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平凡的清穿生活 柳依华 TXT第7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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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凡的清穿生活 柳依华 TXT 作者:rouwenwu

    。干脆你陪她回自个儿屋里哭去,就算哭得衣服都湿透了,要换也方便。而且帕子管够。”

    众人都笑了。小刘氏知道她这是让自己姐妹二人有机会说说私房话,便转哭为笑。告了声罪。拉着姐姐和两个孩子回自己房里去了。佟氏也趁机示意雨歌将贤宁带下去。

    她特地替小刘氏向温夫人陪罪,温夫人笑道:“这是喜事。喜极而泣,也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两人便聊起来了。淑宁给真珍做了个眼色,寻机退出了花厅。

    淑宁带真珍看了自己住地院子,又领她去园子里玩,两个小姑娘再做了一回话痨。只是淑宁稍稍有些可惜:“今日国子监里要考课,哥哥脱不了身,不然早就回来了。你们自从两年前在码头别过,就没再见过面吧?”

    真珍垂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如今学业很好了吧?我听说你们再过几个月便要满服,他……他有没有什么打算?”

    淑宁便告诉她,今年科举刚结束,端宁想等下一科再考,只是时间长了些,因此家里人正有意让他从恩荫入仕,但具体怎样,还要等父亲张保起复后才知。一路看真珍没有说什么,直到淑宁提起别的话题,她才再度开口。

    淑宁觉得有些奇怪,也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真珍对端宁的态度似乎有了些变化,却又不像是改了情衷。每次她说起端宁的事,无论是学业、武功还是生活上地趣事,真珍都听得很专心,还时不时追问其中细节。但一提起两人见面相处的事,真珍就不答话。这实在很奇怪,他们这两年时间一直有通信,差不多每一两个月就有一封,上一次真珍写信来,是春天时候的事,当时并没有什么不对啊?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温氏带着真珍离开了,大刘氏则暂时留在别院和妹妹相聚。淑宁帮着料理了大刘氏住宿的事,然后到正院向母亲报告,却看到佟氏独自坐在桌边,眉头紧皱。

    淑宁问她是怎么了,她抬头望望女儿,叹道:“淑儿,你哥哥的婚事……怕是有些麻烦。”

    淑宁一惊,忙问是怎么了。佟氏叹道:“方才和温夫人说话,谈起你哥哥与真珍的婚事时,温夫人神色有些不对头。详细一问,才知如今要向真珍提亲的人极多,而且非富则贵,甚至有皇子牵涉在内,因此他家现今不敢轻易定亲,怕得罪了人。温夫人的意思,是先把事情放一放,等日后再说。”

    淑宁眉头紧锁:“皇子?是哪位阿哥?不论是谁,以真珍姐的年纪,只有前头五位可配。而当中,大阿哥和三阿哥已有正室,四阿哥即将大婚,太子妃也已内定,唯有五阿哥还未有着落。但他地心思,我们都是知道的,总不会是他吧?”

    佟氏摇摇头:“我听她意思,应该是三阿哥,太子那边的人也有些意向。如今还要看皇上地意思,如果真有赐婚,武丹将军是一定会遵从圣意的。”

    淑宁眉头皱得更紧:“不会吧?那两位都是有正妻或内定人选地,皇上不至于会让真珍姐当侧室吧?”

    佟氏叹了口气,道:“就算不是皇子,也还有许多权贵子弟。你哥哥现下地情形,却很难跟人比。如今的将军府,可不仅仅是皇上重臣。单看那自鸣钟工场地好处,便足以叫人心动了。我只后悔当年没把事情定下来,以致今日有了波折。我看温夫人的意思。他们也有些后悔呢。”

    淑宁沉默了,回想起方才真珍地话。心头沉甸甸的,半晌,才听得母亲说道:“你跟真珍见面时,想办法探探她的口风吧。如果她拿定了主意,直接求皇上。想必皇上也不会逼她。”淑宁低声应了。

    晚上,端宁急马飞奔回房山别院,知道与真珍错过,很是惋惜,但没多久便恢复了,毕竟如今两家住得挺近,见面也容易。只是佟氏连夜召他进房说话,淑宁在外间等得心焦,不知哥哥听说后是否会难过。

