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第24部分阅读
念春闺 作者:rouwenwu
细心体贴,也许较为合适。”
卫太夫人却不像她这么委婉,直接道:“嫁到公爵府做续弦,光宽厚细心也没有用。底下已经有了那么多庶子庶女。还有一个不清不楚被关起来的姨娘!没有几分心思,是不行的。”
谢葭道:“嗯,儿明白了。”
卫太夫人笑道:“你要是喜欢舒芷娘,也没有什么。你不是说她那个嫡姐已经开始挤兑她了吗?这样吧,看看下次她还有没有本事凑到你跟前来。如果她还能来得了,那说明这是个有心眼儿的。那如果她来不了,就算了吧。”
谢葭想了想,道:“那要是她不想嫁到谢府去呢?”
卫太夫人微微一哂,道:“一个三品县公爵的妾出女,能做从二品的诰命夫人,一辈子也只有这次了。何况你不知道,她那嫡母,舒李氏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里的庶子庶女一个个日子都不好过!”
谢葭心里有了底,道:“儿明白了。”
卫太夫人道:“下次清风沐休,你让他陪你回娘家走一趟,去看看你父亲。”
又冷冷地道:“也免得他成日做些琐碎勾当,跟些琐碎的人混在一块儿。”
谢葭暗暗吐了吐舌头。
近中午,卫清风才回来,来莲院请安,太夫人不见。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日,卫清风每天来给母亲请安,可是太夫人总是轻飘飘一句“不见”,就了事了。谢葭每日侍奉在侧,看太夫人神态平静,还会与自己说笑,半点不心急,不由得觉得有些摸不清婆婆的心思。
难道是想让儿子认错?
可是从那天卫清风回来,她也没有下令罚自己的儿子——只罚了儿媳妇和一众下人罢了。只是听说卫清风自己到莲院门口跪了大半日。
卫清风有点烦躁,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每日锲而不舍的早晚请安。
谢葭瞧在眼里,也只能干着急。
一日上午。她拿着不少诰命的请帖去找太夫人商量。太夫人虽然要她负责女主人外交这一块,但是她年纪还小,人也太嫩,因此现在还处在太夫人指一步她走一步的程度。
“我把舒夫人,袁夫人和胡夫人的帖子都挑出来了。”
卫太夫人知道必定是卫清风跟她通过气了,只道:“你看着选罢。就说娘要打叶子戏,找牌搭子。”
又道:“胡夫人就算了吧。找你二伯母来一块儿凑一桌——娘知道你不会!”
谢葭笑了起来,道:“娘再教我就是了。”
她也不喜欢胡夫人。上次到胡府做客,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位胡夫人实在太过强势。仗着自己女主人的身份就把谢葭隔离开来,然后把自己的女儿塞过来。想来想去。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卫太夫人一挥手,道:“这件事儿,就让卢妈妈跟着你去安排吧。”
这是要让自己来处理这件事吗?
谢葭一怔之下,便笑着点了点头,道:“是。”
然而心里却有些没底。
在卫太夫人身边服侍了一天,回到江城楼。卫清风还在书房。
轻罗给她梳头,她把玩着簪子,心不在焉的。轻罗就道:“姑娘。是不是在担心太夫人和将军……”
谢葭叹了一声。道:“不止,太夫人要我下帖子请舒府和袁府的夫人过府一叙,说是让卢妈妈帮着我操持。”
轻罗一喜。道:“这可是姑娘第一次自己操持这些事呢。”
谢葭没好气地道:“若是办砸了,那才糟糕呢。”
轻罗把她满头青丝绾成一个小髻,笑道:“姑娘怎么这么说呢,以姑娘的聪明,又跟着太夫人耳濡目染那么久,只不过是招待几位夫人小姐过府来做客,哪有姑娘说得这么千难万难的。”
谢葭道:“有多久?我嫁过来也才两个多月……”
主仆二人顿时笑成一团。
谢葭略一思度,还是拿着写了一半的帖子去找卫清风商量。行至书房门口,长安看到她便笑了起来,道:“夫人。”
谢葭点了点头。
轻罗便笑道:“将军在里边儿?”
长安看着轻罗,笑道:“在,在!夫人请进。”
又高声道:“爷,夫人来了!”
开门声响起,卫清风抬起头,一身素色长裙的谢葭便款款走来。
“将军。”
卫清风放下笔,长出了一口气,道:“你来。”
谢葭依言上前,他稍微让开了身子,她就坐在他身边,一眼扫过桌子上的公文:“开武恩科出了什么乱子吗?”
