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贱·人(重生)第4部分阅读
呸!贱·人(重生) 作者:rouwenwu
在御花园出现过,在众皇子中最像武夫。二皇子面色细腻白润、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备受宠爱的一位。三皇子为人谦和,略有些沉默寡言,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韵味。而四皇子因着年岁还小,正是好动的时刻,眼中光彩耀人,口中更是话语连珠。
真真应了“龙生九子”一说。
四皇子着下人抬了一只巨大的鼎炉架在玉宁公主凤座前面,狡黠一笑:“四皇姐有好玩的也不叫云乾一块。”
玉宁嗔了他一眼:“就你事儿多,这铜鼎又是用来作甚?四皇弟莫不是打算在此处炼丹制药吧?”随即笑开了。
四皇子萧云乾剑眉一挑,笑意横生:“四皇姐你有所不知,这里头可藏着好东西。来人啊,把铜鼎盖子打开。”
大皇子正与二皇子低头私语,而三皇子却浅笑地看着那铜鼎,似有兴趣却又不甚在意。
铜鼎盖子就很重,三四名宫人联手才搬开。当下鼎内安置的物什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天哪,满满一整排的烟花爆竹,若是一起燃放,只怕得照亮整个皇宫了。
难怪得用重鼎收着,若换了其他器皿,决计受不住燃放时候骤升的温度与火焰。
同样好玩的玉宁自然对这好东西大感兴趣,她笑盈盈地在四皇子肩上拍了一下:“好玩意儿自然要留到最后。总是听说京城里遍地是才子佳人,借着今日,叫我们也开开眼界。”
今日公主最大,她此言一出,方才提议的凤凰台才艺比拼便正式拉开了序幕。凰台不高,更有宫娥们在下面做人梯,小姐们上去不难,在上头或吟诗或轻舞,一时热闹异常。
玉宁揶揄地要皇兄皇弟们仔细瞧瞧台上的女子,低声道:“若是有中意的,可要赶紧跟母后说,叫别人抢了去,可别怪玉宁没有提醒你们。”
二皇子被逗乐了,手指点了一下玉宁的额头:“你这小丫头,尽顾着我们,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母后也让你仔细瞧着,若是看上哪家公子,千万要记住。喏,我看凤台上那位公子不错,一表人才又擅吹箫。”
果然,凤台虽然更高,还是有不少公子跃跃欲试,此刻正在台上吹箫的是太傅家独子季清远。高处风吹动衣角,猎猎作响,季公子镇定自若,箫声悠扬动人,吹箫人仪态更是如仙似神,叫人难以直视。众人掌声雷动,而玉宁不过粗粗一看,口中嘟囔:“若我要找个会吹箫的吗,宫里多的是乐工师傅,要他作甚!”
湘君在底下瞧着,心中蠢蠢欲动,今日进宫本就有意图,此时若不展现才艺更待何时?她贴近孟朱,耳语:“姐姐何不上去试试呢,这台子不高,你练的梅花小篆不错,不如上去写一手,也好给咱孟府长长脸,不能总让人觉得孟府女儿……”她很聪明地不再继续。
孟朱明白,湘君这是激将法,只是她铁定是不会去出这个风头的,万一当真风采太盛,让哪位皇子看上眼了,岂不是要一辈子跳进皇宫这火坑?孟朱为自己这种不要脸的自恋而暗笑不已。良久面上才恢复平静,道:“你去吧,有你为孟府张脸也是一样的,只是……”
湘君已经准备着要上去了,因而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只是什么?”这时候台上美人已经下起来了,湘君不等孟朱说完,就莲步轻挪、体态优雅地朝凰台走去。
孟朱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无声道:“今日你上台究竟是为谁表演,二皇子?或是三皇子?”不知为何,看着湘君在凰台上起舞的模样,孟朱好像看到她脚下踩着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剑,她每一个踏步每一个回旋都正好扎在剑尖上,鲜血淋淋。
孟朱下意识地搜寻几位皇子的踪迹,却见二皇子看的如痴如醉,连大皇子与他说话都顾不上。三皇子神情淡然,并未有何异常,但目光也在湘君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看样子也并非没兴趣。
蓦地三皇子似是察觉到有人观察他,目光径直对上孟朱的眼,他面无波澜的脸庞上那一双眼眸却好似一把剑,在孟朱身上好一阵扫视,那姿态几乎是想将孟朱看个透。
孟朱闪躲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他的注视,同时奉上虔诚礼佛一般的笑容。如此僵持了片刻,三皇子目光忽而出现霁色,温和亲善的模样让人怀疑方才他那犀利一眼是否真实存在了。
孟朱好不容易松口气,挪开眼睛,却不想又撞上另一个意味不明的目光——秦珂。
孟朱眼神闪躲,闪躲之后却又懊悔: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怎地这般像被捉|j的小娘子?