    过了许久。端宁才出来了,瞧着脸色有些疲倦。淑宁担心地看他,他却微笑道:“哥哥没事。晚了,快回屋休息吧。”然后便走了。

    第二天早上。淑宁再打量兄长地神色。却发现他一点难过的样子都没有,除了话少些。也没别地表现,甚至没有即刻前往良乡会佳人的意思,不禁为他着急起来。

    端宁见她这样,心下暖暖的,但口中只是温言相慰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这一晚,端宁想了许多。当年是真珍对他先有了淑女之思,他才开始考虑娶她为妻的。起初,是真珍的美貌才华性情家世等吸引了他,因此,对于两家父母地打算,他是乐见其成的。但自从码头一别,回京这两年来,他对真珍的感情竟然深厚起来。大概是没有其他外在的东西吸引他的注意力,又有了其他大家闺秀作对比,他反而发现了真珍的可贵之处,渐渐地,他已在心中把她当成自己未来的妻子了。

    而如今,事情有了变化,他心里很难过。但深思过后,他决定要等待真珍自己作出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尊重。至于前往良乡会佳人这种事,送妹妹去时见个面倒没什么,特地去就不好了。如果日后真珍嫁了其他人,被人翻出此事来胡说,岂不是反而害了真珍?所以,他便只是默默地传达着自己的情意,而不明说出来。

    但他并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妹妹,每次送妹妹去见真珍,也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完全没有逾越之举,就连送礼物,也是以家人的名义送给真珍全家。本来真珍地二哥崇礼,担心妹妹与端宁之间会发生什么不体面的事,一回京便赶过来守着,见此情形,也在暗暗惭愧自己是小人之心。

    淑宁起初见端宁没一点行动,心下着急,后来看到兄长每次出现,崇礼都要陪着,便隐隐猜到哥哥的意思。她虽然恼恨那崇礼年纪越大越道学了,但也明白他是爱妹心切,就没说什么。只是真珍地反应让她有些不安。

    起初真珍见端宁,还会脸红心喜,女孩子私下说话,她也会问端宁的事情。但时间长了,她提端宁地次数便渐渐少起来,进了七月后,甚至几乎完全不提了。看到端宁,也只是面上淡淡地,全了礼数而已。偏偏端宁又忙于准备大考,没时间过来。

    一天,淑宁终于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真珍,心里对与端宁地事是怎么想的。

    真珍咬咬唇,道:“既然你问了,我也不想再把话闷在心里。淑妹妹,你老实告诉我,你哥哥对我到底是怎么想地?他心里真的有我吗?”

    淑宁睁大了眼:“真珍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种事还要问吗?”

    真珍苦涩地笑笑,道:“你别怪我多心。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说喜欢的话,他从没说过他是怎么想的,我心里很不安。前些日子,很多人家来我家提亲,就有人对我说,我这样的容貌身家,阿玛又有那样的权势,没有一个官家子弟会不想娶我为妻。虽然这只是奉承话,但我还是忍不住想,你哥哥所谓的喜欢我,到底是喜欢我的家世容貌,还是我这个人?”

    淑宁蓦地站起来,气愤道:“真珍姐!你说的什么话?!”她心中很是难受,端宁,那个她看着长大的少年,人品端正,温和知礼,她怎能容忍有人这样误会他?而且还是他心上的那个人?

    “真珍姐真是糊涂了。”她厉声道,“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为什么要这样怀疑他?!我知你们家骤然显贵,但心里仍当你和过去是一样的。若是我们想错了,你认为我们配不上你,直说就是,我们绝不会厚着脸皮纠缠,只当往日是自己瞎了眼!”

    真珍吓一跳,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忙赔罪道:“是我说错了,我给妹妹赔不是。我绝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我……我……”她咬咬唇,道:“我是心里着急。你哥哥一点表示都没有,我跟二哥说话,故意提起三阿哥送来的棋谱,还有信郡王世子送的马,就是想试试他。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好象完全不在意。”

    怎么会不在意?端宁那天回去,在练武场射了一晚上的箭。

    淑宁渐渐冷静下来了,也察觉到端宁和真珍之间的问题在于沟通不良。但她仍有些生气,便不答话,听着真珍说下去:“以前是我先喜欢了他,两家人才有了那个念头。那时他对我虽极温柔,但从没说过喜欢我的话。回京以后,他对我也一直是恪守礼节,别说亲近些,连句私话也不曾对我说过,更别提婚事如何。我真的很怀疑,他当年会不会只是因为我说喜欢,才会顺势应了的?其实,他心里并不喜欢我,或许,他只是觉得我家世容貌都还不错……”

