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女尊:骗行天下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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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尊:骗行天下 作者:rouwenwu

    是不委屈求全。

    无形中,他似乎感觉马车中的女子在无形的缩小,她再无限的胀大,心里一股陌生的感触油然而生。

    可是,当那视线再落到皇甫一夜身上的时候,他直觉的有些想要呕吐。

    半越又跨前了一步:“让我最后道别。”

    “好。”死死扣着欧阳异的黑衣人松开了手,欧阳异几乎是扑到了半越的怀里。

    摸着他的发丝,握着他冰冷的手掌,摩擦着他布满雨水的脸颊:“猪仔,你愿不愿意跟她去?”

    摇头:“不愿意。”

    “那怎么办?”

    欧阳异睁大了眼睛,似乎要将面前的女子面容深深的刻进心里,贴上去,猛地咬住她的唇。这似乎是一个讯号,半越狠狠地抱着他,让他撕咬吞噬,由着他攻城掠地,在她的口腔中巡视,宣布占有,那血腥气盈满。

    马车里的女子淡然,马匹旁的男子惊诧,周边的人沉默。

    他们的吻带着悲情的意味,有着绝望的苗头,还有一股决绝。

    从皇甫一夜的角度望去,只可以看到半越那拥着少年的手缓慢的放低,袖中似乎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再猛地抬起,周边的侍卫直觉的聚拢过来蓄势待发的保护皇女。

    那是一柄尖刀,刀身澄亮,刀柄乌黑,那最尖锐的部分由着主人的抬起而划出一道银色的白光,好像雨夜中的闪电。

    半越睁开的眼中直射皇甫一夜,带着蔑视和狠绝。

    刀身,快速的落下。

    划破衣衫,入肉,刺骨,深入心脏。

    一气呵成。

    啃吻撕咬的少年闷哼着,手还死死地扣住半越的腰肢,眼中留恋、无悔溢满眼眶。

    女子握刀的手再使力的搅动两下,少年顺着她的身躯下滑,嘴角刚刚流出的血液瞬间被雨给浇末了。那背后深不见刀的部分开始混合着雨水匀染出另外一股颜色。

    空气中,腥味蔓延。

    皇甫书景满目惊讶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惊叫声已经被雨水冲淡了。

    “我告诉过你,‘我半越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怕’,现在我再告诉你‘半越上辈子就喜欢玉石俱焚’。”

    少年已经无力的滑到了地上,手指僵硬的扯着她的衣襟,绷直的不当是人的命运和不甘,还有强硬的狠绝。

    半越再也不看任何人,她低下身去,比刚才更加用力的拥紧了少年,喃喃地道:“猪仔别怕,现在没有人能够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了。”

    夜空,雨倾盆。

    第六一章

    “呜呜呜,好痛……”少年哭诉着脸,泪眼婆娑。

    半越摸着他的顶发:“要不我抱?”

    手一伸:“好。”

    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将他的背部对着外面,少年赶紧一双手拥着她的腰肢,脑袋在胸口小小的转动一下,找个舒适的位置,开始,睡觉。

    没多久,半越就觉得手酸了,脚也麻了,怀中猪仔的身子越来越重,逐渐往肥猪靠近的趋势。

    可是,她不能动,也不敢动,更是不想动。

    下颌摩擦着他的额头,感受其上的温热,心里满足。

    很好,她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的感谢他的奇异体质,让她能够一次次的放心让他陪着她闯荡,还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实实在在的拥有怀中的温暖身躯。

    门轻轻推开,欧阳小翔走了进来,看看两人,轻笑:“他睡着了?”

    “嗯!轻声点。”

    欧阳小翔寻了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了,鼻翼是安神香的气息,耳中是少年轻声的呼吸,眼中是少年安心的睡容:“当时我差点被你吓死。”

    半越一手撑着少年歪着的脑袋,不让他斜着脖子。沉默不语。

    对方又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漆黑的刀柄,光亮的刀身。女子将刀尖在手上划拉,稍微用些力,那刀身居然往刀柄里面缩去,欧阳小翔笑道:“这刀做工不错。”

