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妻锦(完结)第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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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锦(完结) 作者:rouwenwu

    说着,颇带了几分诱惑的意味,“你再考虑考虑,当真不愿意入朝为官吗?”

    四皇子的语气很轻,但听在燕青耳中,却很沉重。

    在四皇子身前做个幕僚,和入朝为官成为他的暗势力,这其中的区别可是大得很。自己已经犹豫了很长时日,四皇子一直以来也没有逼迫自己,相处的时候不短,燕青不得不承认,四殿下是个明主。

    可一旦入朝,今后想要脱身就没那般容易了。

    燕青想要的,并不是燕京的荣华富贵。他的才学,也并不是为了所为的功名。他只想和自己心仪的女子,一起过平平安安的生活。但是眼下……

    看得出眼前人的迟疑,也看得出他一直在摇摆,四皇子将手中的玉扳指轻轻打着圈,轻轻地又说道:“对了,你许是还不知道。我的人已经打听到,有人在查薛家的大少奶奶了。”

    燕青立即抬头,眸中闪过慌乱,焦急地问道:“殿下,是谁?”

    后者抿唇笑了笑,“不管是谁,沈玉莲那调香的本事,迟早引人注意。”

    “殿下,当初可是您让玉莲对那女人用香的。”燕青一时激动,便是连语气都变了。

    四皇子微微皱眉,却没有生气,只道:“是她心有恨意,我和梓不过是助她一把。”说完抬眸,“燕青,不管如何,现在她是镇国公府的大少奶奶。你若是想同她一起,除非薛家倒了。”

    “薛家……倒……”燕青在心里默念着。

    “薛家可是太子的母族。”四皇子说着,就低头饮茶。

    母族……只要太子继承大统,薛家的地位无外乎更加牢固。自己想和玉莲在一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咽了口茶水,四皇子又道:“听说,薛家的五姑娘同唐家二少爷早有往来,想来是早就情投意合的。便是他二人的亲事,都是父皇亲自下旨,你想想,这全天下有多少人能得此殊荣?你们二人被迫分开,他们却如此幸福,难道你心里甘心?燕青,想想你的玉莲,她现在要日夜服侍一个她不爱的男子。”

    四皇子最后的话醇厚沉重,直戳燕青心底。他手下握紧拳头,眼神骤然缩紧,玉莲还在受折磨,在那般水深火热的地方,她无可奈何。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旁的男人摧残,她不该被那样对待

    方才见着的那个女子,一脸平静,悠哉地同一般贵妇无异。闲来出府采购下物品,添增首饰,乏了就上茶楼喝喝茶。这样一对比,燕青心中恨意更浓。

    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玉莲着想。早前沈家大姑娘早就没了,死者已矣,她却还心狠地将真相道出,偏夺了活着人的性命。如果她稍稍犹豫,沈二姑娘没有丢命,眼下自己和玉莲在郝洲定然已经成亲了。

    “沈玉莲在香中动手脚的事,想来很快就会被揭发。以她在薛府的身份处境,一旦东窗事发,你知道她会怎么样的。”语气平缓,但让还带着一份挣扎的燕青立即做了决定。

    跪在四皇子脚下,燕青开口就道:“属下任由殿下安排,只求您保她平安。”

    四皇子面上露出一抹笑容,向来,他想收的人,就没有拒绝自己的。收人收心,得千兵不如一猛将。四皇子站起身,微微抬头,客气道:“燕青,起来。”

    后者闻言起身,此刻站着,神色却不如早前那般悠闲,隐隐地带着几分卑恭。

    “嘟嘟嘟。”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四皇子重新坐下,对旁边的燕青轻道:“定是梓回来了。”说着望向门外,沉声道:“进来。”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深谈

    第二百三十章 深谈

    屋子门口的走廊下,隔几步就站着一名劲装侍卫。王梓站在门口,左右瞧了瞧那两位面无表情的侍卫,敲了门待听到里面传来略带威严的声音,这才理了理衣袍,推门而进。

    屋子里除了一名立着的护卫,就只有二人,红衣长袍笼罩着的四皇子殿下,和近来颇得赏识的朱燕青。

    朱燕青的来历,王梓再清楚不过了。郝洲的很多事情,沈家当初的事情,都是他打听来的。此时见他低头站在那边,不似往日那般傲然,王梓愣了愣,这才朝坐着的人作揖行礼,“见过殿下。”

    四皇子站起身来,面容热情地走上前,拍了拍王梓的肩膀,开口道:“如此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说了不必惊动你,掌柜还偏让人送信你。”熟稔的口气,并没有丝毫不悦或是责怪。

    王梓面容微倦,“殿下躬临此处,梓岂能不在旁侍候?”

