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完结)第60部分阅读
妻锦(完结) 作者:rouwenwu
,怎么都止不住。
薛亦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将众人原本就慌乱的心带的越发紧张。唐子默走到他身旁,才方一拍他的肩膀,就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心头一惊。方才还没发觉他的异常,眼下只觉得他好似很不对劲。
薛亦然眸中狠厉一闪而过,待看清了是唐子默,才缓了声道:“你去看看妹妹,别母亲没出事,她先倒下了。”
这语气,才是个正常人的神色。
唐子默只认真地又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神色恢复如常,心念着妻子,这才转过了身。陪在妻子身边,唐子默拉了拉她的胳膊,安慰道:“锦儿,别这样……”心知母亲情深,下面的话再说不出口。
如锦连脑袋都没转一下,只呐呐道:“都不知道什么毒,怎么解?”
“别怕、你别怕。”似是除了这话,唐子默再没有其他语言。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请的大夫才来到,三四个人轮番看过,都是摇头。又过了一会,薛仁康一身官服回来,直奔廖氏床前,也不顾儿女、女婿,细细端量了下妻子的神色,复对外面道:“请张太医进来。”虽是着急,但神色却依旧镇定。
如锦被唐子默拉着站在一旁,又是焦急地等待着诊断答案。脑中一片空白,依偎着丈夫,耳旁听到陌生的声音,是张太医在回禀:“夫人所中的毒前所未见,但并不足以致命。只是早前夫人体虚,所以才呕血昏厥。”
“那可有解毒之法?”薛仁康凝神问道。
张太医捋了捋胡子 ,皱眉道:“国公爷,恕下官无能,暂时还未有法子。”见对方面色一沉,忙又接道:“不过皇后娘娘命下官前来,在下必定尽最大的努力。这毒虽解不了,却也压制的住。”
薛仁康想了想,复让人安排了住所,请张太医出去。
下人搬了凳子,薛仁康坐在床边,对着廖氏想了许久,似是还意识到屋内的其他人,挥了挥手,“都下去吧~”语中颇带了几分疲倦。
婢子、婆子们自然应声退下,只留下如锦、唐子默和薛亦然三人。
“锦儿,你和姑爷也回去吧~”
如锦面上闪过犹豫,往前一步即唤道:“父亲……”语意绵长,带着不舍。
薛仁康闭了闭眼,“你母亲,不会有事的。你和姑爷一早赶来,先去歇会吧,留在这儿也无济于事。”说着目光就留在儿子身上。
如锦鲜少见到严肃的父亲这般模样,不敢有所违背,“嗯”了一声复又望了眼床上的人,终是退了出去。
唐子默走在如锦身旁,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的那份不安。
出了主卧,却依旧不敢走远,如锦和唐子默只呆在西边的厢房里等待。
唐子默倒了杯热茶递给如锦,并不责怪她昨日为何隐瞒,甚至都未开口询问廖氏之前的情况。不是不在意妻子的隐瞒,也不是不关心岳母的身体,而是心知这个时候,不合适说这些。
如锦将茶杯放在一旁,明显心不在焉。对廖氏的依赖越发的浓烈,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趴在桌子上,有些乏累,有些疲倦。就这样两个人呆在一个房间里,没有说话、没有交流。
将脑袋枕在冰凉的圆桌上,如锦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耳旁突然传来一阵谈话声:
“二婶怎么突然倒下了?前阵子不是说感了风寒,今日怎么会这么严重?”
“大嫂,这事,我也不比你清楚多少。眼下不是忧心这些的时候,就是太医都对那毒束手无策,唉~”
“母亲听到消息,着急地昏了过去,醒来后就直让我过来。二叔在屋内,我也不方便进去。”
“大伯母自个儿身子也不好,可要多担着。”
是沈愉同薛亦然的谈话。意识到这一点,如锦猛地就抬起了头。
这突然的动作,倒是将唐子默吓了一跳。放眼望去,只见妻子的目光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怒意。唐子默心中叹息,早知道瞒不过她。让她独自猜忌,独自承受,眼下又因岳母而心绪不安,倒不如自己告知她才好。
心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唐子默面色微变。早前的顾忌,难道都不要了吗?
