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完结)第48部分阅读
妻锦(完结) 作者:rouwenwu
京好些姑娘都认识了。其中自然不乏相熟的,比如陈雨婷、比如唐雪,这二人的性子有些相像,便都是很热情活泼。只是较之陈雨婷,唐雪更为成熟,做事也稳重了些。
从前接触陈雨婷的时候,如锦只觉得她孩子气特别重,尤其是在陈老夫人身前时候,总不乏撒娇。但随着渐渐相处,她虽是任性,待人却是极好。至于唐雪,如锦和她处起来,虽然也很和睦,但许是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妹妹,总觉得有些别样的感情。
很多时候,唐雪漫不经心提起她二哥的时候,唐子默的容颜就会在如锦的脑海中呈现。同他谈不上相熟,谈不上了解,但就是对方的那份捉摸不透,让如锦忍不住就记住他。
他,似乎,特别吸人眼球。
任何一个女子在想到一个曾经对自己表白过的男子,内心总是难免羞涩和慌乱。但是唐子默,想起他那种认真,那种背后默默护着自己的神态,如锦总觉得隐隐还多了份甜蜜。
这种感觉,如锦表述不具体,却知,很是撩心。
最近的日子,也不知是为何,如锦总能时不时地想到唐子默。其实说真的,和他并不相熟,但就是难以自拔地陷入那种沉思,他在自己面前时双眸中的认真,面容上的倔强。
他的情来得莫名其妙,自己的念却也是无从说起。
“锦姐姐?”
陈雨婷望着突然闪神的如锦,伸手就在她眼前晃了晃。
如锦回神,尴尬地笑望着她,“怎么了?”
陈雨婷拉了如锦的胳膊,只道:“刚和雪姐姐说,这屋里有些闷,咱们出去可好?”
如锦抿嘴点了点头。
几人走到屋外,就着朝北的游廊散着步子,却在拱形圆门的转角处遇上了陈浩宁和薛弄芸。
陈雨婷率先打了招呼,“大哥,大嫂。”
廊下挂了贴着大红喜字的灯笼,此时红光将众人的脸色都添了一层晕色,让彼此间都看不真切。
如锦抬了头,正视着二人淡道:“大姐,大姐夫。”
薛弄芸正挽着丈夫的胳膊,遇着几人,一脸幸福地笑着回道:“几位妹妹是去外面玩?”
“是啊,大嫂。”
“嫂嫂和大哥去了哪,方才怎么不见你们?”
陈雨婷遇着家人,自然忍不住又要说上一番。耳边传来的是陈雨婷和薛弄芸的谈话声,如锦只同一旁的唐雪静静地站在廊边,可就是低着头,都忽视不了那道明显打量的目光。
如锦没有抬头,不过是停留一会,手心里就已经渗出了汗水。
几人擦身而过,耳边听得身后陈浩宁同薛弄芸的小声低语,“你五妹妹同唐府的姑娘关系貌似不错。”
如锦左脚悬着的步子顿了顿,这才落地。
腊月的日子总是越显忙碌,各府都在为将近的年关准备,武国公府里更是里外忙得不可开交。这是搬进新宅的头一年,廖氏极为重视,新添了一批奴仆,终日打理着府内琐事。
一日,从宫中传出的一道圣旨,打破了这和谐府邸的平静。
是武国公府五姑娘薛如锦同定国公府二少爷唐子默的赐婚。
圣旨一下,马蚤动的可不止是这两个府邸。京中各个党派府邸都在揣测着这门亲事的背后,是薛唐二府从今之后连成一线,还是另有隐情。廖氏虽然早前猜到了几分,却依然慌了手脚。早前是听闻宫中传出了消息,但是时过月余,一直没有消息,此时却突然下了旨?
圣旨上写是待年关一国,开春就立即完婚。
消息传到唐子默耳中,他顿了一下,立即就急了起来,匆匆来到唐夫人的住处。不顾门口丫鬟满嘴念叨的规矩, 就冲到了余氏的面前,张口就问道:“母亲,为什么?”
唐夫人才刚招呼完传旨的宫人回屋,此时面色疲倦,见着儿子这样行色匆匆,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唐子默乱了方寸,心里担心的全是此刻她的反应。她会不会认为是自己请求的赐婚,她会不会觉得是自己逼迫了她?如果她心里不愿意,现下却又必须嫁给自己,她的心境会是如何?
唐子默及得恨不得暴跳如雷,“母亲,早前儿子不是说了,这亲事不需您出面吗?”