最后孟朱不得不感慨,如此宴会今后还是少参与为妙——眼神厮杀委实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一丈=33333333333……米=10尺,大家比照着看,其实凤台比一层楼高点~~~
嘿嘿,按左手印的亲,今天这章里jq素加倍的吧,哈哈~~
再来小小爆料一下,这章里有个东西在下章会起大作用,猜猜那是啥。然后还有人会受伤,你们觉得会是谁捏。
☆、12、我在,莫怕
12、我在,莫怕
几轮展示下来,不少人赢得公主的彩头。而孟朱缩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地避过了上台的机会,同样,男子这边秦珂以身体不适为由也推掉了上台的邀请。
众人言笑晏晏,心里头都还在回味着方才看到的才艺,自然今日之后有不少才子佳人怕是要双双对对——看上眼了。
玉宁公主缩在单手支着脑袋,靠在凤椅上,兴趣缺缺的模样怕是一个都未曾看上。这个世家公子中也不乏风度翩翩、满腹才华的,但与公主而言,总是少了些味道,叫她红鸾心动的味道。
她转向几位皇兄皇弟,笑问:“我瞧着诸位姐妹中有不少才情过人的,若是有入了眼了,玉宁就去母后那替你们求了来。尤其是几位皇兄,母后这些天常念叨说该为你们找个贤良淑德的皇子妃。”她灵眸流转,笑意盈盈,“与其以后听旨娶妻,不若今日先自个儿挑上,好赖合了心意。”
大皇子放声大笑起来,暗想:这人小鬼精的丫头。
二皇子自小与玉宁亲厚,他拿手指戳了一下公主的脑袋,呵斥道:“女儿家说这些也不怕羞。况且今日主角是你,凤凰台才艺比拼是为何你竟不知晓吗?”
四皇子从座椅上跳了下来,满脸好奇:“二哥,快说说,今日这场究竟是为何?三哥,你也知道是不是?”
三皇子只是安静地坐在座椅上,浅笑,却不答话。
而玉宁秀眉一挑,嘴角扬起:“哼,还能为何,不过是母后嫌我吵闹,恨不得明日就将我嫁出去!”
此言一出,众皇子皆笑得东歪西倒。
闲聊了一会,凤凰台已经空闲下来。四皇子忽然鬼灵精怪地蹭到玉宁的凤椅边上,跟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随后不久,玉宁笑开了,神情欢愉地点头。只听她朝下首众人道:“果然是名门之后,诸位才情四溢,叫玉宁敬佩。既然如此,玉宁也不能吝啬,已备下厚礼。”她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在孟朱和秦珂身上逗留的时间略长。
对上那目光,孟朱心头猛跳,预感不妙。
“送上大礼之前,还需要一人帮个小忙,诸位放心,不过是动动手指的活计,便是女子也能胜任。如何,谁愿意?”
公主言罢,孟湘君在后头推了孟朱一把,低声道:“姐姐,方才凰台你不曾上,如今这事不可在推脱了,不然旁人更该说你……”
孟朱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得旁边一女子突然出声:“哟,孟朱姐姐自动请愿吗?”
孟家两姐妹一看,顿时面露不悦:又是那万慧茹。此人可真是阴魂不散,时时处处要掺一脚!
更叫孟朱想象不到的是,方才湘君一推,已经将她推到了前头,而万慧茹这般出声,更是让她鹤立鸡群。
若是此时解释说她并非自愿,定会叫人不齿;若不解释……可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孟朱心里头对这叫万慧茹的女人暗恨不已,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挺身而出。
我本不想过于出众,奈何有人非得推我到众人面前。想看笑话?呵,只怕会叫你们失望吧!
孟朱不再犹豫,理好衣衫鬓发,姿态从容地上前两步,朱唇轻启:“孟朱……”
一言未尽,有男子声音盖过:“身体力行之事怎可叫身子娇贵的女儿家做呢?秦珂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垂首之间,孟朱用余光瞥见身侧的一块同心圆状蓝田玉,耳中听着秦珂的声音,心里却波澜万千。
懊恼——这厮竟贸然出头,他不也在躲避风头吗,怎地此刻忍不住了?
不解——这厮竟丝毫不担心装病一事被有心人看穿吗?
