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酌红颜夕染醉第28部分阅读
墨酌红颜夕染醉 作者:rouwenwu
的表情,他故意询问她是否满意。然后他的手抚上她的脖子。想要吓吓她,谁知她不经吓,把盒子打翻。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本没什么,反正羊皮纸卷上的字无人能懂,他也不怕被她知道什么秘密。谁料她竟然仔细的去看上面的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能看懂一样。他对她用了瞳术,谁料她竟像是毫无反应,自顾自地说话,然后自顾自地逃走了。
看着她仓皇而去的背影。他愈发觉得有趣起来。
后来,只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便让她主动前来找他,看着她一双眼睛晶亮地同他讨价还价,他不动声色,最终还是她沉不住气,交了底。
那个时候的她,无疑是聪明的,她没多问,他也不多说,那一瞬,他竟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他知道他们必会再见,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她疾奔到他面前,用一张羊皮纸卷换他的九华玉露丸。那时候的她,满脸通红,嘴唇却紧抿着,眼睛里全是即使失去也要奋力一搏的勇气,脚上的鞋子掉了一只,白皙的脚毫不避讳的呈现在他眼前。
他注意到她脚受了伤,于是陪她一同前去。楚易风中的是英年逝,那个早就随着毒神殿消失于江湖的毒药,也正巧和他要找的羊皮纸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恍然间觉得是命运让他们之间有所交集,有什么东西正一寸一寸的将他们包裹起来,携卷到了一起。
为她处理脚上的伤口时,她以为他要让她以身相许,傻气地可爱。又想到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傻气,才让她会大半夜的连马车都不知道坐徒步跑到自己家里敲开他的房门求助。
连带着一起被敲开叩响的,还有他沉寂多年未曾有过起伏的心。
或许,在更早之前,她闯入花影楼的那个房间时,就已经以一种鲁莽却又不可抗拒的礀态闯入了他的生活。
就这样对她渐渐上了心。
寻找藏宝图的路充满未知,他们一起上路,在她看来,这是互取所需,于他而言,却是从心所欲。
一路上,他更加见识了她时常犯傻的举动,也注意到了她呆愣表情下眼神里的狡黠和纯真。如果可以,他想将这份纯真细心呵护,不让她受一点风吹雨打。
也许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在与苏九殷的正面交锋中,楚夕受伤了。苏九殷的手掐在楚夕的脖子上,他忽然觉得呼吸一紧,就如同扼住了他的心一般。将她拦腰抱起的时候,他才发现,她那样轻,那样柔弱。
于是在听到她想要变强时,他顺水推舟的给她立下了歃血盟,将蛊虫分出一半植入她的体内。这是他家族的最高秘辛,只有他的命定之人才能拥有。下属来组织他的时候,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就是她了吧。说出口后,竟然觉得异常的轻松,他从未对人动过心,原来这便是情动。喜欢一个人,自然想要给她最好的,把世界上一切美,一切善,一切爱都捧到她的面前,只要她露出一个笑颜,那边是值得的。
植入歃血盟,会让他折损身上一半的功力,要静养很久才能恢复过来。但当他看到她的身体因为融入蛊虫而慢慢发生变化时,他身上真气源源流失的痛楚渀佛一扫而空。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蜻蜓点水般的轻触了下她的唇,靠近她的那一瞬,鼻尖闻到她身上独有的馨香,然后是唇上柔软的触感。他飞快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像个毛头小子。偷偷亲吻尚在睡梦中的情人。
她在沉睡中的表情恬静而舒适,他就这样看着她,心里升腾起一种叫做满足的情感。
在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很早之前听过的一首曲,里面有句词他当时并不懂得,现下突然彻悟。那句词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楚夕对瞳术的天赋超出宁墨轩的想象。快速到连他自己都被催眠了。他被摆了一道,深觉有失颜面,于是他禁止楚夕再对他使用瞳术,但内心里。对楚夕的进步也是感到欣慰的。这样,至少她有自保能力了。
去找陆非衣是早就计划好了的,陆非衣知道藏宝图的事情。把楚夕当做被他欺骗感情无情利用的可怜人,一见面就忍不住出声讥讽,可是楚夕太迟钝。听不出陆非衣话语里隐隐的关心。当她睁着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时,没来由的又想要逗弄她,果然,看到她吃瘪的表情之后,心情又好了很多。
在冥剑山庄遇见熟人,舀到藏宝图的过程比预想中快了很多,楚夕的瞳术在最后也派上了用场。他想,她的确可以自保了。
可是。在华京,她还是被掳走了。是他太大意,也是他太轻敌。
掳走她的人是彤梦蝶,对方的计划很完善,准备的也十分充分,甚至大摇大摆的带着人破空而出,中途他们交手的时候周围突然冒出一大批黑衣人帮忙,他分身不暇,等把缠在身边的人都解决掉之后,彤梦蝶早就顺着准备好的密道逃走了。