唐夫人皱眉,不悦道:“这事是圣上做的主。”
“可也是您同大姐说了,大姐才出面请的赐婚。”话中带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唐夫人丝毫不觉得怎样,只平静道:“是你说想要薛家五姑娘的,如今这亲事定了,遂了你的心意,怎么反倒是不高兴了?”
唐子默犹豫着,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但平缓了下情绪就道:“母亲,是儿子想娶妻,可儿子会自个打算的。”
唐夫人喝了口茶,挑眉道:“是你要娶妻,但也是咱们唐府娶儿媳妇,我如何就不能过问了?”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唐夫人沉脸再道:“终日为这些事情忧愁,你还是从前的你吗?子默,不是母亲说你,这些个儿女私情,不该总是羁绊着你。现下,等到明年,你心心念念的女孩就会成为你的新娘。你说,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可是、可是,这不是儿子想要的方式。”唐子默面色为难,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不就成了?”唐夫人不以为意,“期间的过程,有那么重要吗?”
唐子默似是同母亲说不到一处去,二人的想法不合,只好摇头无奈道:“这圣旨来的仓促,儿子没有做好准备。”
这样,也乱了自己的计划。
“子默,你如今的态度,是怪母亲不成?”
唐夫人一脸失望,“你想的那些母亲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是母亲只知道,你想要那个女孩,咱们就姑且不论其他,母亲帮你得到了她。你这样气势冲冲地进来,没有一句感激的话,反倒是一脸责怪,埋怨起我来?子默呀,你真是教母亲太伤心了。”
唐子默抬头,望着唐夫人的眸中闪过一丝愧疚,低道:“母亲,是儿子逾矩了。”
他也是心里太着急了才会这般。
“赐婚一事,是母亲瞒着你。但是你想想,为求这样一道圣旨,容易吗?期间母亲要做多少努力,要费多少唇舌,才能说服你父亲,才能说服你大姐。啊,难道这亲事下了,你心里不高兴,就来质问母亲?”
“不、不是的。”
唐子默心里有些焦躁,却也心知母亲都是为了他好。吱唔着就开口道:“赐婚,对儿子来说,自然是件喜事。只是、只是……”
唐夫人打断他的话,“只是,你担心薛家的五姑娘不同意、不高兴?”
见儿子沉默,唐夫人叹息一声道:“子默,平日里你是多么的自信,怎么在她面前就成这样了呢?”
“母亲,这不一样。”
唐夫人“呵呵”了一声,“子默,你的人品、你的能力,外人许是不清楚,但母亲都是看在眼里的。放心,就是薛五姑娘现在不喜欢你,但等将来成了亲,自然会为你倾心的。”
唐子默内心略有松动。
可还是有些不确定,若是真的等到婚后,就当真有把握让她爱上自己?
唐子默心里不担心秦枫那儿,却忽略不了陈家。
陈浩宁,上回她二人的那番言论,总是萦绕在自己心头,挥之不去。
许是过了一会,唐子默情绪有些平静,恢复了以往那样清冷安然的面色,对着唐夫人作揖道:“母亲,是儿子错了。”
无论如何,亲事已定,再纠缠这些也是徒劳。唐子默心中想的,是薛如锦此刻怎么想的自己。她会不会对自己产生排斥?