    “你我相识多年,怎的这般见外?来、坐。”四皇子说完,复又重新坐下。

    王梓撩了撩袍子,没有推拒,在四皇子旁边坐下。抬起头,“殿下,您怎么突然出宫来了?”

    “便是想到,今日是陈老妇人入殓,在宫中无事,就过来瞧瞧。”四皇子说得轻巧,一句带过。

    王梓亦不会多问,同眼前的四皇子,似友似主,关系很是复杂。他为人深沉,面上虽随意亲和,但在他身边做事的人,都知道他深不可测。王梓从不敢小瞧轻视他,即便对方待自己无比客气自然,他却忘不了他的皇子身份。

    “在燕京的生意可好?”四皇子语调随意,竟是关心起了王梓的生意。

    王梓讪讪一笑,“得四皇子帮助,一切都很顺利。”

    四皇子笑了笑,转而话锋一转,“你可知道,方才我见着了谁?”

    王梓昂头。

    “你舅家表妹。”

    “舅家……?”王梓顿了顿,徒然恍然大悟,猜测着道:“是五表妹?”

    四皇子点头,抿唇笑道:“你总说她同旁人不一样,我瞅着也就是一庸俗妇人。”

    王梓不知四皇子如何就得了这话,但想到薛如锦,不禁皱了皱眉就道:“殿下在何处见着的她?”

    新妇,竟是这般随意上街来了?

    “对面的茶楼,想来她也是来看陈家葬礼的。”说着望向旁边的燕青,开口道:“我在京西有处宅子,今后那就是你的了。我先让人带你过去,很多事他们自然就会告诉你。”

    燕青往前几步,毕恭毕敬道:“是。”

    王梓在旁看着微微一愣,转而展眉笑了笑,自顾自地拿起旁边的茶壶,给四皇子添了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四皇子招来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就走到燕青身旁,客气道:“朱公子,请。”

    燕青有些迟疑,不放心地抬头望着四皇子道:“殿下,她会没事的对不对?”

    四皇子点头,“放心,你在,她便好。”

    燕青这才跟着侍卫离开。

    王梓不解地望向四皇子,“我不过离开了几天,殿下您就收服他了?”

    四皇子“呵呵”出声,“是人,便都有弱点。若强逼着他臣服于我,终有背叛的一日。”

    “殿下从来都是教人心甘情愿的。”

    “再义正言辞、清高自傲的人,遇着儿女情长,哪还有什么理智?他现下心里系着薛家的那位大少奶奶,以她为筹,他怎么可能会不听命于我?其实自他跟着你的人来到燕京那一日起,我就知道收他不是问题,他自己亦是明白这个道理。”

    四皇子说着,表情闲适,“给他这些时间,不过是让他说服他自己的心,今后跟好的为我办事。”

    王梓目露钦佩,“殿下高明。”

    “收人是易事,御人才是本事。”语气幽深。

    “殿下能让他低头一日,必能让他俯身一世。”王梓说着,似是想起了一个事,此时见对方神色颇好,忍不住就道:“如燕青这样的人,殿下都可以收服。我便是有些好奇,当初殿下口中提过的女子,如何就没了消息?”

    四皇子收了笑意,沉了几分,淡淡回道:“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王梓面露尴尬,“我多嘴了。”

    原来是死了……难怪以他的性格,会没有得到她。其实,王梓还蛮好奇,能入了四皇子眼的女子,会是个什么模样。

    许是提了不悦的事,又或是勾起了四皇子心底不愿面对的事,屋子里一瞬沉静。

    四皇子没有开口,王梓自然也不会多话。

    “便是她活着,想来此刻也不会是属于我的。”四皇子说完,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失意。

    王梓心里诧异,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觉得,便是四皇子想得到的女人,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终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

    四皇子心中却不是那样想的。每每想起那桩事,心头就闪过懊悔。

    当初,真的不该那样。

    “唐家二少爷快将那恬月香的事查出来了。”四皇子突然开口。

    “咦,那计策天衣无缝,如何能查到香上?”王梓诧异。

    四皇子拢了拢大红的袍袖,“从来,是计谋,就会有痕迹。”

    “那殿下,眼下怎么办?”