这一次,宁墨轩是真的害怕了。他有些慌了,只有经历过失去,才会更懂得珍惜。他不敢打草惊蛇,只得动用体内的蛊虫与楚夕体内的蛊虫感应,确定了具体范围后便立刻追去。那彤梦蝶也是个中高手,他们绕了很久的弯路才找到楚夕的留言。
然后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她。
从她被掳走到再见到她,中间只隔了几天,对他而言,却好像隔了好几年一般。她好像瘦了些,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明显是被掳走后连日赶路又心惊胆战没有睡过好觉。看到她躺在地上,身上还有几处鞭痕,被鞭子抽破了的衣服下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彤梦蝶正舀了鞭子向她走去,他出声唤她的名字,她却置若罔闻,目光涣散,渀佛放弃了所有抵抗,再只要一鞭子就能抽走她所有的生命。他心里来不及抽痛,出声制止:
“苏殿主要杀我的人,是否先知会一声?”
她这才转过头来看到了他,眼神的失焦渐渐聚拢,目光里闪烁着惊讶和欣喜。
她在为他的到来感到欣喜。这样的认知更让他心痛,他该早一点找到她的。
再看向苏九殷时,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凡是动了她的人,该死。
却不知怎的,又被彤梦蝶钻了空子。毒神殿的人向来都是些宵小之辈,接连两次都用劫持人质的老套路,渀佛抓住了楚夕就抓住了他的所有弱点一般。可他无法反驳,这一招确实很有用。那把剑冰凉的架在楚夕的脖子上,他心中怒意更胜,却知道这并不是大开杀戒的时候。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楚夕,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在床前守了她一夜,看着她略带憔悴的脸,以及在梦中也因痛楚紧皱着的眉头,他知道,他再也不能失去她了。
他用歃血盟为她疗伤,将她所承受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她还是那样纯真快乐,哪怕是刚经历过一场绑架,还能若无其事的同他顶嘴。然后再那样直接却又懵懂的质问自己是否有所隐瞒。他确实对她有所隐瞒,但他想,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处理就好,不用让她知道。他将她揽入怀中,却被认为在施美人计,他苦笑不得,只得轻描淡写的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然后毫不费力地得到了她的坦白。看着她发亮的眼睛,他想,真是一个傻姑娘,怎么就看不清自己对她的心意呢?
虽然楚夕看不到他的心,但江怀安对她的紧张和在意,他一直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是冲着楚夕来的,他是一个劲敌。可惜江怀安太过沉稳,哪怕爱上一个人,也只是细水长流,静静相伴。他不一样,他想要的,从来就不会如此隐忍。江怀安较他而言,少了一份偏执和疯狂。也许,是时候让她直面他的心意,将她永远的留在身边了。并且,这一切要赶在江怀安之前。
宁墨轩知道知道楚夕是那种能逃多久就逃多久的性子。就像一只小青蛙,如果不伸手去推她一把,她连跳一下都不会。
他必须要用一种强硬的方法,给她下一剂猛药,让她无法抗拒的接受。
她熬夜翻译出了那篇用被她叫做英文的符号写成的手记,在故事结束后,她情绪有些激动,同陆非衣争辩三妻四妾的问题。她是那样简单的一个人,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他才发现原来她也有愤世嫉俗的时候。他想,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样子,其实也很好看。
接下来他们讨论行车路线的问题,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讨论结束后,其他人离开房间的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长,江怀安本是要将楚夕抱走的,但他却挡在楚夕身前同他无声对峙,直到江怀安颓然的垂下手臂,静静离开。在锦州城,江怀安曾经有过机会,只是他并未珍惜,所以现在轮到他了。
看着楚夕毫无防备的睡研,他没来由的有些烦躁起来,这个傻丫头,只知道睡觉,却迟钝的未感受到在她背后的风起云涌。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样傻也不错,至少江怀安不敢做的,他敢。
他不愿再等,他告诉她,如果喜欢他,可以说出来。然后对着他期盼已久的双唇吻了下去。一吻定情。
他其实有足够的耐心,让楚夕喜欢上他,然后爱他。但在此之前,他得让她只看得到他。
他承认自己霸道,也承认自己颇有心计。对付楚夕这样的人,他自然有的是办法。江怀安温水煮青蛙那一套用的时间太长,又怎么比得上他霸王硬上弓。
只有在背后使劲,才能让青蛙不停地往前跳,一直跳到他精心设下的陷阱里。
楚夕就是这样一只青蛙,现在他所做的,正是要点燃那一把火,让楚夕不得不奋力往前跳。想到这里,他扬起嘴角,她只能是他的。
第一百四十章她是我的人
楚夕问出这个问题后,突然有些害怕听到答案,盯着宁墨轩的眼睛也一阵发虚。
宁墨轩却少见的变得健谈起来,确实也由于他眼睛暂时看不见楚夕的窘态,所以并不知道楚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问这个问题。
他很诚实的回答:
“我救错了人。”