卫清风道:“谈不上是乱子,总有这些事的。皇上已有此意,开武恩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朝臣再倔,还能倔得过皇上不成。”
他又道:“皇后娘娘想宣召你和娘一起入宫。我以娘有腿疾,你需在旁侍疾,给回了。”
谢葭微微有些诧异,而后道:“嗯。”
卫清风道:“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谢葭想起自己的来意,就展开手里的几张请帖给他看,道:“我想,还是再和将军商量商量的好。”
卫清风笑了起来,道:“你来得正好,既然有这个小宴,不如把越彬他们的夫人一起请了!”
谢葭勃然变色,顿时如吞了一只死苍蝇般:“是娘说她要找牌搭子呢!”
卫清风想当然地道:“那你就请王夫人和向夫人。这些妇道人家最是势力,你请了她们,回去之后,她们少不得要高看越彬媳妇和容轩媳妇一些。”
谢葭不愿意,凭什么她要背这个黑锅?她嘟囔道:“平白又要去惹娘生气,这事儿我不做……”
卫清风笑道:“请吧。”
谢葭长叹了一声,道:“嗯。”
真是里外不是人。
卫清风解释道:“莫欺少年穷,这个道理鲜少有人真正放在心上。我来告诉你,若是开了武恩科,越彬和容轩两个,起码会有一个是武状元。”
……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谢葭没好气地道:“那妾身拭目以待了。”
卫清风似乎彻底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公文里走出来了,心情颇愉悦。他把桌上的东西一推,让人送了点心过来给谢葭吃,并留她说话。
ta共获得: 评分共:0 条正在加载中,请稍后
布子1985
认证市民
粉丝:20金币:406威望:3623注册时间:20110714发私信 关注ta
发表于20120710 17:43 只看该作者
65
no068:宴会
说了两句闲话,他突然想起来似的,道:“娇娇,有件事儿,你看看能不能成。”
谢葭一偏头,道:“什么?”
卫清风似乎有些踌躇,最终还是道:“我想重建天静园。”
天静园……那是外院临望月湖的一个已经荒置了的院子,原来是作为将军府主人的外书房用的。老将军经常在那里接见幕僚和家将,性质和公爵府的雎阳馆大书房差不多。如果说内院书房是男主人的休闲兼办公之地,那么外书房就是男主人真正的办公室。只是当年老将军常常征战在外,后来又战死了,天静园便没有怎么派上用场。
卫清风又刚长大成|人没几年,天静园索性也就荒置了。
会提出这种要求……也就是说,卫清风已经培养出了一批亲信的幕僚?
谢葭立刻道:“不能去和娘说吗?”
卫清风恬不知耻地道:“那得你给我周旋了。”
“……”
太夫人虽然是巾帼英雄,可也不能常常在天静园晃荡……这小子是打算公然挑衅他母亲了……
谢葭顿时有一种满头包的感觉:“将军是打算整顿了天静园,来安置什么人呢?”
卫清风道:“我总不能老是跑到宝华斋去。”
谢葭看着他,不说话。
卫清风只得叹了一声,道:“你是不知道,娘虽然在女子里,是颇有见识的……可眼下已经不是前朝,只要一腔忠君热血便能精忠报国的时候了。现在大燕最大的敌人不是鞑虏贼寇。而是朝中的j臣。”
谢葭仔细听了,道:“那将军是怎么想的呢?”
卫清风道:“从开国至今。我朝文官武官便泾渭分明,可我却是岳父的学生,因此我才懂得,文武需互相辅佐的道理。我年纪也已经不小了,你不能要我现在去学着舞文弄墨——那样也不实当。不如养几个有用的幕僚。”
谢葭想来想去,道:“妾身觉得将军所言不无道理,那为何不和母亲言明?”
卫清风苦笑,道:“说过,怎么没说过!她让我抄了一晚上的兵法。让我不要有这些弯弯绕子。还说我们卫氏先祖用血和命拼来的荣耀,那就应该要有自己的傲气!与其想着要怎样倾轧于朝堂。不如多看些兵书,免得皇上到了用兵之日,无兵可用!”
太夫人的顾虑……是怕卫清风两个都想捡起来,结果两个都丢了吧!
谢葭安慰道:“那必定是从前将军年纪还小,娘想要将军一心一意的缘故。现在将军年纪渐长,又已经进为大将军,娘应该不会再这样强硬了。”
卫清风抿了抿唇,道:“不。还是你去周旋。保险一些。”
“……”谢葭顿时又满头包,“将军,这事儿妾身怕是真做不来……”
卫清风道:“娘那么疼你。你总有办法周旋的。”
谢葭哭笑不得:“妾身周旋在娘和将军中间,将军没想过妾身会难做吗?何况,若是娘继续宠着妾身,妾身还能在娘面前给将军说说话。可若是听了将军的,去周旋天静园的事儿,娘肯定就知道妾身和将军是一伙的了!以后妾身在娘面前,也就说不上话了!”