    王梓开口,四皇子随意瞥了他一眼才回道:“让他查,便是知道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不必我出手,眼下沈家只有这一个闺女,唐子默是个聪明人,想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可传闻唐家二少颇宠新妻,若让他委曲求全,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四皇子微微一笑,“这个事,让他们唐家人自己处理。”

    王梓心下已经了然,只能赞赏他的手段。

    “你妹妹,想来不久也要入京了吧?”

    听到这个,王梓闪了笑意道:“待到三月,宫里便要着手为淮郡王选妃。虽然大家都很清楚,但场面上的形势,却还是要过过的。”

    四皇子望着王梓,颇为感慨道:“梓,有你帮我,我之大幸。”

    后者谦虚一笑。

    ……

    今日是寻了借口出来的,唐夫人当场的时候虽没有表现不悦,但如锦亦不敢太晚归去,让车夫挑了近路回府。坐在马车中,旁边是白芍和白英二人,眼下她们已经很习惯自己突然的举动了。

    平易王府,便是连自己最记挂的一人都去了。没有顾忌,就不会再有牵绊。

    如锦闭眼,脑中突然想起前世有一次,自己本是奉了陈老夫人的话去找陈浩宁。但等到了清风苑,却发现他并不在那里。下人说许是到了外院的书房,自己一路过去,却不巧听着了一番不该听的话。

    如锦还记得,那是经过大舅舅平易王大书房的时候,从里间传来了一个沙哑深沉的声音,带着薄怒。

    能在大舅舅面前发怒的人,如锦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里间那人一句重重的“放肆”让当时的自己动都不敢动一下。屋内片刻的宁静,当自己想起步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得大舅舅微颤的声音响起:“您想要的,真的不在我陈府。”

    对方沉默。

    “您高抬贵手,求您不要为难我陈家老少。你有任何吩咐,我都听你安排。”

    “哦?当真是什么都听我的?”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稚嫩。

    “是、是,只要您别将拿东西交出去就成。”

    如锦当时就吓住了,威严的大舅舅竟是在向人低头。不说在陈府没有人能有那般能耐,便是在外面,他也是个有爵位的亲王,怎么会是那种卑恭讨好的语调?

    东西、交出去?为难陈府老少、高抬贵手?当时的自己脑中一片杂乱。

    心知不该再留着听下去,但是脚步去却沉重地不能移动一步。四下无人,想来自己是闯了不该闯的地方。她自然怕自己有所动作被发现,便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严重的后果,但是大舅舅知道自己听到了他那样的话,今后焉会再待见自己?

    之后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平易王在说,无外乎都是安抚对方情绪亦或是讨好般的话。至于那个神秘的男子,偶尔才开口几句,说的话很精练,短短几个字,意思大致都是对大舅舅的不满。

    其实,自那个神秘人的话中,自己还捕捉到了“兵法”二字。

    但是没有听到大舅舅的回答。

    一直都很好奇那个神秘人是谁,但如锦心知自己不该多想。便是她不清楚来龙去脉,却也听出了那人手上握着陈家的把柄,而且还是可以牵连陈府阖府上下众人身家性命的东西。

    此后再没听到过那样的声音,待到后来,慢慢地也就淡忘了。

    可从前听前院的人私下说过,大舅舅的书房门口总会时不时地出现匿名信件。每回有那样信件出现之后,平易王就会在屋子里锁了门待许久都不出来。

    如锦感觉得出,那些信件,同那个神秘人有关。而那个神秘人,是平易王所忌惮的。他们之间的那次密谈,自己虽没听着什么关键内容,但心知并不光明。

    陈家,并没有从前自己想得那般干净

    脑海中想着这一幕幕,马车却突然往前一倾,立即停下。如锦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只听得外面车夫道:“二奶奶,有人拦路。”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亲戚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亲戚

    白芍掀起车帘一角,抬眼望向外面,只见马车正对面站了两个人。为首的妇人着了件半新不旧的草绿色柿蒂纹刻丝褙子,头发梳成凌云髻,是往日富家太太们常用的发髻。可髻上却只斜插了一支失了光泽的金簪,额间带着淡淡的皱纹,眉角却是微微扬起。在本就不宽的巷子里,妇人站得直挺挺的。

    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容貌上好,就是肤色黝黑,嘴角带着痞痞的笑容。此时站在妇人身后,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四下乱瞅,给人一种颇不正经的感觉。白芍打量了二人的衣着,虽是极力遮掩,但普通的着装,寒碜的配饰,甚至都比不上一般大户人家得宠的婆子、书童。

    眼下拦在马车之前,是什么意思?