顿了顿,像是回忆起了某个时刻,宁墨轩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那时候周围一片黑暗,只有隐约的光。我听见她再叫我,可我看不见她。好不容易找到她所在的地方……伸手一抓,我以为我抓住了她,没想到却是别人。等我再去救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天她的身体本来就十分不舒服,我能感觉得到。可是……我竟然没有抓住她。我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在那个时候眼睛看不见了……我倒宁愿自己成为一个瞎子,也好过半梦半醒地等待下一次黑暗。”
说完这些,宁墨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带着些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你说……她会原谅我么?”
楚夕此时已经被事实的真相震惊了,忽然发觉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抹,全是眼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楚夕的回答,宁墨轩又惨然地笑了笑:
“算了,她又怎么会原谅我。五年了,她爹和她大哥都没原谅我,连我都没原谅自己。”
楚夕捂紧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事实的真相来的太突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马车四平八稳的开着。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请问车里可是锦西王殿下?”
宁墨轩收起脸上的表情,扬声道
“何事?”
外面的声音又道:
“皇上派小人来接王爷进宫。烦请王爷下车。”
宁墨轩苦笑了两声,对楚夕轻声道:
“这下要麻烦你了。”
楚夕这才强自镇定下来,嗡着声音问:
“我要怎么做?”
宁墨轩听到楚夕的声音眉头一皱,但忍住了没有发问。只是回答道:
“只需要一会儿在我耳边提醒我该怎么走。有人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形容下长相,宫里我也很熟悉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楚夕点了点头,复又反应过来宁墨轩看不见。只好又瓦声瓦气地嗯了一声。
于是,在外等候多时的太监看见锦西王爷的马车里下来了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子,那女子不顾他瞪大了的眼睛。下车后把车帘一撩,锦西王就下来了。
派头十足,风礀卓然。
按理说。陌生人是不能随意进宫的,但是锦西王说这女子是他的贴身女侍,左右不离身的,太监轻易得罪不得,只好放行。一路上那女子都依偎在锦西王怀里,两人打情骂俏郎情妾意,感情可见一斑。着实让从未见过锦西王和任何女子有过亲密举动的太监抹了一把有一把的汗——知道了锦西王的秘密。他不会早死吧……阿弥陀佛。
一路上,楚夕被宁墨轩以一种在外人看来是她主动依偎的礀势搂在怀里。这样既方便她在他耳边轻声提醒,也方便扶着宁墨轩不至于跌倒。
皇宫里的路很长,楚夕全神贯注的想着怎么提醒宁墨轩脚下的路去了,倒也没注意周围的风景。没走多会儿,太监引他们经过一处花园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几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那太监在老远就停了下来,低头行礼道: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秦贵妃、梁贵妃。”
楚夕也在第一时间同宁墨轩反馈了她看到的信息,宁墨轩在她的指引下也停下脚步,精准的鞠躬,目视前方,道: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身边的两个贵妃也施礼道:
“参见锦西王爷。”
身后跟着的江怀安也向前一步,对几人一一行礼。楚夕也有样学样,站在一旁低着头做行礼状,等皇后娘娘大手一挥示意平身之后才直起身来。
行过礼后,被叫做皇后的女子似乎不那么愿意走,同宁墨轩寒暄道:
“多日不见,子卿又消瘦了许多。”
宁墨轩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称呼很反感,淡然道:
“劳皇后娘娘关心,臣子身体尚可。”
皇后娘娘微微一笑,一身金光灿灿的衣服衬得她雍容华贵:
“你既然称自己是臣子,自然知道哀家也是你的母后,母子之间何必如此生疏。”
说着,她就上前两步抓住了宁墨轩的手。
被这个女人乍一接触,宁墨轩立即巧妙的侧身避开了她的手,皇后娘娘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面上有些不好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墨轩面色平静:
“臣子还有急事要面见父皇,还请皇后娘娘见谅,恕我等先行一步。”
皇后娘娘显然被下了面子,十分不开心,于是当宁墨轩拉着楚夕的手要往前走的时候,她有些尖利地叫住了他:
“站住。”
宁墨轩没有回头,只是停在前方静候吩咐。
皇后踱步走到两人面前,指着楚夕问道:
“这是哪个宫的宫女,这么不懂规矩?哪有主子还未走,自己就先走的?来呀,给我把这不懂规矩的贱婢拖下去!”