    眉眼弯弯,半越还是没有吱声。怀中的欧阳异嘟囔了一句,她靠近听了,在他的耳边喃喃什么。

    欧阳小翔仔细听去,居然是一句:“还有一个时辰才吃饭,继续睡吧!”面上哭笑不得,摇摇头,最终出去了。

    刀,放在了塌边的茶几上。

    半越的眼眸深邃,定在了那尖锐的刀锋上。淡淡的光线照射进来,在边缘镀上了一层金色,夺目得残酷冰冷。

    她将手掌用力,刀尖一部分没入刀柄,一部分却直接的没入木头里面。

    当时,她是真的将这把刀扎入了欧阳异的背部。一半的刀在刀柄里面,一半的刀在欧阳异的身体里面。流出来的血有一部分是早就准备好的鸡血,这些日子她天天让欧阳异穿着沉重的牛皮马甲,隔层里面全部分成小格的放入了鸡血,除非用刀锋扎破,否则是流不出来的。

    可是,那夜的血迹里面还是有欧阳异身体里面的血液。

    热的,还流动的血液。经过雨水一侵染,和鸡血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的血腥。

    半真半假,这才混过了那群高手,也混过了皇甫一夜。

    现在想来她都后怕。如果,但是不是让欧阳异提前吃了药丸,能够将心跳压得最低;如果不是那血的真实性;如果皇甫一夜让人来探他的鼻息;如果他们再守着他们久一些,让欧阳异的血流得更多一些……

    那么多的如果,随便一条就会改变结局。

    好在,老天疼老实孩子,欧阳异活着。

    他们当时足足在雨里淋了好久,久到半越差点支持不住,就怕皇甫一夜的人没有走干净,或者她再派人回头来看看虚实,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门口又有声音,这次进来的是凤六。

    直接不言不语的拉起欧阳异的手把脉,翻看他的眼皮,再听呼吸,一切似乎都很好,留下一碗药走了。

    半越等了等,等到手背摸着碗边感觉不到太热的时候才端了起来。自己喝了一口,抬起欧阳异的下颚,直接口对口的哺了进去。

    这些天她都是如此的喂药的。

    最开始是因为欧阳异昏迷,没法喝药;之后醒来,他又嫌弃药苦,不肯喝;到了这一天不用他撒娇,半越都已经习惯。

    外面的日子过了多少天她也没有关注。反正,皇甫一夜走了,一切也就安定了。

    当夜回来后,凤六早就拿着医药箱等着,快速的包扎。简怜月的高手一路跟踪的看着皇甫一夜的人出城。

    “在城外一百里之外,有人突袭。二皇女中剑,生死不明,失去了踪影。”

    “我们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呢?”

    “死的人里面没有他们,估计还在皇女身边。”

    “也许,被她暗地里杀了。”

    隔了两日,简怜月又带来了消息。

    “找到了他们留下的线索。两人救了皇甫一夜,一起潜行去了都城。”

    “那派人暗杀她的应该是太女。女皇说不定早就毙了,等到皇甫一夜绕了半个大黎国才开始放出来消息,就是为了阻拦她回去。”

    “现在,她也回去了。”

    “血雨腥风。”一句话定了大黎国长达两年的内斗。不过,那些事情离她们很遥远。

    在欧阳小翔回家与家族应对朝局动乱的时候,半府办了一场丧事,死者是欧阳异。

    这是宣告,欧阳家族的幺男已经身死。现在半越府中的侍郎再也与欧阳家族没了任何关系。

    欧阳小翔远在都城差点要飙了过来,被家族当家主母拦住了。再隔了半个多月,欧阳异收到一封匿名礼单,上面列了长达二十几页的礼品,都是可以让欧阳异随时去领取的物品。

    半越看到礼单的时候,正好给猪仔夹菜,卷帘捧着念叨了好久。

    “这礼单就是猪仔的私房钱了。”

    小猪从饭菜中抬起头来:“私房钱是什么?”

    “就是压在妻主枕头下的帐薄。”

    “哦。”

    话音一落,卷帘已经快手快脚的收起了礼单,唔,小姐的私房钱啊,要好好收着。

    如此平静的过了一个月。

    芙蓉城开始恢复了正常的次序。好像二皇女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不管是芙蓉城主的大院,还是官员们的宴席上,更或者是潇湘楼的脂粉堆里,都没有人再提起过“皇女”这个词。

    人们说得最多的是新皇登基筹备得如何,会有哪些大赦天下的条例出来,是不是会减低税收,还有边关有士兵开始驻扎,周边民众开始有条理的搬离。

    等到猪仔又活蹦乱跳,可以拉着半越下馆子点餐,上茶楼听书开始,简府的修葺也完成了。

    白里絮小心地由白暄扶着在院落里面走动。

    脚底都是鹅卵石,在上面走动久了,感觉全身都热乎乎的。池塘里面养地鱼越发的肥,一直等不到来说要宰杀吃了它们的人。院里有的花开了,有的花谢了,都是一个轮回。

    “大哥,歇息吧。”

