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第26部分阅读
念春闺 作者:rouwenwu
了,我们去给娘请安,然后回来安置吧。”
卫清风点了头。
谢葭便殷勤地给他捧着晾干的宣纸,跟在他身后,夫妇二人一起去见了太夫人。
太夫人面色淡淡的,倒是没有再骂卫清风,把卫清风交上去的东西略翻检了一番,就丢到了一边,嘱咐了谢葭两句话,便让他们回去了。整个过程,几乎都没有搭理卫清风。
难道又回到了从前那样?谢葭不禁暗暗着急。
卫清风面色如常,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谢葭回去了。但是谢葭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了他的脾性,他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沉默冷淡。
第二天一早,伺候过卫清风梳洗上朝,给太夫人请了安,谢葭提前回到了屋里。
轻罗正坐在榻上做针线,看到谢葭,就笑着迎了上去:“姑娘。”
谢葭就瞅着她直笑。
轻罗浑然不觉,只把谢葭迎进了屋,给她倒茶,笑道:“今日回来的格外早呢。”
谢葭让她坐下,笑道:“先别忙,我有话对你说。”
轻罗一怔,然后看向知画,知画也是一脸神秘的笑意,不说话。她便道:“姑娘,是有好事?”
谢葭笑了起来,道:“好事,当然是好事!你来坐!”
轻罗便坐下了。
谢葭斟酌着,道:“前些日子,说要给你找个婆家。这一耽搁,又是好几个月!我想着。可不能再把你耽误了,你看,长安怎么样?”
轻罗傻了眼,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等回过神来,愣是闹了个大红脸。
谢葭和知画就一起大笑起来。
吉日定在下个月初五。
轻罗惊呼:“这么赶!”
谢葭笑道:“不赶,哪里会赶!你等得及,长安可等不及了!等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你就知道他有多急!”
她央着卫清风去给长安提个醒,卫清风一开始不肯办这琐碎的事儿。夫妇俩小拌了两句嘴,结果没成想全让长安给听了去。把他美得马上就冲了出来要夫人做主!谢葭现在想到这事儿,还觉得好笑!
轻罗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哪里经得起这样调笑,更不可能停下来听人家商量她的婚事!连忙找了个由头,就溜了。
让谢葭知画又是好一通笑。
待她走了,谢葭渐渐肃了容,道:“这次呢,我们楼里要办一次喜事。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墨痕姐姐近来少来请安,大约也是准备生个孩子了。这件事儿娘可是全交给我了,可不能砸在咱们手里。免得娘说。我连自己楼里的事儿都处置不好,以后更没有管家的时候了……”
知画一怔,姑娘想管家?
谢葭却又她的考量。太夫人信得过她,事情也不过是随意交在她手上,因为毕竟是她自己楼里的人。旁的她要偷懒,太夫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做新媳妇儿的,如果连自己房里嫁个人都要婆婆插手,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正因如此,她理所当然地接下了这差事。
只要能把这事儿办好,太夫人逐渐信任了她的能力,说服太夫人让她回娘家暂理家务才更有把握。再往长远看,太夫人会开始把手头的一些家务事交给她,这样,她才能认识府里上下管事的婆子和管家。卫清风的天静园,才能有个谱儿……
思及此处,她倒是笑了一笑,道:“快把人都叫进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知画又欢天喜地地去把刺槐等人叫进来了。姑娘们站了一溜来给谢葭请安。现在谢葭不管家,身边只有这三个武婢,和知画,轻罗几个丫鬟。而武婢,她并不让她们贴身伺候。管事的妈妈,则有阮姑,和兼职性质的墨痕。平日里房里没什么事,来去得多的便只有知画和轻罗。
现在要把轻罗嫁了,少不得得再拨一个丫鬟到她身边。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谢葭笑道:“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咱们房里的轻罗是要出嫁了。这既然是从咱们房里出嫁,那当然得风风光光的办一次。事儿呢,是落到了我们头上。你们现在来说说,有谁从前是操办过喜事的,这喜事,又有什么讲究?”
哪知这话一问,一屋子的人都摇了头。
谢葭一怔:“都不曾见办过喜事的?”
白平道:“见是见过,但都不曾帮过手,只在一旁瞧热闹罢了……”
谢葭又看向年纪最长的阮姑,阮姑也摇摇头。
谢葭只得叹道:“那就只好用最蠢办法了,知画,你去各院婆子那里打听打听,留些神,拿个小册子去,把该记的都记下来带回来。”
知画早就习惯了谢葭这个随时笔记的习惯,笑着答应了。
夜里,谢葭就在自个儿妆奁里找着,想给轻罗找一套添箱。卫清风披着外套在她身边看了半日的书,她也不搭理他,不禁有些气闷。
卫清风道:“找什么非要点着烛火找?明儿再找不行吗?”