说完,卫清风的表情就变得很纠结,好像在思考谢葭这个中间人和天静园的价值。谢葭期待地看着他。片刻之后,他道:“天静园还是得建。娇娇,想想办法。”
“……”
谢葭没好气地道:“知道了。将军,娘说,过几天让您抽个时间,陪妾身回娘家一趟。”
卫清风欣然应允。
谢葭平白又惹了一身臊,极不开心地回了卧房,自己开始写请帖。她在心里思量着,要瞒着太夫人,请了向夫人和王夫人过府,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若是先禀了太夫人,只怕计划在摇篮里就会夭折。
为了想到一个周全之策,她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早起,被铁面无私的阮师父教训了一顿,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看她这个德行,心疼地道:“昨晚去哪儿做贼了,没睡好?”
谢葭软趴趴的,有气无力地道:“没有……就是睡不熟。”
卫太夫人便让她上榻来坐,道:“是不是清风又为难你了?”
谢葭连忙否认了。
斟酌了半晌,谢葭还是道:“娘,过几天,儿想请王侍郎的夫人,还有向御史的夫人一起过府来。”
太夫人正喝茶,只听得杯盖清脆的一声,空气好像僵凝住了。谢葭硬着头皮,勉强直视太夫人,手心却有些出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夫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想请,就请吧。这都是你做主的事情。”
……其实还是不高兴,只是卖她一个面子吧!
谢葭又心疼太夫人,又在心里骂卫清风,扭捏道:“娘,其实这事儿……”
太夫人冷笑道:“知道你难做。不过都是正正经经的诰命夫人,过府走动走动也是常事!”
谢葭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请的不是王越彬和向容轩的夫人。又想到事不过三,太夫人这儿已经卖了自己一个面子,以后要建天静园的时候,又要怎么办……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为愧疚,她就在太夫人身边陪了一整天,给太夫人捏了半天的腿。太夫人以为她讨巧,心情倒是好了一些,乐呵呵地跟她说着话。
隔日,谢葭写了请帖发了出去,和舒家、袁家、王家、向家四家夫人,以及卫氏二太夫人约好,三日后一聚。只做寻常主妇聚会,也没有找什么由头。
然后就跟卢妈妈一起安排着三日后的小宴的琐碎事务。
既然是说太夫人要找牌搭子,那么地点当然就选在莲院。但是又不能在正厅,便安置在外厅。谢葭带人去把里面横七竖八的家具都搬空一些。整理出一个麻将馆的样子。
卢妈妈笑道:“诸位分从早上就过来了,会在这里逗留到夜里。这最少一顿午膳,是要在将军府用的。打牌的时候容易肚子饿,早上下午各要送两道糕点,厨房的烟火不能断,防着哪位夫人中途又肚子饿。”
谢葭一一记下了,又道:“我要到门口去迎客人吗?”
卢妈妈“哎”了一声,忙笑道:“夫人是从二品的郡夫人,她们有哪个爵位是有夫人高的?要夫人到门口去迎。不怕折了寿!”
谢葭也不嫌丢人,只嘿嘿笑了一声。又问道:“卢妈妈,这糕点有没有什么讲究?还有她们要在我们这儿用午膳,膳食又有什么讲究?”
卢妈妈道:“舒夫人是四川人,据说府里是常年养着四川厨子的。到如今也没习惯京城的口味。将军府也没有能做四川菜的厨子,只好请人到天香楼去叫几道好的回来。夫人们既然是打牌,那图的就是个吉利。早上做个八色的吉祥如意糕点盘,和红红火火撰子盘。下午做个金玉满堂的糕点和招财进宝的撰子,夫人看怎么样?”
谢葭一一记下了。道:“卢妈妈想得周到。这么吩咐下去便是了。”
卢妈妈看她记得用心,便是满意一笑,又道:“几位夫人过府。少不得带几位得宠的小姐来。”
谢葭想,那当然,那些姑娘们才是主角儿啊。
她笑道:“要另外安排吗?”
卢妈妈道:“太夫人的意思,应该是让夫人单独招呼诸位小姐。夫人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另外安排地方?”