    “唔。”他小心的护着腹部,走回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了。白暄手脚俐落的倒茶,布好点心。又拿过一边放着的薄毯盖在白里絮的腿上。

    白里絮眼中安定,拉着白暄坐下:“我又不是水晶人,你也休息下吧。”

    白暄笑道:“火上还蒸着乌鸡,我先去看看。”

    凉风习习,突然走了一个人不够大的院子也显得空旷起来。白里絮将毯子拉高了一些,一手还按在腹部。

    空中飘来草木的香气,淡淡的,就好像那个人的关怀,细微,不仔细的体会是察觉不出。

    呼出一口气,摇头晃去自己的胡思乱想。她的笔记中提醒再提醒,怀孕之人不要胡思乱想,要保持平和的心态。

    可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总是会想:半越在做什么?她忙不忙?累不累?有没有好好的吃饭?有没有按时休息?有没有遇到困难?有没有被人为难?

    简怜月让人传来的消息都是好事,只说半越很好,每天不是泡在茶馆就是酒楼,还有去潇湘楼。

    他暗笑。

    他告诉凤六:白里絮相信半越。

    之后还说了简怜月与半越为了他而拼酒三天三夜的事情,地点就是在潇湘楼。在那之后,传来的消息中再也没有说半越是否有去风月场所。

    不过在第二日,简怜月来看了他,苦着一张脸说:“请白大老板手下留情。”

    白暄偷偷跑出去一次,他知道。黑夜里,他看着白暄偷偷出门,自己盯着那张紧闭的大门,似乎也想要去开启,起身走过去了很多次,最终还是折了回来。

    直到,白暄第二日带来的书籍,里面有厚厚的一封信。

    那封信陪伴着他度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光。每当孤枕难眠,枯寂难消的时候他就拿出来看一看。脑中自然的浮现半越写信时候的笑颜,还有两人相处过得点点滴滴。

    一双手轻轻的蒙住他的眼睛,那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盈满周身,身后的女子问:“猜猜我是谁?”

    是谁呢?

    白里絮眼中酸涩,似乎有什么液体充斥其中。一手覆盖在那手掌上,摩擦着,感受着:“是谁呢?是流氓越,还是痞子越,还是八卦楼的新楼主,更或者是浮云酒楼的白里老板的妻主——半越。”

    脸颊一温热,那热帖的唇大大的印在上面,腰间一双手怀了过来:“我家絮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夫郎了。”

    他笑嗔:“也不害臊。”

    女子侧过身来,眉目如画,肌肤白皙,唇边情谊荡漾:“我半越脸皮厚着呢,哪有那么害羞的。”说罢,唇边贴近,印在了他的唇上。

    两人心中同时在叹息。

    这熟悉的爱意啊,总算再次回到了身边。

    那吻开始只是轻轻的品尝,慢慢的回忆,转而逐渐的加深,彼此的气息交叠,她中有他,他中也有她。

    忍不住的索要更多,双手也搭上了她的肩膀,只感到眼前一晃,女子居然将他抱了起来。

    惊喘两声,紧紧的抱住她的脖子:“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半越眨眼:“我力气一直很大啊。唔,不过这些日子担心害怕的,所以加强了锻炼,现在半个时辰内一里路可以跑六个来回都不喘气。”

    男子哭笑不得:“你确定你不是为了练习轻功?”锻炼跑步不就是为了逃跑的时候更加快一些么?

    半越狂点头:“我的命要留着见我家亲亲夫郎的,轻功这个东西有时候是保命的必须。”

    口里说得嬉笑,白里絮却是一阵心疼,拥得更加紧了些。对方却是笑得没心没肺,直接抱着自家夫郎回了房,顺道还将门给关了严实。

    目的地,居然是窗口的檀木桌上。

    男子坐着的时候正好与站着的女子平视。

    她问:“想我没?”

    他答:“想。”

    他也问:“有没有想我?”