    白芍狐疑的眼神凑巧撞上那少年轻浮的目光,只见后者咧嘴一笑。白芍倏地就放下帘子,耳旁听得外面车夫还在继续发问:“你二人何故挡道?”

    如锦见白芍面色有些负气,不解地就望向那将外面遮得严实、绣了如意花纹的车帘上,轻道:“怎么了?”

    “奶奶,便是两个不认识的人,此刻挡着道,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白芍的话刚落,就听着外传传来那妇人陌生的声音,“我要见你们家少奶奶。”

    如锦微微蹙起眉头。

    白芍见状,忙说道:“奶奶可千万别出去,奴婢瞅着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那个少年,贼眉鼠眼的,总盯着咱们车帷上的珠串看。”

    “不会是来劫财的吧?”旁边白英惊呼,眼珠子转着,似有不安。

    白芍想了想,懊恼道:“今日怎么也都没带上几个护卫,眼下可不知那车夫能不能镇住他们。”

    “我家少奶奶,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快快让开。”外面的车夫一脸怒气,他赶了这么多年的车,还是第一次遇着拦着的。见二人依旧不动,坐在车板上的他手中车鞭往前甩了两下,沉声又道:“你这无知妇人,还不让快让开。”

    “你说谁是无知妇人?我娘是你家奶奶的亲戚”那少年拽着袍角走出,眼神轻蔑,语气狂妄。

    那马车的左右挂了两个金丝云纹的大香囊,上面缀着的珍珠可是好看,一定值不少银子的。少年在心中这般想着,又见区区一个车夫都如此高的气焰,还冲撞自己母亲,自然就忍不住站出来反驳。

    出门前母亲交代的话早就忘得九霄云外,少年晃悠悠地走到马车前,挑眉就道:“还不让你家奶奶下车”斜睨了一眼,恨不得就拽了那车夫下来。

    如锦在马车里听着,满心疑惑,自己的亲戚??

    白芍白英二人相视一望,似是也极为惊讶,白芍更是道:“奴婢从来没见过他们。”

    外面的少年脸上露着不羁的笑容,见车夫没有一丝缓和的阵势,手指指着马车即道:“晚辈见了长辈,还呆在车里不出来,真是没规矩,h=还名门闺秀呢~”

    车夫皱眉,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少年,简直就是一地痞流氓的模样。这样的人,想来又怎么可能会是自家少奶奶的亲戚?

    “满口胡言乱语,速速让开”手中的马鞭横在身前,车夫一脸警惕地瞪着少年。

    “平儿,快退下”那妇人终是轻声喝道,转而扯了扯嘴角,望着车夫的眼中也带着不满。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妇人也只好忍着,上前两步,望着丝毫没有动静的车厢,开口道:“五侄女,我是你四姑姑。”

    车厢内的如锦脸色一顿,四姑姑??

    安家的大太太,安妈大嫂?

    来人都这般说了,如锦自不好再闭帘不见,让白芍打了帘子,如锦的身子微微往前,却没有下车。端看过去,妇人面上堆着笑容,年纪不大,只三旬有余,可鬓角却透着岁月的风霜。

    “四姑姑?”声音很轻,透着几分迷茫、几分不解。

    “哎,我是你的四姑姑。”

    四姑太太笑着往前走了几步,仔细观察着满面精神的。只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身上的服饰打扮并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一看便是自小娇生惯养着的。

    四姑太太想起年少时自己也如她这般,便是不必什么动作,但是一颦一笑间就透着高贵。心中黯然,抬头望着如锦,点点头复道:“你是唤作如锦吧?呵呵,想来你是不认识我的。你满月的时候,我可还抱过你呢。”

    说着语气亲近了几分,伸手又道:“你小时候我就说过你有福,长得又好。前阵子听说圣上亲自赐婚,果真是个有福的。”

    如锦抿嘴轻笑了笑。

    自己又没见过薛家的四姑太太,谁知道她是真是假。微微挑了挑眉,嘴上淡淡道:“您过来,是有事吗?”

    四姑太太本觉得眼前侄女听着了自己先前的话后应该立即下车,行个礼对自己喊上一句“四姑姑”,可现在她却安然地坐在车上。这般不配合,如何是好?