似是还知儿子心中的焦虑,但唐夫人就是不言明,只轻轻地道:“子默,放心,这媳妇你尽管娶。之后的事情,母亲自然有所安排。你也别多想,母亲既然能帮着你应承下这门亲事,等她进门后,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唐子默心下一定,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毕竟,早前母亲是那样的反对。
可转念一想,母亲再怎么也该不会算计自己的亲事。唐子默望着余氏的眼中充满感激,再次颔首道:“是。儿子明白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渊源
第一百九十三章 渊源
深夜,薛仁康自书房回到卧室,着了寝衣披了件青花缠枝广袖衣衫的廖氏就急急迎了上去。帮丈夫除了外罩的褂子,自丫鬟手中端过热茶递与薛仁康,廖氏满面愁容不得消散,无声地又服侍了丈夫洗漱、宽衣。
丫鬟们端了净脸的水盆等洗漱物品出去,屋子里只留了一盏灯烛,光线微暗。廖氏走到坐在圆桌前的丈夫身旁,静静地瞧着面前那软绒福字珊瑚的桌布,犹豫再三才开口道:“老爷,今儿个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妻子一脸担心,薛仁康也是深深叹了口气,回道:“这个事,夫人莫要担心,咱们只准备着女儿出嫁即可。”
听丈夫的口气极为轻松随意,廖氏心中有些不悦,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道:“咱们薛府和唐府,可从来就没有结过亲的。”
“凡事都有第一次。”
薛仁康说着看了眼妻子,想着又道:“皇后做这样的安排,定然也是考虑了前后。放心,女儿嫁去唐府,受不得委屈的。”
“可、可唐府当年因为兵书一事,对咱们薛家可是意见颇多。当年唐府一直以为是咱们薛家对不住了他们,如今又怎会善待锦儿?”廖氏揭开旧事,话中浓浓的都是担心。
听到妻子说了这个事,薛仁康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这还是早前父亲同唐公结下的梁子。高祖皇帝命父亲和唐公一同辅佐幼帝,却不防没几年早前二人一起撰写的兵书出了事。明着都道是他唐家的纰漏,父亲也是就事论事,唐公一口认定是父亲故意冤枉了他。如此,这才埋下了隐患。”
想着这个,也一直是薛仁康的心结,幽幽道:“兵书一事,事关重大,自是由不得一丝差错。想当初的平易王,还不是因为顾一家之本才惹恼了高祖皇帝,最后落了个要削爵、驳子孙富贵的命运?”
“当初平易王无嗣,由其弟袭位,等到现下到大姑爷的父亲这一辈,还能有多少本事?”薛仁康说着捋了捋胡子,一脸深意地望着妻子。
廖氏早前听说过这个事,当年高祖皇帝为保江山永固,就想要修建兵书,将当年平天下的战中经验同计策都一一记录下来,为后世所借鉴沿用。
高祖皇帝当年最为看重的就是平易王,很欣赏他的文涛才略,便想要由他主持这撰书一事。然不防,平易王只应允将当年的几次战役记录下来,拒绝把毕生所学一一倾出。高祖皇帝为这一事恼了许久,但平易王满口都道是承当年恩师训诫,不得外传。
平易王这位军师生性倔强,不肯配合,当时高祖皇帝又顾着天下初定、怕落了个“兔死狗烹姑置之”的名声,不好严惩功臣,那才下了一道“世袭三世”的圣旨。
兵书一事最后由平易王、镇国公、定国公和靖安侯共同修撰。可许是因为那道圣旨,平易王心有郁结,没有多久便病逝。至于靖安侯,秦家的先祖,说到底是个大字不识的莽夫出身,在战场上虽是英勇,但肚中却无笔墨,因而那撰书一事自然就落到了公公薛侔和唐宫唐爵身上。
当初二府的关系很好,可后来,撰写了多年的兵书不翼而飞,圣上大怒,让人严加追查。最后兵书得回,却只有下半卷,上半卷苦寻多少时日都无果。
究其责任,是唐公懈怠。
唐公被驳其权,落了个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国公爷,其府也渐渐落魄。与此同时,薛府却蒸蒸日上,外人都认定是薛府给唐家使了绊子,故意陷害。薛侔嫌疑最大,故而定国公唐爵至逝去前夕,都未曾改变这个想法,一口认定都是薛府害得自家如此破落。
对此,薛侔曾经也放话否定,且道:“大丈夫焉能做这种鸡鸣狗盗之徒?”他一生最看重的就是气节声誉,反道是唐府故意抹黑自己,辱他清白。
二府,也由此渐渐疏远。
廖氏沉下这些心思,她虽为薛家的媳妇,但当初那秘制兵书一事也是知之不详。好似大家都是半知半解的状态,故而现下她也不做言论。只是女儿要嫁去唐家,这种事情如何能不震惊、不忧心?
“老爷,且不管当初如何,唐公至去世的时候都没有改变对咱们薛府的想法。现下,让锦儿嫁做唐家妇,唐家人心中能有几分愿意?”
薛仁康想着就劝道:“圣上已经下旨,哪还由得咱二府来说同不同意?”
廖氏变了变色,望着丈夫道:“听说是梨妃向皇上请求的赐婚?”
后者答:“虽是她开的口,但梨妃一向聪颖,若不是事先试探到了什么,也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望着一脸认真的丈夫,廖氏迟疑了下才道:“老爷的意思是,圣上早前就有这个意思?”
