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完结)第54部分阅读
妻锦(完结) 作者:rouwenwu
清楚楚,相处间不能存在一丝隐患。
只是现下才新婚,唐子默不想追问,是怕她生出那种心思,认为自己不信任她。若是一人心生了嫌隙,那夫妻间的感情又如何能处好?只是没有想到,会让自己听到那样的话:
薛弄芸撕心裂肺地对着陈浩宁喊道:“你便是心里当真没有我又怎么样?我是你的妻子,那个会什么泡茉莉茶的女人,那早前和你花前月下的人早就死了,死了”
唐子默还记得当时陈浩宁的的表情,脸色极为平静,面对着面红耳赤的薛弄芸,斜眼冷道:“她死了是一回事,我和你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便是不在我身边,你便是模仿着她的举动,我却依旧爱不上你”
“什么碧潭飘雪、什么蛋黄酥、莲蓉糕,你以为你打听到了她之前为我做的安排,就可以让我爱上你?”陈浩宁的话丝毫不客气,直让薛弄芸面色血色全无。
“就算你打听到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切,哪怕是你有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但是你那蛇蝎心肠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的”
唐子默从未见过一向温儒的陈浩宁会说出这番话,还是对着他的妻子。但是更为震惊的却是后面薛弄芸的话,她自嘲着说,她就不该去为了讨好陈浩宁而向五妹妹低头顺眉。她说陈浩宁早前打听纠缠了那么久,不禁陪她演恩爱的戏场,就是为想知道是谁教她那些安排。薛弄芸坦白地告诉了陈浩宁,是五妹妹
薛弄芸口中的五妹妹薛如锦,自己的妻
那一瞬,所有的酒意都被压了下去。唐子默站在那里,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花费了心思、投陈浩宁所好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妻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便是连嫁给了自己,都未曾细细打听过自己的饮食习惯。
为何要对陈浩宁那般在心?为何能那么明白,比薛弄芸还清楚?
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唐子默慌乱了。浑浑噩噩地同她一起上了回府的马车,他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后来闭目不想,她却伸手为自己盖上薄衾。那一瞬,他再也忍不住,拉了手就恨不得问她,她最想嫁的是否是陈浩宁。可等开了口,还是换了言辞。
如锦被唐子默问得语塞,呆滞在那儿,不知该如何作答。而脑海中,想着的却是,他陈浩宁早早怀疑了自己,现下却是当真证实了。这样的情况,那往下见着面,会怎么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示好
第二百二十二章 示好
唐子默松开了如锦的手,眉头锁紧,眼前的妻子眼神涣散,意识很明显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她在想什么?
若是从前,唐子默定然是会握紧了妻子的手,将她的注意力重新唤回到自己身上。然而此时,不知怎么,心底竟是有些胆怯。肩膀处似是还能感受到她偶尔轻微的晃动,心中既是期待她的回答,却又怕听到令自己心碎的话。
唐子默心里很矛盾。
手下突然一松,如锦低头才见着丈夫已经放开了自己。抬头,正对上他望向别处的目光,“我……”
如锦一出声,唐子默就转过了头。遇着那般急切的目光,如锦的话就那样停在了嘴边。
唐子默的眼神蓦然一暗,率先站起身道:“陪我去用个晚膳吧。”
如锦也跟着站起来,此时再说不出什么推辞拒绝的话。晚膳摆在卧室里,二人在婢子的服侍下用了晚膳。饭桌上,气氛僵硬而沉闷,便是连屋内站着的丫鬟们也都发觉了。
膳毕,唐子默去了西间的小书房,如锦坐在暖炕上,眼前摆了本书,眼神却一直盯着外面的帘子。白芍上前为如锦添了几次茶水,准确的说,是换了几次茶水。
突然觉得心浮气躁,整个人都无法安定下来。
“奶奶,很晚了,奴婢服侍您宽衣吧?”犹豫再三,白芍还是上前说了话。
如锦抬头,望了眼那旁燃着的红烛,抚了抚额头幽幽道:“什么时辰了?”语气略显疲倦。
“回奶奶,已经亥时三刻了。”
这便真的是很晚了……再次望了眼那丝毫没有动静的帘子,如锦刚想摇头的时候,却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面色骤然一喜,眼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神采,如锦站起来,进来的却是裹了薄袄的慧儿。
慧儿走进屋子,见着如锦还是衣衫完整地坐着,面色愣了愣才请了安道:“奶奶,二爷让奴婢过来通传一声,让您先歇着。”
心里却是一怂,没有想到这么晚,新奶奶竟是真的没有就寝。
如锦听了更是一慌,便是旁边的白芍和白英都变了色,“他……”摇了摇嘴唇,“他还在忙?”望着慧儿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闪烁。
“姑爷真是操劳,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屋,奶奶准备的夜宵都搁在炉子上好一会了。”
郑妈妈也挑了帘子进来,神色不见异常,对着慧儿笑问道:“慧儿姑娘,不知姑爷可是在忙什么?”
