镇上一停就是五天,直到楚夕浑身清爽恢复了精神,宁墨轩大手一挥,决定继续赶路。
楚夕一行只有三人,除了宁墨轩还有一个他的随从,名叫阿莫。这几天他经常往返与楚夕和宁墨轩之间充当即时聊天工具,为人憨厚老实,传话时也闹出了不少笑话。楚夕喜欢逗弄他,总觉得一个憨厚老实的随从能跟随一个如此腹黑阴险的主子这么久还身心健全实乃一朵奇葩。
这一日,宁墨轩派阿莫通知楚夕收拾包袱上路,阿莫跑上楼敲门,见到楚夕一板一眼道:“楚小姐,公子问,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
楚夕知道,宁墨轩是懒得上楼来叫她,所以让阿莫来传话。对宁墨轩这种“不要和我比懒我懒得和你比”的态度,楚夕十分不屑,但还是一脸笑意道:
“收拾好了呢~请宁公子稍等呀~”
阿莫只好苦着脸跑到楼下,冲宁墨轩鞠躬后,道:
“公子,楚小姐说,收拾好了呢~请宁公子稍等呀~”
当他一本正经的把楚夕故作娇嗔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出来,宁墨轩一口茶差点喷了,这丫头,又在想着法逗弄阿莫了。
没多久,楚夕提着包袱蹭蹭下楼了。宁墨轩正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楚夕也不客气,径直过去坐下也吃了起来。桌子上还剩下一碗粥和半笼包子,还有些咸菜。楚夕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的包子解决掉,又一口气喝掉粥,拍了拍饱饱的肚子,心满意足的站起身。
宁墨轩一双好看的凤眼斜睨着她:
“夕夕,为什么每次看你吃饭,都给人一种你饿了好几天的错觉呢?”
自从大姨妈事件让他吃瘪后,近来宁墨轩总爱变着法子戏谑楚夕,楚夕翻了个白眼,直接忽略掉他的提问,道:
“夕夕你个头,别拿肉麻当有趣,你怎么不叫我哈哈呢!”
宁墨轩从善如流:
“好吧,哈哈。”
楚夕气得头顶冒烟,一把跳起来指着宁墨轩的鼻子道:
“你……”
她接下来的话咽进了喉咙里。因为,顺着自己的手指,她看到了站在门口嘴角噙笑的江怀安。
仍是一身靛蓝的衣服,却一改以往文弱书生的打扮,广袖长袍,头发高高扎起,手持长剑,抱胸而立。如同一个仗剑江湖的侠客。
楚夕惊呆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是这身打扮?什么时候古代也流行spy了?
见楚夕发现了他,江怀安把剑收起,缓缓走进客栈,来到楚夕所在的桌子前,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楚夕咽了咽口水,终于反应过来,好奇地问道:
“江怀安你怎么在这里?”
江怀安依然笑着,道:
“楚楚,我俩怎的如此生分,还是唤我怀安吧。”
楚夕茫然:
“怀安?”
江怀安拉着有些呆住的楚夕坐下,应道:
“恩。”
楚夕这才发现自己又着了道,愤愤道:
“你妹啊!分清重点好不好,我问的是你怎么在这里?”
江怀安接过小二端来的茶,虽是穷乡僻壤的粗茶,他却如同在品茗雨前龙井,姿势优雅,动作从容。放下茶杯才开口:
“我自然是来寻你。”
“寻我?难道我爹让你来的?我大哥又出事了?”
楚夕紧张起来,一把抓住江怀安的袖子。江怀安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摇摇头道:
“别担心,家里一切都好。”
宁墨轩看着江怀安拍楚夕手背的动作,又听他说家里两个字,微微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出声道:
“你是如何跟上来的?”
江怀安这才转过头看着宁墨轩,
“你的瞳术固然厉害,但我江怀安若没点本事,又怎么敢伴你左右?”
宁墨轩勾了勾嘴角:
“能解开我的瞳术,也算你有些本事,接下来,我就拭目以待了。”
楚夕张大嘴巴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对话间隐隐有火花迸射,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断道:
“你们两个,认识?”