还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窃喜——这厮竟然想做英雄救美人,且这美人还是我。
……
诸般情绪转过,孟朱更坚定一个念头。因此她仰首,面上微带傲气:“秦公子此言差矣,公主先前已然提到,此事女子来做亦是无妨。莫不是你觉着公主之言有误?”
秦珂心中不觉好笑:竟然晓得拿公主来压我,果然是不同了。只是公主这差事怕是不好解决,如此你也要与我争吗?
秦珂微笑,趁无人注意,低声窃语:“机会难得,不许与我争。”
孟朱眉心一动,眼珠几不可察地睨了他一眼,低声回敬:“这也正是我要说的。”
两人暗动作不亦乐乎,忽听得大皇子那粗犷的声音响起:“秦公子身体欠佳,还是先在一旁休息罢。”
玉宁来了兴致,示意宫娥理好裙摆,这才起身,笑道:“古来便有巾帼不让须眉,孟府小姐好气魄。如此,有劳你了。”说完她对四皇子点了点头,后者面露欢愉地跑开,指挥者侍卫将那尊铜鼎再度搬了上来。
大皇子与公主都已表态,秦珂自知此时不能再说什么。只是他并未落座,而是站在离孟朱不远的地方。当看到侍卫搬着铜鼎过来的时候,他眉头微皱,暗觉不好:莫不是……
不一会儿,侍卫又举着一只点燃的火把过来。
公主点头示意他将火把交给孟朱,笑道:“这是四皇子从各地搜罗来的烟花,听闻能在空中划出花卉鸟兽形态,有劳孟小姐点个火。”
此言一出,四下神情各异。
有人偷笑有人忧,有人劝阻有人推,一时间场上闹哄哄的。
孟朱看了一眼上头的玉宁公主,今日她是主角,如今大伙因为我的事喧闹,只怕会触了她霉头,倒是吃亏的还是我。
因此冲众人微微一笑,声音轻快:“孟朱儿时亦偷偷玩过爆竹,如今只是点火罢了,这烟火总不至于将我一起带上天去。”
众人皆笑,气氛稍缓。她这般一说,劝阻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烟火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秦珂一直没说话,不过他站在孟朱近旁,双手不由地握拳,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能安心,他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孟朱暗自吸了一口气,接过火把,靠近铜鼎。先观察火引线的位置,然后不再犹豫,将火把慢慢靠近第一根引线。
随着引线被点着,嘶嘶声响起,孟朱明智地退后两步,远远看着火光起。爆炸声清晰在耳,鲜红色烟火冲天而起,瞬间在空中划出一道赤红的光束,随着光束顶端在空中爆炸开,人群发出惊呼。
只见空中出现了一朵带着火光的“向日葵”,大有一飞冲日的姿态。如此景象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烟花转瞬坠落,众人暗叹不过瘾。
而孟朱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点火更顺手了些。随后烟火又出现诸如手镯、蝴蝶等各异形状,博得众人声声惊呼。
而此时,有一人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翳。她看着众星拱月之中的孟朱,心头恨意加深,忽的她嘴角泛起冷笑。
还剩下三四支爆竹,孟朱将火把朝其中一个引线靠近。正当时,却听有女子掐着嗓子喊:“小心!”声音来的突然,孟朱回头,只能看到有一只玉镯直直地撞向火把。
孟朱搜寻着出声的人,竟没意识到火把已经将剩下的火引线尽数点燃,同时熊熊燃烧的火把在铜鼎内直接烧焦了爆竹外头包裹的红纸。
若是里头的硝烟泄露,遇到明火定会就地爆炸。四皇子惊呼,为了增加效果,他找来的烟火都是药粉量充足的,一支一支点燃无妨,若是几支一起……
果不其然,爆炸声起,这次的声响是先前的数倍,被炸开的火红色纸屑冲出铜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串串零星的火焰,眼看着有几股冲着孟朱飞窜而去。
孟朱的目光锁定那个躲在人群最后的女子,冷笑:敢在这时候动手,真是愚蠢。这一念打岔的功夫,她错过了躲避爆炸声的时机,待她发现火舌近在眼前,脚下像是扎根了一般,闪躲无能。眼眸里有一串火,在她眼眸中划出惊惧的模样。
忽的一下,好似有一阵风飘过,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的孟朱感觉到眼前闪过一丝阴影,带着她迅速远离火源,就与先前在御花园的情景一模一样,莫不是他?