    表情讪讪,四姑太太尴尬一笑,说道:“你许是识不得我,想来也很多年没有见了。”

    “方才不认识,可现在我娘都说了,还一点规矩都不懂。”一旁的少年咂舌,目光毫不客气地打量在如锦身上。

    这样的眼神让如锦很不舒服,眉目紧了几分,“我确实没有见过你二人,便是四姑姑,眼下拦路却不知为甚?”说着不等二人说话,如锦又道:“姑姑若是有事,想来该回府找大伯才是。”语气淡淡的,疏远的意味不言而喻。

    便是不能再回薛府,这才特地过来拦了她的。四姑太太在心中嘀咕,面上却还不敢表现出来。能有什么法子?父亲在世时下了指令不准自己再踏入国公府一步,便是母亲去世的时候,大嫂都不放自己进门。

    安家落败之后,自己就再无依靠。想起这些年的悲催,四姑太太心里酸楚,抬头同如锦说道:“你同我不熟、和我不亲也是正常的。姑姑今儿个也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如锦可不这么认为,没有作态。

    “平儿、平儿,来见见你五表妹。”四姑太太往后扯了扯儿子的衣袍,别嘴使着眼色。

    那少年上前,看了看如锦,透过那车帘又见着里面挂着的精致饰物,眸中闪着精光,嘴上就敷衍道:“表、表妹。”

    车夫明显感觉到了这一对母子来者不善,但见自家主子还同她们说着话,自己又不好再开口。只在心里好奇,自家奶奶什么时候有这门一门亲戚的?

    便是个国公府的姑奶奶,怎么穿成这样?

    四姑太太自然感受到了车夫的眼神,心中别扭却不好说别的,只望着如锦道:“五侄女,姑姑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开门见山,也省得绕来绕去。

    “姑姑的事,我想是帮不上忙。”如锦问也没问是什么事就拒绝道。

    上回知道了她的人品行为之后,即使是亲戚,又怎么样?再者薛家在燕京盘根错节,亲戚也不少,她却跑来找自己,想来也都是旁人不愿出手的事,自己岂能傻傻地揽下?

    四姑太太愣了愣,脸色铁青,自己这还没开口说呢?啧,这个五侄女,架子可是比旁人还要大。

    “你这人真是没规没距,我娘是你长辈,你不敬着还这般说话,简直、简直是没家教”安平还想再说,却被四姑太太拉住了胳膊,低声斥道:“你少说几句。”

    若是从前,四姑太太自然受不了这种被轻视的场面。但是现在,经过了那么多事,什么白眼冷嘲热讽都受过了,自己还能受不住?心里调了调心境,继续看着如锦道:“这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好歹我也唤你一声侄女,你就当给个面子我。”

    如锦思忖了两下,随口问道:“不知是什么事?”

    以为如锦松了口就有希望,四姑太太更加热情了,拽了身旁儿子上前,指着他就对道:“你看你表哥,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他自小聪明,就是不太爱读书,姑姑也不指望他如何有出息。但将来总是要娶媳妇立家的,你瞅着,能不能让侄女婿给安排个差事?”

    如锦听得心中一阵迷糊,啥……让唐子默给安平安排差事?

    似是听了笑话一般,如锦轻笑着道:“我家夫君自己又不是当官者,如何能给安少爷安排差事?姑姑你真是说笑了。”

    “毕竟是国公府,总也有个门路的。侄女婿本事了得,我可经常听人夸他的。”四姑太太锲而不舍。

    如锦嘴角抽了抽,冷了脸想直接拒绝,可突地想着一事,开口即道:“姑姑不能回薛府,就只能找侄女。侄女也不是不念情分的人,若是能出手帮忙,自然不会拒绝。但是眼下,想来您也是听过新妇不问家事这个道理。我才刚嫁过去,又怎好为了这些琐事麻烦夫家?”

    见着四姑太太脸色僵住了,如锦又道:“不过,我倒是有个去处,想来姑姑您可以去试上一试。”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玉佩深意

    第二百三十二章 玉佩深意

    才方回到流雨轩,如锦就让白芍唤了安妈妈过来。心中甚是不悦,那母子二人可真是说不通,简直都是极品。自己和她认识吗?她倒是也拉得下脸皮过来,自己若是有一丝松容,她岂不是就越发以为自己好说话了?

    不是要找侄女帮忙么?