谢葭随口道:“我想给轻罗找一套头面做添箱,可是贵重的又太贵重,恐她穿着不合适,只能拿回家供起来。小件儿的又不成套……”
卫清风就阴阳怪气地道:“原来是大半夜的给丫鬟找添箱……”
谢葭这才反应过来,忙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好了,起了身去给卫清风剪已经长了一大截的烛芯子,笑道:“将军不高兴啦?妾身得好好料理着这事,不说轻罗是妾身陪嫁的丫鬟,和妾身一路走过来的。就是为了将军的体面,妾身也得把事情做漂亮了,免得人家说将军娶了个没用的媳妇儿!”
卫清风面色一缓,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就一张嘴贫。”
谢葭察言观色,此时就一乐,心道跟你杠着还不是自讨苦吃,现在她可学聪明了,随便说两句好听的他就很受用,何乐而不为呢?
no072:定力
卫清风又道:“从你的妆奁里,哪能找出全套的头面给她用的?怕都是要拿回去供起来的了。我瞧着府里其他丫鬟嫁的时候,娘都是从外面打了一套银头面回来。你若是爱重她,就再赏她几件小的。最好是玉,不那么打眼。”
谢葭一想也是,遂喜道:“妾身这正是一头雾水呢,还是将军提点了一下才想通透!”
卫清风就去捏她的脸,似笑非笑地道:“又阴阳怪气的!”
谢葭掰开他的手,揉着脸傻笑着不说话。
隔日,谢葭便让白平称好了银子,去了朱雀门大街的一家有名的首饰行,叫净玉阁的,打一套银头面回来给轻罗做添箱。
少顷,刺槐就领了长安的娘老子来给谢葭磕头请安。其父是家将,其母从前也是武婢,两人气度也与寻常家里的下人仆妇不同,很有些不亢不卑的意味。
谢葭笑了起来,知道嫁到这样的人家轻罗不会吃苦,但却还是要想法子压制得住这两人,让他们知道轻罗有所依仗,往后也对她客气一些。
她道:“刺槐快帮我扶他们起来。长安一直尽心伺候将军,将军对长安的婚事也很上心。”
卫大福有些惊讶,更有些不可置信,忙道:“不敢让将军忧心!”
谢葭笑眯眯地道:“长安他娘,轻罗自小在文元侯府长大,学的都是些文婢的东西。这性子倒是极好的,人也温柔细心,就是怕嫁到你们家这样的人家,会不习惯!”
长安他娘忙道:“这个夫人可以放心,奴婢就长安这么一个儿子,娶了个媳妇儿回来也是做女儿看的。不会的奴婢可以慢慢教。她既然是文婢,奴婢自然也不会把她当练家子的看,断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谢葭笑道:“瞧你说的。我岂是不放心你们夫妇二人?只是呀,到底是从小跟在身边,知冷知热的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我也不能总耽误着她。所以跟将军商量着。就配了将军身边的长安好了,以后还到我房里来做管事的妈妈……倒叫你们看笑话了!”
卫大福夫妇忙道不敢。其实心里都明白了,这未来儿媳妇,在夫人面前是很得宠的。而夫人,在将军面前也是很说得上话的。从不理内院之事的将军甚至和夫人一块儿商量了他们未来儿媳妇的婚事!
谢葭看他们的神色,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闲话,赏了银子。便让他们先告退了。
当天下午,卫大福夫妇就送了彩礼来。足够的周到,也彰显了他们足够的诚意。
谢葭让人回了礼,这便算是定亲了。
定亲的女孩子当然要辞别姐妹。隔日,谢葭便从自己这里拨了五十两银子出来给她,让知画和白平去操持着让她和各院的姐妹一聚。轻罗是一等大丫鬟,身份在丫鬟中是最高的,又是主母贴身,虽然现在主母年轻,但一旦主母掌家。她的身价便又会水涨船高。
因此各院的丫头婆子都愿意与她交好。夜里便在江城楼的院子了摆了酒,来的人非常不少。直到卫清风要歇息的时辰,宴席才散了。
谢葭打算睡的时候,轻罗来了。谢葭便让她睡床尾榻。主仆俩还像从前那样说话聊天儿。
轻罗一一汇报了今天都来了哪些人,谁的态度又怎么样,倒像是从前在谢家时的情景。
谢葭听着听着,便笑了起来。轻罗的声音便一顿:“姑娘?”