    她答:“想得发狂。”迅速的啃向对方颈脖,告诉他,她想得到底是哪些事情。

    狠狠的咬住,吸 吮舔 舐。白里絮只觉得体内血液奔腾,血管跳跃,手指紧了又松,最终敌不过对方表现“思恋”的方式,由着她施为。

    明明急色得要命,偏生手下轻得好像捧着上等琉璃。唇印一路蔓延,牙齿咬开衣襟,手下快速抽掉他的腰带,手指翻飞直接深入,抚 摸上那熟悉的领域之时,她才猛然的醒悟,她真的见到他了。

    心里满满的,怀中也满满的,爱怜的回吻那檀口。

    两人相互嬉戏,开始笨拙,逐渐熟练,再又相互追逐,吞着各自的口液。分开时,那银白的线条拉扯开,在光辉下闪着晶光。

    半越一手摩擦着一边的茱蒂,移去咬住另外一边。男子闷哼。

    他怀有身孕已经快要两个月,身子比平日里敏感之极。偏生女子的手掌干燥温热,带着急切,乍然揉捏之下,那朱果就耸立了起来。半越瞧了瞧,有用舌头舔了舔,看着那东西比往常大了不止一倍。

    “疼不疼?”她问。

    摇头:“有点麻痒。”

    她又换了一边,含着,轻轻拉扯,感受那东西逐渐的变大,只觉得新奇。

    两手不停的在他腹部打转:“有办法知道是男孩女孩么?”

    白里絮笑道:“你想要女孩还是男孩?”

    半越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要个如你一般聪明清俊的孩子。我们给他起名‘小絮’,怎么样?”

    她喜欢男孩么?

    “那如果是女孩呢?”

    “那就叫‘小越’。”

    “好。”小一号的半越啊,一想到他就觉得喜爱,满溢的心疼:“我们将她教导成如你一般聪慧会笑的女子。”

    她嘿嘿傻笑,忍不住在他腹部亲了又亲:“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我们的孩子。是男孩的话,以后一定要将他培养成会赚钱,慧眼识人,心胸豁达的夫郎;是女孩的话,从小就要教会她怎么去调戏美男,骗财骗色,唔,还要学武功,可别跟她母亲一样这么没用。”

    白里絮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教导孩子的。”

    再大大的亲了一口:“我教不好那就你来教好了。”话还没说完,手指已经钻入裤内,搜索到那睡着的小兄弟。

    轻 佻慢捏,男子呼吸加重,眼色复杂的注视着女子。她仰视的微笑,见那裤子扒拉下来,一头就栽到了花丛中。

    温软,高热,女子的口腔有着火焰一般的温度,瞬间将那物品唤活,跳跃的想要醒来。呼吸加重。

    那牙齿摩擦,轻咬着表皮,一阵刺激下,里面的小龙抬起头来,光秃秃的想要得到抚慰。舌尖一转,就在龙头上舔 舐,唇瓣摩擦着下面的水袋,里面的珍珠翻滚着,口中的龙高高的扬起头部。

    白里絮忍不住的抽气,一手覆盖着她的头顶,似乎想要她起来又似乎要她更加深入。

    表皮被她翻开,口腔直接包裹着光秃秃的龙头,如同吃着上等的佳肴,时而整个吞下,时而挑剔的选着嫩肉,偶尔又在头顶的分叉处猛地吸纳。

    龙身的经脉鼓胀,他的神经越绷越紧,忍不住的唤:“半越……”

    她伸手与他十指交缠,胸腔起伏,最终再她突地重咬下,龙头喷出水龙,白里絮低叫一声,悠长低沉,久久回荡,让他一时不知道是漂浮在空中还是到了天庭徘徊。

    朦胧中,只听到女子在耳边喃喃:“絮,我爱你。”

    第六二章

    外面天还未亮,斜着头从窗棂的缝隙中望去,只能看到一丁点的深蓝色的光。

    男子从那一缕光线中收回眼神,头顶是光秃秃的看不出颜色的屋顶。一张网在角落里无声的颤动了两下,蜘蛛已经吃饱了,垂着丝荡到另外一个小的网上,再也没有动。

    他眨眨眼,幻想着自己是那一只吃饱了睡,睡醒了又开始收获网中食物的蜘蛛。将蚊子或者飞蛾想象成以前多少个清晨曾经吃过的精致点心。他的身边站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侍童,周边还有静默得如同木偶的宫侍。

    而他还是那个骄傲无双的皇甫皇子。

    “天亮了,起来,你们这些懒猪。”远处的房间逐渐有人拿着粗棍依次敲打着门。

    那画面转换,糕点不见了,侍童不见了,华丽的宫殿也不见了。

    他沉凝一下,快手快脚的爬了起来,周边的众人也都习惯性的跳起,各自收好铺在地上的毯子,叠好放在角落。

    在这里,是没有床的。

    他不再多想,在这里幻想是支撑不了生活,也没法让他继续活下去。

    一群衣衫灰白,看起来却是干净的男子们逐步走了出去,外面又传来了乱糟糟的洗漱声音。

    “快点,今天有大户人家要招工,都收拾好了,跟着我。”