    淑宁微微出了些冷汗。当初的端宁,只怕真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他对真珍的确是真她想了想,便正色道:“你现在既然起了疑心,只怕我说什么,你都会认为我是在帮哥哥说话。所以,我也不多为他辨解,要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了。不过……有两件事,我须得说清楚,免得哥哥平白受了冤屈。”

    她对上真珍的一双明眸,道:“第一件,我哥哥现在对你恪守礼节,不敢越雷池半步,却是为了你着想。你如今也是京中有名的闺秀了,若与别的男子来往过密,只怕于闺誉有碍。再者,婚事一天没有定下,我们也不知道你会嫁给谁,若是嫁了别家,往后有人把哥哥的事拿出来说你闲话,你又该怎么办?我哥哥不与你亲近,正是因为关心你。”

    真珍愣住了,喃喃地道:“对不起,我……”

    淑宁不理,径自说了下去:“第二件,如果我哥哥是因为贪图你的容貌家世,那么当年离粤时,就该早早订下亲事才是。而且现在你家正炙手可热,他若真的存了那心,早就该粘上去了,又为何要故意与你生疏?若说容貌,他也不是没见过比你更美的人,至于家世,我们家或许官职上差些,论门第却未必比不上你家。你说这种话很没有道理。”

    真珍早已听得满脸通红,低头吃茶。

    淑宁见她这样,便放缓了声音,道:“我知道哥哥的性子,是闷了些,有话也不说出来。你是个直脾气,一日不得准话,就心中不安。但你猜疑归猜疑,却不该误会我哥哥是那样的人,这一点,我却要生你的气。”

    真珍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好妹妹,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吧。”

    淑宁叹气道:“其实我哥哥也有不对的地方。算了,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总要你们自个儿说清楚,我插什么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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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四、发烧

    宁回到家中,一直闷闷不乐。仔细想来,端宁与真到春天还是好好的,端宁每次看完信,心情都会很好。两人是在真珍回京后才有了变化。归根结底,就是因为真珍家的骤然显贵,使得上门提亲或在背后说合的权贵增多了,才会出现如今这种端宁不敢明白表示爱意,真珍心急想得个说法的情形。

    武丹将军府官位不变,新晋的爵位也只属中等,吸引那么多王公大臣趋之若骛的,却是自鸣钟工场这棵大摇钱树。

    淑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当年她一句玩笑话,会不会就是武丹开办自鸣钟作坊的源头?她晃了晃恼袋,暗暗骂自己:这也太瞧得起自个儿了。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她没说那句话,那现在的武丹将军会有那么风光吗?真珍和端宁之间是不是就没那么多波折了?

    她闷闷地想着,觉得有些烦躁,又晃晃脑袋,问素馨道:“我哥哥回来了没有?”素馨笑了:“姑娘糊涂了?少爷明天才考课呢,至少要后天才能回来。”淑宁记起来了,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素馨道:“姑娘若是闷了,不妨出去走走,消散消散?趁现在云遮住了日头,外头还算凉快。”扣儿这时在屋外说:“姐姐们,管事的叫咱们去领月钱呢。”素馨扬声道:“你们先去吧,回头人少了我再去,免得跟人挤一块儿。”扣儿与冬青应了。

    淑宁想着出去走走也好。便离开了院子。她本是一边想着端宁与真珍的事一边漫无目地地散着步,等回过神时,却发现已经在园子里了,正好在树林子前面的湖堤上。她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撑着脑袋继续烦恼着。

    要不要把当年的玩笑话告诉端宁,向他忏悔?不过他一定会说没关系的,可是她宁愿他骂她几句啊。

    还有,这件事她要怎么对端宁说呢?直说的话。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小丫头。想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背后传来桐英的声音。淑宁吃惊的转头一看。果然是他:“桐英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几时来地?”