卢妈妈笑眯眯的,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谢葭笑道:“琵琶亭的景致就不错。小姐们若是性子活络的,应当也会喜欢的。”
卢妈妈笑道:“夫人做主就是了,她们还得看夫人的脸色行事呢。”
不过是一个管事妈妈,说起将军府的客人,也这样轻描淡写的,足见她的地位在将军府有多重。另外,或许也是在太夫人身边耳濡目染,形成了鲜明的阶级特权观念。
谢葭笑道:“那就劳烦卢妈妈了。我会招呼好诸位小姐的。”
安排到门口迎宾的是墨痕和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刘芳。刘芳是家将之女,出征之日,其父是有军职的。平时伺候在太夫人身边,但也不是卖了身的丫鬟。具体相当于公爵府的墨痕,在上京一代也是颇有名气的。不同的是,在上京交际圈,刘芳和卫小妹,都是做卫太夫人的半个养女看待的。
谢葭点了刘芳来迎客,正是恰到好处。刘芳又是个活络的性子,和墨痕双剑合璧,应付这份迎宾的工作绰绰有余。
谢葭一早换好了端庄的大红长裙,梳了个元宝髻,特地把自己往老了打扮——实在是被人欺负年纪小欺负怕了。先是随侍在太夫人身边。
少顷,卢妈妈亲自进来了,满脸笑容,道:“太夫人,二太夫人到了!”
话音刚落,二太夫人那把银铃般的嗓音就响了起来:“五弟妹今儿这么好的兴致!我也好久没打叶子戏了。”
她果然带着卫四夫人。
谢葭站了起来,立在一边。论爵位是她更高,可是气氛随和一些,便以辈份见礼,卫二太夫人和四夫人竟然也坦然受了。谢葭不由得有些疑惑,二太夫人是太夫人亲口点下的,印象中,她对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好感。那太夫人为什么让她来。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诧异,卫太夫人只是笑了笑,好像在说,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二太夫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卫太夫人身边,妯娌俩就开始话家长。
卫四夫人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侍奉在自己婆婆身后。
又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请的客人才陆陆续续来了。第一个到的是舒夫人,她果然带着舒眉娘和舒芷娘。
谢葭想到卫太夫人的话……舒眉娘对于舒芷娘的妒恨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回到舒府。她生母彪悍,又是嫡女。要打压一下舒芷娘简直再容易不过。可是,这一次,舒芷娘却还是来了……
她不禁冲舒芷娘微笑。
舒芷娘就有些受宠若惊。
然后袁夫人带着袁晴娘,王夫人带着那个和谢葭有过争执的王忆娘,向夫人带着自家的长孙女,向慧娘。
屋子里很快就热闹起来。众女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聊了半晌,然后准备拉开桌子打牌。
谢葭招呼了小媳妇和小姐们坐了,自己也端了张椅子坐在太夫人旁边。认真地看太夫人打牌。
太夫人显然是高手,开场就赢了好几把。后来才放慢了步调,乐呵呵的,其他夫人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舒夫人是个好胜的,一来就输得灰头土脸的,但是在卫太夫人面前又不能使脸色,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便对身边坐着的舒眉娘道:“哎哟,这两天精神不济。眉娘。你来替娘打两把吧!”
舒眉娘正跃跃欲试,听了这话便笑道:“娘,您和各位夫人的彩头那么大。女儿可输不起!”
舒夫人笑道:“赢了算你的,输了娘给你出!”
舒眉娘这才答应了,笑着和舒夫人换了位置。俨然这就是她们家一样。
卫太夫人问谢葭:“看懂了没有?”
谢葭颦眉摇摇头,道:“学不会!”
顿时众夫人全都笑了起来。
袁夫人笑道:“叶子牌,多看看就会了。夫人年纪还小,平日都学些正经的东西,恐怕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心思分出来学这些戏耍的玩意儿!”
卫太夫人好像也不觉得儿媳妇这么笨有多丢人,笑道:“她啊,别的是一学就会,这叶子牌,就是怎么学也学不会!”
谢葭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模样有几分娇憨。门道当然看得懂一些,但是她着实对这种东西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她留神看舒眉娘,舒夫人看女儿打牌,又不舒服,总喜欢凑上去指手画脚,若是输了,又责怪女儿的不是。舒眉娘似有不悦之色,又不能对母亲说什么,每当此时,便差遣庶妹去给自己做这个做那个。
卫二太夫人突然发威,盯上了舒眉娘,卯着自己不赢,也要让舒眉娘吃亏。谢葭微微有些诧异,但是看卫太夫人面色如常,就明白了——二爷也是庶出的!
其他夫人都人精似的,笑而不语。
少顷,轻罗进来请安,笑道:“太夫人,夫人,将军回来了。”
顿时众人讶然,难道还要到这里来请安不成?