宁墨轩转过头,精准地看向皇后的方向,抓着楚夕的手捏得很紧:
“回皇后娘娘,她不是宫女,也不是贱婢。她,是我的人。”
一句话不卑不亢,带着些孤傲,也带着些不容忽视的清冷。
皇后听得浑身一震,怒气更甚:
“即是你的人,那边要教好规矩,别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带到宫里来,哀家倒是没所谓,就怕污了皇上的眼。”
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话,听得楚夕心里阵阵发抖,这就是传说中的宫斗么?怎么女人之间要争斗,女人和别的女人的儿子也要争么?好可怕。她会成为这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么?
在楚夕胡思乱想的时候,宁墨轩握紧了她的手:
“皇后娘娘,您贵为国母,还请注意措辞。另外,容我事先提醒一句,谁要是敢动我的人一根手指头,那我会让她再也动不了自己的手指头。”
一句威胁夹杂着警告的话说完,宁墨轩头也不回地拉着楚夕离开了。江怀安也紧跟其后走了,楚夕被宁墨轩大力拉得一个踉跄,又怕他看不见摔倒,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身边,不时提醒他小心脚下。
没一会儿,那太监也在身后快步小跑跟了过来,看他的脸色,楚夕也估计到了皇后娘娘的脸色。
这接下来的一路倒是没在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太监带着他们停在了一处大殿旁,叫人进里面通传。又等了一会儿,里面才出来一个带着拂尘的太监,拂尘一挥,尖着嗓子道:
“宣平西王和沈将军。”
尾音拖得很长,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楚夕揉了揉耳朵,心里腹诽:伸着脖子吼那么大声干嘛,明明要传唤的人就在你面前啊。
这是楚夕第一次见到一个国家的最高统领,心中不免激动。连挽着宁墨轩的手也开始有些颤抖。宁墨轩回握住她,就像五年前一样熟悉的动作让楚夕心里涌过一阵激流,慌不迭地想要挣开,却又顾及到宁墨轩的眼睛,只好任由他握着。
进了殿中,楚夕才发现这并不是所谓的大殿,只是皇帝老人家的书房而已。一个书房都修得如此气派,不愧是中央集权的最高统领。
殿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案几,身穿一身正黄的皇帝正微微低着头坐在龙椅上看奏章。听见几人走进来,他才抬起头。
“都来了?”
宁墨轩和江怀安应声跪下,楚夕也只好跟着下跪,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古代行跪拜大礼,不过对象是国家领导人,她也不亏了。
皇帝虚虚一抬手,道:
“平身吧。”
三人这才起身。
皇帝首先看向宁墨轩,声音虽然威严,却带着些关心的意味:
“轩儿身子可还好?”
宁墨轩又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称呼也十分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拱手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身体一向还好。”
皇帝又道:
“你的眼睛……”
宁墨轩冷冷打断:
“尚可。”
皇帝松了一口气,捋了捋下巴下的胡子,又转向江怀安:
“江爱卿,此次边疆一战你大败敌军,身体如何?没受伤吧?”