薛仁康微微点头,回道:“圣上承高祖皇帝之意,一心认为当年平定天下时的那些计谋军要才是精髓,对这修撰兵书一事也耿耿于怀。现下虽是太平盛世,但难免硝烟又起。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近来也都是些小战,有何谋略战术可言?圣上是想要一套完整的《战策谋略》啊~”
“可因为当初的事,这撰书一事早就停了呀。”
廖氏诧然,难道圣上想要让二府化干戈为玉帛,继续早前的差事?
可毕竟都是后辈,哪能有先人实战的那些经验同智慧?
薛仁康颜色深沉,只道:“许是为了这个,但若说是还念着那失踪了多年的半卷《战策谋略》也说不准。”
廖氏倏地站了起来,“老爷您是说,圣上怀疑那半卷《战策谋略》在薛府或是唐府?”
廖氏本不想同丈夫打听这些,但现在关乎女儿亲事,自然是搁在心上,一刻都不改怠慢。心中着急,不等丈夫回答,就继续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亲事不就是一块引石,打破近来二府间的平静?”
心中对妻子的见解颇感赞同,但薛仁康没有表现什么,只道:“即便是不在二府,那也总有些蛛丝马迹可循。在者旧事重提,那半卷烫手的兵书不管在谁的手上,就再也持不稳。不过是一纸赐婚,对圣上只有得无失。”
“所以,这门亲事,不是二府说了算,是圣上说了算。再者旨意已经下达,不管唐府在想些什么,锦儿入唐家已是势在必行。”
薛仁康口气突然凝重,望着廖氏的眼神也变得严肃。
后者慢慢重新又坐下,“便是这样,于咱们又有什么好处?皇后娘娘这样安排,是不是有些不顾咱们锦儿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薛仁康喝道:“你这是什么想法?皇后能点头,自然也是多方面思虑的。唐府的二公子,是鲜少的人才,无论文谋还是武略,都不逊于他人。再者,父亲生前最揪心的就是这事,他一生光明磊落,却不想到最后反被人怀疑。不管怎样,这个事当初没有结束,今后也会再次掀起。”
“可却是要拿锦儿一生的幸福赌进去啊?如果唐府心存不轨,锦儿进了府,受了委屈,又同谁去说?这亲事是圣上御笔亲定,便是想退也不成。”
虽然早前自儿子的口中得知过唐子默的人品,但是廖氏还是止不住担心。毕竟不是自己亲自给女儿挑的女婿,心中如何能安稳?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廖氏想的可不是那些国家要事。
作为一个母亲,所图的不过就是儿女幸福。
现下,这是一桩带了利益带了目的的亲事。当年《战策谋略》兵书一事多少人都盯着,那桩没有结果的案子中,唐府倒了,薛府兴起,一下子成为众臣之首。
若说薛府没有动机和丝毫怀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廖氏虽然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如果事实真相便就是如此。面对往日害得唐府那般落败的薛府女儿这个媳妇,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和白眼?她心疼女儿,不希望有那样一日的到来。
再者,如今唐府的表现,也着实引人怀疑。若说要冰释前嫌,唐府也不需谋算自家些什么。若说是心无芥蒂,那也是说不通想不明的。
突然一下子由冤家成了亲家。
这样的转变,任是谁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
见不得妻子这般婆婆妈妈,薛仁康斥道:“妇人之见,你以为这是什么?现在各个小国蠢蠢欲动,若是兵书外传,会掀起多大的动荡?再者当初那造事者,能如此逍遥法外?虽然这些年没有风声,但是圣上暗地里可从来没有断过要破了当年那案件的念头。虽然高祖皇帝当初贬了唐公,但毕竟没有严惩,说明心中对这一事也有疑虑。”
廖氏被训斥了,只听丈夫口气越来越重,轻声嘀咕道:“便是想查,何苦一定要将人妇联姻呢?若唐二少爷真是可托之人,等到真相大白,再赐婚也不迟啊?”
“你以为这是这么容易的事?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缘由的事,短时间内就能查出?”
薛仁康见妻子低着头不敢再辩,一脸心疼紧张的神色,缓了缓口气继续道:“夫人放心,这些不是你该担忧的。为夫也不是无能的,他唐府既是娶了我家闺女,也不是说利用就能利用。锦儿只要进了他唐府的门,届时想要翻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停药
第一百九十四章 停药
入冬的夜,锦园的院子里只微微点了一盏灯烛,浓雾绕着整座院子,许久都未散去。
寂静的屋子里,淡蓝色的床幔里传来翻身的声音,如锦躺在被窝中,望着黑漆漆的四周,内心如何都平复不了。脑海中想着白日的那道圣旨,赐婚、赐婚……自己同唐子默。
为何圣上会突然下这么一道圣旨?