谢葭一头雾水,只好站了起来,笑道:“将军刚下了朝?”
所有人都盯着她,好像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卫二夫人就揶揄笑道:“是等着你去伺候吧!”
太夫人一挥手,道:“去吧。”
又道:“那臭小子就是这副臭脾气,打成了亲,什么事儿都要他媳妇儿伺候着。这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嫁到我们家来,每日还陪在我跟前儿说话,年纪又小,我瞧着也可心的。偏那臭小子不懂得心疼人!”
众夫人大笑。未出阁的小姐们便都只抿了唇,微微低着头。谢葭不好意思地站在一边,突然感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抬头看了,那王忆娘也不避讳,依然不屑地看着她。
谢葭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个比她更蔑视的笑容来,道:“王夫人,王小姐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一怔。
卫四夫人也是站着伺候的,当然也注意到了,此时立刻笑道:“王小姐,我们将军夫人就那么好看?从刚才进了门开始,忆娘的眼睛就只会盯着我九弟妹看!”
王夫人笑道:“忆娘仰慕夫人好长时间了呢!”
母亲开了口,王忆娘自然不敢再造次,只低下了视线,有些冷清地道:“儿常常听谢府的雪娘说起夫人,陈家的谨娘生前也对夫人赞誉有加。”
陈家……是陈侍郎家的二娘陈容谨吧!根本没什么交情好不好,会提起她,还赞誉有加?是和谢雪一起说她坏话吧!看来要去查查。这个王忆娘和谢雪……
谢葭微微一笑,道:“是这样。我还以为王小姐眼睛不舒服呢。”
卫四夫人就笑道:“说眼睛,我倒觉得将军从昭宁公主府讨来送给九弟妹的那只猞猁,眼睛长得真好,就像琉璃似的,比胡姬的眼睛还漂亮。啊,对了,将军还送了九弟妹几个能歌善舞的胡姬,不知道待会儿我们有没有这个福气,可以见识一下?”
又道:“听说那胡姬的眼睛可勾人得很。都是斜着看人的呢!”
谢葭暗笑,她分明是把斜眼看自己的王忆娘比作畜生和伎女吧!
卫二太夫人就斥自己的媳妇。道:“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胡姬来了?你是什么身份,怎么好说起那种下贱的东西。”
卫四夫人也不介意,笑着赔了不是。
谢葭明白过来,不管二太夫人和四夫人对自己的印象怎么样,但是卫氏总是一致对外的。现在想来,大概是分家早的缘故,妯娌之间反而没有什么大矛盾,感情都很不错。
卫太夫人道:“葭娘去吧!待会儿带着点心回来——可别呆在那儿就走不动脚了!”
顿时谢葭又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中通红了脸。
跟着轻罗出了厅子。主仆二人往后院走去。路上。谢葭问轻罗:“将军真要找我?”
轻罗道:“真要找您,一回来就让奴婢去请您过去。”
谢葭就嘀咕着:“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儿……”
卫清风在书房等着她。
谢葭进了门行了礼,笑道:“将军。朝服还没换呢!”
卫清风的心情似乎颇好,笑道:“先不管这个,你来。”
谢葭上了前去看,他却孩子似的把手背在背后:“……”
卫清风笑道:“把手伸出来。”
谢葭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他伸出手迅速拿了个什么东西在她手心里戳了一下,然后又藏了起来。谢葭瞪大了眼睛,发现手上多了一个方方的红印子……
“……妾,谢,阿娇?”她艰难地辨认着手心里那几个字,一脸的狐疑。
卫清风得意地道:“给你做的印鉴。还有一个,再伸手出来。”
谢葭傻乎乎地伸出另一只手,结果又被戳了红印子。
“卫,谢夫人……”
她看着手心里两个红印子,顿时满头黑线:“将军!”
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在她手里戳两个印子?
卫清风把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两个琥珀色的印鉴,一个略小,可算是印章,一个略大,应该就是那枚“卫谢夫人”,代表的是她从二品郡夫人诰命的。
他笑道:“你可别瞧不起,这是琉璃玉,很是少见,民间要有,都供到宫里去了,我大胜归来的时候赏了一块。今日你册封诰命的赦令下来了,我拿了那块琉璃玉到御工房去找人给你做的。”
印章上挂了红流苏,卫清风笑道:“这是做成玉佩形的,你可以挂在身上。”
谢葭嘟囔道:“颜色不好看,很难配衣服的。”
但还是拿了过来,挂在自己腰带上,又道:“我要是穿襦裙,就没有地方挂了。”
卫清风道:“那就把络子打长一些,挂脖子上。”
“……”
他又拿了桌子上的一个紫色锦盒,把那枚大的放进去了,笑道:“这个先放书房。你要用,再来拿。”
谢葭道:“嗯。”
卫清风又道:“娘那儿怎么样?热闹不热闹?”