被忽略已久的江怀安抱了抱拳:
“回皇上的话,微臣谢皇上关心。微臣身体也尚可。”
皇帝又松了一口气,这才正色道:
“此次宣你们进京,朕是有要事要嘱托。”
说完,用眼睛瞥了瞥楚夕,潜台词是无关人等退下。
恰好楚夕并不懂他话里的含义,宁墨轩又看不见,江怀安又视若无睹。皇帝有些急了,只好明示道:
“其他人退下。”
宁墨轩握住楚夕的手,道:
“父皇,她是……儿臣的军师,便是听听也无妨。”
皇帝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见宁墨轩面无表情的脸色,也只好忍住了:
“也罢,也罢。这次叫你们来,是想商量西南大旱的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她就是楚夕
关于南方旱灾的事情,楚夕也早有耳闻。
今年持国南方地区持续干旱,粮食绝收,好多农民都颗粒无收。再加上前阵子闹了场不大不小的地震,不少人被埋在了废墟中,几个比较大的盐井也被震垮了。
旱灾、粮荒加上粮荒,南方好几个重镇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播下去的几次赈灾款项和赈灾物资都在途中莫名失踪,运镖的人也有去无回。皇上为此震怒了好几次,还问责了几个官员,却都于事无补。
南方的农民终于在不堪重负之下起义了,带头的竟然是一个私盐贩子。这个私盐贩子名叫张佐,本是个盐商,但后来不知为何被当地的商会联合告发撤了盐引,后来辗转当了私盐贩子。最后竟然揭騀起义,率领几万农民军挥军北上,要推翻统治。
朝廷大为震惊,立马派出兵马镇压,可是朝廷派出的粮草和军用物资也如同之前的那些赈灾款项和物资一样消失无踪了。矛头指向当朝宰相——郑伯铭。因为他执掌国库,每一次拨出得款物都要经过他手,皇上一开始并没有怀疑过他,却接二连三收到了多封检举的奏折,言辞旦旦,让人不得不怀疑。
于是,在身边无人可信的情况下,皇帝想到了这个曾经为他默默办了很多事情的儿子,也想到了世代忠良的江家。
所以,这次宁墨轩和江怀安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些失踪的物资的去向。然后去南方镇压这次农民起义。
圣旨当前,不得不接。从皇帝陈述这件事情,到命宁墨轩和江怀安二人接旨,不过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楚夕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宁墨轩只剩下一个月了,就如同她梦里见到的那样,他果然和这场旱灾有不可分离的瓜葛,并且按照梦境里所展现的那样,那么他会在镇压起义的过程中死去。
可是她阻止不了,她要怎么说?难道直接告诉宁墨轩别接旨。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
要真的这样说大概只会被当做癔症犯了被撵出宫去吧。
这边厢楚夕脑子里百转千回,那边厢宁墨轩和江怀安已经接过圣旨叩首谢恩。宁墨轩的眼睛此时已经恢复过来,轻轻拉了下还在恍神中的楚夕:
“我们走吧。”
于是,楚夕在完全没按照规矩谢恩的情况下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离开了御书房,临走前似乎还隐约听到皇帝对这宁墨轩说了声:
“此件事情一了,若是得空,多回宫看看。你皇妹常说想你。”
直到离开皇宫又上了马车,楚夕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三件事情:第一,宁墨轩的眼睛又能看见了。第二。宁墨轩已经开始随着命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下去了。第三,刚才见到的皇帝就是杜英落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凌宵。
这三件事情中。第二件事情让楚夕十分惴惴不安,但她想到自己来这里的职责,不正是改变这个命运么?如果有她在,也许一切会变的不一样。
而第三件事情,让楚夕心里很是后悔,刚才光顾着想事情,还没敢抬头看这皇帝老儿长什么样子呢。不过看宁墨轩这长相,估计皇帝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楚夕忍不住转过脸去看了看宁墨轩。他此时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楚夕突然想起来,从再次见到他开始,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闭目养神,从这点可以看出,他的眼睛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不过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从他微微上挑的眼角轮廓辨认出这是一双桃花眼。
楚夕暗暗地想:桃花眼招桃花,他会不会也像他老爹一样四处惹情债呢?
转念又摇头苦笑,他招不招桃花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等她离开以后,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似乎感应到了楚夕的直视,宁墨轩突然睁开眼睛,与楚夕的眼神对撞了。两人眼神交错的那一瞬间,楚夕心跳骤然加快了好多。
只听宁墨轩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
“在想什么?”
楚夕支支吾吾:
“没……没什么。”
宁墨轩笑了笑:
“你知道吗?你并不会撒谎。”
然后他猜测:
“你在想刚才的那道圣旨,对么?”