抬头一看,秦珂噙着笑意正低头看她,嘈杂之间,只听他贴耳道:“我在,莫怕。”
短短四字,在孟朱心头注入一股暖流。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如烟火一般在心口绽放,如此灿烂又热烈。她不自觉地点头,扬起嘴角,然后伸手抱住秦珂。
奈何手伸到一半,被秦珂抓住,火光在他背后燃烧,映得他的脸也红润了不少。他脸上白色的妆扮也因此剥落了不少……
孟朱心慌,赶紧收手,看着聚拢过来的人群,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他的头部,衣袖正好挡住他的脸,然后抬高声音:“秦公子怕是被火吓到了,赶紧送回将军府休养吧。”
她的话音刚落,却听有人惊呼:“你们瞧,秦公子背上……”
孟朱目光扫过去,不由诧异,秦珂背上的衣物有一大块烧焦,露出的肉同样呈现焦黑状,怕是刚才为救自己被火舌子伤到的。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主,孟朱怒目瞪着秦珂,心中早已是狂吼不已:哪里没事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躲在孟朱衣袖里的秦珂眨了一下眼睛,他喉头滚动,低声笑道:“放心,死不了,还要留着命把你娶回家呢。”
孟朱立时哭笑不得。
她从未设想过,重遇秦珂之后会发生这般惊心动魄的事。她看了一眼秦珂的伤口,不由得咬住下唇,因而目光越发凌厉地锁定人群最后头那个女人,满脸的冷意:本不想与你为敌,可如今你伤了他,那就休怪我收拾你!
而另一头,孟湘君看着这情景,秀眉颦蹙,心里竟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也正是这,她瞳孔骤然放大,心中惊呼:怎么可能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短短几个字,是多少女人毕生所求?或许先前秦珂与孟朱说的那些话,会让她觉得是玩笑是戏弄,而经此一役,她自会看到秦珂的心。
啊呜,俺森森地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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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彤云两片
13、彤云两片
大皇子留秦珂在宫中包扎,毕竟是在宫里出的事,他们多少有点责任。
而大皇子此举还另有用意,秦珂治蝗的法子已经呈了上去,还不知结果如何。若是法子不好,留他在宫里也方便叫他另想法子,若是法子好——大皇子势必要将他收做幕僚。
身边有几个拿得出主意的人才,日后若能……也不至于心慌。
因为这一场意外,大伙早早地散场了,唯有孟朱,她抱住秦珂的头部,神情坚定地恳求玉宁公主让她看着秦珂包扎完伤口,然后送他回秦府,也好当面向秦将军说明情况并表达感激之情。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公主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让玉宁公主吃惊的是——
孟朱的眼神!
外人看来许是慌乱而无措,但近在身边的玉宁却看出了“冷”,一闪而过,叫她差点以为是错觉。
秦珂在玉宁的紫云宫西侧的暖阁里包扎,孟朱与公主一道在外头的大堂等候。
等候之时公主对孟朱好一番打量,眸色逐渐加深,越发看不透此女究竟是水性杨花还是贞洁烈女,索性出声:“孟小姐与秦府二公子认识?”
孟朱低头,敛去面上冷意,温顺道:“回公主的话,秦孟两家是世交,孟朱与二公子在宴席之上偶有遇到。”
一言罢,公主忽地笑了起来,眉目如剑,直要将人看透:“若仅是偶遇过几次,今日他如何会不顾自身安危来救你?”稍顿,声音铿然,好似一字字锤在人心口上:“本公主倒是觉得你们情谊深远,非比寻常呢!”
孟朱被震了一震,双腿立时跪地,扬声道:“孟朱虽不是美人,秦二公子却是真英雄,能得他出手相救,孟朱何其有幸。”说着她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目光镇定,“世人皆有情,有人因为悲悯之情舍己救人,有人却狠心无情至于暗害他人性命,个中差别何其之大。还望公主明鉴!”
这一番话听下来,玉宁心中亦是激荡不已——身处宫闱见多了无情与阴狠,自然能听出孟朱口中所指。
秦珂之悲悯,有人之狠毒。后者当是那个扔玉镯之人吧。
只是当时人群混乱,若要找出那人怕是不易。且当时出声提醒之人,因着那人掐喉变音,同样难寻踪迹。
因此玉宁当时并未命人彻查此事,只是她却暗中叫人寻到了“罪魁祸首”。
衣袖浮动,玉宁掏出一块布,虚扶着孟朱起身同时将那块布交给了她,道:“许是哪位小姐看烟火心绪太过激动,手上镯子掉了出来。本公主听说孟小姐对玉器颇有研究,不如由你带回去瞧瞧是何处产的,许是能发现什么。”
眼中难掩恨意,孟朱瞧着这碎镯子,恨不得将东西锤成齑粉。勉强压下心头怒火,向公主致谢。只是心中明了——
而今公主愿意把证物交给她,不过是希望她自个儿暗中去调查。不论能不能查到,皆是她私人之事,与皇宫与公主无关。
不过这一点于孟朱而言却是极好的:报仇一事由自己来做才不辜负贱·人如此看得起我!