    桐英笑着说:“午后就到了,在水阁里安置下来后,我去向你父母问安,这是才回来。”他转头打量四周:“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我记得你家有两个小厮是守这儿地。”淑宁道:“方才前头发月钱,大概是领钱去了。我哥哥现在不在家,要后天才回呢。”

    “我知道。”桐英道,“所以才住园子里清静清静。你方才一个人在想什么?好像很苦恼地样子。说出来听听,或许桐英哥能帮到你。”

    淑宁有些迟疑,这个人是可以相信的,但是……这种哥哥的私事,怎么好告诉他?就算告诉他,他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桐英见状笑道:“怎么?信不过我?那就算了,不必勉强。不过,我好歹比你年长。见识过的事儿也比你多。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呃……年长就未必,不过。算上自己穿越前的宅女生涯,以及穿越后的深闺日子,她承认这个到处跑的男孩子地确称得上“见识过的事比她多”。鬼使神差地,她直觉桐英的确能帮上忙,便把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桐英听完沉默了一阵,然后哭笑不得地说:“小丫头,你也太容易钻牛角尖了吧?这种事揽上身做什么?就算你当年说了一句话,让武丹有了开办自鸣钟作坊的念头,可事情能办成,却是他和那些工匠们的功劳,与你什么相干?世上会有奇思妙想的人也多,但不见得个个都能凭着发财啊?再说,他家如今的风光,不是因为开了那作坊,而是因为皇上下旨让他负责自鸣钟工场吧?那就更没你什么事了。”

    淑宁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也知道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但无论如何还是会有些在意。

    桐英拍拍她的头,道:“你是关心则乱,才会在这里胡思乱想,至于你担心地另一件事,就更没有问题,你也太小看你哥哥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会因这点小事而生气地。”

    淑宁这还是头一回在桐英面前低头受教:“桐英哥说得对,是我错了,等哥哥回来,我就把事情全都告诉他,让他去和真珍姐和好。”

    桐英有些惊讶:“你认错认得挺爽快的嘛,我还以为你一定会狡辩几句呢。”

    淑宁咬咬牙,看在他刚才开解自己的分上,忍了。

    桐英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没想到老端居然会遇上这种事哪?我早就说过他太闷马蚤,果然,什么话都不说明白,叫人家姑娘怎么能安心呢?那个……叫真珍是吧?哼哼,每次问都不肯说出名字来,居然敢瞒我?我一定要好好笑话他一顿……”

    淑宁听得大汗:“那个……桐英哥……”

    桐英醒悟到人家妹妹还在旁边,忙道:“你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我去和你哥哥说,包管让他清醒过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不……不用了。”淑宁小心翼翼地说,“不敢劳烦桐英哥,还是我去告诉哥哥吧,毕竟是我听了真珍姐地话……”

    “傻丫头。”桐英笑咪咪地拍拍她的头,“这种情情爱爱的事,你一个小姑娘插什么手?你哥哥一定会说声‘没事的,别担心’就把你打发回来,只有我这种好朋友,才能详详细细分析给他听啊,交给我吧!放心,这关系到老端的终身大事,我不会弄砸的。”

    淑宁半信半疑,不虽然有时言行有些脱线,但还真没有过办砸正事的时时相信他吧,若有问题,自己再行补救就是。

    “好了,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地样子,这种烦心的事就交给大人吧。”桐英望望天,“乌云飘过来了,只怕等会儿要下雨,你快回房去吧。”

    淑宁一边黑线地腹诽“你也没大到哪里去”。一边正准备起身离开。忽然感觉有异。连忙重新坐下来,装作镇定地对桐英说:“我想再吹吹风,等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了。桐英哥你先走吧。”

    桐英狐疑地望望她:“吹什么风呀?都快下雨了,你还坐?不怕淋雨么?”淑宁摇头道:“看天色还要好一阵子呢,我很快就会回去的。”桐英皱皱眉,虽有些奇怪,还是走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了。淑宁才伸手探了探身下,然后便忍不住低低哀嚎一声。

    怎么会这么倒霉啊?!算算日子,明明还有五六天啊,怎么提早了呢?这可怎么办?身上衣服是浅蓝色的,沾了水都会很显眼,更别说是血迹了,她又没带披风外套什么的,可没胆子就这样走回房去。

    她转头望望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方才丫头小子们都去领月钱了。按惯例,是先发女仆再发男仆的,等牛小四和汪一水领了月钱回来。只怕都快傍晚了,到时候再让他们去叫自己的丫环,真不知要等多久。更何况,她能不能在下雨前等到两个小厮,还难说呢。

    转而去向桐英或他地书童求救是不可能地,他一定会问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女孩子地私密事怎好能他说?难道真要等到素馨冬青她们发现不对来找她,才能脱离这个窘境么?可是……她出来时没说会到园子里来啊……

    淑宁脑中乱成一团,竭力想着解决的办法。眼看着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天色越来越黑,风也越来越大了,自己却还只能坐着不动,真真心急如焚。

    忽然,她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心下一喜,转头一看,居然是桐英,她不禁呆了呆。

    桐英沉声道:“你不是说很快就会回去的吗?这天色都变了,还呆坐着干什么?”