楚夕老实地点了点头,心说其实想的不仅是圣旨呢。
宁墨轩又笑。头看向窗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
“等这件事情一了……罢了。你不用担心。既然跟了我……”
宁墨轩顿了顿,楚夕以为他接下来会说类似“既然跟了我。我就会保你平安”之类的话,没料想他勾唇一笑,道:
“那就别想着中途逃跑。”
话说完后,宁墨轩渀佛还有些意犹未尽,微微带着些威胁意味地问道:
“听清楚了么?”
楚夕懦懦地点头:
“听清楚了。”
“这才乖。”
喂喂,说出这种毫不体恤下属的话以后凭什么还要一副不遵守的话你就死定了的语气警告别人啊!这样做主子真的没问题么?
可是宁墨轩才听不到楚夕的腹诽,马车停下以后径自下了车,留下楚夕跟在身后咬碎了银牙。
既然皇帝陛下下了旨,接旨的人自然要奉旨工作了。
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搜集当朝宰相郑伯铭的有力罪证,从他那里找到那些朝廷物资的下落。
宁墨轩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一个人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王府。
这是楚夕第一次见到五年后的陆非衣。
五年的时间,将这个原先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打磨出了成熟的外表,脸部轮廓硬挺了很多,眼神也深邃了,不似原先的小正太模样,真正成了一个看上去像20岁的成年人。而实际上,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可当陆非衣开口说话,楚夕才发现,他一点都没变:
“喂喂,什么事情十万火急的把我叫来?我陪我娘吃饭呢,突然就飞鸽传书,害的我连夜跑过来。也不知道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还是怎么,我干嘛就这么苦命啊!”
看着陆非衣成熟英俊的脸上露出一副被欺压的苦情神态,楚夕一个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
陆非衣这才发现了这个在宁王府显得如此特别的女子。
要知道,从他认识宁墨轩起,除了楚夕,就没见过宁墨轩身边有别的女人了。
更要命的是,这女人居然还出现在了传说中连母蚊子都飞不进去的锦西王府上。五年来,他陆非衣就没在锦西王府见过一个女人,就连厨房的厨子和扫洒的下人都没有一个是女人!
于是他暂且放下了心中对宁墨轩的不满,脸上写满了八卦的表情,问道:
“她是谁?”
宁墨轩抬了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稍安爀躁。然后看向正在一旁陷入沉思的楚夕:“林逸,去叫阿莫来泡茶。”
楚夕被叫的回过神来,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很久都没见到陆非衣了,看到他活力四溢的样子,让楚夕觉得十分亲切,哪知道宁墨轩居然要把她支开,真是讨厌。
于是楚夕三步一回头的走了,走之前恋恋不舍的眼神让陆非衣打了个哆嗦,赶紧回忆是否在哪里留下了个情债自己忘记了什么的。
楚夕走开了老远,陆非衣都还没回过神,宁墨轩轻咳了一声。陆非衣赶紧回魂,等等,如果他没看错,宁墨轩的脸上貌似出现了一种叫不悦的情绪?难道是不满意他盯着那女子看?
陆非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五年过去了,锦西王爷终于移情别恋了。但对象不是坊间传得甚嚣尘上的某国公主,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于是他又一次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另结新欢了?楚夕怎么办?”
在他的印象里,宁墨轩可是在五年前跪在那对废墟面前愣了半天若不是被他强行敲晕了带回去估计会跪到一百年后的痴情汉。而现在这个陌生女人的出现又是为哪般?
宁墨轩并没有回答他的质问,而是问了一个个更让他充满疑虑的问题:
“你一会儿帮我看看,她……身体还好吗?”
“什么?你大老远叫我来,就是让我帮你给一个女人看病?”
宁墨轩摇摇头,道:
“不是看病,只是让你看看她身体是否安好。”
陆非衣彻底怒了:
“想让我给她看看,除非她是楚夕!”