    找薛弄芸去

    那才是她的嫡亲侄女,且现今陈家也不见得多差,陈浩宁在太子殿下身前做事,想来更加方便吧?

    回想起见着的四姑太太的那个儿子,如锦脑海中头一个联系起的就是路柳讯和陈浩宣二人。便是唐子默有本事,那也不能帮他这种品行不端的人呀。

    只是,四姑太太说听人道,自己夫君本事很了得?

    如锦抿嘴冷笑,是听安妈妈说的么?她这心思动得可是大,既是想为她家侄子寻差事,怎么不直接去求了唐子默?不对啊,她该恨四姑太太才是,为何还要插手这些事?

    想来是念着安平为安家血脉的缘故吧?她到底也是个念情的人。

    可自平日里的事情中,如锦都看得出安妈妈对唐子默的细致。今日头一回单独出府,就能在路上巧遇二人。说起当时的场景,倒像是四姑太太同安平特地候在那儿等着自己似的。

    是安妈妈故意让那对母子来找自己的吧,如锦摇了摇头。

    “奶奶找奴婢,是有事吩咐吗?”平淡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安妈妈跟着白芍进屋,就见着面色阴霾的新少奶奶坐在炕上一动不动。听着自己说话,抬起的眸子中透着几分打量。安妈妈面色不动,平常的眸色望着如锦,倒教人看不出一分不适。

    如锦也不激动,说着不搭边的话,“院子里的事情都要妈妈你费神,倒是我不好意思了。”嘴角吟吟,不明深意。

    这话的开场话,是安妈妈没有猜测到的。心里估摸着她已经对自己起了疑,直白地就道:“奶奶是路上遇着了故人吧?”

    可真直接……

    如锦没有否认,反让人搬了小凳子过来,“妈妈请坐。”

    见如锦一副欲要长谈的模样,安妈妈却不想在这儿同她磨蹭,先道:“奶奶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在主子跟前,老奴可不敢坐。”

    如锦也不坚持一定要她坐下,眯了眯眼道:“妈妈,您这般聪明,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说着睨她一眼,又继续道:“妈妈心疼关心二爷,为何还要帮着二爷找烦心事呢?你许是以为我会因这事而为难,可是我今日给拒绝了。”

    想拿些旁人的事情,让自己和唐子默之间的关系生嫌隙?

    自己可不傻

    安妈妈抬头,望着如锦怔怔地说不出话。事实上,她心里也很矛盾,为什么二爷会娶这样的女子?一个不得夫人心、不如老爷意的妻子。唐家和薛府的关系,她也是略知一二的。当年那般大的事迹,都说是薛家污蔑了唐家,安妈妈心底也清楚。

    就是因为这样,安妈妈才觉得薛如锦和唐子默的婚姻不会长久。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明白这个道理。便是二爷,对这新少奶奶关心异常,对亲事也小心翼翼地维护着。

    虽然这是二爷想要的女子,但要自己成日伺候这样一个女人,确是做不到的。

    身为安家的媳妇,要遵循自己夫君生前的那句嘱托,一定要保住安家的独苗。但是那个大侄子安平,实在是荒唐的可以。还有他那个母亲,自己不计前嫌接济她们娘俩,可她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自己以德报怨,她却不晓得知恩报德。

    “奶奶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明白。”

    安妈妈说着抬头望了如锦,复又道:“二爷是老奴一手带大的,怎么可能会为他寻烦心事?”

    “那便是妈妈,想给我寻烦心事了?”如锦抿嘴笑着说完,“安妈妈,我敬你是二爷的||乳|娘,从来没为难过你。虽说你对我心有芥蒂,但我对你亦也防了几分。很多过去的事,想来妈妈是个聪明人,怎能连累无辜?”

    安妈妈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回答。

    “我也清楚,妈妈你是不怎么待见我的。”

    “老奴不敢。”安妈妈俯首。

    如锦冷笑,“你敢,你心中就是这么想的。”见对方愕然,如锦继续道:“只是这门亲事,不是你我谁看不看好或是乐不乐见,就可以左右的。”

    后者只是望着如锦,心中五味杂陈。她本以为,新少奶奶是会动怒的,却不想这般心平气和。

    如锦也不想同她说得面红耳赤,谁都有谁的思想,她能对四姑太太母子关照,想来是一直都有联系。她心中的仇恨不深,更多的是怨气吧?

    “妈妈,我虽不是好挑事的人,却也不是个怕事之人。我这般说,你可懂?”