宁墨轩但笑不语,还是江怀安替楚夕解疑:
“家父同他有些往来。派我来助他。”
三言两语便说清了两人暧昧的关系,楚夕这才恍然,江怀安的爷爷据说是个将军,这里虽然有科举,但也有些官职是世袭,江怀安的爹自然也是将军,同身为朝廷命官的宁墨轩有所往来也很正常。宁墨轩要到锦州城找藏宝图,自然需要江家的帮忙。所以他们俩有关系也是情理之中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楚夕一拍手,指着江怀安背在背后的剑叫道:
“原来你还会剑啊?”
江怀安笑着点头。
楚夕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挪揄道:
“藏得够深啊!秀气书生竟是武林高手什么的,不错嘛!”
江怀安正欲答话,宁墨轩却站起身,朝桌子上扔了锭银子,留下一句:“再聊下去就天黑了”便飘然而去。楚夕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江怀安急忙忙跟了出去。
来到马车前,几人又停住了脚步。因为宁墨轩的马车够大,一直都是楚夕跟着宁墨轩坐马车内,阿莫在外面驾车。如今多了个江怀安,本来马车倒是宽敞,多容一个人也无所谓,但宁墨轩却一脸笑意地说江怀安身体好,骑马在外做个保镖才更能发挥帮人的作用。江怀安也不争执,他本就是骑马来的,一言不发的跳到了马背上。
楚夕看了看挺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江怀安,又看了看一进马车就如同浑身瘫软般斜倚在坐榻上的宁墨轩,心叹:果然不管什么时代,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于是,三人行变成了四人。
由于之前耽搁的几天,马车这次行走的极快,一路颠簸疾驰,也不停歇。晚上也是由江怀安和阿莫换着连夜赶路。终于在两天后抵达了目的地——天宝城。
说到这天宝城,那可是个风水宝地。天宝城四周多山,中间却为平原,呈四周高中间低的盆地地形。能有这样的地形,自然是亿万年间板块运动的结果。可古人不懂地理学,他们只道这是天赋宝地,日月精华,于是命名为天宝。天宝城的主要资源还是盐,不过是井盐。
井盐提取工序虽然复杂,但提炼出的盐质量上乘,并且比海盐更纯粹,是以一直同海盐、湖盐齐名。也算是国家命脉。
因着天赋的地理优势,四周高山峻岭地势险要,天宝城虽位于边关,却易守难攻,常年来一直是持国的咽喉之地。和平边城,歌舞升平,繁荣的很。
第三十三章 灭门之祸(一)
楚夕此行自然不是为了欣赏着繁荣风景。
楚易风所中的英年逝只有下毒者能解。从宁墨轩处得到的消息是,这“英年逝”是毒神殿的独门毒药,十八年前毒神殿在武林人士的围剿下全军覆没,早已销声匿迹。可最近有人说天宝城今日出了一宗命案,死者皆是身中剧毒,而杀人者的用毒手法同二十年前的毒神殿如出一辙。所以宁墨轩才带着楚夕赶到这里。
说到这魔教毒神殿,即是魔教,自然不好相与。殿内弟子皆善毒,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毒神殿横行的那段时间,许多门派都惨遭毒手,于是决定广招英雄群起而诛之。第一次围剿毒神殿,是二十年前。那时江湖上有名的一对神仙侠侣——玉面公子凌宵和神机子璎珞也参加了围剿。那一战毒神殿元气大伤,殿主被凌宵一掌击毙,而作为殿主大弟子的毒手魔女苏九殷却突然中途倒戈,为正义之师攻入毒神殿大开方便之门,因此也算弃暗投明。
遗憾的是,在那一场大战中,武林正派损失也惨重,短期内无法再次进攻,只得暂时退下,休养生息。就连璎珞,也中了毒神殿主的“英年逝”。凌宵遍寻神医也没有解药。还是苏九殷出手为她解了毒。因着这层关系,璎珞对苏九殷十分感恩,两人也渐渐成了朋友。璎珞同凌宵那一战后便不问世事游山玩水,背弃毒神殿后无处可去的苏九殷自然跟着璎珞一起了。谁知跟着跟着就出了问题。
一年后,不知为何,苏九殷和璎珞夫妻不欢而散,竟然重回毒神殿,并在短时间内爬上了殿主的位置,势要与天下武林为敌。而璎珞夫妻却同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浪迹天涯。又一年,突然传来璎珞的死讯,竟是死于“英年逝”。璎珞死后,凌霄如同变了个人般,接受了武林正派再次围剿毒神殿的邀请,他带领数万除魔的武林中人杀上毒神殿,在追杀中一掌将璎珞劈下悬崖,生死未卜。都神殿余孽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虽然手段血腥残暴,但最终毒神殿这一魔教也算是彻底在江湖上消失了。这一次围剿后,凌宵便从江湖上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一段是楚夕从江怀安那里听来的。说起这一段往事的时候,江怀安声音温和,娓娓道来,仿佛在描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好好的一对神仙侠侣,就这样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中。难免不让人感慨唏嘘。
楚夕听罢却皱起了眉头,问道:
“这故事跟解药有什么关系?”