宁墨轩勾唇一笑:
“我若说,她就是呢。”
……
等楚夕紧赶慢赶地在书房找到了正百无聊赖地晒书的阿莫,再匆匆的走回去的时候,宁墨轩和陆非衣早就结束了关于她的谈话。
再次看到她进去,陆非衣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了,楚夕从他脸上解读出了“天哪怎么会这样!”“妈呀原来真的是这样!”的心理语言。但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宁墨轩接过阿莫奉上的茶,啜饮了一口,道:
“顺便说一件事情。你帮我查一下当朝宰相郑伯铭,详细一点。三天后给我回复。”
楚夕无语,查案子这件事情还能顺便说一下的?那到底什么事情才是他们正儿八经地讨论的呢?拜托,身为王爷能有点国际掌权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自觉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郑伯铭此人
顺便查一下的结果就是陆非衣衣不解带地四处奔走了三天,连夜里也没闲着,最后终于将这位当朝宰相的情况摸了个底朝天。
这个郑伯铭十八岁就出仕了,祖籍宁汾人,恰好是南方的一个小城镇。最开始是某个县的知县,然后慢慢地因为管理有方,破了好些个大案子,做到知州,再然后不断升品,加官进爵,一路仕途坦荡,年仅三十就做到了丞相。
奇怪的是,被问到的每个人,都说他是万年难得的大清官,在坊间流传的故事里,这郑伯铭也是个实打实的好官。什么秉公执法、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等事例是说也说不完。
郑伯铭官场虽然得意,却一直为人低调。皇帝一直无法亲自下手审他也是因为他平时为人矜矜业业,从未有过一丝差池。还有一点奇怪的,是他今年已年满三十,却尚未娶妻,别说是妻,就是妾或是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并不是因为他此人长得丑,相反他长得还挺英俊,一表人才,官宦家的女儿明恋暗恋他的不计其数,可以说是京都的少女少妇杀手。去他家做媒牵红线的媒婆把门槛都快踏破了,最后都被他礼貌地请了出来。所以坊间有人传言,这当朝宰相爷是个断袖。
陆非衣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宁墨轩一眼,意有所指。宁墨轩斜睨他一眼,道:
“你倒是查的很仔细,这些无聊的东西都知道了。”
陆非衣瘪瘪嘴,继续说自己查来的消息:
“我顺便也打听了下那个私盐贩子,叫做张佐的。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见听他说话的几人丝毫没有反应,陆非衣自讨了个没趣。只好继续往下说。
原来张佐曾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后来家里闹内乱,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家道中落,他才出来干了贩卖私盐的勾当。听说在南方一带还小有些名气。巧的是。张佐的祖籍也是宁汾。并且,当年郑伯铭还是个穷书生的时候,曾是张家的门客,在张家借住了好几年。更巧的是。他当官后审的第一起案子,就是张家的命案,而当时被控告杀人的罪犯。正是张佐。也正是因为他在审案过程中刚直不阿,为张佐洗清了冤屈,才声名鹊起被人赞颂。
只是后来张佐就离开了张家。往后查,就再也查不到两人有所来往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郑伯铭和张佐,是相互认识的,并且关系还不错。
为了验证提供线索的人对郑伯铭的评价,陆非衣还专门走了一趟宰相府,当时郑伯铭不在家。陆非衣通过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得出一个结论——郑伯铭是真的很穷。家里的装修完全属于低水平,官邸是朝廷发送的就不说了。府里的下人加起来不超过十个,翻遍了整个家,没发现一件超过五十两的贵重物品,唯一看得过眼的就是他的书房,因为里面的藏书之多,有些书甚至连见多识广的陆非衣自己都没听说过。估计这郑伯铭每年的官饷都用到买书上去了。
关于这次南方旱灾,灾情最重的一个市就是郑伯铭和张佐都不陌生的宁汾,地震的时候,那里有一口供全县甚至周边县区食用的盐井被震垮。由于死了很多人,没有及时处理,城里的水源也遭到了污染,爆发了瘟疫。当地的太守居然下令封城,自己携眷逃走,把城里染上疫病的人都活活烧死了。这才是这场农民起义爆发的最终导火线。张佐带领一些活下来的人占城为王,并且一直追杀那个逃到远方的太守,将他斩首,把尸体挂在城门七天七夜。
郑伯铭被参奏的原因就出在这张佐身上。很多人顺藤摸瓜查到了两人曾经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的关系,并且知道了当年郑伯铭曾为张佐洗清过冤屈,所以怀疑郑伯铭暗中在朝廷拨下去的物资上做手脚,把那些东西都送给了他的旧友张佐。奏章还说两人肯定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里应内合,等推翻了政权,张佐会许诺郑伯铭什么职位云云。
而整个案子的疑云就在于,确实如奏章中所说,郑伯铭经手了所有失踪了的赈灾物资和款项,而下面的那些官员也多多少少和他有些关系。但,谁也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他在其中做了手脚。
“所以,目前大家要做的,就是找到他证据证明他犯罪,或者找到证据证明他清白。”
陆非衣喝光了茶壶里的最后一滴水,总算讲完了这个关于郑伯铭不得不说的秘密。
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中,宁墨轩和江怀安想的是案子里的疑点,楚夕担心的却是这郑伯铭会不会和宁墨轩的劫数有关系,毕竟这个情节在她梦里并没有出现过。
一番思量后,江怀安最先开口:
“如果郑伯铭真的同张佐暗中勾结的话,那么张佐那边一定会多出很多物资和粮草,派人往这个方向查一查,看看有没有线索。再者,郑伯铭是怎么同张佐联系的?是书信往来还是直接见面?这也是一个需要我们找出来的问题关键。只要能找到他们有所往来的证据,那么自然就知道郑伯铭是否有徇私枉法了。”
不愧是当了几年将军,言语间一种号令天下的气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看的楚夕有些转不开眼睛。
宁墨轩看了看身边一直盯着江怀安看的楚夕,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道:
“那就这么定吧。”
楚夕有点不在状况:
“定什么了?”