谢葭道:“挺热闹的,在打叶子牌。再过一刻钟,我就去厨房看看糕点准备得怎么样了,然后送过去。”
卫清风道:“那好,先服侍我换衣服吧。”
“……”
卫清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在说,我送了你好东西,你服侍我换衣服是天经地义的。
谢葭只得随他去了他的卧室。卫清风遣退了丫鬟,让她一个人服侍自己换了便服,两人说着话。谢葭就说起那个王忆娘来:“她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卫清风道:“你要她喜欢你做什么。她要看你的脸色才是!”
谢葭俯身给他脱了朝靴,嘟囔道:“时不时就堵我一两句,难道我就舒服?将军,我还是想去查查她和我家里那个庶姐有什么来往……还有吴府的二小姐。”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下意识的改了自称,道:“妾身想着,吴小姐死的终归是有些蹊跷。也不是说诬赖我家大娘,只是她就曾经对我下过杀手,我担心……”
卫清风目中一凛。
ta共获得: 评分共:0 条正在加载中,请稍后
布子1985
认证市民
粉丝:20金币:406威望:3623注册时间:20110714发私信 关注ta
发表于20120710 17:44 只看该作者
66
no069:交底
谢葭小心翼翼地观察他颜色,道:“妾身想着,将军走动要方便一些,能不能,请将军帮着查一查?”
卫清风长出一口气,道:“你是怕她也跟萧府搭上关系?”
谢葭点点头,连鞋也忘了给他穿,颦眉道:“本来,这都是没影儿的事,现在就跟将军说了也是不合适……不过,妾身一个深闺妇人,实在是苦无对策……”
卫清风就笑了起来,道:“知道夫君的厉害了?”
“……”
卫清风笑道:“那就查一查吧。下次就不要见那王氏,免得你心里堵得慌。”
谢葭乐了,忙拿了鞋子来给他穿上,笑道:“嗯。不过将军,到底是妾身娘家的庶姐,虽然做过些恶事,可妾身也不想冤枉了她。将军虽然疼爱妾身,但也请查个水落石出的好。”
说完脸上就被捏了一下,卫清风笑道:“知道我疼你就好!”
谢葭掰开他的手,也不知道是被捏的还是怎么回事,脸红红的不说话。
散了头发,又给他重新梳了头,配了一个简单的银冠。卫清风看也不看,道:“要去厨房了吧?”
谢葭道:“不急,将军待会儿去哪儿?”
下意识就出了口,这本来不该她问的。
卫清风道:“去趟宝华斋。我估摸着,这两天,开武恩科的事情又会提起来。”
谢葭道:“那就是成了?”
卫清风笑道:“这是第三次了,就算这次不成,皇上再提一次。不成也得成了。”
是啊,做臣子怎么倔得过皇帝!
谢葭笑道:“那妾身要提前恭贺将军得偿所愿了!”
卫清风也笑了起来。到底是年轻人,眉宇之间尽是意气风发之色。
谢葭又道:“将军,我房里的轻罗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和娘提过要把她配了人的,估摸着娘也在物色了。我瞧着,轻罗配给外院,不如配到身边,我也放心一些。您看您身边的长安就不错。”
天天瞅着人家轻罗笑呢!有一次轻罗在做针线,缝的是件男人的衣服。她让知画去问了,才知道是长安的。不如就让他们得偿所愿好了!
卫清风对这种琐事不感冒。道:“你去跟娘提就是了!”
谢葭笑了起来,然后又皱眉。卫清风和卫太夫人还在冷战呢。但她现在也不敢提这事儿,只摸着腰间那块玉牌,笑道:“知画打络子的手艺不错,我去让她给我打个络子。”
许是有事相求,她今天表现得很乖顺。卫清风非常满意。
片刻后夫妻二人一同出了门,卫清风去了外院,谢葭去厨房看了糕点。这是要上第一批点心了。厨房正准备好要出屉。卢妈妈亲自督办——难免大材小用。但那是为了不出差池扫了初次管事的新夫人的面子,当然万无一失。
谢葭领着端着点心的丫鬟去了莲院。
里面打叶子牌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王忆娘和舒氏母女都输得惨不忍睹。舒夫人已经挨不住,又接手了过来。但是情况并无好转。谢葭便让人沏了花茶来让诸位夫人降降火。
第一轮点心吃得差不多,卫太夫人就道:“我们自己打牌,葭娘,你带着小媳妇和小姐们到外面去透透气。”
卫二太夫人会意,笑道:“是啊,这都是妇人们的玩意儿,闺中的小姐学得太入迷可没什么好处!”