不久,御医出来,跟公主复了命称患者已无大碍,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孟朱松了一口气,收好东西向公主辞行。
孟朱和秦珂在出宫之前又遇到了大皇子,大皇子似有不满,称秦珂应当在宫中多留几日,休养好再走也不迟。而后又与秦珂私下说了几句话这才送二人出宫。
孟府派来的马车已经载着湘君先行一步回府,孟朱则是搭乘了秦府的马车。与秦珂一道坐在马车里头,绿腰和秦珂身边的小厮在外头驾车。
车内沉默。两双眼睛互相盯着,似乎在比赛谁的耐性更强。
忽的秦珂挑眉一笑,惹得孟朱秀眉压下,再忍不住心里头的话:“你从来不是鲁莽的人,怎地这次这般冲动!如今受伤了不说,还差点被人发觉你脸上的端倪,你知不知道……但凡御医多嘴一句,但凡皇子公主们多问一句,你装病的事就再难瞒住……”
在她滔滔不绝地责备之时,秦珂却笑得越发张扬,最后竟忍不住冲动伸手抱住孟朱的腰部,上身更是挪过去趴在她腿上。
孟朱被惊了一惊,顿时面上彤云两片,急着推开却又下不去手——
若是再弄疼了他,哭都不足以谢罪!
孟朱透过帘子缝隙朝外边看了一眼,瞧见绿腰他们并未回头看,这才安心地拿眼睛瞪了秦珂一眼,口中怒斥:“你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若是让人瞧见,传出闲言碎语去,看你如何解释!”
秦珂暗自偷笑,前世就是太过拘礼,才生生整出了那个悲惨的结局。死过一次才想通,既是真心认定了,就应当早下手为强。
既然终归是自个儿的媳妇,提早几日揽揽小腰又有何妨?
念头转过,秦珂意态闲闲地随口提了一句:“孟小姐怎知在下从前品性?”
孟朱心下一紧,方才话是顺嘴就出去了,竟没想到,十六岁的自己与秦珂不过数面之缘,只知名氏,性格品行根本无从得知。难道要告知秦珂自己是重生而来?不不不——孟朱忙压住此等傻念头,秦珂哪里会信这般虚无不着边的话?
她稳下心神,道:“自是偶然听闻。好了,此事不提。御医叮嘱,这几日就寝时候记得不要压迫背部,最好是趴着睡还有沐浴,叫下人们用湿布替你擦拭一遍也就罢了,切忌伤口碰水,还有……”
秦珂默默地瞧着,心中甚是欢喜,恨不得明日便能娶了她回府,也省得夜长梦多,到时日日夜夜听她这蜂蜜般的唠叨。
一时情动,他收起笑容,郑重说道:“我先前说的句句属实。”
“哪句?”孟朱毫无意识地回应,脑中忽的记起几句话。
——小姐竟是不肯帮未来夫君吗,真真叫人心寒。
——放心,死不了,还要留着命把你娶回家呢。
顿时小脸越发的火热了,她眼珠子挪开,慌忙挪开话题:“咳咳,此处离秦府怕是不远了吧。”
秦珂放声大笑。
…………
孟朱回府之后已是晚膳过后了,去见过家中长辈,说明宫中遭遇,又听长辈们好一番训诫总算是回了房。
孟朱吐出一口浊气:饶是清楚知晓自己在府中不讨喜,如今却依旧心头拔凉。无人问一声安好不提,父亲更是指责她太过好出风头、行事鲁莽。
简直是好笑,我若是好出风头,先前在凤凰台上,早就不顾一切上去了。湘君那一舞纵然美,可我孟朱也不是一无是处,若真比试起来未必会落败!
鲁莽一说或许有之,奈何当时情势所迫,若换了旁人,又当如何?未必比我高明多少罢。
费力压下心头不悦,孟朱稳住心神来思考今日之事。取出藏在身上的碎玉,捧在掌心,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一幕。
玉镯径直朝她飞来,她知道就在人群最后那个方向,她也看到过那张脸,是万慧茹吧。瞧她那做贼心虚的模样就确认无疑。
万慧茹此人,孟朱是打心底里厌恶,此人口蜜腹剑,手段当与柳飘飘相媲美,自然赏男人的品味也与她一般无二。孟朱还记得她嫁入秦府之后的第四年发现秦珏与万慧茹的书信往来,信中极尽肉麻之能事,直叫人吐出胃里三千酸水。
昔日她着实不解,如何能有这样一对恶心男女?