慧儿客气地朝郑妈妈福了福,心想道二爷一晚上在书房里都心不在焉的。眼下先瞧了瞧郑妈妈,又看了看少奶奶,只好回道:“爷在书房,奴婢们没有在前伺候,早前送茶水进去的时候,二爷在练字,现在倒不知还是不是了。”
这话回得聪明,郑妈妈细细就打量了慧儿一番,紧接着也不说其他,反看向如锦道:“二爷勤奋,但如此深夜怕要也熬坏了身子。奶奶有心,倒不如亲自将小厨房炖的元宵送过去?”
早在昨日,流雨轩就有了自己的小厨房。眼下便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极为方便。
只是,自己何时吩咐人炖过元宵?
心下一瞬迷茫,但如锦紧接着就明白了这是郑妈妈安排的。现下她说这话,便是让自己主动过去找唐子默。可心下又是踌躇,早前他的问题自己就没有回答,等会见着他,要说什么?
那旁慧儿见着如锦沉思,也没有多想,行了礼就道:“奴婢先行告退,不打扰奶奶休息。”
这位新少奶奶可真是奇怪……
待见着慧儿出了屋子,如锦才看了郑妈妈道:“妈妈怎么过来了?”
郑妈妈年迈,如锦又体贴她,晚上的时候一般都让她早早下去休息,只留白芍和白英二人在身前。眼下那么晚,若是平时,想必都是进入了梦乡,可此时却衣冠楚楚地站在眼前。
郑妈妈往前几步,颇有感叹道:“奶奶您一回来,老奴就察觉到了您和姑爷之间的不对劲。方才用晚膳的时候,您二人都只顾着低头用食,连话都没有一句。老奴心下担心,怎么睡得着?”
“奶奶,您是不是和姑爷吵架了?”那旁白英也凑前。
如锦望了望屋子里的三人,依旧退回炕前坐下,没有答话。郑妈妈见了,至如锦身前,忧容道:“奶奶,夫妻之间有什么都要说开了才好。彼此心中藏着疙瘩,日子怎么长久?眼下您和姑爷才是新婚燕尔就闹成这样,传出去可不好听。”
郑妈妈一脸苦口婆心地说着,抬头睨了如锦,见她面上已有松动,趁机道:“下午的时候,大夫人找您过去,老奴虽不知详情,但也能猜出几分。奶奶,容老奴多嘴,今后您靠的可还是姑爷。”
如锦心中一动,今后自己靠的还是唐子默……可不是嘛,夫为妻纲,自己竟是连分寸都给忘了。眼下是自己行为可疑,他不过是站在一个做丈夫的角度上询问,其实便是冷脸质问,也都是应该的。
想来真是随意的日子过久了,竟是都没有想明这其中的道理。抬头,如锦轻道:“去将元宵端来。”
郑妈妈见如锦想通了,挥手对着旁边的白英吩咐了几句。自己却没有离开,望着如锦继续道:“奶奶现下年轻,姑爷却也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做夫妻可不是过家家,彼此间要懂得迁就才好。”说完抿了抿嘴。
如锦自是明白她所说的这些道理,心中有了计较,回道:“是我遇事不够成熟。妈妈,亏了你在我身边了~”
郑妈妈笑意盈盈,跟着对旁边的白芍道:“给奶奶取个披帛来,外面夜寒露重的。”
白芍应声绕了屏风往里。
如锦轻摇了摇头,开口道:“早前便是我的不是,罢了。”话落,凑巧白英自外走进,手中的托盘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元宵。
“还是妈妈想得周到。”如锦接过,对郑妈妈感激一笑。
身后的白芍将镜花绫披帛披在如锦身上,却被她轻轻推开,“不必了。”如锦说完看了看外面,复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下去吧。”
“可等会奴婢还要服侍奶奶您和二爷就寝呢。”白英刚插嘴说完,就被一旁的郑妈妈拉了拉袖子,只见对方笑意道:“你个笨丫头,屋子里又不是没人了,奶奶若是要你伺候,还说这话?”