    他顿了顿,快步的跑了出去,就着井里打起的残水漱口,抹了一把脸,将身上的粗布衣衫拉扯直,东张西望找得领头的女子,随着众多同样憔悴却极力振作精神的男子亦步亦骤地跟了过去。

    那个女子手中拿着脏兮兮地看不出色泽的长棍,敲打着木板,回头大喊:“等下去的大户人家要的是俐落的青年男子,有病痛的出去,那个撑着脑袋的,出去!”人群一阵马蚤动,有人走开了,那女子凶神恶煞地继续叫嚣:“老的不要,出去!太小的不要,也出去!太懒的,对,我说的是被退回来三次的那个懒鬼,滚,不要碍事……”

    本来百来个人的群体又少了很多人,他身边瞬时空旷了些。

    “这里有哪几个生过孩子的?站出来,快点。还有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下人的,出来,站到另外一边,快点,你们这群蠢货。”

    他左右看了看,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走到另外一群人身边。皇宫,应该算是最大的大户人家吧!说不定这份工他能够做长久一些。

    他看看自己的手掌,最初的水泡早就消磨了,成了一层层的厚茧,再也看不出当初不沾阳春水的原貌来。他知道,变地不止这双手。他的膝盖、脚底、还有腰背都已经不再是宁折不弯,它们已经跟随着主人经过了几个月的折磨,开始有了寻常人的样子。

    棍子挑起他的下颚,对面的女人端详着他的面容:“你的脸太脏了,再去洗一遍。”

    他刻意哑着嗓子:“这脸曾经被人烫过,洗干净了吓人。”

    “哦,你就是那个妖蛾子?”

    他知道对方未尽的话。第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工的时候,那夫郎嫉妒他的容貌,刻意泼了滚烫的茶水将他赶了出来。没有药,也没有银子,更没有人关心他,他也就只能由着了。后来被人贩子转到这个牙婆手上,牙婆怕他卖不出价钱,找了一些山药涂了,至少能够见人。他心里已经断了念想,倒是无所谓。辗转的被牙婆推荐了去做了一些工,由开始的生疏到如今的熟练,甚至于最肮脏的倒夜香的事情做起来也眉头都不皱一下,再加上沉默的性子,倒也让月钱逐渐涨高。

    只是他都做不长久。不是被买家的妻主找“麻烦”,就是被夫郎挑刺。

    妖蛾子,成了牙婆对他的称呼。

    他知道这个称呼一叫出来,别人就另眼相看,可是他没有办法。

    已经没有了羽毛的孔雀,其实比山鸡都不如。

    那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就是他现在的写照。

    他的沉默让牙婆没了由头,意兴阑珊的转头再去挑看别的短工。

    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腹中空空荡荡,记得昨天好象就只喝了一碗粥。他们这类的短工的卖身契都在牙婆手上。每月的月钱也都是直接被买主交到牙婆那里,他们自己拿不到多少。

    因为是短工,周边也都是被人退回来的人,或者不签卖身契的男子,也有被妻主休掉的人,有的是侍郎,也有的富贵人家的小侍,色衰爱弛,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他不觉得别人可怜,因为他自己就是从天上掉到地上的人。

    当然,他更加不觉得他自己可怜。

    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

    那人说过。

    所以,他就当作这一切只是他应该得到的磨难。他心甘情愿!

    一手按在心口,感受衣衫下的硬块。

    玉还在,虽然没有人再愿意要它。也许,这块玉从来没有送出去过,他的半生就好像一场华丽无伤的梦境,现在梦醒,他也了悟。

    周边都是高墙,领头的牙婆跟开门的小童笑眯眯的打招呼,没多久领着众人绕去了后门。

    真是大户,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是不容许低贱的人走正门的。

    他低着头,眼神飘浮在脚尖的地下,从青石板路再是白泥路面,走过几道门槛,又是黄土,再几个转弯,是大理石地面,这是进入了内院。

    周边开始有仆人们穿梭,眼角溜到一些衣角,都是寻常人家的料子,有新有旧,做工细致。有的人鞋面不染尘土,衣摆的颜色开始千变万化,有的甚至还有暗纹。他心里知道,这些仆人该是高等奴仆了,不是长工,主人家是不会给这么好的衣衫。

    或者,这里的仆人普遍月钱很高。

    前面的牙婆停了下来,领路的小童交代大家噤声。

    隔着月门,只听到墙壁的另一头几个人的笑声。有女有男。

    其中一个女子压过众人的声音,道:“那孙猴子一个筋斗就翻了十万八千里,骨碌碌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翻了多少个,到处都是仙雾缭绕,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一个少年含糊的问:“翻了那么远,肚子饿了怎么办?”