今日却不由得拍手称好,如此品性,不凑成一双简直浪费!
她迅速收起碎玉,心中已有计量,会心地笑了起来:不知红娘里头可有我这样的?
…………
话说万慧茹回府担惊受怕地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孟府大小姐果然找上门来。
孟朱气色极好,笑容满脸地打量了万慧茹的闺房,笑道:“妹妹这屋子布置得真真是不错,那屏风是云母做的吧,我听过提过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的,咦,还有那青花瓷,釉色细腻、柔润媲玉,怕是产自河北定窑吧。”
万慧茹听着她溜须拍马的话,嗤之以鼻,不由道:“那是位于河南宝丰清凉寺的汝窑烧制的。”
孟朱点头浅笑:“史称:汝窑为魁,天下第一。妹妹这屋果然是不一般呢,怕是家父几年俸禄还不足以购得此等名贵之物。”她顿了顿,扫了万慧茹一眼,眼带威压,却依旧是笑着,“万大人怕是积攒了多年的俸禄才能替妹妹置办这一屋陈设,真真是疼到心坎里了。”
万慧茹面上一冷,顿时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些贵重之物,如何是父亲的俸禄能买得起的还不是平日下面的人孝敬上来。她懊恼地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若说这是赝品吧,心里头总是不痛快,若不说吧,那岂不是扯出家财来路不明一事。
她只能暗中恨恨地看了孟朱一眼。
孟朱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将怀中碎玉随意放在桌上,言笑自然:“妹妹来瞧瞧,这只玉镯出自何处,我瞧着这玉色配妹妹是极好的。”她又拖延了一会,才缓缓将目光落在万慧茹空荡荡的手腕上,“哦,对了,妹妹……”
万慧茹心中着急,忙捂住手腕,急急道:“妹妹从来不曾戴过什么玉镯。”
此地无银三百两。
孟朱轻笑了起来,拍了一下她小手:“妹妹急什么,我方才想说,我房里刚好缺了一副对联,若是妹妹不嫌弃,能否替我现写一副?这玉镯虽说碎了,可拿去叫师傅重新雕刻一番,该是能刻出几件小玩意儿。我便腆着脸拿碎玉来求妹妹赐墨宝,如此,纵使之前有什么误会也都能一笔勾销了。”
万慧茹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不由嘲笑:原是来求和的,哼,果然如传言所说,真是懦弱无能!
看着万慧茹挥洒肆意地写下两行字,孟朱笑得越发灿烂了。
一笔勾销?这话你也能信?
作者有话要说:看得出女主要做啥吗,哈哈,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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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终身大事(一)
14、终身大事(一)
这几日孟朱在屋里拿着那副对联仔仔细细地看着,仿佛要将其中的笔锋肌理都参详悟透。
绿腰端着一只小瓷碗进来,秀眉一拧,嗔怪道:“小姐,你都看了三四日了,这白纸黑字里头究竟有什么?”放下茶托,在瓷碗上头吹了一圈,放到桌上,绿腰又道,“这是奴婢求小厨房熬的薏仁粥,小姐快吃些养养气色。”
孟朱又盯了一会儿,忽然唇边化开一抹笑意,盯着绿腰看了一眼,兴奋道:“快去准备笔墨。”
绿腰大着胆子把瓷碗塞到小姐手中,眉头锁紧,强硬道:“您先喝了这粥。”
孟朱也不生气,一口气囫囵吞枣地把粥都喝完了,期间嘴唇被烫了好几次,为此嗷嗷直叫。这情景吓得绿腰直嚷嚷:“慢点,您慢点。”怕是这小丫鬟下次再也不敢强迫自家主子喝粥了。
宣纸铺展开,狼毫笔上墨汁饱满。孟朱手腕一动,顺着笔锋写下一个字,而后对照那副对联,不由会心一笑,又唤了绿腰来瞧瞧。
绿腰不由诧异:“小姐,这不是您从万姑娘那讨来的对联吗,怎地和您的字一模一样……不对,您擅长写的是梅花小篆,从未试过这种方方正正的笔法。”
孟朱在纸上吹了一口气,挑眉笑:“这就一模一样了吗?倒也不枉费我看了这般久。”
主仆俩又闲聊了一会儿,却听得帘子外有丫鬟出声呼唤:“大小姐可在里头,老爷请您过去一趟呢。”
绿腰喜上眉梢,声音欢愉:“小姐,怕是您的姻缘到了!”说着忙不迭寻衣裳去。
孟朱放下狼毫笔,神色淡定:我倒是不信秦府里头都跟他一样不怕死。念头刚转过,脸庞不自觉地红了一红。
孟朱收拾妥当到了主屋大堂,远远地就听见有欢笑声。父亲近日忙着朝中之事,听闻许久不曾笑过,不知今日是听得何等喜事?