白英吐了吐舌头,脑袋往后一缩。
如锦走到门口,刚由白芍打了帘子,听到后面白英的小声咕哝声,微微笑了笑。待望着正西面那灯火通明的书房,目光又是一紧。
主卧的门檐下燃着两盏灯笼,红色的光晕下,白芍见着自家主子的脸上,竟然闪过紧张。
让白芍止了步子,一下廊子,寒意就四处袭来,如锦端着托盘的手微微颤了颤,想着还是抬脚朝那亮灯处走去。他明明生气,却还不忘让慧儿过来叮嘱自己早些歇息。
回想起来,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宽容又体贴。如锦心头闪过一丝愧疚。等到了书房外,脚下却还是犹豫了。
唐子默懒懒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书桌上摊了张半旧不新的纸轴。
“春雨连绵妻独宿,秋波荡漾燕一起飞。”
目光定在“妻”字上,想起方才慧儿的回话。她还没睡……唐子默稍稍抬了抬头,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这才新婚,让她一个人留在新房,面上复杂一闪而过。
回屋子,他怕自己又一个冲动逼问她。本想是自己选的人,却没想到婚后,还是少不了矛盾。微微摇头,却不经意瞥见门口那一抹身影。以为会是巧儿或是慧儿,唐子默对外吩咐道:“去看看少奶奶就寝了没?”
外面的如锦听了这话,心头荡起一层涟漪,再不犹豫地就推开了门,跨过门槛,故意低着头走到书桌前。
唐子默在见着来人的时候就愣住了,再看一眼她手中之物,心里骤然一暖。这么晚,她竟然还做了这样准备。视线一路转至自己身旁,见她将托盘放下,端起其中的缠枝瓷碗,柔声道:“二爷想是饿了,吃点东西再看吧。”余光瞄向书桌,却看到那个褶皱的“妻”字。
如锦的身子似是被电着了一般,脑中瞬间空白,再也说不了其他。
唐子默听得她关怀的话,伸手接过。瓷碗处传来的温度,让他的掌心变得有些无措,低低道:“你怎么来了?”口气并不热络,但也算平静。
如锦看他一眼,见他很自然地舀了舀手中的汤勺,可入口的并不多。是没有胃口,还是不想?
如锦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开口道:“和大姐夫,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之所以那样,是……”
“不必说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唐子默给制止了。耳旁又传来“哐当”一声,是勺子放下的声响。
如锦抬头,只见着唐子默的眸中闪过一丝忐忑,紧接着伸手取了旁边的空白宣纸,将原本的盖上。整个过程中,就没看侧眼一下。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灭香
第二百二十三章 灭香
天气渐暖,是日,如锦回了一趟武国公府。廖氏近来心烦,望着如锦就道,是该给薛亦然娶媳妇了。
如锦听后,脑海中不禁就想起路珠儿的面容,自己好似许久都未见着她了,听说她在四皇子中甚为得宠。宫中的事情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如锦问及二姐姐如幂,廖氏只叹气,想来是并不怎么如意。
原在唐府的时候,如锦也听得一些话。唐玲进宫后宠冠东宫,不管短短数月,从庶四品的太子淑媛又晋封为从四品的太子玉仪。每次听得唐夫人提起时,如锦总觉得她的话带着一份得意。
似是对外人间才会有的,让如锦心中很是不适。
前阵子余氏自宫中回来,就找了唐子默去。而他,也并没有告知自己。如锦隐隐的觉得,便是自己有意示好,但他却怎么都不如刚新婚那一两日的表现。
那次她原就要说出口的,可被他制止了。那一刻,他只抬头喝了那碗元宵,而后对自己道回屋子去。她追上前欲说,他却转身道:“既不便开口,又何必强寻了说辞,我要的不是敷衍。”
如锦跟在他身后的脚步顿时停下。
自己本就不能说和陈浩宁是前世的事,可想了许久,为消去唐子默的疑虑,如锦却是想用谎言来圆过。只是,她给忘记了,唐子默一向就聪颖过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因为他的关怀,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体贴,竟让如锦忘记了唐子默原本就是个骄傲的人。他那样的人,自然不愿妻子对他撒谎。可是,真相,却又是道不出的。
近几日,董妈妈又说了好些道理,明着暗着劝自己向唐子默低个头,说说好话。若是有什么误会,也不要都憋在心里,夫妻间说开了自然也就没事了。但如锦便是明白,也有口难辩。
和唐子默,她并不想这样的。
同床异梦,想来就是最近自己和他的近况了。
在廖氏这儿打听到了那日来府上闹事妇人的事情,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想通了,已经有一阵没有过来了。二哥的贴身物,那妇人只道是捡来的。
和唐子默之间有了层隔膜,如锦心情也沉重。而唐夫人,一点都不如从前未出阁时见着自己亲近的模样,很多时候,如锦甚至都觉得她待自己还没待秦霞好。
“奶奶,姑爷回来了。”
躺在榻上小寐,旁边传来白芍的声音。如锦的眼睛眯开一条缝,懒懒道:“回来便回来吧。”
白芍面色一顿,转而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家主子,“奶奶不是说,待姑爷回来,让奴婢立马通知您的吗?”