手臂有些发麻,如锦站起了身,也不顾旁边的唐子默,径自走到门边就打开了门。明亮的光线一下子射过来,竟是有些刺眼,庭院里站着对面而视的二人,一身素净衣裳满脸关怀的正是沈愉。
听到动静,薛亦然和沈愉纷纷侧头,继而沈愉温婉一笑,轻柔的声音响起,“原道是五妹妹在这儿啊,我来的路上还念叨着你呢~”
如锦冷冷一笑,面色有些不耐,接道:“是吗?嫂嫂可真是有心。”
沈愉的眸光闪烁。
薛亦然并未看出二人之间的不合,心想着方才父亲吩咐的事,对如锦就道:“妹妹你陪大嫂说话,我去找下张太医。”
如锦微微颔首,目光仍是落在沈愉身上。
并不跨出门槛,如锦只淡淡道:“嫂嫂进来坐吧~”
唐子默走到如锦身后,轻轻扯了扯她后背的衣襟,怕她一个冲突,反坏了事。如锦只往旁边侧了侧,根本就不去顾丈夫的神色。看着沈愉一步步走近,真有种冲上去扯下她脸皮的念头。
总是挂着一张无害善良的面孔,就真的能掩饰地了内心的狠辣吗?
不知为何,这一瞬, 如锦突然觉得所接触的一切都变得好假。自己的身边,竟都是些这样的人吗?自己诚心相待,她却谋害不止?不管沈愉对自己有什么目的,但是打感情牌,是当真无法原谅的
如锦心底里,甚至都产生了一种恐惧。还有人能够相信吗?还会有单纯的交往吗?
沈愉缓缓地进了屋子,目光在如锦和唐子默二人之间扫过,见着对方的僵硬,她却安之若素。待方在圆桌前坐下,就听后面“砰”的一声,转身,原是五妹妹将门给关了。
“屋内这般暗,妹妹怎么喜欢关着门?”
如锦合门转身,怔怔地望着沈愉就吐字道:“太亮了,让我看不清。”
后者微滞,继而道:“妹妹当真特别。”
是特别的傻吧?
如锦在心里自问。
“嫂嫂上回给的恬月香还有不?我用的甚好,怎么后来也不见你差人给我送来。难不成因为我出嫁了,嫂嫂对我就不如以往了?”如锦嘴角含笑,竟是开门见山。
唐子默心下一惊,上前走至方坐在沈愉身旁的妻子旁边,取了桌上也不知倒了多久的茶就递过去,“锦儿,你喝杯茶。”
丈夫的意思,如锦怎么不知?
目光收回,便就是不顾,只专注地盯着沈愉,歪头不解地复又问道:“嫂嫂怎么不回答?”
沈愉一早就得了消息,知道恬月香出了事,但是那个人也说了,说五妹夫断不敢将事实告知五妹妹的。那么眼下,她怎么会说这些话,是单纯的试探,还是当真已经了解了实情?
见沈愉不说话,如锦复又逼问道:“嫂嫂用香这般高明,只是不知这香背后,可有什么故事?”
如锦都说了这般直接,沈愉心思微转,竟是抬眸直道:“妹妹想问的,我承认便是。”说着傲然一笑,闪过几分隐忍的意味。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自残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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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自残一刀
几乎同时,唐子默和如锦的表情都滞住。
沈愉,这是承认用恬月香害自己了?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锦前进的步子停下,望着几步外坐着的。还是从前那般亲和的容貌,浅浅的笑容似是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又格外的舒畅。那微润的红唇,轻描淡写地吐出“承认”二字,满不在乎的口吻,几乎不带丝毫顾忌。
唐子默看了看妻子,又望着那镇定无比的沈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似是觉得二人的表情极为有趣,沈愉挑了挑眉,不解地反问道:“我都承认了,妹妹这是何种表情,难道还不敢相信?”
“为什么?”
这种在毫无防备下被信任的人下毒手的感觉,如锦真的很讨厌可眼前的人,没有丝毫为自己行为懊悔、心虚的淡然,只让她觉得满腔怒火都无处发泄。
“所谓因果循环,不过是你自己种下的因罢了。要我说,妹妹你放着好好的国公府姑娘不做,为何要去插手他府的事?”话至此,沈愉的眸中闪过浓浓的恨意,“若非你好管闲事,我又何至沦落至此?”
想起自己的命运,沈愉的双眸微暗。
如锦听了一怔,她果然知道当初沈怜的事。只是,她们又不是真的姐妹情深,为何要为了沈怜不惜这番折腾。说到底,沈家的事,最后也是沈夫人处置的,自己只能说间接,且是将真相道出,对得起天地良心,难道还错了?
沈愉说她何至沦落至此,目光细细打量起对方,华衣锦簪下,秀丽的容颜总带着淡淡的和煦,然每回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难道她不满足于现状?