想起早前母亲同自己说的话,皇后姑姑会插手自己的亲事,难道是她的意思?
前世的如锦只晓得薛唐二府结怨颇深,便是早前的唐公在去世之际,都还在指责着薛老太爷的不是。早前的恩恩怨怨因为年代久远,如锦并不知道多少,但同为朝中重臣,都将自己手中的权力看得特别重。
总之,燕京各府都未曾想过薛唐二府能有握手言和的一天。可是现下,却是一下子要结成儿女亲家。
说实在的,如锦对唐子默的印象并不差,但一下子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却也是太突然了……
上一世那样倾心对一个人之后,却换来那般结果,伤心自是不在话下,但心寒才最为让如锦感到恐惧的。现在,陈浩宁和薛弄芸还生活得好好的,听说前阵子还在计划着要孩子的事情,为何他们还能够如此快乐?
说不嫉妒、说不恨是假的。
如锦不禁想到早前的那件事,按着陈浩宁的智慧,如何会没有察觉?可上回见他们夫妻二人,成双成对,那般恩爱的模样,着实让如锦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自己算错了什么?
将脑袋重新埋进被窝,如锦挥去这些思绪。陈家,那是早晚的事。
现在的问题,才是迫在眉睫的。嫁给唐子默,如锦不由得想,自己和他,今后能过得幸福吗?
在心中百十次自问,却终究得不到答案。
虽是止不住这样想,但如锦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意愿如何都是徒劳,这门亲事没有转圜的余地。想起早前唐夫人对自己的态度,难道她很满意自己?还有,唐子默上回坦白对自己的情。如锦前思后想,自己又有哪里是吸引了他呢?
他对自己是否是真心,是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
如锦思绪乱飞,整夜无眠。
……
是日,薛弄芸听说了圣旨赐婚,匆匆就回了武国公府。坐在钱氏的梧桐院里,她一脸难以相信地问道:“母亲,为何五妹妹会嫁给唐家的少爷?”
钱氏望着长女,心中暗自埋怨她许久未归,这次回来头一句话便是问这个事。
“芸儿如何关心起了这事?”钱氏心里忍不住就起了疑心。
薛弄芸坐直身子,而后调整了下面色才回道:“母亲,女儿只是听说五妹妹亲事定了,心有好奇,这才过来问问。”
钱氏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平时怎么不见你这般关心府上事的?”
说着望着薛弄芸,钱氏咳了两声又道:“是你婆婆让你回来打听的吧?”
“母亲怎的这么说?”
薛弄芸一脸尴尬,隐隐地又加了几分委屈,“这二府联姻,亲事可大可小,女儿是真心关心才来的。”
钱氏的脸色并不好,近来天气转寒,总觉得身子不爽,摆手没精神地道:“这事是圣上下的旨,你可不该来问母亲。”
看了看薛弄芸,钱氏又感慨道:“都说女儿出嫁了便是人家的人,这话说的可真是一点都没错。”
后者心下一惊,想起自己还真的是许久没有归来,母亲生病时更没有在旁侍疾。薛弄芸心有愧意,站起身来就道:“母亲,是女儿不孝,许久没有回来瞧您。”
“呵,你倒是还知道。”
钱氏说着睨了薛弄芸一眼,盯着她问道:“最近可有消息?”目光看向女儿的小腹处。
薛弄芸一脸愁苦,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钱氏脸色更沉,“我知道你在陈府的压力也不小,你婆婆、太婆婆总催着你。想想,你过门也快一年了,和姑爷又恩爱,如何就一直没有消息呢?”
“女儿不知。”
提到这个,薛弄芸就低头,“请了许多名医瞧了,都说女儿身子无碍。这怀不上,女儿也没有法子。”
钱氏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若不是你的问题,可是姑爷……?”
薛弄芸面色一红,忙小声辩解道:“这怎么可能?”
“怎的就不可能了?芸儿,这种事本就是夫妻双方的。你努力了这么久,身子又无碍,怀不上,你婆婆不该总怪着你。”
其实钱氏心里是理解女儿的,毕竟为人媳妇,总还是难免要顾着婆家长辈的脸色。陈府近来同自家来往并不热络,女儿上门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钱氏知道,因为陈昭容怀着皇孙,平易王府水涨船高,便是陈夫人陆氏,也都摆了架子。
钱氏在心中不屑,以为凭着太子殿下,就能够东山再起?陈府落魄了这么多年,又岂是这么容易就重振起来?