谢葭轻声道:“轻罗,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轻罗道:“姑娘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在谢家的日子”,她笑了起来,道,“现在想想,我总算是把你们都带出来了,还给你找了个好归宿。”
轻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姑娘,轻罗以后还留下来伺候姑娘。”
谢葭笑道:“你要走我也舍不得。傻丫头,快睡。这阵子你不能熬夜,不然形容憔悴,做新娘子就不好看了!”
次日去给太夫人请了安,谢葭又匆匆忙忙赶回江城楼,去继续忙轻罗的婚事。
太夫人便问了卢妈妈事情的经过,卢妈妈事无巨细地说了。
并总结道:“确是面面俱到,心细如尘。再有不周到的,也是难免的,毕竟这是第一次。”
卫太夫人露出一丝笑容,道:“能把这件事办全儿了也就是了。莫说是她,就是我现在,办点事儿也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这要以后慢慢磨砺才有用,我们急也没用。”
卢妈妈笑道:“太夫人说得是。不过依奴婢所见,夫人能把事情办周全是最起码的。”
卫太夫人也笑了起来,道:“孩子聪明,我们就是省心!”
谢葭急急忙忙回了江城楼,就捉摸琢磨着给轻罗准备嫁妆。
根据知画打听的结果,一般得宠的大丫鬟出嫁嫁妆都有八抬。谢葭决定给轻罗弄八个大抬,再补两个小抬。这一来也不会太招人眼,再则又低调地显示了她对轻罗的宠爱。
其中做衣服的布料一般是一抬,谢葭打算给她一大抬加一小抬。穿在外面的丝绸棉布一抬。做贴身小衣的细棉丝缎其实更加精致,穿在里面也不打眼,准备一小抬让她带去。
另外还有各式器具,有面盆、脚炉、茶炊、茶碗、大盆、汤碗、妆台、丝萝、提篮等等各应俱全。
八个大抬装满,两个小抬就分别用来装陪嫁的绸缎衣料,和谢葭特地打回来的那一套银头面,还有几件小的赏赐,以及太夫人特地赏的一套头面。再有轻罗娘老子送来的添箱。
忙了大半月,才折腾妥当。知画和白平拿着单子细细对过,两人开玩笑,知画道:“轻罗姐姐这嫁妆可真丰厚!”
当初在谢家的时候,谁曾想到会有今日?更没想到姑娘出嫁了,日子倒过得在在家的时候还要好些。
白平笑道:“夫人是个宽厚的人。知画你也是从小跟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到时候夫人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知画直笑,道:“你个没羞没臊的。先别说我,你今年也十七了,我看哪。轻罗姐嫁了,下一个就该是你了!”
饶是白平这样的武婢。听到这种话也臊得面皮微红,道:“诶!你怎么这么说……要说年纪,刺槐还大我一岁呢……”
知画笑道:“也是,刺槐姐今年也十八了。白平,我先跟你知个声儿,你听了,可别恼。这姑娘是没说的,都是我自己瞎猜的。”
白平奇道:“什么事儿?”
知画看附近无人,才神神秘秘地道:“我知道,等轻罗姐嫁了,房里要再进个大丫鬟。太夫人拨下来,估计是调到你们那儿去了,姑娘约莫想从你们之中再进一个人到身边提作一等。”
白平心里一个激灵。这事儿,她怎么……
知画道:“我猜应该是刺槐姐。她年纪最大,夫人会想把她的身份提上来,再让她出嫁。等刺槐姐嫁了。就会把你和紫薇姐提上来了!”
她说这话,为的是到时候人事变动,有人不明白姑娘的苦心,姐妹之间生了间隙。这话姑娘当然不能直说。
白平是个最沉得住气的。当然明白了她话里头的意思,若是换了刺槐或是紫薇,大约听着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了。
白平笑道:“瞧你说的,夫人难道打算把我们一个一个都嫁了不成。”
知画也笑,道:“你还别说,我跟了姑娘那么久,当然最明白姑娘的心思!我猜着就是那么一回事,你要是不信,等轻罗姐嫁了,你就知道了!”
白平笑骂道:“就你机灵!”