    女子道:“猴子身上有桃子吃。”

    另外一个男子轻声道:“这里还有葡萄,吃么?”

    那少年高叫:“吃。”

    有人在轻笑,那女子又开始高声说话。

    他在墙壁的这一边,紧了紧手指,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襟,一手还按在心口的玉石上。隔得不远,他却只听到女子的说话声,耳边里面鼓声雷动,都是他自己的心跳。

    没多久,他们被人领了进去。

    牙婆献媚的先道喜祝贺,说什么早生贵子,夫子平安,岁岁有今朝。

    他含糊的听了,想要抬头,却只感觉有千斤重。动了动,将伸出鞋外的脚趾尽力缩到鞋子里面。耸着肩膀,恨不得自己是鸵鸟,将头埋入身子里面。

    那女子笑道:“我们就要几个伶俐的,我家夫郎身子重了,要懂得伺候的人。”

    牙婆赶紧念了几个人的名字,身边有人站了出去。

    一个柔和声调的男子问:“有识字的么?”

    牙婆又指了一两个人。

    他也识字,为什么牙婆不叫他?虽然他还不太会伺候人,可是他很伶俐啊!

    少年咋呼:“我要有人陪我玩儿。”

    周围有人暗笑,他想笑,嘴唇却扯不起一个弧度。

    女子问:“有年龄小点的没?找个给我这侍郎做伴,要老实不调皮的。”

    可惜了,今天年龄小的都没来,牙婆推说下次。

    那少年又叫:“我还要一个会做好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惊呼。

    女子嗔道:“最近还少了你吃的么?絮,山楂不要吃多了,对身子不好。”

    那温和的男子淡淡地:“那山楂给小异吧。”

    少年欢呼一声,接着就听到酸得呱呱叫的声音。

    他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放在心口的手掌按了按,绕过前面的人,站到了空旷处,低声道:“我曾经照顾过孕夫,会做一些怀孕之人爱吃的小食。”顿了顿,只感觉周边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旷地他心里也空荡荡,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脑袋,他依然低着头,就只看到一双绣有粉红猪的朝天靴出现在眼底。

    少年一手拉着他的手臂,摇晃地问:“我没怀孕,你也能给我做吃的么?”

    “会。”只要,她愿意。

    少年蹦蹦跳跳:“我要他。”

    那个温和的男子也问:“识字么?”

    “会。”这次他肯定地点头。

    女子道:“小白,挑人方面你拿手,你来选吧。”

    心里一紧,这是拒绝了他。她认出了自己么?还是她注意到了他的样貌?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上面有了一层壳,硬巴巴地。风一吹,发丝随意的拂过,就感觉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孤零零一个人,看不到光明。

    很多次,他都差点在这黑暗中倒了下来。

    呼吸紧了紧,他僵立地站着,有点急切地道:“我还会看帐薄,会弹琴,可以给主子念书听,还可以做很多活儿,最脏最累的也做过。”

    风一停,话音也落了下去,就觉得那心口挖开了一个洞,风都被洞里的黑暗给卷走了,落到了他的血脉里面,抽疼地冷。

    牙婆冲了过来,口里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顺便在他手臂狠狠的掐了一下,这是对他擅做主张地惩罚。

    眼中的泪水飙了出来,有些倔强的忍住。他不愿意认输,他也不愿意放弃。

    他,皇甫书景,从来都是想要的都自己去努力争取。

    耳里除了牙婆絮叨的赔罪,再也没有别的声音。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仔细的分辨,的确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那心就随着牙婆的话语逐渐尴尬低落而下沉,全身发麻。这幅身躯似乎已经连心的重量都承受不住了。

    第一次想到,如果她也不要他?他能够去哪里?

    皇甫书景还能去哪里?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努力挣扎的求生存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了,一切都不知道。再也看不到未来的路,一片黑暗。

    鼻翼有新的清香,一双白皙而有力的手拉开他紧张的手掌,扒拉开发抖的手指,这个时候他才察觉自己在发抖,是在害怕么?