谢葭就很傻很天真地凑过去讨巧,道:“跟着学一些也好啊,我在闺中的时候就没学会,现在嫁了,都不能陪娘玩两把!”
卫太夫人微微一哂,道:“还会找不到牌搭子吗!做女人的要三从四德,从来没听说过不会打叶子牌就不是好媳妇儿的!”
卫四夫人就笑道:“九弟妹,这个你就不懂了,刚过门的新媳妇儿,谁敢赢婆婆的钱?在闺中学的太精了,嫁了人,婆婆们赢谁的钱去!”
众女眷又都笑了起来。她婆婆笑骂了两句,看得出来也没有当真。
谢葭笑着站了起来,道:“那既然这样,舒小姐,芷娘,王小姐,慧娘,晴娘,还有四嫂!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们到母亲的琵琶亭去看看吧,可以看到望月湖呢。”
微妙的称呼,让舒氏母女三人面色也变得很微妙。其他人,都笑而不语。
卫四夫人忙摆手道:“我哪儿比得上你们年轻小姑娘啊,还是守着母亲打打牌,指望着待会儿能玩两把呢。”
卫二太夫人便道:“让你去你就去!我这儿正兴头上呢,轮不上你!”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谢葭突然又明白了,这对婆媳恐怕是卫氏的外交之宝。
卫四夫人就笑道:“那我也去看看!”
谢葭笑着引了年轻女子们出来。出了门,自然要带上贴身的丫鬟。舒眉娘就带了一个丫鬟,舒芷娘没带,俨然她是嫡女的另一个丫鬟。
一群女眷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到了琵琶亭。琵琶亭的地势也较高。谢葭早让人准备好了,这下一吩咐下去,就有丫鬟陆陆续续送了茶具、点心、以及琴等各种乐器,还拿了几幅画送上来。
丫鬟开始在一旁煮茶。
谢葭笑道:“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呼诸位,我索性把手里有的一股脑的全拿出来了。”
舒芷娘笑道:“旁的不说,夫人拿出来的画,必定是极好的,我们这下能开眼见了。”
又有些俏皮似的,道:“四夫人说要看胡姬呢,夫人,不知道我们……”
谢葭直笑,道:“有,有!已经吩咐下去了,待会儿她们就过来。”
袁晴娘便道:“刚才在厅子里,看到一副画。难道就是传闻中名动上京的《榆关曲》?”
又不好意思地道:“刚才我也没敢多看……只是瞧着,好像是夫人的手笔。”
谢葭有些惊讶。敢情这袁晴娘先前说的,不是客套话,她是真的花心思研究过自己的画!顿时,她的心思便有些微妙。嫁到卫府来那么久,她连画笔都没有摸过,想到从前苦练画技,每天练字练速写,到如今倒好像一点用都没有了……
看来袁晴娘不是功课做得太好,就真是个才女。如果是前者。那她当然适合进入谢府。但如果是后者……这样一个人儿嫁到谢府这种不知深浅的地方,怕会是第二个天真烂漫的沈蔷。或是同样才华过人的华姬,她们都没有好结局,未免可惜了这玲珑剔透的姑娘。
谢葭低笑,道:“让晴娘见笑了,确实是《榆关情》。”
袁晴娘顿时就有些激动,马上脱口而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几句诗。我每日都要在心里嚼上几遍。可惜不能仔细看看!”
说到这首诗,谢葭又有点汗颜。
卫四夫人笑道:“这有什么千难万难的,让人去取来给晴娘看看就是了!”
又道:“若是早些认识。说不定你们俩会是闺中密友了。不是有句话,叫‘以文会友’吗,你们这就是‘以画会友’了!”
袁晴娘忙道“不敢”,见谢葭瞅着她笑,又通红了脸。谢葭就派了墨痕亲自去取画。
舒眉娘就一直拿眼睛瞪着自己的妹妹。
舒芷娘无奈,只好开了口,道:“那日托夫人的福,在胡府听过胡小姐的琴,回去对姐姐说起,姐姐也是爱琴之人,顿时心痒难耐。可惜我不懂得这些。不如让姐姐现在抚琴一曲,夫人帮忙听听看看怎么样?比胡小姐又差了多远。”
本来是谦逊之词,可是看起来舒眉娘好像有些不满意,隐隐有些傲气。
有人弹琴助兴,谢葭怎么会拒绝,忙笑道:“那我们可有耳福了,不过我对音律真是没有什么造诣,就跟打叶子牌似的,怎么也入不了门。”
言罢一顿,才在众人的笑声中又道:“不过在场都是咱们上京的贵女贵夫人,肯定有人能品评一番的。舒小姐快请!”