出嫁的前一天,总算一切顺利,谢葭让人把嫁妆送了过去。院子里摆了小酒算是给轻罗送嫁。谢葭一时感慨,便多喝了几杯,但不至于失态,只是有些头重脚轻。
这样的情况,当然就不可能服侍卫清风梳洗。她看卫清风自己去梳洗了,便管自己歪在榻上睡着了。卫清风梳洗完了,看她那东倒西歪的模样,也无可奈何。只好把她抱上床去睡。想了想,又解了衣服,睡在她身边。
结果次日凌晨,谢葭趴在他胸口上醒来。
“……”一惊之下倒也坦然,卫清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虽然从前有过逾矩,但是既然上次把话说开了之后他主动开始跟她分房睡,相信他现在也不会趁人之危。
稍微挣了挣,她轻声道:“将军,松一松手,妾身要起来了。”
卫清风嘟囔道:“起那么早做什么。”
谢葭无奈地道:“将军忘了,今儿是长安和轻罗成亲的日子呢。”
卫清风这才不情愿地把手松开了,翻了个身,好像在说别吵他睡觉。
这会儿也确实早了点,刚过了午夜不久。可是新娘子可已经开始梳妆了,再过两个来时辰,就要出嫁了。
谢葭从卫清风怀里爬了出来,正想下床,突然又被抱了回去。她吓了一跳,但是卫清风只是把她搂在身边,眼睛也没有睁开。
也许是松了戒心的缘故,他没睡醒的时候就会有点小孩子气,道:“不去不成吗?”
谢葭的额头抵着他的下巴,无奈地道:“将军,轻罗是打小跟着我的,我不能不去。”
卫清风搂着她不说话,也许是觉得这样温热的肌肤相贴,让他觉得很舒服。谢葭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他才松开了,拍拍她的小屁股道:“去吧。”
谢葭瞬间炸了毛,但是他已经又翻了个身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谢葭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先去换好了衣服,然后恶胆包天,爬到床上,趴在卫清风身上,轻声道:“将军。”
卫清风不理她。
谢葭又轻轻摇了摇他,忍着笑意道:“将军~”
卫清风的眉毛动了动,还是不理她。
谢葭壮了壮胆,索性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鬓角……
卫清风蒙的睁开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下一步已经把她拉进了床里。动作一气呵成。谢葭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将军!”
许是心跳得太快,他竟然产生了怕她会逃的想法,下意识地捏住了她的下颚。吻了上去。
嘴唇一贴在一块儿,两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见她吓傻了。倒是好整以暇起来,搂着她的腰。漫不经心却坚定地压制住她,灼热的嘴唇爱怜地亲吻她的鬓角,像一阵渴望又温柔的雨,细细密密地覆上娇嫩的脸庞。
谢葭只觉得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紧张得不得了。她感觉到下颚的压力稍松,就微微侧了侧脸颊,突然下颚一痛。又被他掰了回来。
“!!!!!”
温柔又略带强势的吻突然变了味道,他似乎对她轻微的抵抗非常恼火,然后就凶狠地吻了下来。措不及防之间,齿关被突破,抵在下颚的手指强迫她把嘴张开,迎接他的大肆侵入!
她的脑袋一轰,想用舌头把他顶出去,没想到倒撩起他的兴致来,愈发深入地追着那不听话的小舌头。直到她喘不过气来终于放弃了抵抗,他才略松了松钳制。专心地捧着她的脸与她接吻。
脸颊好酸……
她刚产生了这个念头,他就退开了,依然压着她,喘着粗气。把脸埋在她脖子里亲昵地蹭着。可是那灼热气息却着实撩得人不安。
她稍稍动了动,就感觉到,早晨本来有的……此时正硬邦邦地顶着自己大腿内侧……
“将,将军……”她不禁轻轻地叫了一声,却不知刚刚被疼爱过,声音又娇又嫩,像能滴出水来一般。
卫清风漫不经心地道:“恩。”
谢葭小心翼翼地道:“您先挪一挪,有点儿沉……”
卫清风轻笑了一声,把身子挪开了。但似乎还不打算放她走,在她颈窝里热情地蹭着。
谢葭想起自己的计划,便祭出了杀手锏:“将军,我看我们还是分房睡吧。”
“恩?”卫清风的动作一顿。
谢葭抿着唇,道:“您的定力,实在不怎么样……”
“……”
卫清风的身子一僵,谢葭立刻猴子似的跑了。结果有些脚软,几乎是头朝上脚朝下跌下了床。她也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哈哈大笑。
难道刚才是在试他的定力?!
卫清风的嘴角就抽了抽。
谢葭远远地站在桌旁,水雾未散的双目,还有依然红肿的艳丽双唇,凌乱的衣襟都显出一种难言的媚态来,她笑道:“将军这说的是哪里话,妾身怎么敢试将军的定力?只不过未免……一时情不自禁,我看我们还是继续分房睡的好。也免得将军落下了个定力不好的名头。将军,您说是不是?”