    望着神色自若的如锦,安妈妈心下闪过挣扎,自己只是对薛家不满,看不惯她府上的作风罢了。

    “奶奶可在屋子里?”二人正僵持着,外面传来唐子默的问话。

    小丫头恭敬的声音:“回二爷,在的。”

    望向门口,只见一身紫色偏襟右衽长袍的唐子默掀了帘子走进来,他腰间系着紫缎的阔边的腰带,上面只挂着一块小巧玲珑的鲤鱼玉佩。穿着比先前利落简单,凭添了几分严肃,脸色亦不如往日那般轻松温和,几分绷紧。

    待见着屋子里的情形,唐子默微微愣了愣,转而望着自炕上起身朝自己走来的妻子。

    如锦一改方才的不悦与沉重,展颜笑着站在唐子默身旁,似是为了表现自然,还特地帮他理了理衣袖,嘴中柔声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唐子默跟着如锦往前走去,等坐下后看着面前的安妈妈,淡淡吩咐道:“妈妈没什么事,就先下去吧。”

    安妈妈抬头,不解地目光看向唐子默。是知道了,所以对自己的所为不悦?

    不对、不对,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知道。观察着唐子默眉角,都发现一股淡淡的忧愁,安妈妈心中甚为忧心。可另一方,又担心如锦待会便将早前的事情告诉二爷,心头闪过一丝矛盾,迟迟地站在那,竟是望了抬脚。

    见着安妈妈没有动身,唐子默面色一滞,原本并没有觉得怎么样,现下回想,倒是自己口气太冷了么?

    唐子默脸色稍霁,重复地说道:“妈妈,你先下去吧。”口气比方才好了很多。

    安妈目光在如锦和唐子默二人身上逗留,最后点头行礼退下。

    如锦见唐子默神色凝重,心道他必是有事要说,对着白英二人也挥了挥手。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唐子默抬头看了如锦好几下,却一直都是欲言又止,没说一个字出来。

    如锦知道唐子默心里有烦心事,却又不知如何调节这有些微冷的气氛,目光便落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上。鲤鱼只手指长,却很精致,不禁想起他年前送与自己的双鱼含珠的玉佩,心中一动,伸手便抚了上去。

    唐子默本正愁不知如何开口,突然发觉妻子动作,目光随之望去,落在自己身上的玉佩上,轻轻开口道:“可是喜欢?”

    如锦抬头,见丈夫眸带柔情,顺着就点点头,继而说道:“很漂亮。”

    唐子默的手落在上方的如意络子上,微微一用力,玉佩就落于他的大手间。手指摩挲了下上面的鱼鳞,轻道:“没有我上回送你的好看。”见妻子抬头,似是解释便道:“此鱼成单。”

    听出了丈夫的弦外之音,如锦愣了下即道:“一条无束,自由。”

    唐子默拿着玉佩的手微微一滞,回道:“再是自由,也终是孤独。”

    似是不习惯这种话题,如锦没有接下去。唐子默亦觉得气氛有些僵硬,转而道:“这玉佩,配上你的那块就好了。”

    “啊?”如锦眸中带惑。

    唐子默嘴角带笑,“还记得咱们第一回正式见面的时候嘛?”没听得妻子接话,唐子默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继续道:“是在咱们府上啊。”

    得了提醒,如锦恍然大悟,脸上带着讪讪的笑意。

    那回,唐子默可让人觉得无奈,就那样直接问自己,真教人觉得他无礼,还生恼意。

    “我上回,是不是恼着你了?”唐子默轻问。

    如锦面色诧异,望着丈夫,心中只能赞叹他的聪明。

    “那天你身上带了玉浮雕荷花鳜鱼玉佩,呵呵~我也是不经意间发现的。那次我想着靠近你,你对我却那般警惕。”唐子默的话中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嘴边亦透着苦笑。

    呃……那天自己是带了带了玉浮雕荷花鳜鱼玉佩吗?