    他也有害怕的时候?当年离开皇宫的时候他没有怕过;在山里过日子的时候也没有怕过;带着侍童小心翼翼的回宫的时候也没有怕过;甚至于,在那个雨夜,看着自己追逐了多年的女子无情地抛下他一个人的时候,站在陌生的街道,孤立无援地时候他也没有怕过。

    却在,这么一个平常的清晨,一群陌生地丝毫没有杀伤力的人群里簌簌发抖。

    那手用巾帕抹干净他手心的汗水,又捧起他的下颚端详他的面部,再捏捏他的周身,一切进行的时候他眼睛一直闭着。

    虽然来到了这里,虽然见到了想要见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求了不该求的事情,事到临头却还是不敢看人。

    因为,他,害怕对方眼中流露出的一丁点蔑视,那样会让他万劫不复。

    面前的男子清晰地道:“这人很好。”

    一边一直抓着他的少年也高兴:“二哥说好哦,那我要他。”

    温和地男声也道:“放在我身边吧,他懂地事情多。”

    始料未及的成了香馍馍,一阵慌张。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不远处的女子似笑非笑的扫视着他。

    那神色……她知道他是谁!

    这份清醒让他脸颊发烧,忙低下头去。

    女子懒洋洋笑道:“夫郎都发话了,那就收了吧!做得不好再换就是了。”

    咬牙,心底暗道:我不会让你有换的机会。

    第六三章

    手背被人拍了拍,白里絮的眼眸中有着让人安定的力量。

    白暄又带着欧阳异挑了几个看起来老实的男子,领着一路去了。等到周围的人散尽,白里絮才有点疲累的往椅后靠去,头部深深的陷在垫背中。

    “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半越心里五味杂陈,用着极淡地语调道:“那日我看着皇甫一夜抛下他远走,之后我带着猪仔回来,就没见过他了。”

    男子的手指摩擦着她的肌肤:“看他的现状,应该吃了很多苦头。”

    哼笑一声,女子只是端过一边的白瓷碗:“酸梅汤,喝了吧。”

    白里絮小心的观察着:“你生气了?”

    “没有。”

    “他毕竟是一个皇子,就算跟你再没有瓜葛,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

    半越嘟嘴,一如欧阳异耍脾气的样子:“都说不再见了,管他作甚。”

    “你真的不愿意管他?”

    “不愿意。”

    白里絮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可是另外一个半越不希望他这般过活下去。”

    另外一个半越,则是这个身躯的前身。一个因为皇甫书景被利用,魂归西天的女子。如果不是对方,这个身体轮不到半越来占据。

    真相,她只告诉过白里絮。

    就算如此,根深蒂固的想法无法改变,对于半越而言,昨日不可追,已经没有了感情何必再惦记。对方的生死已经与她没有关系。

    白里絮也知道半越的性子特殊,与他们这个朝代的人不同,索性也不再多说:“你就当作做了一件善事,收留了他,不至于让一个皇子沦落到被人欺负的地步。”

    头一扬,不屑的哼哼:“你倒是好心,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男子拉过她的手覆盖在腹部,笑道:“也许是有了孩子,心境变化大,权当为孩子积德。”而且,欧阳异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人示好,他该是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才会顺应天命的施为。

    这话他不需要跟半越说,对于他们两人而言,仆人属于内院,自然是他这个夫郎来操心。

    半越心里嘀嘀咕咕,就看到欧阳异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四串糖葫芦。

    大喝:“猪仔!”

    “啊?”直觉的停下脚步,欧阳异眨眨眼讨好的笑道:“妻主,大哥,我买了糖葫芦哦,你们要不要吃。”

    半越嗤笑:“什么叫做你买的,又是你看到了让白暄掏的银子吧。”

    “妻主你好厉害。不过,我只挑了四串,你是妻主,不能跟我抢哦!”

    “我才不吃你的东西。拿两串来给你大哥。”

    欧阳异傻笑,赶紧挑了两串看起来有点小的糖葫芦递了过来,半越一把夺过,另一只手一闪,剩下的两串也到了手上。

    “啊!”惊叹,欧阳异还没开始咋呼,女子就顺势扯过了他摁在桌边,撩起他的衣摆,“啪”的一声,就打在屁股上。

    惊叫变成了痛呼。

    半越嘿嘿冷笑,只觉得一阵爽快:“我让你给我下套子,让你忽悠我,你当我是傻瓜么,居然跟你那老姐一样欺负我……”

    “我,我……没有,呜呜,好痛……妻主,呜呜……啊,好疼,啊……”

    白里絮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阻止,就看到半越噼里啪啦地将欧阳异一顿好打。

    这是,怎么回事?