在她看来,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十分宝贵,她攥着楚易风三个月为期的宝贵生命跋山涉水来到天宝城可不是来听什么爱情故事的。
江怀安失笑,只抬眼看了看宁墨轩,宁墨轩只得接着讲故事继续了下去:
“这璎珞之所以被称为神机子,是因为她颇懂风水相数,她能准确的找出富有丰富资源的山脉,她一生漂泊,周游列国,莫说持国境内,就是狄国、珈国、乐国的好些铁矿山脉就是在她的指引下才的已开采出来。天宝城的好些盐井也是在她的推算下寻到的。她去世前那几年同凌宵浪迹天涯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处蕴含丰富铁矿的山脉,那山脉比以往她见到的任何矿脉还要巨大丰富,为了怕被心怀不轨的人掌握其中奥秘,她运用毕生所学,耗费精力,在那矿脉周围布下重重迷阵,又费力隐藏了矿脉的风水格局。然后将矿脉所处地点绘成了一幅藏宝图,又在上面详细写明了如何进入矿脉深处。那副藏宝图被她一分为十,随机散落在各国的各个角落。也就是我们现下正在寻找的羊皮图纸。据说,若是能得到那副藏宝图,便能把握住整个持国的命脉。”
楚夕从没听宁墨轩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消化了半天才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砸吧着嘴问道:
“也就是说,璎珞死于英年逝,好巧不巧她又是这羊皮图纸的制作者。那可真是太巧合了。”
宁墨轩点头:
“更巧的是,我们刚开始寻藏宝图,毒神殿就又有了动静。”
楚夕想破了脑袋都猜不到其中关系,只得又问:
“那我们现在该从何处下手?”
“先去看看那些被毒死的人。”
宁墨轩也是个行动派,一行四人刚在客栈安顿好,便马不停蹄地去了天宝城的义庄。
发生了命案,尸体肯定是被官府看护着,寻常人看不得。宁墨轩也是官,进出义庄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很快楚夕就看到了横呈在地上的尸体。
一共十六具尸体。一家十六口,男女老少统统都有。由于中毒而死,脸色皆为青紫,七窍流血,口中还有白沫,死状极惨。楚夕刚一靠近便闻到了刺鼻的腐臭味,冲的她连忙跑出去吐了个天翻地覆。待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那边的江怀安和宁墨轩已经结束了查看。
宁墨轩神色肃穆,薄唇紧抿,只轻吐出几个字:
“毒神殿的十月飞霜。”
见楚夕一脸疑惑,江怀安补充道:
“这种毒药中毒者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如同下雪一般延绵不止。最后七窍流血,尸身如同冰封般阴冷并且伴有恶臭。”
尽管是由一向温润的江怀安来描述,但毒性的惨烈仍然让楚夕联想起方才的臭味,又吐了一回。
离开义庄,又去了一趟衙门,负责这个案件的捕头向三人介绍道,中毒的是天宝城负责开采铁矿的大户陈良。这陈良也算是富商,平日里却并未与人结仇,有时候天干收成差的时候他还会开仓济贫,是个大善人。如今阖府十六口尽数被毒死。家里所有藏东西的地方都被翻乱,初步认定是有人下毒后入室抢劫。
楚夕心惊,是什么宝贝,居然要灭人家满门来寻找?这毒神殿的人也太狠了吧。怪不得当时武林就算是倾尽全力也要将它剿灭呢。
第三十四章 灭门之祸(二)
这宗灭门案来得突然,凶手除了毒药没有留下丝毫线索,但一夜之间弄出灭门惨案,颇有种昭告天下的劲头。
这让楚夕联想到了楚易风生父的灭门惨案,同样是一夜之间灭人满门,同样有下毒,同样是毒神殿的手法……但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楚夕说不上来。
宁墨轩倒是很冷静,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陈良家中可还有其他亲属?”