    原来他送的那精致玉佩,也是别有意思的。如锦面色倏地红了几分,抬起眸子望着面前的人,只觉得自己手上一暖,已被他握在了手心。

    唐子默坚定的目光投在妻子的身上,无比郑重地说道:“相濡以沫的玉佩,我希望你喜欢,亦相信咱们能做到”说得这般认真,似是急于表明、强调些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会死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会死吗

    被唐子默专注的目光望得一怔,如锦本绯红的脸庞漫上疑惑。从方才丈夫进屋的一刻起,自己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忧愁,便是连他平日里敬重无比的安妈妈,都未如从前那般热情。隐隐地带着一丝随意、一丝急迫,将人就遣了下去。

    那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同安妈妈身上,很明显他是发觉出了异常。可他没有问,反同自己说起玉佩的事。如锦望着这般凝重的唐子默,心头闪过各种猜测。他遇事一向沉静,还真是头一回见着他如此的神色。

    如锦被唐子默握着的手指轻轻一动,轻而易举地就换来了他的注意,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就开口问道:“怎么了?”

    唐子默望着一脸紧张的妻子,说是紧张,但那眸子里的担忧,更多的是为自己。心下无比矛盾,到底该不该说、要不要说?眉头皱紧,唐子默只望着不远处的案台,盯着那上面镂空小香盒发呆。

    随着丈夫的目光看过去,如锦脸色顿了顿,转而似是明白了什么,开口即道:“怎么了,是不是那恬月香查出来什么了?”

    唐子默移开眼,复又看了看妻子,明明是二月的天,但就是觉得屋子里无比闷热。唐子默心绪不宁,又似是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别开眼,淡淡回道:“嗯,查出来了。”饶是有所遮掩,声音却依旧沉重。

    “是香有问题?”如锦试探性地问出口。

    其实看丈夫的神色,自己就该知道答案了。若没有问题,他不会如此。唐子默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可眼下他却遮不住内心的焦虑。渐渐的,如锦的心也跟着起伏了起来,真的会是大嫂吗?

    她从前一直在郝洲,如何就同自己结了怨?

    “很严重?”口气略作轻松,可心底却害怕唐子默说出答案。

    如锦的问题,唐子默不知该如何回答。还不待想着说辞的时候,就感觉到妻子的手挣了开,低头望了望,只见她双手搅在腹前,明显很是无措。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那样的调查结果,绝对是始料未及。太过突然,以至于唐子默在院外徘徊了许久,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同妻子开口。

    “我用恬月香的日子已有月余,会……会死吗?”如锦嘴角挂着苦楚,如何就不明不白就又着了人家的道?

    许是真心想不到沈愉要害自己的理由,如锦心生感伤,难道即使换了身份、换了背景,依旧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便又是这样糊里糊涂,就要丢了命吗?

    自己从不曾害人一分,为何总会有那么多人想取自己的性命?

    生活当真不是壹加壹,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的。感情的付出,从来都不平等,用真情换对方的假意,着了道却也只是自寻。今生的迷茫,前世的委屈,突然聚在心头,似丝线般紧紧缠着如锦,任如何拉扯,总也剪不断理还乱。

    思绪越发的模糊,耳旁又听不到唐子默的回答。如锦受不了心底的烦躁与不安,倏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外面,光秃秃的枝干上竟是隐隐冒出了绿芽,在这还死气沉沉的天际,显得明眼不少。

    手指轻轻搭在窗柩上,如锦缓缓道:“今年的春天,来得竟是这般早。”

    天气还没转暖,绿芽却先冒了出来,如锦的眼神恢复清明,心在这一瞬无比平静。

    便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是默认了吗?那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她还能看到多少次日出?怎么能如此短暂,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还没有看着薛弄芸和陈浩宁得到该有的惩罚,她还没有将陈家的事情弄清楚,还没有开展行动。她心底那团仇恨的怒火,在这半年多的日子中,面上压抑,但无形中却已经越滚越大。

    她还没有体会到为的幸福,她从前幻想过的相夫教子,女人该有的一切,她都没有做到。

    许是到了这种时刻,如锦才发觉她真的荒废了很多时日。刚重生的时候,她同自己说是在边城,无法接触到燕京,所以必须忍。等到回了燕京,复又看到那些人的面孔,她在心底强调自己的身份,告知自己不必那般着急。待等到出嫁的时日,她也同自己说,身为姑娘家有诸多不便,等到为人妇再慢慢调查也不迟。

    如锦为自己寻了诸多的借口,一拖再拖,不过是因为面对陈家,那呆了近五年的宅子,那般熟悉的地方、那些熟悉的面孔,她终究狠不下心。而心里,说服自己的理由,便是一直都觉得时间还长,想着慢慢来。

    可不防、尽是又要迎来一个生命的尽头。

    眼下,如锦才发现若是没能查清楚那些点滴,才真的是她的遗憾。

    她不甘心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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