仔细一听,笑声里除了父亲还有一名女子,该是二十五六的样子。孟朱不觉吃惊,府中何时来了这样一号人物,莫不是……父亲又荼毒谁家女子了?
若是孟老爷得知长女心中是这想法,真得活活吐出三升老血——做孽啊!
孟朱收敛了神色,由丫鬟领着进门,一只脚刚踏过门槛,那陌生女子便满脸欢喜地笑道:“是孟小姐来了吧?果然是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好一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孟朱朝她行了个见客礼,口中万分道谢,心中却不以为然:如此描述放之四海皆可,是否真心夸人就不得而知了。
她还在暗自腹诽,却听孟老爷越发开怀地笑了起来,笑得胡须乱颤:“大皇子妃过誉了,犬女姿色平庸,今日能入大皇子妃眼,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皇子妃?她来做什么?与我何干?诸多疑问在孟朱心中盘旋,叫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耐下心神听他们继续交谈。
开始不过是继续夸赞孟朱的美色——虽说她认为那些美若天仙的词儿多半与自己无关,但身为女子,听到如此夸赞的话,还是心花怒放,不由暗喜。
然而暗喜不过片刻,她却差点咽过气去。
只听大皇子妃言笑晏晏道:“若是如此,这便说定了,一会儿我去母后那请来懿旨。莲伊先在这里恭喜孟大人喜得佳婿了,听相公说,秦公子可是人中龙凤,谋略过人呢!”
孟朱一听,心头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又像万爪挠心,更像被开水烫到,一时间坐立难安起来。
谣言已然传出去了,怎地中途杀出个大皇子妃竟然插手自己的亲事?她说母后,说懿旨——
苍天,难道真避不了与秦珏那厮的姻缘?
孟朱眼角一压,心中有了计量,待大皇子妃走后,立刻跪地行大礼,道:“父亲,女儿的亲事可否再做计议?山阳道人法术高超,他的批命不可不信,若是……”
孟老爷大手一样,虚扶着孟朱起身,奈何女儿太过倔强,硬是跪地不起。他微怒,抬高声音道:“真不知该说你是谨慎还是……”怯懦二字他还是生生咽了下去,心想着:毕竟快成为他□了,总该给她留些面子。
于是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批命一说你自不必担忧,方才大皇子妃与我已然去过山阳道人那里,道人称你俩是天赐姻缘,先前是时机未到这才叫乌云挡住红鸾星。如今乌云过境,当守得云开见月明。”
孟朱哪里听得这些虚无的话,她紧咬住牙关,恨不能扒了山阳道人那厮的皮——他竟暗中使了这么一招。
什么乌云挡住红鸾星,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秦珏若是好姻缘,我当日又如何会命丧荒野?
一口怨气怄上,孟朱重重地磕了一下头,声音因为气愤也开始颤抖:“父亲,女儿还是觉得不妥,若是来日乌云再次来袭,岂不是秦府之人皆要因女儿而亡,若是到了那时,只怕您也脱不了关系罢!女儿如今更担心山阳道人是否存心糊弄您了。”
孟老爷震怒,一掌拍在案上:“胡说!当日批命算的是你与大公子的因缘,如今却是与二公子,存了变数自然是天经地义的,倒是你这丫头竟然出口污蔑道人,实在是……大逆不道!”