    淑宁低下了头,又不敢实话实说,窘得满脸通红,又怕他硬逼自己起身回去,那可就漏馅了。

    桐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有所觉,丢下一句“等着”,就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就拿了件披风和一把伞回来,还把披风披到淑宁身上。看着她吃惊地神色,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这湖边的石头上想必会生青苔,淑妹妹的衣裳要是沾上了,穿着难免会有些尴尬,再说,这风有些冷了,披着这个也可避免着凉。”

    淑宁想想身下那块干干净净地大白石头,知道桐英必是察觉到什么,只是故意这么说,给她留点脸子,便觉得脸上发烧。

    豆大的雨滴终于落下来了,桐英忙打开雨伞道:“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我送你。”淑宁低低应了一声,紧紧身上的披风,起身时,借着披风的掩护,悄悄用帕子擦了擦身下的石头。等走远几步,再偷偷回头看,那石上的痕迹大都擦干净了,只余几丝红痕,等雨水一冲,自然就会消失。她暗暗松了口气。

    雨越来越大了,桐英把伞向她那边移了移,自己几乎全身都被淋湿了。回到前宅,他说了声:“走夹道吧。”淑宁默默点了点头,跟着他通过侧门进了西夹道。

    也许是仆役们大都在前院,也许是躲雨去了,他们一路上居然没碰上什么人,很快便回到了淑宁院子的角门边。

    桐英将伞塞给淑宁,转身就要走。淑宁忙道:“桐英哥,你把伞带走吧,我都到家了。”桐英却说:“你还要进院子不是?女孩子身体弱,染了风寒可不是玩的。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他拍拍淑宁地头,道:“小姑娘要有小姑娘地样子,遇到困难,就该大胆说出来,偶尔也该依靠依靠别人啊。”

    他说罢灿然一笑,便转身冲进大雨中。淑宁直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才转身大力拍打门板。

    素馨出来开门,看到是淑宁,大吃一惊:“姑娘可回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正要出去找呢。”淑宁低低应了声,回到屋里,让人打热水、拿干净衣裳去了。

    等换好衣服擦干了头发,冬青拿着换下的衣裳,拣出那件披风来,问:“这件看着有些眼生,姑娘是哪里弄来地?”淑宁低头道:“是水阁里常备的,我借用了,你洗好后连雨伞一起送回去,预防那里的客人要用。”冬青听了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就拿着衣裳出去了。

    素馨端了碗进屋道:“姑娘快来喝碗姜汤,刚煮的,还放了红枣。”她将碗放在桌面上,抬头正要说话,却忽然惊呼一声:“哎呀,姑娘,你的脸怎的这样红?别是着凉了吧?”

    淑宁用手捂捂脸颊,果然有些烫,但身上手上却是正常的体温。她顿了顿,对冬青道:“也许是发烧了,南厢的药匣子里有现成的丸药,你去拿一丸给我吃吧。”素馨忙去了。

    淑宁走到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一看,果然,自己面上一片绯红,仿佛染了桃花一般。她“啪”的一声关上了镜盒,心跳得有些快。

    一定是淋了雨发烧了,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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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五、商议

    后,淑宁虽吃了药,又喝了热汤,盖了厚些的被子发一个热字,这才确信自己并没有发烧。不过她再见桐英时,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心跳略多跳几下,倒也没有什么古怪的感觉,便确定自己并没有对什么人动心。

    这才对嘛,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穿越女,怎么会喜欢上岁数还比她“小一半”的小男孩?错觉!完全是错觉!一定是因为当时太糗了,才会脸红的!

    她心下一定,见了桐英也大方些。令她更满意的是,桐英态度也很大方自然,好像什么事也不知道似的,连素馨去还披风和雨伞,他也摆出一副“什么时候拿了去”的惊讶样子出来,素馨还以为是自家姑娘自己拿的呢。

    淑宁对他的上道十分赞赏,便连着几天都给他做了爱吃的菜,桐英笑咪咪地受了,也没故意气人。

    端宁回到房山后,桐英抓着他密谈了半日。淑宁完全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等他们出了房门,端宁便宣布第二天要到良乡去。淑宁本想跟着去的,好歹得给老哥打个掩护不是?但桐英阻止了,瞧了瞧淑宁,道:“听说你前两日临了雨,还常头晕是不是?还是别去了。我听说崇礼那小子也在良乡,我陪你哥哥去,就当是去探望旧日同窗,如何?”