钱氏抬头,望着弄芸就道:“听说前日里,陈老夫人和陈夫人都进宫去了?”
弄芸点头,应道:“是的。太子昭容的胎儿正是头几个月,在宫中烦闷,太子殿下亲自禀了皇后姑姑,这才同意了的。”脸上竟是带了一隐隐的得意。
钱氏看在眼中,面色不动,“便是头几个月,按着宫规,可不该接见亲眷。”
薛弄芸不以为意,“梨妃娘娘当初怀六皇子的时候,唐夫人不就进宫陪了数日?还有此次,唐夫人也是三天两头就进宫去的。”
钱氏白她一眼,冷声道:“芸儿,你嫁去陈家还没多少日子,从前的那股聪明劲去了哪?梨妃同陈昭容,如何是一样的?”
薛弄芸低头不语。
钱氏望着更是怒其不争,想开口说话却只叹息,“唉,你进了陈家,当真是变了。若是从前,可曾愿意受一分委屈?”
薛弄芸面容复杂的抬起头,“母亲,我……”
没有子嗣,她在陈府如何还能如从前般傲慢?就这一方面,薛弄芸心里是自卑的。
薛弄芸想着陆氏交代的话,还真不敢磨蹭,想着又将话题绕回原处,“母亲,您还没有同我说五妹妹同唐府的事呢?”
“你想知道,自己去打听。”
钱氏半斥着,话锋一转又郑重道:“弄芸,你可是薛府的女儿”
薛弄芸不置可否,现下的她,不得不听陆氏的话。谁叫自己……
钱氏不逼她,但待女儿却不如从前热情,母女二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弄芸便以出府许久为由离了薛府。
等回到了平易王府,薛弄芸先去见了陆氏。站在婆婆身前,行了礼恭敬地就唤道:“母亲。”
陆氏穿了件通袖大袄半躺在炕上,见着薛弄芸,让旁边捶背的丫鬟下了去才道:“怎么样了?”
“儿媳回去问了娘亲,她也不晓得这圣旨是为何而下。”
陆氏望着薛弄芸,面露讥讽道:“你母亲如何会不知,是她不愿告诉你还是你不想同我说?”
“母亲,不是的。”
薛弄芸忙开口申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接着道:“这亲事该是皇后娘娘同梨妃娘娘谈成的,娘亲那当真不知情。再者,皇后便是有意同家里透露,那也是向二婶提及才是。”
陆氏依旧沉着脸。
半晌,在薛弄芸都紧张得不知所粗的时候,才缓缓开口:“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既是会同你二婶提及,又是关于你五妹妹,你也可以去文国公府走走。”
弄芸微微犹豫,却不敢拒绝。
“马上就是年关了,母亲希望等到明年,能听着你的好消息。”
陆氏说的直白,弄芸脸色先是一白,还不待说话,又听得:“其实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府里也该添丁了。”
薛弄芸身子忍不住打颤。当初是自己殷勤地跑到婆婆面前,先是试探,而后缠着母亲对她威逼利诱了一番,这才有了自己和浩宁的今天。薛弄芸心中一直以为婆婆并不是有意要害花落槿,而是自己使得她不得不那么做。毕竟,那可是她的外甥女。
为此事,薛弄芸一直觉得被陆氏攥着把柄。虽然她也有责任,但她毕竟是浩宁的亲生母亲。事情一旦真相大白,自己就再无立足之地。其实,自己知道,丈夫隐隐的明白些什么,但自己是因为有陆氏护着,他这才不得不在心里压下那个事。
现下,同他的关系才刚刚有了起步,薛弄芸不想之前的努力都白费。刚刚进门的时候,婆婆从未提过早前的那个事,自己就一直以为她是真心欢喜自己这个儿媳。
却不想,前几日……
薛弄芸心底懊恼,当初母亲说的对,自己只是一味的想嫁给浩宁,却忽视了陈府的人。现在婆婆说这话,无疑就是在暗示自己。如果当初她没有联合自己除去花落槿,现在那个女人身为陈家的少夫人,如果顺利,是该要诞下麟儿了。
低下头,只得道:“母亲,儿媳明白。”
陆氏一笑,连眉角都皱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个乖巧的孩子。”表情意味深明。
不问轩中,木香正一脸恭敬地站在书桌前。
陈浩宁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就对木香沉道:“大少奶奶那边的药,停了它吧。”口吻随意,满不在乎。
木香先是一愣,转而忍不住壮着胆子小声道:“大爷,您是想……?”