“他有一个女儿,嫁出去才两年。正好那天早晨回家省亲发现了一家老小的尸体,受了惊吓,得了癔症。现在在夫家,整日疯疯癫癫的,需得有人看管……唉,也是个苦命的人。年纪轻轻就遭逢巨变,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哎,几位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不再听捕头唠叨,三人又抓紧时间去了趟捕头所说的那位陈小姐的夫家。
那夫家姓刘,单名一个贵字。陈良从小就宠爱女儿,陈小姐出嫁的时候光是嫁妆就浩浩汤汤的抬了一条街。陈小姐嫁给刘贵之后就变成了刘陈氏,古代的女子没什么社会地位,出嫁从夫,更是连个名字都没有了,只能叫某某氏。陈良为了女儿婚后日子富足,甚至还把自己名下四分之一的产业交给家境不如陈家的女婿打理。
刚到刘家门口,那刘贵便来迎接。刘贵很瘦,看上去甚至有些孱弱。脸上更是没什么肉,皮肤显得蜡黄,像是个常年病痛的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仿佛很自卑似的。
众人寒暄了几句便道明来意,刘贵引了他们三人去刘陈氏的房间看望她。许是命案发生后来探病和查案的人很多,刘贵对这一套流程驾轻就熟,连他们要问什么问题都能猜到,回答的时候也一板一眼,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也是,如果天天都被人问到同样的问题,换做是楚夕,说不定会做几张事先填满答案的纸,问道哪个问题就把那张纸举起来,连话都懒得说。
刘陈氏的房间在刘府的最深处的院子里,拐过几道长廊,远远地楚夕便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刘贵听到声音后无奈冲他们一笑,脸色却显得担忧,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刚踏进院子,刘贵便直往屋里走去。楚夕跟上去的时候刘陈氏已经停止了摔东西,缩在床沿,被刘贵抱在怀里浑身颤抖着,把脸埋进了膝盖里。只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楚夕三人。
刘贵抱紧了刘陈氏,语气里全是歉意:
“抱歉,内人最近失常愈来愈严重,有时候她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以为自己家人还在。当她想起来家人的惨遇时就会开始发狂摔东西,有几次甚至用碎片割腕伤害自己……”
说到这里,刘贵声音几近哽咽,眼眶通红。
刘陈氏听到惨遇二字,身子都得更厉害了。突然伸出手指着站在门口的楚夕道:
“惨啊!我爹死得好惨!凶手,凶手!你是凶手!”
旋即又把手指向楚夕旁边的江怀安,
“你也是凶手!”
又指了指宁墨轩:
“你是主谋!”
指到刘贵的时候,她疑惑了一会儿,神色突然温柔起来,歪着头笑道:
“你是爹爹!爹爹……女儿好想你啊!”
感受到了夫君的情绪波动,转头看着他发红的眼眶,脸上却是一片天真:
“爹,爹你眼圈都红了,你要哭了吗?”
刘贵眼眶更红,哑着嗓子道:
“夫人,你又认错了,我是你的夫君刘贵啊。”
听到刘贵两个字,刘陈氏顿了顿,又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眼神温柔,轻抚刘贵的肩头为他整了整衣衫,道:
“原来是夫君。夫君啊,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虽然他常骂你管不来生意,但是你已经很努力了。铺子生意好了些了吗?如果中转还是有问题的话,我还有些体己的首饰,那去当了应急吧。”
听她说了这番不足为外人道的话,刘贵脸色白了白。毕竟是人家隐私,楚夕只咳了咳,当没听到。一旁江怀安和宁墨轩一脸沉思,似是没注意到。
刘陈氏突然又咯咯笑了,道:
“相公,你还记得吗,爹当年嫁女儿的时候,嫁妆可是抬了一条街呢。当时整条街的人都跑出来看,究竟是谁家嫁女儿这么豪气。好多人都偷偷羡慕我呢!嘿嘿,那一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
话毕,突然挣开刘贵的怀抱,一边笑一边往外跑,双手在腰两旁虚扯着仿佛在牵着长裙的裙摆,嘴里叫道:
“我是最美的新娘子,新娘子出嫁咯!”