如锦的脑中有些迷糊,闭着眼想也不想就道:“反正他也不爱理我,我找他做什么?”睡梦中,似是有些埋怨的意味。
白芍觉得如锦变了,若是从前,主子就是心知姑爷心头不喜,却还会上前表示些什么。只是这几日,她竟是总爱睡着,且每次一睡都是大半个下午。一般的事情,着实很难惊动她,也唤不起她起身。
一开始只以为是因为姑爷的事情,主子心中有气,便每次都躺着,故意不理姑爷。但今日,奶奶入睡之前还交代了等姑爷回来,马上就要唤醒她的。现下这模样,倒教白芍的心不安了几分。
眼下的主子,成日睡着,便是大夫人交代让主子帮着大少奶奶分担家事。可每回刚踏进大少奶奶的流云轩,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就出来了。待一回到屋子沾着软榻,一下午就不会再做其他的事。
眼下,整个流雨轩的人都知道了二少奶奶嗜睡。长此以往,这可怎么好?
白芍蹲在榻旁,又晃了晃如锦的胳膊,“奶奶,现下已经很晚了,您再不起身,姑爷一会指不定就走了。”
如锦伸手拍掉白芍的手,转了个身继续睡,嘴中嘀咕道:“走就走呗。”
唐子默刚跨进屋子,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口气满不在乎。望向那躺着背对着自己的湖蓝色身影,心头漫上一些苦涩,是自己要求高了吗?
白芍听着门口的动静,转头就见着唇边带了似有似无苦笑的唐子默,心下一惊起身就忙是请安,“姑爷回来啦。”
唐子默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欲要出去。
白芍先一步道:“姑爷是有事找奶奶吗?奴婢忙请主子起身。”语气中夹着几分期待。
主子和姑爷,明显是在冷战啊……平日里虽也见得他二人说上几句话,但整个屋子的人谁听不出其中的味?
“不必了,我不过是想过来换身衣裳,她既是在睡,那就罢了。”唐子默掀起帘子出去,身后却传来白芍的唤声。
“姑爷。”
白芍面色沉重,站在外廊下,抬头觑了眼唐子默,犹豫着道:“姑爷,奴婢求您同主子说说话吧。”
唐子默眸色一沉,他没想不理她的。
白芍见状,继续道:“这些日子,奶奶心情很不好,奴婢跟在她身边那么久了,还没见她如此踌躇无措的时候。”
“她在睡觉。”
每次下午过来,她都在呼呼大睡,这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吗?而每次夜晚,还没说上几句话,她就又进入梦乡了,若是心中在意自己同她的关系,又岂会睡得这般没心没肺?
这也是唐子默越发不愿留在新房的原因,他认为妻子在逃避面对自己。
“奴婢进去唤主子起身。”白芍见唐子默语气平静,带了一丝希望,转身就要回屋。
唐子默制止道:“有什么事,等她睡醒了再说吧。”
白芍面色为难,睡醒的时候,怕也就是用晚膳的时候了。这几日如此反复,白芍隐隐担心是主子的身子是不舒服了,抬头,迟疑了几分才道:“姑爷,我家主子是不是病了?”
唐子默心头闪过一丝紧张,只听眼前人继续道:“奶奶从前在薛府的时候可精神了,便是连午觉都难的才睡一个。眼下却天天都是疲倦的神色,似是睡上一个下午都不够。姑爷,要不请个大夫给奶奶瞧瞧?”