    半越咬牙切齿,手抡得很高,丝毫没有留情,一下接着一下,口中不停恨道:“我让你乱给我占卜,让你乱拉人进府,让你自作主张,你这臭小子欠揍……”

    “我没有,呜呜……好疼,呜呜,妻主,大哥,啊,啊啊啊……”手脚乱蹬,瞬间就泪流满面,欧阳异压根没有想过他会挨打,还是这么突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边的白里絮总算听出了门道。

    想要劝阻,又不好动,他现在有六个月的肚子,轻易不多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半越说变脸就变脸的发飙。

    心里转了几个心思,最后落得一声轻笑,索性当作看好戏。

    欧阳异的叫声一声高比一声,已经快要变成杀猪一般,半越现在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比在山里的时候差。她居安思危惯了,就算是平静地过日子也少不了跟着小事通学了一点武艺,揍一个什么都不会欧阳异实在是绰绰有余。

    只觉得刚刚憋着的一肚子火,随着家庭 暴 力而逐渐消散,心里的郁结也顺了过来。

    醒悟的时候,欧阳异已经哭哑了只会趴着抽泣。

    喘着粗气停下来,双手叉腰,还不忘恶霸一样的放狠话:“你知道错在哪里了么?”

    “嗝,我……嗝,呜呜,不知,”‘道’还没有说出来,就看到半越又开始撸起袖子,马上大叫:“我知道,我知道了,呜呜,我错了。”到底错在哪里他还是不知道。

    谁让他只惦记了挨打,忽略了半越的念叨。

    他是真的不知道嘛,不过,在妻主的面前不知道也要说知道,他不要再挨打了,屁股好疼,呜呜。

    白里絮插话:“他又不是故意的,你何必欺负他。”

    半越气不过地望了望他的肚子:“我不揍他,难道揍你?”

    男子赶紧端过茶给她道歉,口里笑道:“小异还小,你也下得了手。”

    一边看到白暄跑了过来,招呼着扶着欧阳异放到另外一张榻上趴了。好在最近白里絮都爱在花园里透气,总是会摆着两张小榻,一张他自己用,剩下一张大部分都是半越霸占了睡懒觉看天吹风的。

    白暄嘴唇抖动,露出怯弱,就看到少年的背上全部都汗湿了,也不知道是被打得出的汗还是吓的。

    “如此看来,这皇甫书景该是跟你之间还有什么没有了断,所以小异才特意为之?”

    女子心里不服气,到底还是忍不住又狠狠瞪了欧阳异一眼,对白里絮道:“你让他自己跟你解释。”

    打趴了的猪仔边抽气,边伸着脑袋让白暄替他抹泪:“我不是故意的,呜呜,那个人,呜呜,有红线,呜呜,跟妻主……嗝,呜呜,好疼。”

    “疼死你活该。”

    “呜呜,我不要死。”

    “那我再继续揍你。”

    “呜呜,不要,呜呜,糖葫芦……”

    白里絮“叱”的一笑,拿着被半越丢在盘子里的糖葫芦递给了他,本来哭哭啼啼的少年瞬间破涕为笑。白暄已经无法言语,只暗地里让人去拿了药来,自己亲自给欧阳异上药。

    周围的仆人也不敢看热闹,放好东西后就被白里絮一个眼神给退出了院子。

    当家夫郎好笑的望望一边已经消气的妻主,再安抚了白暄,摸摸欧阳异的脑袋,这才提出了问题的中心点:“他说的红线应该是半越与皇甫书景的,对不对?”

    “哼!”她还没消气。

    “你们纠葛了几年,总归到了这个地步,你代替那人照顾他也不为过。”那个人自然是以前的半越。

    “哼!”她是她,那个人是那个人,凭什么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替对方收拾烂摊子。

    “你到底还是忘不了他的不是?否则也不会拿我们撒气了。”男子哀叹一声,也带了脾气。

    “哼!”她才不上当,就这么一点道行想要忽悠她,没门。

    “说到底,这个夫郎的位置本该是他的呢。”

    “哼!”

    “缘分这事也不好说。你说,他会不会要求我让出位置来?说到底,他名义上还是皇子,而我是平民。”

    “哼哼!”

    “可惜了我腹中的孩儿,原本以为会是你的嫡子,现在也只能是庶出了,到时候又少不了折腾。”

    “哼,哼哼!”

    “这个院子本来也是主屋,我也要尽快搬出去才好。”

    “哼,你就胡说八道吧。”

    哎呀,总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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