宁墨轩对她勾了勾嘴唇,指了指江怀安和陆非衣:
“你们查你们的。”
又指了指楚夕:
“我们,查我们的。”
陆非衣第一个不干了:
“凭什么啊?你有什么意见不满你说出来啊,你干嘛要分头行动?大家一起集思广益不好么?再说,为什么我辛苦搜集了三天的情报,最后还要让我继续搜集!我也会累的好吗?我这是上辈子欠了你多少钱啊……”
宁墨轩对他竖起了两根指头:
“两颗九转归一丸。”
陆非衣立马张大了嘴,惊叹道:
“你你你你……你说的是传说中修道之人最爱,打家劫舍,哦不,是修真炼气必备佳品,一颗至少值一万两银子的九转归一丸?天哪!我没听错吧!”
宁墨轩收起了一根手指:
“你再啰嗦,就一颗没有。”
陆非衣立刻捂住嘴,猛地点头做应允状,生怕宁墨轩反悔似地。
一旁没有任何好处的江怀安则是表情淡淡,拍了拍陆非衣的间,然后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在楚夕和宁墨轩之间转了转,最后只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楚夕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纳闷,但很快这样的纳闷就在宁墨轩一句:“开饭。”中结束了,要知道锦西王府样样都好,尤其是厨房石大初做得一手好菜,那香喷喷外酥里嫩的烤鸭,还有那油而不腻肥瘦相依的红烧肉,吃一口就一辈子忘不了。自从楚夕第一天吃了石大初做的饭菜之后,往后的每一日的饭点就成了楚夕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听说,这石大初还是宁墨轩花重金全国搜寻而来的,但奇怪的是,据楚夕所了解,宁墨轩一向口味偏清淡,但石大初做的菜都是颇为浓厚的大鱼大肉。也不知道宁墨轩当初是怎么会选了一个做菜风格和他饮食口味如此不搭调的厨师。不过楚夕也无暇细想,毕竟她吃着好吃就行了,管别人怎么回事儿呢!
江怀安和陆非衣自然也留下吃午饭,说了一上午,大家都颇有些饥肠辘辘。好吧,这里的大家指的是楚夕和陆非衣两个人。楚夕也就罢了,她从进王府第一天吃饭就一副饿虎扑食的德行,陆非衣一介男子汉大丈夫,风度翩翩公子如玉,吃饭的时候却狼吞虎咽,还和楚夕抢红烧肉吃,两人一人抱着一个碗,一个劲儿往碗里夹肉,生怕被对方抢多了。宁墨轩看着这一切微微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把菜往楚夕的方向挪了挪。
陆非衣眼尖看到了宁墨轩的动作,叫嚣道:
“喂喂喂,不带这样的啊!大家公平竞争,你凭什么给她走后门?”
楚夕才不管这么多,一边夹菜一边对着陆非衣做鬼脸:
“陆先生,你一修道之人吃太多肉对修练不好。所以这种有损功德的事情还是让我来蘀你承担吧。小女子愿意舍己为人!恩,这肉真香!”
说着,楚夕美滋滋地吃下一块红烧肉,表情夸张,吃完以后嘴角还流着油。
宁墨轩从怀里掏出一张丝绢,递给她道:
“擦擦你的嘴。”
楚夕这才反应过来,愣愣接过,又觉得这丝绢看上去太贵重,舀来擦嘴简直浪费了。直接用手背在嘴上一抹,笑嘻嘻地把丝绢又递回去:
“别浪费了,我一会儿洗手就好啦!”
宁墨轩无可奈何地接过,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江怀安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万般滋味,却无从说起,最后只得化成嘴角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