唐子默低眉想了想,最后大步又转进屋子,留给白芍的只是一句,“我去看看她。”
待进了屋子,唐子默在榻旁的锦机上坐下。睡梦中的如锦面色憔悴,比之前的时候黯淡了不少。睫毛垂在眼睛上,不像一般人睡着的时候煽动。伸出大手,贴到如锦布了碎发的额头上,体温很正常。
唐子默面色不禁缓了几分,但思及这几日她的睡眠量,却是也觉得可疑。想着就对外唤道:“白芍,进来。”
一直逗留在走廊下的白芍听到这话,忙掀了帘子走进去,弯身行了礼才道:“姑爷有何吩咐?”
“奶奶平日里一直都没精打采的吗?”
唐子默忆起这几日见如锦时她的神色,本以为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露出那般神色,但现在想来,好似不是如此。
“回姑爷的话,奶奶最近总是说累,便是她自个也觉得奇怪。”毕竟主子没做什么,如何就累着了身子?
屋子里漫着一股恬静的香味,不浓不浅,闻着让人很是舒适。唐子默站起来走到西边的案台上,不顾那微烫的燻炉盖子,打开了就问道:“这是什么香?”
同自己平日里闻的香味道不同。
白芍跟着上前,“是恬月香,奶奶喜欢这味,每回都点着。”见唐子默皱了眉头,白芍似是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补充道:“但奶奶怕姑爷不喜欢,所以每回姑爷回来之前,都会换上平日里惯用的香料。”
唐子默转身又看了看榻上的人,“她每回入睡,都点了这个香?”
“是的,主子独爱这恬月香。”
“这香哪来的?”
白芍见唐子默问了这么多关于香的问题,不禁说道:“是薛大奶赠给奶奶的,早前在薛府的时候,奶奶就一直用着。”
话刚说完,白芍就见着唐子默取过旁边插了寒梅的彩绘花瓶,将其中的水一股脑地浇了上去。
白芍不禁大呼,“姑爷……”
燻炉里发出滋滋得声响,没过一会,烟雾就淡去。
唐子默启唇轻道:“收拾好了就下去。”说完转身,复又坐到如锦的软榻前。见她时不时地皱了皱眉,明明睡得很熟,却不安稳。伸过手,就着她身上卷着的湖蓝色深毯抱起,绕过屏风就往里去。
白芍见此,虽对早前唐子默的行为不解,但明显察觉到了姑爷对主子的用心与关怀。手下动作快了几分,收拾好了案台就退了出去。
怀中的人儿极为轻盈,唐子默一手搂着她,一手挑了垂帐就将如锦放在被窝上。将毯子置于一旁,取过旁边叠好的棉被就盖在她身上。只见平躺了的妻子往下缩了缩,往床外翻了个身,左手就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唐子默走不开,便只好在床沿坐下,低头望着还沉在睡梦中的妻子,叹了气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又要拿你怎么办呢?”口中尽是无奈,手抚向如锦的脸颊。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分析
第二百二十四章 分析
如锦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暗下,可眼前却被一片阴影给遮着。抬起头,近在咫尺的是唐子默无可挑剔的五官,他就坐在自己的身旁,双眸如星辰般晶亮,不同以往时的满目深情,也异于这几日的疏淡。等对上自己视线的时候,嘴角笑了笑,轻轻道:“醒了?”
如锦动了动身子,自己这是睡了多久?望着那红色印喜字的帐幔,突然意识到这是沉香木大床,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坐起身来,只见那湖蓝色的毯子被随意丢置在床脚处。侧过头,对上似笑非笑的唐子默,“我怎么到了床上?”
唐子默见因为她的动作而使得被子滑落,修长的手指伸过去,将被子往上提了提,不答反道:“才刚醒,这么激动做什么?小心冻着。”
似是许久没听到唐子默这般关怀的话了,如锦心下颇有感触。这几日的冷冰对待,她心底也很不舒服。她想为二人的关系做努力,但是他都未给予回应。心思沉了沉,本就是自己的过错,他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
只是,有些事,还真不能摊开了说。
唐子默搁在被子上的手还未收回,却已经被一双温暖的小手给握住。带着丝丝的颤动,又有些小心翼翼,视线上移了些,就对上那双带着不安的眸子。
如锦只觉得手里拢不过来的大手很凉,不禁就道:“你在这坐多久了,手怎么那么凉?”
唐子默无谓笑笑,“不过一会。”
如锦自然是不信这话的,望了眼外面,想问他怎么突然在这儿,却没寻到合适的话。看了唐子默许久,最后开口就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眼前的人眸中带着期待,唐子默专注的目光投在妻子身上,感受着自她手中传来的温度。半晌,点了点头道:“你不愿同我说,是对我不放心。其实也是我太过迫切了,想来咱们比那些媒妁之言的婚姻好不了多少。对于我,你免不了陌生、迷茫、彷徨、紧张。你不了解我,自然就不会信任我。”
“我……”如锦顿时噎住了,唐子默分析地这般彻底,自己还能说什么?