难道他是想要了吗?
陈浩宁薄薄的双唇抿紧,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只在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心道不能再陪她玩这种游戏了。
木香没有听到回答,抬头,只见眼前的人一脸深思,目光空洞而无神。偷偷地往书桌上瞄了一眼,心中却是骇然。
空白的纸卷上,只有六个墨迹未干的大字:薛如锦、唐子默。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演戏
第一百九十五章 演戏
离开了不问轩,陈浩宁径自就去了清风苑。陈旧的院子,许久未有修葺同打理,那屋梁上的红绸缎子早就失了颜色,黯淡却又讽刺。绕着院子的墙角走了一圈又一圈,脑海中呈现出的都是从前和她的点点滴滴。
陈浩宁甩了甩头,她好似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周边的气息中,自己觉得她一直就在身边。
可不能给她一个公平公道,是他欠她的。
伸出手,面对着空旷的院子,陈浩宁脸色一滞,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的疑惑,既然从弄芸那里得不到答案,就没有那个同她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从水花的口中得知,弄芸是见了薛如锦才有所改变的。
可薛如锦,她如何又会知道从前自己和落槿的事情?她自小成长的环境,如何又能识得落槿?
在院子里呆了许久,陈浩宁才转身,准备离开院子。
刚走到清风苑的门口,手还没有拉动院门,就听到外面传来男女的谈话声。陈浩宁步子一顿,自半掩的门缝中望出去,清晰地就望见不远处站着的少男少女。
是自己的三弟陈浩宇和四妹妹陈雨婷。
此时二人相对而站,陈雨婷正抓着自己兄长的袖子急急问道:“哥,你怎么又往这儿来?”
陈浩宇本是想不动声色地过来,却不防惊动了眼前的这个姑奶奶,无奈地望着她就回道:“你怎么也来了?”
后者抿了抿嘴,反问:“这儿大伯母都声明过的,不准人任意过来。哥哥这般做,可是想锦姐姐了?”
还站在清风苑门后的陈浩宁听到这话,双眸倏地聚紧,一瞬不瞬地盯着背对着自己的陈浩宇。
四妹妹口中的锦姐姐,是她吗?
那旁陈浩宇听了妹子的话,忙张口就否认,“瞎说些什么。薛五姑娘已经赐婚给了唐家的二少爷,燕京无人不知。你以为哥哥我是长了几个脑袋,会去动那种心思?”口上是这么说着,但眼睛却不正视陈雨婷。
雨婷瞧了,见自己兄长明显一副不自然的模样,笑着就道:“还不承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欢喜锦姐姐?”
松了陈浩宇的衣袖,雨婷继续道:“哥哥做什么逃避,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你这样急于撇清关系是为何?”见对方不看自己,转身就绕到他面前,好奇地道:“哥哥第一次见她,是在宫中是吗?”
陈浩宇想了想,对上一脸关心的雨婷,终是点下头了。
许是妹子的话戳到了他的心底,陈浩宇犹豫着又道:“在宫中初见她是巧合,等到了上回赏花宴上,再遇着她,便是意外。妹妹,你说巧不巧,燕京这般大,偏得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遇着她。”
陈浩宇目光深远,望着远处灰暗的天际幽幽道:“那一回,我为你找花团才来到清风苑外。却不巧,这么大的府邸,那么多的人中,偏是让我遇着了她。”
想起那日的情节,自己抓着她胳膊时的动作。她的低眉、她说话的动作,她认真的眸色,一切的动作举止,似是还如在眼前。
外面的二人此时是显得极为平静,但躲在门后听到这些话的陈浩宁却怎么都平静不了。她第一次来府邸,就到了清风苑?
当真是纯粹的巧合,是简单的迷路吗?
疑虑还未消去,就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抬头往外,只对上满目含情的陈浩宇。
“我以为见着她是缘分,却没想到是有缘无分。也是,她堂堂国公府的千金,自然是要配高门贵勋之家。”口气微有挫败,慢慢低下了头。
雨婷见了,一拍兄长胳膊便道:“哥,你说得这么沮丧,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你。锦姐姐虽是国公府千金,但是咱们陈家当年也是名震一时,你为何要有这般思想?早前我就同你说了,喜欢锦姐姐就早些表明心意,可你偏是不肯听我的。”
陈浩宇转头,脸上闪过自嘲,“小妹,这不是这么简单的。”
“怎么就复杂了?”