刘陈氏跌跌撞撞跑到楚夕面前,停了下来,凑近了打量着楚夕,突然拍手笑道:
“娘,你是我娘!”
又一把拉住楚夕的手,靠在楚夕的怀里,撒娇道:
“娘抱抱,娘抱抱~”
刘贵上前连哄带拉的才把她带到了床上。面上的无奈又加深了许多。好不容易让下人端了药上来,又是好一番哄才让她喝下去。刘陈氏这才消停了,药性上来后,很快就睡着了。刘贵轻轻地为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过身来招呼楚夕三人。
刘陈氏睡了,房间里自然不好说话。刘贵将三人请到外间小坐。他首先端起茶,一饮而尽,叹道:
“诸位也看到了,内人如今的情况,实在问不出半点有用的东西。以前也有好多人来过,每次见到生人,内人的情绪起伏就会极大,大夫说这样下去对内人的好转不利。今日答应诸位的探访也实属无奈。”
看了刚才那一幕,楚夕点头,她十分理解刘贵的心情,精神病人最重要的是静养,如果长时间高频率刺激病人,病情很容易反复。宁墨轩没有说话,还是江怀安拱手致歉,道:
“是我们考虑不周,害嫂夫人病重。还望见谅。”
刘贵沉默良久,忽而抬头看向众人,眼眶泛红,道:
“不才还有一事相求。”
“刘兄请讲。”
“我知道宁兄地位尊贵,是个大官。还请宁兄能转告那些查案的官差们,内人已经不堪其扰,今后,不管案情是否有进展,找我就是,别再来惊扰内人了。再受到刺激,我怕她……”
宁墨轩垂头沉思,干脆地回了一个字:
“好。”
刘贵仿佛有所纾解,眉头也松开了。众人又寒暄了会儿,宁墨轩起身告辞。
刘贵送三人出府,没走几步,就听到附近仿佛有敲打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宁墨轩开口问道:
“有人在拆房子?”
刘贵弱弱一笑,道:
“正是府上。有一个别院年久失修,最近正在翻新。是以有些吵闹,还望见谅。”
宁墨轩也没回话,只点了点头。之后便一路无话。
马车启动的时候,楚夕掀开帘布的一角,刘贵正转身往府里走,瘦削的背影显得格外凄凉。
马车里,不知是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五章 红色求救信号
客栈里,阿莫已经把三人的房间收拾妥当。
楚夕称身子不适,让人把饭端到了房里,径自去休息了。江怀安也没什么精神留在楼下,进了房间。宁墨轩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一双凤眼又眯了眯。
半夜,楚夕悄悄来到江怀安的房前,江怀安还没熄灯,房内传来微微的亮光。楚夕轻轻叩门,江怀安温和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请进。”
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楚夕便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江怀安衣衫整齐,想来是还未就寝,还是白天的打扮。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看着床上突然出现的人。而宁墨轩衣衫不整,半倚在床上,衣襟大开,露出雪白光泽的大片肌肤,一如初见时躺在青楼头牌床上的魅惑众生的模样。
只是,这月黑风高的,两个男人之间流动的气氛,实在太过让人遐想连篇。就在楚夕差点说出“你们继续,我先走了”的台词时,宁墨轩先开口了:
“来找怀安,有事吗?”
一声怀安,叫的楚夕一阵哆嗦,连素来沉静的江怀安也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楚夕只得讪笑道:
“呵呵,没事,没事。就是闲得慌敲着门玩……”
宁墨轩忽略了楚夕蹩脚的借口,凤眼斜睨江怀安,媚眼如丝,道:
“方才,我和怀安还在打赌呢。”
楚夕很狗腿的配合问道,
“打的什么赌?”
“我和他赌,你会什么时候过来找他……”
正在楚夕搅基脑汁想要插科打诨的时候,宁墨轩补充道:
“我们都看到了……刘陈氏塞给你的字条。”
楚夕颓然,准备的所有借口都没用了。就像一个捉迷藏时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万无一失却第一个被别人找到的孩子。亏得自己还藏得这么仔细演了好半天,原来一开始就被他们发现了。
楚夕也不再打哈哈了,掩上门径自坐下,从袖子里使劲掏啊掏,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展开来,上面只有两个用血写着的打字:
“救我”
当白日里刘陈氏扑到楚夕怀里,在刘贵视线不及的死角偷偷将字条塞到楚夕手中的时候,楚夕被吓了一跳。她的第一反应是将字条紧紧攥在手里,在后来刘贵和他们对话的时候,手心因为紧张出了好多汗水。面上还要保持着什么都没发生的平静表情。楚夕后来的沉默是因为她一直在分神胡思乱想。刘陈氏为什么要给她赛纸条?她难道没疯?那她为什么要瞒着刘贵?