    淑宁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知道在这种非常时期出远门,很不方便。既然桐英找到了另一个好名头,她也就接受了这份好意。

    端宁与桐英二人足足去了一日,傍晚方回。淑宁忙忙叫人去准备茶饭,又问他们此行如何。只见端宁微微一笑,那眼角就带了喜意,淑宁便知成了,也跟着开心起来。

    桐英喝了一大口茶水,往扶手椅上一坐。松了口气。道:“崇礼那小子。以前就是一板一眼的,没想到现在越发道学了。防我们防得什么似地,若不是为了老端你,我才难得理他!”淑宁忙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真珍家的庄子上,经过桐英出马亲自交涉,端宁才得到了与真珍独自交谈的机会,只不过地点是在一个亭子里。而崇礼则与桐英坐在四五丈以外的屋子里陪温夫人说话,那屋子有个六尺宽的窗子,直对着端宁他们所在的亭子,虽说听不到声音,但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桐英当时心下不悦,见端宁不在意,才没说什么。

    他远远瞥了几眼,见端宁与真珍两个隔着张桌子说话。仍旧是规规矩矩的。忍不住替好友着急,但见得那真珍脸上有喜色,笑得极娇美可人。才放下了心,然后把心思放回温夫人这边来。

    大概是有一定年纪的贵妇人都爱给人做媒,那温夫人见了桐英地人品,便心生欢喜。因桐英来时只说是崇礼与端宁地旧日同窗,并没说明自己地宗室身份,温夫人听说他尚未娶妻,便大有想为他牵线做媒的意思。桐英应付得好不痛苦,却又怕态度硬了惹恼人家,会坏了好友大事,只得强忍着。偏偏崇礼满腹心思都放在妹妹那头,没功夫替他解围。直到端宁与真珍说完了话,桐英才算是脱离苦海。

    淑宁听了感觉有些古怪,却又说不清楚是什么缘故,只是觉得有点不自在,便岔开话题道:“既然真珍姐那边说清楚了,那这桩婚事是不是就能定下了?”

    端宁与桐英对望一眼,面色略有些苦意。桐英道:“他们家最近风头太盛了,听说内务府已定了要建钟表作坊,专供上用,要武丹将军帮着选主事的人呢。现在冲他们家去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端宁苦笑道:“其实崇礼做事严谨些,也是怕风声传出去,于真珍和我都有害。如今听说不但有许多权贵子弟都有心提亲,连皇子宗室都掺了一脚,崇礼也是因为有意将女儿嫁给他的人家太多,怕得罪了人,才躲到良乡去的。他家如今连崇思大哥都有人想嫁女儿给他做妾呢。”

    淑宁听得眉头大皱:“这可怎么办?在这种情形下,哥哥与真珍订亲,岂不是成了人家的眼中钉?那些人都是冲了钱财权势去地,将军府不会想跟他们结亲吧?”

    端宁道:“他们家也是头痛,过几日,真珍会以探望妹妹的名义过来,到时候,咱几个再商量办法吧。”

    这时丫环媳妇们送晚饭上来了,他们便没再谈下去。

    第二日,桐英回京去了,直到这边送信去,通知崇礼与真珍最后定的上门时间,才从京里赶了回来。

    等到崇礼与真珍来那日,淑宁安排五人在园中观澜亭说话,那里周围都是窗子,全都打开后,风吹着凉快不说,有人靠近,随时都能发现。

    坐下后,真珍先说话了:“这几日我让家里人回京打听,又多了几家要来提亲的,不过都是给哥哥说的。阿玛烦了,只管躲进内务府去料理皇家钟表作坊的事,皇上那边没什么动静,不知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天商量得如何?”

    端宁道:“我与阿玛额娘商量过了,若能得皇上下旨赐婚,就是最好的结果,到时候,也不怕得罪什么人。”

    崇礼微微皱了眉:“能得皇上赐婚自然是好事,可皇上要赐,自然是先紧着自家子弟。如今三阿哥几乎隔天就派人到家里来问妹妹回去了没有,还时不时送礼过来,因都是书啊棋谱啊,并非值钱东西,要推也不好推,他又没有明说要娶妹妹,所以我阿玛也没法明着拒绝。最麻烦的,是东宫那边近日也传出风声来,说太子看上妹妹了。有了这两位皇子在,皇上还怎么会给你们赐婚?”