闻言,卫清风的脸色就不停的变幻,十分精彩,最终,他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夫人说的是!”
他一个七尺男儿,难道还能真的能对一个女人没有定力不成!谢葭这一下可谓打蛇打在七寸了,怕是从此以后他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眼看时辰也不早了,谢葭忙收拾着出了门。倒把刚要来叫起的知画吓了一跳。
“姑娘?”
谢葭笑道:“妆梳得怎么样了?好不好看?”
知画道:“姑娘不会是想去看看罢?这可不合规矩!”
她是坐主子的,等在屋里等轻罗来请安就是了!
谢葭果然抬头就往轻罗的住处走,笑道:“我还没见过新娘子呢,可得趁没人偷偷去看看。等人抬走了,我又不能跟着你们去闹洞房!”
“诶,姑娘!”
谢葭充耳不闻,一路小跑到了轻罗住的侧屋。屋子里正热闹,连鸳鸯都挤在这里。
见了谢葭,众人俱是大惊,然后就要上前行礼。
谢葭忙阻止了要起身行礼的轻罗,笑道:“快别多礼,今儿你可是新娘子!”
又看她红衣乌发,满头珠翠,点了艳丽的浓妆,不禁笑了出来,道:“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众人笑了起来,轻罗羞涩地低下了头。
刺槐便去搬了椅子来给谢葭坐。几个人便在屋子里说话。轻罗的妆还没画完,阮姑还在把首饰不停地簪到她头上。
没过一会儿,前院的李妈妈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轻罗。李妈妈来了!”
话音正落,就见一穿着喜气的老妇手里端了个托盘,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又道:“瞧这一屋子的人……”
视线落在坐在椅子里的谢葭身上,就又顿了一顿。倒也没有大惊失色,,马上回过神来,笑着请安道:“真是没想到夫人也来了啊!”
谢葭笑道:“我来凑个热闹,李妈妈,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呀?”
知画年纪最小,不等回答就快步上前去抓在了手里要翻看。
李妈妈这才吓了一大跳:“哎呀知画丫头。这个你可看不得啊!”
知画早翻了开来,众人也凑了上去把她围了起来,伸长了脖子想要一起看,知画道:“小气,给我瞧瞧怎么……”
话未落,惊呼声此起彼伏,众女一哄而散。知画更是把书一丢捂着脸就跑开了。李妈妈是武婢出身,性情豪爽,此时便哈哈大笑。
“说了是你们不该看的东西,这回该了吧!”
又见谢葭好奇地要去捡。李妈妈忙道:“诶!夫人,这可使不得!您要是看了这玩意儿,奴婢在太夫人那儿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谢葭灵光一闪,反应过来。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避火图……连忙讪讪地缩回了手。李妈妈就三步并作两步去把那东西捡了起来揣在怀里。
谢葭出嫁的时候年纪还小,当然没有看过这种东西。前些日子还隐约听到风声,说是为圆房的事儿起过争执。李妈妈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让她看到这种东西。
思及此处,谢葭站了起来,笑道:“你们先跟我出来,让李妈妈和轻罗说两句话。”
果然,李妈妈就如释重负,脸上重新笑开了一朵花。
这些丫头哪里还敢停留,一窝蜂地出了屋子全都挤在院子里。
经过一点时间的教导,李妈妈出来了。谢葭带着众人进了屋。轻罗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低着头。但是谁也不敢调笑了。
过了一会儿,李妈妈又来了,喊了一声:“夫人,您快先回去准备着,轻罗丫头要去给您请安啦!”
谢葭笑着退了出来,知画便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卫清风刚洗漱好,沉着脸在用早膳。
谢葭一脸喜气地行礼,笑道:“将军安好!”
卫清风只一脸漠然地答应了一声。
谢葭也没有打算看他的脸色,和知画说笑着,二人去了梳妆台前,知画重新给谢葭梳头,待会儿也好接受轻罗的请安。
送了卫清风出门去,谢葭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便和知画核对了一下诸项事宜,准备了妥当。
辰时的时候,做新娘子打扮的轻罗来请了安。做全福妈妈的李妈妈扶着新娘子,都是一脸喜气洋洋的。嫁了人还在主子屋里做管事妈妈,自然也没有人哭嫁。谢葭不是个计较规矩的人,也没有说一定要哭出来,众人反而乐呵呵的。
等送了轻罗出去,谢葭这儿的事儿就算完了。
然后才收拾去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正和卢妈妈说笑,听见谢葭来了,便高声笑道:“葭娘来得正好!”