一连串的问题直到楚夕看到了纸条的内容后不断放大,那两个血字实在太过触目惊心。楚夕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刘陈氏究竟怎么了,只好找江怀安求助。
在她看来,相比深不可测的宁墨轩,江怀安至少是知根知底的朋友,所以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江怀安。而宁墨轩,始终被她放在“少惹为妙”的分组里。他有太多楚夕不知道的秘密,至少,他不会是一个很好的分享者和探讨者。
当然,这样的话楚夕怎么敢说。她展开字条后,只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这回宁墨轩突然变得很积极,淡淡开口:
“首先,刘陈氏给你赛纸条是因为你离她最近,看上去也最没有攻击力,不会推开她。其次,她能如此理智的给你赛纸条,说明她没疯。至于为什么要瞒着刘贵,这个原因和她为什么要装疯相同。”
楚夕不解,问道:
“那她为什么要装疯?”
宁墨轩往后躺了躺,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床沿的流苏,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半夜来找江怀安?”
“还不是为了避开你,不想让你知道啊!”
刚说完,楚夕就自行懊恼地捂住了嘴,水灵灵的眼珠转了转,旋即又像想通了什么,恍然道:
“原来如此,刘陈氏装疯是不想让刘贵知道!她一定知道什么刘贵不知道的秘密!所以装疯是为了自保!”
宁墨轩笑得有些危险:
“一点即透。我是该夸你聪明这么快就举一反三,还是该问问你,为什么要避开我不让我知道呢?”
楚夕心里咯噔一下,有种踩中了老虎尾巴的感觉,眼前这位眯着眼晴笑得魅惑的主像是随时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突然,楚夕反应过来,跳起来叫道:
“你们都看到了她赛纸条给我,那刘贵会不会也看到了?”
江怀安把楚夕轻轻按回凳子上,笑得云淡风轻:
“不会,当时墨轩侧身为你们挡了挡。”
楚夕放下心来,复又焦虑地站起来,叫道:
“今天那刘贵不是说以后都不让我们去看她了吗?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还是说要杀人灭口?那刘陈氏还是很危险啊!”
楚夕自顾地说着,越说越肯定自己的想法,着急道:
“不行,我们得去救她!”
宁墨轩还在气头上,语气生硬地嗤笑道:
“也好,等你到了,正好赶得上给她收尸。”
楚夕愣住,已经……晚了么?
江怀安笑出声来,安抚道:
“放心吧,我们走到时候,留了暗卫在刘府蹲守。这会子,该有消息了。”
楚夕这才知道自己又白白操心了。这两位爷一个比一个机灵,连纸条都没看到就料事如神地猜到刘贵有问题,还派了人手看着。她啧啧地叹了几声,将两个人看了个遍,正欲说些什么挪揄的话,窗户外突然想起了叩门声。
没错,不是门外,而是窗户外。
楚夕诧异地盯着那被轻叩而微微摆动的窗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黑衣人从窗口处一跃而入。脑子里那根叫“淡定”的弦彻底绷断了。
老兄,这是窗户不是你们家阳台,整天这样飞来飞去进屋你有没有考虑过门的感受啊?!
那黑衣人自然不知道楚夕的腹诽,飘然进屋后跪在宁墨轩跟前,双手抱拳行礼:
“主上。”
宁墨轩抬了抬手,
“情况如何?”
“那刘贵连夜将刘陈氏送往别处,属下已经让人半路截了下来,封锁了消息。他还以为人已经送走了。”
“干得不错,你且去吧。”
“是。”
“等等”
黑衣人起身正欲从窗户处飘然离去,又被宁墨轩叫住:
“从今天开始,都从门进出。别飘来飘去的,吓着楚小姐。”
说罢,凤眼在楚夕身上顿了顿。黑衣人听命地开了门走出去。楚夕一脸黑线,脸上红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