舒眉娘傲娇地去弹琴了。
谢葭看舒芷娘,面上似有苦色。只怕回去,又要被嫡姐迁怒吧!
在场向慧娘年纪最小,她和三娘差不多的年纪,长得十分可爱,一派纯真的模样。也是她听琴听得最认真。等舒眉娘一曲弹毕,她竟然是第一个品评的。虽然说好,但似乎觉得也没什么特别过人之处。
她是一派天真烂漫,傲娇的舒眉娘就面色不虞。虽然向慧娘不过是个御史的孙女,但是在谢葭面前,舒眉娘还是把住了分寸没有乱来。
少顷,胡姬们来请了安,然后就坐在底下奏起了胡乐。正好墨痕带了《榆关曲》过来,众人又去品画。
一片赞叹声中,谢葭心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闹过一阵子,谢葭差人去问午膳。
刘芳回来禀道:“太夫人说了,诸位夫人小姐也不用回去伺候了,就在这儿跟着夫人,让厨房另外置办一桌就是了。”
谢葭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便笑道:“各位若是不嫌弃,就在琵琶亭用膳吧。”
王忆娘就颦眉,但是卫四夫人虎视眈眈在侧,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饭菜送了上来,她好像是嫌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吃吃喝喝有失淑女风度,愣是连筷子也没动。一个人僵硬得像块木头似的坐着。
谢葭客气地问了,她只冷冰冰地推说刚才点心吃过了,现在肚子不饿。
卫四夫人就冷嘲热讽了几句,她却是沉不住气的,脸色发白。卫四夫人瞧着也不想败了兴,便也不理会她了。
众女看卫氏妯娌都选择性忽视了那王忆娘,当然也不可能凑上去。就是目前看来心机指数最低的袁晴娘和向慧娘,也没搭理她。
由着她饿了一顿。
谢葭在心里暗骂:傻x,还是说她以为普天之下皆她~妈,都得看她的脸色!
吃了午膳。又品了一会儿画,然后看胡姬跳了几场舞。差不多就到了下午了。谢葭和众人相处。心里有了底,便带着人又回去伺候太夫人和诸位夫人。
至申时中散了席。看来不用再招呼一顿晚饭。
卫太夫人和自己妯娌说了几句话,依然让墨痕和刘芳去送客,把谢葭留在自己身边。谢葭仔细看二太夫人和卫四夫人的脸色,果然外人一走,这婆媳俩就连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了。
后来人都走了,卫太夫人就留谢葭说话,道:“怎么样?”
谢葭便把今天下午和众人相处的事情都说了。
卫太夫人颦眉道:“照你这么说,那芷娘确实不错。可是摊上舒李氏这么一个亲家母。心里总是堵得慌。”
谢葭深以为是,道:“儿也是这么想的。”
卫太夫人便道:“急什么。慢慢挑就是了。再说了,他们家一门三品县公爵,难道还敢和我们两家郡公爵较劲?真要结了亲家,不过要多花点心思治她罢了!”
……太夫人果然,霸气测漏!
谢葭笑道:“母亲说得是。”
卫太夫人算了算时间,道:“后天清风沐休,就让他陪你回娘家一趟吧。”
谢葭却有些踌躇,吭哧了半晌。方道:“娘……”
卫太夫人一瞧她的样子就笑了。道:“有话就说!”
谢葭壮着胆子道:“娘,您是知道我的,我什么也不懂……将军他也才成亲。更不懂得这些事。这一不是归宁的日子,二又没有什么由头,我们俩贸贸然地就回去了,这规矩和归宁有什么不同,又要讲究些什么……儿心里是一点谱都没有。”
卫太夫人淡道:“他从小就在谢府摸大,还需要什么由头!去就是了。”
谢葭只得作罢,再想其他让卫夫人看一眼她亲生儿子的办法。
又想到天静园……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回到江城楼,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卫清风才满身酒气的回来了。他们已经分房睡了,但是卫清风还是每夜习惯在她房里沐浴梳洗,再和她说一会儿话,或是一起看一会儿书,再回房去睡。谢葭觉得,他是很用心地在经营自己和妻子的关系。
现在谢葭已经和刚嫁进来的时候不同,那时候她满心戒备,对卫清风非常抵触。但从他决定夫妻彻底分房睡开始,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