谢葭有些惊讶,但还是带着笑进了屋去,请安道:“母亲安好!”
太夫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道:“快来坐下!”
谢葭便坐在了太夫人身边的小杌子上。
太夫人笑道:“你这是第一次主事儿,原想着你能把事儿办妥当也是难,没成想你倒是信手拈来,轻松得很。是娘小瞧了你了!”
谢葭心知太夫人应该对自己的表现颇满意,便乖巧地笑道:“瞧娘说的,还是娘指了个李妈妈来帮手,儿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太夫人却不是这么想。一般媳妇儿只怕都想借着这事儿立威,给自己贴身的奴婢来个风光大嫁。就算没有这个想法,办的热闹了,便有这个嫌疑。办得寒酸了,又委屈了自己身边的人,难驯人心,更可能让各院捧高踩低的奴才们瞧不起。好在她别出心载定了小抬,又不过分高调,又昭示了她对随身丫鬟的宠爱——要知道,随身丫鬟的嫁妆,除了公家出的四抬,其他都是主子自己出的添箱。这样不免就又委婉地提醒了一下那些奴才,她嫁过来的时候嫁妆是有多么的丰厚。
no073:一双人
一双人
谢葭手里的活计未停,却在心里把菜谱细细琢磨了一遍,后道:“既然都是女眷,少不得拼盘,就用客云居的四珍拼盘。现在的螃蟹还不肥,可是京里的小姐们都爱吃蟹,就要几锅干锅糯米蟹,反正也没多少鲜肉吃,不如就把味儿煮足一些。再蒸一道贵妃元贝,还有一品香干骨,南||乳|松鼠鱼,麻香膳。再来几个吉利些的,就叫金鼎一品锅,金榜题名,岁岁平安,花开万景。当然,也不能少了客云居的三道招牌大菜,福如东海,进禄加官,寿比南山。”
“分量是足了,但是未免没趣。再要几个有趣的甜品,我想想,就要你刚才说的那个用陈年花雕泡出来的醉青梅,还有鱼子火腿,水晶梨糕。”
“至于酒……既吃了螃蟹,便不能随便喝酒。我看就把我们窖子里的葡萄酒拿出来,不容易喝醉,女孩子喝了还养颜。这东西,除了当家的常年征战在外的将门人家,还真拿不出多来!”
说着,她自己倒先笑了起来。知画奋笔疾书。她停了半晌,才听见知画搁笔的声音。
她便让李妈妈去看,笑道:“我说得快,妈妈或许没听清楚,现在仔细看看,我们再斟酌一下。”
李妈妈有些惊讶,走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竟然真的都是自己刚刚报的菜谱……她忙道:“夫人安排得甚好,不需要再商量了!”
谢葭笑道:“小姐们喝不得浓茶,到时候就沏了雾尖儿出来,略品一品,也就是了。”
李妈妈记下了。
少顷,李妈妈便拿着单子下去了。回来的时候。堆了满脸的笑容,道:“夫人。小厨房的人和伺候的丫鬟什么时候见?”
谢葭笑了一笑,道:“自然是明日。”
李妈妈笑道:“倒是奴婢糊涂了,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谢葭微微一哂,并没有计较她的试探——刚刚吩咐下去一大摊事情,怎么可能现在就把奴才叫来吩咐事情?就算要叫来吩咐,也是吩咐当天伺候的事情,而不是现在就让她指出一个人来去跑腿,谁该做什么。毕竟她谁也不认识。如果要她来逐一吩咐,追究到细枝末节。那还要她李妈妈做什么!
李妈妈退了下去。
谢葭扎了一针,停了下来。半晌,方道:“知画。”
知画立刻笑道:“姑娘是不是要我去查查李妈妈的底细?”
谢葭笑了起来,道:“算你聪明。”
又道:“这内院。卢妈妈是最得宠的。但却不常管事。据我所知,管事的有身价的妈妈有好几个,平时都分管着手头的事物。李妈妈是管厨房那一块的。不过现在我要查的不是那些。我是要查查,她的为人怎么样,家里怎么样,在下人之中,口碑怎么样。”
管厨房这一块,说得宠。做的却是杂事,并不比武婢有地位。但是说分量不重。又是不对的。这就好比一个公司的行政总监,她的位置摆在那儿,不算顶尖,却把握着一根能够延伸到每一个角落的网。毕竟,这府里上上下下,每一个都是凡人,都离不开一日三餐。
这府里的好几个管事妈妈,自然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对她这个新进门的小夫人,自然也留着几分心思。
想到这里,谢葭倒是笑了起来。就从李妈妈开始吧!