确实,即便已是夫妻,但信任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这几日,是我冷落你了。”唐子默说着,就欲将手抽出。
如锦却是没有放开,自己的手跟着被拉过去,柔嫩的手心摩擦到丈夫虎口处的薄茧,脱口随意寻了话道:“你这是练剑还是练字磨出来的?”话毕,自己都愣了一下。
真是有够憨、够勉强的……
如锦低头,唐子默的嘴角微微勾起,竟是一本正经地回道:“不是茧子,是道疤痕。小时候学别人,用左手削苹果,不小心给切到的。”说完却连自己都露齿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如锦的身子往外挪了挪,将丈夫的手拉至眼前,细细看了许久才发现那儿还真是一道同别处肤色不匀的淡淡疤痕。指腹按了按,抬头望着唐子默就问道:“当时是不是很深啊?”
唐子默无谓一笑,“很早时候的事情,都给忘了。”
如锦想象不出平日里这般斯文睿智的唐子默小时候拿把瓜果刀在那削苹果的模样,笑着就打趣道:“爷还会削苹果啊,手艺如何?”
不知不觉中,如锦的面色红润了几分,不似方才睡梦中的苍白。她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得不适,眼下动作说话都这么自然,唐子默脑中思忖着,却忘记回妻子的话了。
“咦,怎么不回答呢?”如锦的脑袋歪了歪。
在如锦还是花落槿的时候,是没有接触过那种童真自由的年代。在柳州的时候,家里都道自己今后是要嫁入平易王府的,所以从小就循规蹈矩,不敢有一丝怠慢。等到了陈府,她又是时时拘束着,陈家姐妹逛园子玩乐的时候,亦没有她的位置。
陈家有几个少爷虽然有调皮好动的,但如锦真正有往来的只有陈浩宁一个。他总是少年老成,做事成稳,从来不会说有那把刀子在手心里玩耍的时候。此时听到唐子默说起他孩童时候的场景,觉得很是新奇。
妻子脸上这种极有兴趣的神色,是鲜少见着的。屋内的气氛松缓了不少,唐子默不禁反手握住如锦,接着掀开被窝一角,将她的手放进去,却没有退出来。
如锦的心砰然就迅速跳动了起来,他的手就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想知道的话,改日我削给你看。”唐子默往床头又挪了挪,一下子同如锦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如锦的身子没有往内移去,眼下好不容易有所好转,她小心翼翼的想保持下去。轻轻“嗯”了一声,侧过了唐子默的身子,往外面瞧了瞧才道:“现在,是不是很晚了?”
另一只手摸了摸额头,脸色颇为忧愁,自己好像越来越能睡了。
“刚过了申时。”
“呀,又这么晚了啊?”如锦脸上闪过一丝焦虑,伸手就想掀被子下床。
唐子默按住她的手,轻轻道:“不必那么急,比前几日早了些。”
明明是件很窘迫的事,却被他说得如此正经,如锦低了低头,随口道:“最近除了用膳,就只想睡觉。”说完自己都叹了一口气。
唐子默见着,脸色严肃道:“你可有想过为什么?听白芍说,你早前并不这般嗜睡的。”
“谁又会如此嗜睡?我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如锦颇为苦恼,接着道:“好像自成亲以来,每日都想睡觉。”
“呵,看来你是不适应这儿的风水了。”唐子默竟然开起了玩笑。
如锦先是一惊,转而察觉丈夫神色并不严肃,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开口就回道:“可不是,想来我是不该那么早成亲的。”本只是顺势接下去,但话落,却没有听到唐子默的回话。
如锦心下暗道坏了,自己真是口无遮拦,怎么能说这种敏感的话呢?
上半身往前靠去,如锦的头枕在唐子默的胸膛,开口柔柔道:“子默,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隐隐地带了几分急迫,如锦的左手自唐子默腰际的右侧怀过。
唐子默的身子猛然一怔,她这般轻声软语,又这样主动,是他没有想到的。下巴搁在妻子的头顶,如丝绸般润滑的青丝挠着他的脖子,有些瘙痒,但他却乐此不彼。唐子默被窝中的手自被窝中取出,搭在明显侧向自己的妻子左肩上。
屋内瞬间的宁静。
如锦被唐子默抱着,原本有些不安、紧张的心绪慢慢消去。但耳边没有等来他的回话,就继续开口道:“子默,我不是个轻浮的人。不管早前你听到了什么传言,又或是见着了什么,但都只是片面。我既嫁你为妻,心中便不会有他人。这一点,也请你相信我,好不好?”