    真珍咬咬唇,不作声。端宁也皱起了眉头。

    桐英却忽然笑了。见众人都在望他,便慢条斯理地说:“这几件事都不是问题,而且,只怕还对端宁与真珍姑娘有好处呢。”

    崇礼沉声道:“我倒看不出什么好处来,正想请教辅国公。”

    桐英也不在意,道:“三阿哥已经娶了勇勤公家地姑娘为正福晋,那薰鄂家是满洲世族,福晋之父勇勤公官居从一品都统。与武丹将军同品级。再怎么说。皇上也不会同意将真珍姑娘指给三阿哥为侧室地。所以三阿哥如今不过就是表表殷勤,实际上不足为患。至于太子……他如今正宠那侧妃李佳氏,又内定了石家的姑娘为正妃。那石家可是了不得,满族里好几位总督、将军、额驸什么的,说不定过几个月还多一两位都统呢。太子怎么会为了个小小地钟表作坊,就把这石家给得罪了?他之所以放出那风声来,不过是因为前几日与三阿哥起了口角。故意与他作对罢了。”

    端宁与了,面上不由露出喜意。崇礼问:“就算这两位皇题,又对我妹妹与端宁兄有什么好处?”

    桐英喝了口茶,微微一笑:“一般的权贵之家以为两位皇子有意,自然不敢再上门提亲。而太子出了声,三阿哥又知道事不可为,自然就会偃旗昔鼓。这么一来,真珍姑娘的麻烦自然就少了许多。”

    端宁亲手为他斟茶。道:“这几日你就是为了帮我打听消息才回京去的吧?好兄弟。你辛苦了。”桐英笑道:“好说,好说。”

    崇礼却道:“就算皇子们不成问题,还有那些宗室和贵戚子弟呢。那些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真珍皱着眉道:“二哥,你怎么净会泼冷水?”端宁连忙说:“真珍别这样说,崇礼兄也是为我们担心罢了。”真珍就没再作声了。

    崇礼见她这样乖巧,心里酸溜溜的,不由暗叹女生外向,嘴里凉凉地道:“我也是说实话罢了。端宁如今还在孝中,又无官无职,皇上只怕未必愿意赐这个婚吧?”

    “关于这一点,我有个主意。”淑宁出声了,“照我说,真珍姐直接请将军大人向皇上明说就是了。”她见众人都吃惊地望着自己,便笑道:“其实,只要将军大人对皇上说,蒙皇上地恩典,才有了如今许多荣耀,一家人都感激皇恩,愿意一辈子做皇上地忠臣。因此,不敢坏了阿哥们地兄弟之情,更不敢攀附宗室权贵,只愿长长久久地做皇上的臣子就好。这么一说,皇上只会觉得你们家是忠臣、纯臣,多半不会生气的。”

    众人都若有所思,淑宁继续道:“至于哥哥的事,将军大人可以对皇上说,其实是当年在广州时,两家便有意结亲,只是当时我们家祖父过世,要回京守孝,才中止了议亲之事,但当时还留了信物,定好日后再议的。这也是实情,可不是欺君。将军大人可以这么说:虽然如今自家显贵,但人无信不立,不能有违当年的约定。先前别家来提亲时,因顾虑到男家还在孝中,所以不敢明言。如今男家将要满服了,请皇上赐个恩典,成就这桩婚事。这可不就行了么?”

    她没有说完,其实去年桐英献图的事,端宁是有出力地。此事因为涉及军机,皇帝并没有出言嘉奖桐英,但心里肯定有数,如果他对端宁在其中起的作用也有所耳闻的话,事情说不定会更顺利。

    她偷偷看了桐英一眼,见桐英也正在看她,眼中带了一丝赞赏,嘴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她顿时心中大定。

    端宁与真珍听了都觉得不错,崇礼沉吟片刻,也点头道:“这法子不错,当年两家虽没有明着定下婚约,其实彼此心里都是有数的。这样一来,皇上也会觉得我们家忠义守信。”他转头望了淑宁几眼,笑着说:“淑宁妹妹如今真是越发聪明了。”