夜里回去了,和卫清风说起这事。她道:“将军,您别不耐烦,妾身这正想要您帮点小忙。”
卫清风只得放下书,道:“内院的事情,你怎么总是摊到我头上来!”
谢葭委屈地道:“将军,妾身还不是为了您啊!你想啊,到时候天静园建起来,要是娘生起气来,下面的人肯定会阳奉阴违……那您的人,吃什么,喝什么!”
卫清风张了张嘴,拉了她过来坐在自己身边,道:“念你现在年纪还小,也没什么。以后切不可这样了。”
他有传统的观念,男人争于朝堂,女子执掌内院。因为这样的规定下,内院才不会因为男人的喜恶而造成偏差,影响正妻管家的权力,到时候弄得一团乱,乌烟瘴气。
谢葭当然明白这一点。
她嘟着嘴道:“将军的意思妾身当然明白……但是眼下不是时间紧迫么,珍姬可是临盆在即……这个时候,将军不帮妾身一把,谁还能帮妾身一把!”
卫清风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了,也许是之前她那个小母猞猁的德行实在是深入他心,现在她只要一服软撒娇,他就没辙了。只好搂着她,道:“你说罢。”
谢葭微微挣了挣,挣不开,只好道:“内院的事儿,妾身才刚伸了手,这外院,妾身是边儿都没摸着……可是内院的管事妈妈,有脸的大丫鬟,还有武婢家将,都记录在册,由卢妈妈掌管,收在外院的库房里……妾身是想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卫清风乐了,道:“你还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谢葭没好气地道:“好歹跟了将军那么长时间了,兵书也看过不少了!”
“你不就看过一本《孙子兵法》!”
谢葭发现话题被带歪了,立刻道:“将军!妾身想让将军把那些名册都拿进来给妾身看看!”
卫清风皱眉,道:“你是要不动声色的?”
谢葭道:“最好是这样!”
卫清风笑道:“我记得你过目不忘……这样反而费事。【百度搜索八戒
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不如找个日子,你随我到外库房去,我就说我要去查找家将名册,把你带在身边伺候就是了!关上门,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正说着,耳根子突然被捏了一下。
“……”
谢葭心想,手感不错啊,果然耳根子挺软,听老婆的话……可是看起来。真不像呢……
卫清风的耳根子被她捏了一下就红了,瞪着她。
谢葭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该不是是敏感地带吧……只好讪笑道:“妾身瞧着好看,就,就……”
“……”什么叫瞧着好看!
耳根子确实……他只好愤愤地想着,等她及笄了,再制她!
谢葭就被他那个眼神吓得哆嗦了一下。
隔日,李妈妈带着厨房编制内的十二人,派在谢葭手下的丫鬟三十二人,等在了院子里。
谢葭姗姗来迟,一只胖胖的似猫非猫的东西跟在她脚边——说是猫。体型可比得上一只不大的狗了!
她只看了一眼,便微不可见地颦了眉,然后笑着唤道:“李妈妈!”
李妈妈忙应声:“是,夫人。”
谢葭笑道:“没的把那么多人耽误在这儿是怎么回事儿啊。手头的事情都做完了吗?这便散了吧。留下几个管事儿的,也就是了!”
李妈妈忙又道:“是,是奴婢考虑不周了!”
这个人精!
待她把人遣散了。就剩下不到十个。厨房管事四个,二等大丫鬟四个。
谢葭看着清爽多了的院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你们先报个名儿上来,说说自己是厨房的还是内院的,平时都管些什么。手底下有些什么人。恩,就从那位穿蓝衣服的妈妈说起吧。”
众人对望一眼。那蓝衣妇人就是厨房的白妈妈,站在最右边,她们自然也就知道了谢葭的意思是要从右到左开始。
谢葭听了一遍,便全记住了,心里也有了数。
白妈妈,陆妈妈,金妈妈和祝妈妈,都是厨房的管事,分管着内院,也就是卫太夫人,和卫清风夫妇的膳食。白妈妈掌着早膳和糕点,卢妈妈管着午膳和晚膳,金妈妈是通医术的,掌管着食谱,祝妈妈掌管着食材的采买。她们手下分别有三个帮忙的小厨娘。这些人是李妈妈的嫡系。
四个二等丫鬟,都是在太夫人院里的。掌管太夫人衣冠的连翘,是后来顶了鸳鸯的缺儿,一开始也不近太夫人身边的。还有给卢妈妈打下手的葛衣和皓儿,以及管着洒扫小丫鬟,也就是管卫生的秋言。
谢葭满意地点点头,道:“祝妈妈,你是掌着采买的,金妈妈,你是掌食谱的。昨个儿我吩咐下来的食谱,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被点到名的二人有些惊讶——她才囫囵听了一遍!竟然就全记住了!