唐子默的眸中明显闪过挣扎,以如锦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叹了叹,搂着妻子肩膀的手用力了几分,声音无比坚定道:“我从不认为你是个轻浮的人。早前外面的那些谣言,也未曾放在过心上。若我真是那般想你,就不会娶你。”
如锦听得心中动容,抬眸却只能望见唐子默削尖的下巴,似是蕴着无穷的力量,让她的心慢慢放松下来。抿嘴笑了笑,如锦开口就道:“你真好。”
能得丈夫如此对待,真是自己之大幸。
唐子默眼中也闪过一丝欢愉,转而想起早前的事,开口就问:“你最近可吃了什么?”
“就是平日里用的吃食,午膳和晚膳都在母亲那儿用。”如锦隐隐明白唐子默问的是什么,继续道:“平时我也不爱吃什么点心,现下下午回了屋子就睡觉。大家都是一块儿吃食,旁人都不见有什么不适,偏就是我。”
贪睡这个问题,如锦自己也是深想过的,但怎么都寻不到答案。
“你每日都点那恬月香?”唐子默又问。
如锦的头离了丈夫的胸膛,凝望着他就摇头道:“你怀疑是香的问题?”说着不带唐子默回答,又继续道:“这也不是,那香是我娘家大嫂亲自调制赠与我的。”
唐子默忙插话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锦笑了笑,复道:“你多心了。这个香我早前在薛府的时候也用过,从来没有过不适。且每次点着的时候,白芍和白英也常常在屋子里,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唐子默眉头未展,望着妻子就叮嘱道:“我总觉得不对劲,还是不要用的好。”
如锦见他一脸认真,复又细细观察了,竟发现屋子里那股熟悉的香味很淡,抬眸问道:“你把香熄了?”
“瞧,没点香,你醒的比往常早了不少。我估摸着,香里面还是有问题。你根本就不少睡眠,但终日都睡着,哪是一般的嗜睡啊?锦儿,这样的你,让我不放心。”
如锦听了唐子默这话,心头也是一怂,她道是今日怎么那么早就醒了,原来是没有燃香。可是,大嫂赠的香,从前也一直用着,并不见有丝毫不适啊?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怀疑
第二百二十五章 怀疑
自那日唐子默道出恬月香许是会有问题之后,如锦就再没点过。往后两日,白日的时候虽依旧无神,却明显比前几日好了不少。唐子默取了恬月香走,如锦只听他说认识会炼制奇香的能者,说要让人仔细瞧了才能安心。
唐子默的交友状况,如锦并不清楚。但他那般举动,无外乎都是关心自己,故而自然不可能会有异议。
坐在流云轩的正堂里,如锦抬头抿了口中的茶,待入了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转而抬头,望着正坐着着了身蜜色杏花褙子的秦霞,端起手中的茶盏,不解道:“嫂嫂今日,怎么换了茶?”
秦霞莞尔一笑,徐徐道:“府里新进了一批茶叶,我这不是先取了,过来贪个嘴么。”
如锦望着手中茶叶漂浮的流霞花盏,笑道:“这是君山银针吧?如今都不是采茶的时节,怎么突然进了?”
“好茶都是放得越久,味儿越浓。这是年前咱府就定了的,现下年关刚过,凑钱送进府来。”秦霞有条不紊地说完,自己个举起茶盏抿了一小口。
如锦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她对这些事并不怎么上心,也没想着夺这家中掌事的权力。眼下日日用了午膳过来,不过是尊着唐夫人的意思,前来向秦霞学习。许是在外人眼中,自己是个不学无术、刁蛮无理的嫡出姑娘,而秦霞这位大少奶奶,自小为庶、又年长几分,都道她办事沉稳、周到。
如锦来流云轩,其实也不过是过过场面。而秦霞更是没提过教自己什么的话,每次二人都一道饮饮茶说会话。待过不了多久,自己便会离去。等等,茶……如锦的目光倏然一沉,抬头望着秦霞的眼中满是打量。
平日里吃什么用什么都是大家一起,就只有这茶,是在流云轩用的。恬月香,唐子默虽说有问题。但毕竟早前用了那么久都没事,如锦心底并不觉得端倪是在香上。
秦霞见如锦投来奇异的目光,不禁开口问道:“怎么了,二弟妹?”