大哥对她是极好的,大伯母虽未让她管理文国公府上的事,但今后自然也会是当家主母。薛府的嫡长媳,她看不上,还是其中另有隐情?如锦望着沈愉的面色渐渐严肃,带着警惕,亦含着研究。
沈愉自小生在郝洲,虽知本族在燕京为大家,但她亦没有什么奢求。一方小地,寻一份安宁,只愿同心上人一起相夫教子。她从未想过今生身份多么显赫,也并不期待那般荣华富贵的日子,而他,亦不追逐名利。若是没有被接至燕京,这个时候自己和燕青就该是新婚燕尔,好不幸福。
都怪薛如锦,都是她
心中生了这股恼意,沈愉的心里的怒火越燃越大,每回对她好言相向,心中都不甚恶心。她便要道明,自己也不遮掩。抬眸,扯了嘴角冷笑道:“怎么不出声了,你毁了我的人生,难道还指望我妹妹长妹妹短真心同你姑嫂和睦?”话触及内心,人也跟着激动地站了起来。
唐子默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如锦身前,隔开二人。
沈愉见此,那份不平的心更加浓烈,冷嘲道:“不过你可真是幸运,嫁了个能干的丈夫。若不是他,你现在估计都该被关进疯人塔了”几分冷笑,在这紧闭的屋子里格寒。
“疯人塔?”
如锦轻轻吟声出来,复往旁边挪了挪,视线里再次出现沈愉不甘心的面容。许是因为看人的心境变了,此时见她,以往口中亲昵喊着的大嫂,如锦竟觉得有些狰狞。
“你下的是丧我神智的药?”嘴上说着,身子却忍不住微颤。
唐子默警惕地看着沈愉,她好用香,真心担心她情急之下再有什么举动伤了妻子。她虽有恨,但若没有高手指点,又怎么可能有那般缜密的行动?再且,没有引线人,如何能同秦霞联手?
原是打算静观其变,却不想她竟然自爆罪行。一般的人遇到对方质问,不是否认就是喊冤,她却如此坦坦荡荡。这样的现象,只有两种解释解释。一是良知发现,为自己从前的行为感到忏悔,故而坦然承认;二则是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眼下的沈愉,此番激动,并不像是愧疚。那难道是……思及此,唐子默忙拉着妻子的衣袖往一边退去。
见到唐子默的动作,沈愉也不上前,似是都猜到了他的意思,笑着就道:“怎么,怕我伤害你的妻子?呵,你们夫妻不是不合吗,你们的亲事不也是一场目的?唐家让你娶薛如锦,不就是想知道那半部兵书的下落吗?”
唐子默面色一慌,看着沈愉久久没有回神。一个自小地方来的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还是涉及到了当初的朝政
如锦则是听得云里雾里,唐家什么目的,什么兵书?当初虽觉得这亲事透着端倪,但根本没有想到唐家对薛家是有所图谋。兵书……眼眸又是一紧,同平易王府有关吗?
见唐子默哑然,沈愉似是极为得意,讽刺道:“难道不是吗,唐家不是怀疑武国公是因为得了那半部战策,故而才在战场上屡战屡胜么?定国公府难道不是想取得薛家藏匿兵书的证据,为唐公洗清当初的嫌疑?”
“闭嘴”唐子默终是没有了耐心,往前两步就喝道。
沈愉的这些话,如锦闻所未闻,惊愕的同时,望着唐子默的眼神亦带着打量。等见着他如此激动,似是又明白了什么,转首又发觉沈愉嘴角的得意,想着就道:“你这是想挑拨离间?”语气虽轻,却很锋利。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然后同子默大吵大闹,甚至和唐府反目?沈愉,你未免也太高估你的计策了”如锦说完,目光亦是慑人。
唐子默看着倒是眸中闪过慌乱。
沈愉摇了摇头,背过身就道:“我不过是陈述了事实,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今后自然能看清。”说着回眸看了眼如锦,突然眉角扬起,“你不问你的丈夫,反来问我,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不是吗?”
背对着二人,沈愉只将右边的衣袖握紧,望着前方的案台,徐徐又道:“恬月香,取不了你的性命。到底还是我心太软,下手不够狠”
“便是你不愿来燕京,不愿嫁给大哥,那也都是相府的决定。你既然了解当初的事,就该明白这局面不是我造成的。我不过是偶然了解到了真相,又何来是我一手成的说法锦也是气闷。
“就是你”
沈愉猛地转身,双目瞪着如锦,怨愤之意显而易见。
“你当初不是已经答应瞒下了吗,为何还要出尔反尔?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一个决定,沈怜丢了性命。死者已矣,你何必再将活着的人拖下?”这才是沈愉一直怨极了如锦的。
苏瑾妍眼皮子都没搭一下,只望着她回道:“杀人偿命”
若是死者已矣,真相不明,又怎么对得起沈惜的一条性命?当初的沈惜,让如锦想到了前世的自己。若是做了坏事的活人能不受惩罚,自己岂不是要放过陈府的人,放过薛弄芸?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恩爱,见着他们家庭和睦?自己还没那么宽容大量,真将仇人当亲人
“杀人偿命,她害的人又何事?你也不是府衙,需你插什么手?这是沈府的事”
如锦倒显得分外平静,“我知道了,自然就不可能当做不知情”思维一转,冷笑着又道:“是,这是你沈府的事情。沈怜沈惜同我无关,那与你难道就没有关系吗?她二人都是你的族姐,你若是在场,若是得知了真相,知之为不知,你良心又好过?”