雨婷想法直接,瞪着陈浩宇呼呼道:“像小表姐那样,喜欢二哥,不也是不计较名分一样跟着他了吗?我瞧着这事就没那么难的。”
听雨婷说及此时,陈浩宇左右看了看,这才忙止住她道:“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这个事?”
后者不以为意,“为什么就不能提了?其实按我说,小表姐人也挺好的,为了二哥哥都可以不顾一切,这才是真爱。”说着抬起头,竟是微微有些欣赏。
陈浩宇忙一扯雨婷的胳膊,“好了好了,咱回去吧,别在这外面瞎嚷嚷。要知道落綝表妹和二哥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当初,自己可是算亲眼撞着了那个场面。
还有她,想来也是因为那件事,故而对陈家的人会才有所误解。自那回之后,她便再也未同薛家夫人来过府上。薛府的内部,陈浩宇知之甚少,但他介意的,只是见她一面都如此之难。
“那你就不进去了?”
陈雨婷转头,随意地望了眼清风苑的台阶,嘴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浩宇推着往回走。
可往前几步,似是又想着了什么,陈雨婷扯着嗓子就好奇道:“对了,哥,那是在清风苑见着了锦姐姐。可后来小表姐和二哥的事,不就是在这儿被发现的嘛?”
“哥,你给说说,当时你们有没有遇着呀?”
断断续续的,还能听到陈雨婷的问话声。陈浩宁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脸色蓦然一沉,或许这其中,还没有自己想得那般简单。
思索不过一瞬,陈浩宁就拉开了院门大步往外。
有些事,必须当面同她说清楚了。
……
薛弄芸一直呆在房中,闲下无事就坐在炕前喝茶。早前在婆婆那受了一肚子的气,到现在都没有散去。可现在的她,比从前懂事了不少。自己要想坐稳这陈家少夫人的位置,还必须学会忍让。
摇摇头,薛弄芸心中又浮起一丝不甘。从前那般骄傲的自己,如今也变得这般瞻前顾后。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夫家,日子都过得小心翼翼。记得从前的自己回到薛府,母亲何曾有过那般冷淡的时刻?
她关心自己的一直都是在陈家过得怎么样,是自己的情绪如何,平日的饮食穿用如何如何。可是现在,便是自己多问了几个问题,她就怀疑自己是否是别有居心。
薛弄芸心生寒意。
抬头,只望着墙上挂着的盛菊丹青发呆,在心底感慨,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就是在陈家,早前不管是谁,都对自己一脸讨好。自己说一是一,可以为所欲为。然今时今日,婆婆却处处管着自己,毫无往日的一点自由可谈。
薛弄芸想着,手就绞着帕子。一遍又一遍的自问,自己为何会落到这般地步?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丈夫最近对自己比往常贴心得多了。虽是这样,但每次深夜的时候,自己还是提心吊胆,生怕他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正百无聊赖,心中闷气无处可发的时候,薛弄芸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大爷,您回来啦。”
薛弄芸露出一笑,一扫早前的郁闷困扰,换上一脸笑意就迎了上去。刚走到门口,正好见到丫鬟掀起,陈浩宇气宇轩昂地走进来的一刻。帮着丈夫除去了身上的大裘,薛弄芸笑着道:“浩宁,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屋了?”
陈浩宁不动声色地往前两步,躲开妻子想勾过来的手臂,在一旁的桌前坐下。
薛弄芸隐隐地似乎是受到了丈夫身上的冷漠,可想着这些日子的温馨,直道是自己想多了。积极地添了杯热茶,递至陈浩宁的眼前才道:“外面天冷,快喝杯热茶吧。”
陈浩宁瞟了眼妻子,随意接过对方手中的茶杯搁在一旁,重新低下头,在心底组织着语言。
薛弄芸发觉丈夫心不在焉,不安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柔声道:“浩宁,你刚从外面回来,我让丫头们下去准备热水,也好去去寒气。”说着转过身,对着外面的帘子就欲喊人。
陈浩宁先一步唤住了妻子,淡淡道:“不必了,今晚我不留在这儿。”
薛弄芸面色一滞,不解道:“为什么?”
陈浩宁站起了身子,望着弄芸认真道:“其实你的心思,我都知道。”
弄芸的心跳骤然加速,先是闪过一丝慌乱,转而茫然道:“浩宁,我能有什么心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