如锦收了收神色,淡淡道:“嫂嫂近来可是觉得身子乏累?”
“这倒是没有。”秦霞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颇为不解地继续:“弟妹怎么问起这个?”
如锦颔首,语气随意答道:“不过便是随意一问。对了,我还是喜欢喝早前的茶,嫂嫂现在这儿添了新茶,倒不如将那茶赏我点,也好让我过个嘴瘾。”嘴角笑意吟吟。
这般说,她想是没有理由能拒绝吧?
秦霞面色一滞,转而才道:“那茶可并不是什么名茶,还是早前我自安穆侯府带过来的。我本平日里随意喝喝,那日弟妹你过来,倒不想入了你的口,就成了好茶。”
如锦眸色更深,心中疑云更大。欲要开口之际,却不想那旁秦霞早就招来了旁边候着的侍女,开口吩咐道:“阿萝,去将那剩下的茗味茶包起来,等会让二奶奶带回去。”
阿萝应声退下。
如锦的目光紧随至门口,额间眉头皱起,缓缓道:“嫂嫂这婢女看着甚是眼熟。”才方因为秦霞的话而松下来的心蓦然又提高,如锦望向秦霞时已然带了警惕。
许是旁人不知,如锦认人的本事极佳。那女孩,分明就是……
秦霞心下一跳,不由懊恼,自己竟是这么大意,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吗?让自己勉强镇定,面色略作轻松地问道:“难道弟妹早前认识?”笑容满面,极为自然。
如锦望着秦霞,终是摇了摇头,“嫂嫂身边的人,想来是自秦府带来的,我又如何会认识?”
如锦这话刚落,那旁秦霞就笑了出来,语调亲切道:“弟妹误会了,若真是自秦府带来的,你倒是认识也不稀奇,毕竟早前……”话至此,举了帕子掩了掩嘴,满脸懊恼道:“错了,瞧我一激动,竟然连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不顾了。”
如锦还是浅笑,面无波澜的望着秦霞。
她虽交涉浅,看人看事不成熟,但可并不代表她没有眼睛没有耳朵。联想起早前认亲时茶盏跌落的场景,还有方才那阿萝的婢子,如果现下都看不出秦霞是敌是友,那可就是愚蠢了。
这大奶,自己又不是没听说过,从小在秦府就是谨言慎行,同自己前世的处境差不多,当真就能如此八面玲珑、处事利索了起来?如锦可不会忘记,有个词唤作韬光养晦。
很多时候,锋芒毕露往往得不到好下场,如锦不信她不明这个道理。且大哥唐子谦身份特殊,在唐府她秦霞做事定然更加谨慎。她不可能会时不时地总是犯失误。眼下,自己都嫁进了唐府,她提及从前秦府,是想让自己难堪?
如锦沉眸,就等取了茶叶回去研究研究,那秦霞到底是真的如此般天真无害,还是笑里藏刀,答案就昭然若揭了。只是,方才她能那么干脆地就说将茶叶交给自己,却是出乎意料。
如锦正迷茫不解时,就见方走出去的阿萝两手空空地回来了,进屋请了安,而后颇为为难地对秦霞禀道:“回奶奶话,奴婢方去茶水间寻,那里的婆子说早前大爷让甘阳取了茗味茶,现下都给安置在书房了。”
秦霞面色惊诧,“全都拿走了?”
后者点头。
如锦听着,嘴角却泛出一丝笑意。
秦霞转过头,不好意思地望着如锦,“弟妹,我也是才知道,原想着是还有点的。弟妹若是要,改日我捎个话回去,让我娘家再送上一批来。”
如锦微微摇头,反道:“不必了,嫂嫂你在秦府的处境……”说着停下,也是讪讪一笑,“不过是个爽口的茶,没有便没有,特地捎了话去秦秦府,外人听了还保不住以为那茶是什么宝贝呢。我不过就随口一问,嫂嫂不必为难。”
没有茶叶,她心中也有了答案。
秦霞能感觉出如锦语调突然的转变,却还得摆着好脸色陪她说话。
如锦悠闲自若,轻轻用杯盖又捋了捋茶面,并不饮反抬眸道:“嫂嫂事忙,我就不打扰了。想是嫂嫂也听着了,我这几日甚为懒散,成日就想呆在屋子里不出门。待到明日,我便先不过来了,嫂嫂今后有事,让人过来传个话就成。”
见如锦说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