嗡的一声闷响在脑中撞开迷雾,孟朱已经出离诧异了。父亲带着怒气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耳边“如今却是二公子,如今却是二公子,如今……”
当下她痴痴地竟不知该哭还是笑了。
而面上却是——她感慨地叹了一声,状似万分无奈地道:“女儿终生大事,但凭父亲做主,若是父亲觉得妥当,女儿……”说着还抽噎了几声,才继续,“女儿定当从命。”
此言一出,孟老爷面色稍霁,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才让她回屋去。
绿腰听闻此事,大呼诧异。她一路上跟着小姐,瞧着小姐脸上阴晴不定的模样,饶是心里有千言万语也只得暂时压下。
等回到屋子,她将门关好,这才开口:“小姐,怎地有这般怪事,您与大公子可是祖辈们指腹为婚,虽说未曾有媒妁之言,却也有父母之命。如何能轻易换成二公子?而且奴婢听说二公子弱不禁风,怕是个……”
她及时收了口,这才把“短命的主”四字往肚里咽,却见小姐犹自出神,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架势。
绿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怜悯地看着孟朱,轻声道:“小姐,何其苦命。若是日后早早守了寡,日子该何其难熬……老爷也真是的,怎能这样就轻易允了,真真叫人心寒……”
孟朱蓦地抬起头,挑眉,怒视:“咒谁守寡呢?”
绿腰不料小姐竟听见了,慌忙抽打自个儿嘴巴,连声谢罪。
孟朱也不拦着,只等她抽了十来下,眼看着再抽下去嘴角就要红肿了,这才出声唤停。她依旧面带愠色:“无论外人如何评议二公子,可如今他即将是我的夫君,是你的姑爷,你如何能说出这般不知深浅的话?记住,二公子必定能福寿绵长、子孙满堂!”
说到“子孙满堂”四字,孟朱又是两片彤云染上脸颊,心中暗自吐舌:忒不要脸了,还未曾出嫁已经想着生子大业。
又呆坐了好一阵子,孟朱才嗤嗤地笑起来,又拿起笔墨勤快地模仿对联上万慧茹的字迹。待到笔法纯熟,她便着手展开信纸,仔细落笔:秦大公子亲启
公子武功盖世、才情过人,慧茹仰慕已久,万祈公子得空出来一叙,慧茹也好讨教一二。
落款自然是“万慧茹”三字,当最后一横落成,孟朱勾唇轻笑。
…………
随后不久,孟府上下已经传遍了这消息,自是不少人拍手称快,其中二奶奶最为欢乐,她激动地差点儿从床榻上翻滚下来,还在屋子里放声大笑:哈哈,那蠢丫头与秦府的病秧子,真是绝配啊!
其他屋里大抵也是看笑话的。
唯独湘君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她甚至顾不得针头戳中指尖,顾不得丫鬟惊呼声,只听得耳边回响起山阳道人那日与她说的话:“孟府确然是栖凤之居,呵呵,不过你姐姐孟朱日后怕是要嫁于人中龙凤,夫君能成就一番大事也未可知。”
因着这句话湘君一直忌惮于孟朱,唯恐她坏了自己好事,当日假山上湘君甚至不惜出手……奈何她命大,从那上头摔下来竟还不死!
再如当日皇宫之中,若非她趁势大呼“小心”引得孟朱一时不察,只怕当时孟朱能够早早逃离硝烟……奈何半途又杀出个秦二公子,救她免于火灾!
湘君瞧着指尖上殷红鲜血,心中一凉:那位成就大事者莫不是秦二公子?他与孟朱才是天注定的姻缘?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她喝退了正欲上前的丫鬟,缓缓将手指放入口中,用力吮吸。口中弥漫开一股子血腥味,她眉头微皱却欣然咽下。
指尖传来的微凉痛感,刺激着她的思绪,叫她越发冷笑了起来:好一个成大事!好一个天定姻缘!我倒要看看若是出了那档子事儿,你二人当如何结成夫妇!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山阳道人给湘君的箴言有人觉得熟悉不?若是不熟悉赶紧再去看看第四章,第四章秦珏和柳飘飘厮混之后,湘君在假山后头暗中窥伺之后的心里话!!!俺留下的蛛丝马迹啊,有人察觉出来了吗~~~
ps:看出女主要怎么治万慧茹了吗,俺真的透露很多很多了~
俺很勤快很好包养的,但是也需要各种动力,挑眉,乃们懂的~~~~
☆、15、终身大事(二)
15、终身大事(二)
秦府长廊处,小幺妹秦霏羽刚从乐器师傅那里学成归来,口中哼着碧海潮生曲的调子,心里头暗自得意:方才师傅目瞪口呆的模样真真是太好玩了。
她朝奶娘挑了下眉,笑问:“奶娘,我厉害吧?”
奶娘嗔怪地剜了她一眼,轻斥道:“小小姐可不兴再做此等淘气事儿,前几日师傅还一直担心若您三月无法学成碧海潮生曲便要错过下届才艺比试,到时大奶奶少不了要责罚他们。偏生的前几日您还胡吹乱弹一通,吓得师傅三魂不见七魄散尽,原来您早已学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