金妈妈忙道:“已经通知了客云居,到时候他们会把人手空出来。”
祝妈妈也道:“食材已经派人去买了,已经购置了大半。”
谢葭道:“这吃的,是顶顶重要的,上了桌的东西,当然也要上得了台面,若是出了一丁点儿差池,也都逃不过人的眼睛去,我们将军府的颜面,也就要拿去扫地了!”
“不过诸位妈妈都是经历过事儿的人了,我年少,还是要多多仰仗各位妈妈才是!”
众人心中俱是一凛,忙道:“不敢。”
谢葭又道:“李妈妈,既然您本就是管着厨房这一块儿的。那这次厨房的事儿,也由您来总管。我专心打理待客之事,您意下如何?”
李妈妈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她是把这事儿推到了自己头上,没有说出口的话就是,若是出了事,唯她是问吧!
但是她也没有推辞的道理,忙笑道:“这可是让奴婢捡了便宜,做回老本行了!”
心里却在想,这小夫人看来不简单!
谢葭满意,又让连翘,葛衣,皓儿和秋言留下,让李妈妈带着厨房的人先去忙了。
二等丫鬟,在将军府也好,其他大户也罢,都是颇有头脸的。但是常言说得好,宰相门房七品官,她们也不过是在太夫人身边伺候着,才捞了这么一个等级。虽然和太夫人跟前儿走动的一等大丫鬟相比也是云泥之别,可是在普通丫鬟眼里,她们也是遥不可及的。
这四个丫头,看起来都非常干净整齐,谢葭注意到那个连翘,竟然长得非常漂亮,容貌已经远远超过了身边的其他人。说是让人眼前一亮也不为过。只是眼神有些闪烁,似乎颇藏了些心思。
她笑了起来。道:“连翘,你先来说说,你手底下都有些什么人?”
连翘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掌着太夫人的衣冠,手下共有小丫鬟两人,一人掌着太夫人的首饰,一人掌着太夫人的便服。奴婢亲自掌着太夫人的朝服和朝冠。”
分工这样细致……还是因为府里的丫鬟多,可是主子却少的缘故吧!
谢葭略一沉吟,道:“我现在说的话,你们都记好了。大宴安排在后天。明儿下午。你们就带着手底下的丫头,都跟着我来,我们把厅子打扫干净。场子整理妥当。”
“至于今天下午,葛衣,皓儿,你们俩带着手下的丫鬟,把明天要用的桌布,丝帕。都浆洗整理出来。连翘,你带着人到厨房去帮忙整理碗碟。秋言。你就跟着我再把名单整理一遍,琢磨位置。等到午酉时初,你再跟着我一块儿去看看各处准备得如何。”
“明儿一早,小姐们会在前院坐一会儿,伺候夫人赏花打牌什么的。到了午膳的时候,才会到后面来。葛衣秋言你们就负责迎客和随桌伺候,皓儿带着人看着茶水和菜点。连翘,你就带着人到后面儿去,身上的首饰环佩和贵重的银钱等物都不用带,出来还要搜身。你负责看管小姐们的随身物品。谁要敢顺手把东西摸了去,直接拖了下去。若是监守自盗,就打死算了!”
谢葭陡然严厉的眼神,扫视过面前每一个人,把各人的神色都暗暗记在心底,然后满意地点点头,道:“若是有没记住的,不明白的,只管找我身边的知画。”
众人忙应了声,道:“是,夫人。”
谢葭点了点头,道:“那就先去把今儿的事都做了吧。秋言和刺槐留下来跟我。白平,紫薇,你们分别跟着葛衣皓儿,和连翘去帮手。”
是随行监督吧!
白平和紫薇对视了一眼,齐齐行了礼,道:“是。”
谢葭一挥手,道:“去吧。”
众人行了礼,就退下了。
谢葭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让人拿了名单来给秋言看对。
秋言是个长相比较圆润的女孩子,中人之姿,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长裙,圆眼。谢葭的安排,现在要她跟自己一起对名单,后天又要她去安排位置,那么到时候,皓儿知道的没有她多,无疑是要给她打下手的。最美貌的连翘,却被分配去看管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