    桐英插言道:“不但皇上会觉得你们忠义守信,别人知道了,也会认为你们家不慕权贵,不忘旧谊,是真正有德的人家,对令尊的名声很有好处,说不定连给崇礼兄说亲的人也一并打发了。而且,端宁为了守孝,连议了一半的亲都放下了,可不正是个‘孝’字?若皇上有兴趣,顺道问问端宁地学问功课,说不定还会加以青眼呢。这可是对你们两家都有好处地事。”

    当下众人大喜,又商定了许多细节,此事便算是议定了,只等武丹寻机向皇帝求旨。只是因桐英提醒,端宁与真珍二人决定在赐婚的旨意下来前,尽可能少碰面,以免多生事非。

    这样一来,他们二人恐怕过了今日,就要再过许久才能再见面了,众人也有眼色,给他们留下了独处的空间。崇礼本有意要站在亭外相候地,硬是被桐英拉走了,不过走到临渊阁边,他便不肯再往前,淑宁只好陪他站在那里等。

    淑宁远远地望着亭中哥哥与真珍说话,心里也为他们高兴。她转头时无意中发现崇礼看了自己好几眼,便问:“崇礼哥有什么事?”崇礼咳嗽两声,说没事,便转过头去看对面的山景。

    再过了一会儿,淑宁觉得崇礼又在望自己,便又问他怎么了。崇礼仍旧是咳了几声,不过这回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了:“淑宁妹子,我记得……你明年要选秀是不是?”

    “是。”

    “那么……不知你们家……可有什么准备……打算?”

    “什么打算?”淑宁有些奇怪,“你是说学规矩那些么?”

    “不是……”崇礼又咳了几声,“我是说,你们家觉得……淑宁妹子你能不能选上,如果不能……又有什么打算?”

    淑宁这才明白了:“还没选,谁知道结果会如何?我虽然自己觉得多半是个陪客,但打算什么的,总要结果出来了才好去想。”

    崇礼嘴角翘了翘,但很快就止住了,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冷不防被桐英打断。

    桐英才从园门处赶回来,道:“伯母派人来说,已经备下饭菜了,让我们去用饭呢。”淑宁忙道:“是我忘了时间了,我这就告诉哥哥与真珍姐去。”

    她抬脚就走了,桐英却似笑非笑地望了崇礼一眼,崇礼有些不自在,便咳了几声,没想到咳得多了,反呛着了自己,顿时咳了个惊天动地。

    桐英笑笑道:“崇礼兄没事吧?这夏天啊人就是容易口干上火,这里府上煮了甘草茶,最是适合这种天气喝的,崇礼兄不妨也尝尝?”

    崇礼好容易喘平了气,道:“多谢辅国公好意,只是在下怕太过麻烦主人家了。”

    桐英笑得更深了:“不麻烦,反正是现成的,我跟人打声招呼就行。”

    崇礼不说话了,掉过头去迎接妹妹等人。

    午饭时,席上仍旧只有他们五个年轻人,氏很热情地招呼真珍兄妹多吃点,大概是与桐英比较熟了,隐隐把他当成了半个自己人,倒没那么热情。

    崇礼一直板着个脸,淑宁以为他是看不惯真珍与端宁互相挟菜,偷偷给哥哥打眼色,让他收敛一点。唯有桐英一直笑咪咪地吃着菜。

    饭后,众人在书房里坐着聊天,不一会儿便听得前头传来阵阵喧哗声,扰得众人不得安宁。原本正在睡午觉的氏命人去前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个婆子来回报说:“太太,是对门卢家,他们把个媒婆赶出来了,那媒婆正在他家门口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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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六、邻里

    来那卢家自从女儿上次拒婚受伤后,一直关门闭户,往,除了偶尔还与对门张保家互相送点东西问候一声外,连自家的佃户也很少见,生怕再惹什么事非,又怕那大名府知府的公子会再上门来。

    后来那知府公子因胡来闹出了人命,刚好被个路过的御史碰上了,抓起来交到刑部去。偏那刑部的主审是个油盐不进的,不管谁来讲情都不理会,最后收集了一大堆这纨绔子弟胡作非为的证据,又因出了人命,本要重判的,他老爹使尽浑身解数,才判了个流刑。

    那刑部问案时,也曾派人到卢家门上问过,卢老爷使了钱财,才免了女儿上堂作供之事,只让个管家代劳。等案子过去了,他瞧着风声缓了些,女儿伤势又好了,便打算尽早给她说门亲事,免得日长梦多。

    可事情就麻烦在这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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