沈愉面色稍缓,一下子竟是语噎。曾经的自己也有一颗善良的心,燕青也时常夸自己可人,说自己人如其名,如玉般明净,似莲般温纯。他总是一声声喊着“玉莲”,伴在自己身旁,花前树下,教自己读诗念词。
想起从前,沈愉的眼中闪过回忆的甜蜜。
如锦看得真切,心里一个咯噔。她是不是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也曾有她追逐的幸福?
而一旁的唐子默,更是满脸疑惑地在二人之间环视,她们在说去年相府两位小姐的事?
自家同陈府的关系并不亲近,唯有自己同陈家几位少爷有所往来。当初平易王府设赏花宴,唐府没有人去,只在后来听闻,说是相府原本同文国公府大少爷定了亲事的大姑娘沈惜失足落了池塘,溺水没了。再等过上几日,又听说沈二姑娘因为思念亡姐而得了重病,突然也就病疫了。
这事,本就是深宅内府里的事,且相府同自家关系也不深,唐子默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当初还是因为觉得沈府和薛府的联姻会取消才听了几言,现在又闻妻子同沈愉的对话,难道沈家大姑娘是遭了沈二姑娘的毒手才掉入的水里?偏这事后来又给自己的妻子给知道,将真相透露了出去,而沈二姑娘则不是病疫,而是遭了沈夫人的毒手?怪不得一直查不到沈愉为何会对如锦有仇恨,想来是命运被间接改变的缘故吧?
唐子默还在低眉沉思,沈愉见他晃神,突然就取出了袖中的匕首。
银光乍现,如锦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耳旁听到痛苦的呻吟声,抬头却见沈愉是往她自己捅去,紧跟着就对外喊道:“救命……”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沉着以对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四十九章 沉着以对
突来的变故,将唐子默和如锦都吓了一跳。唐子默为自己的失神而感到懊悔,搂着妻子就往一旁去,还不待做出反应的时候,却已听到外面传来婢子的紧张声,“大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沈愉已经缱绻了身子侧倒在圆凳上,一手按着自己小腹处的伤口,另一只沾了血的手扶住旁边的桌边。额上冒出斗大的冷汗,表情也是极尽痛苦,但望向如锦的眼中却带了得意。明明很疼很难熬,但她却还露出这种诡异的笑容,对外吃力的出声道:“快进来……救命……五妹妹……她要杀我”最后几个字音调蓦然加重,沈愉说着头上汗珠流下,脸色亦变得无比苍白。
门应声而开,待见到屋内的情形,门槛处的阿曼“啊”了一声。
如锦只觉得四肢冰冷,脑袋昏沉沉的,沈愉在做什么,她自杀?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女人……
到底还是唐子默反应及时,松了如锦就上前,蹲下身子在沈愉隐忍中闪着戒备的目光下点了她几处要紧的|岤道,继而沉声道:“真是愚蠢,这样的计策,想来是你自个临时出的吧?”
唐子默语尽嘲讽,沈愉欲说什么,却只张了口还不待出声就两眼一闭,昏厥了过去。
“大奶~”阿曼看着那半仰在桌凳旁的沈愉,一脸惊恐。
这是二夫人和二老爷的院子,方才二老爷下令将人遣退了,现在自是没多少人。但阿曼听得真切,大少奶奶方才喊的是,是五姑奶奶要杀她。微颤的目光投向几步处的如锦,复又看着那低头冷望着大奶的姑爷,阿曼一下子呆愣住,竟是都没反应过来应当先去唤人救沈愉。
“她,有没有事?”如锦也没顾及那般痴呆的阿曼,只问着唐子默。
唐子默看了看沈愉的伤处,刺眼的鲜血将她的素装染得殷红,伸手搭在她的脉上瞧了瞧,反勾唇冷道:“可是聪明,她自己下手,怎么会挑要处?终究还是怕死的,我帮她止了血,待会郎中自可救活她。”说完目光就望向门口的阿曼。
这才是当务之急。
如锦的目光随之投去,门口原本就吓得惊慌的阿曼便是连身子都抖得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奶身上的那把被鲜血染红了的匕首,显得那般显目。而五姑爷的话,难不成是主子自己插进去的?
五姑奶奶同大奶关系一向要好,为什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突然就听到院门口行人走过的声音,阿曼肩膀一抖,这才跨进屋子扑到沈愉身前,颤音道:“大奶,大奶。”
“去请大夫来。”如锦走到阿曼身后,口气极为平淡。
唐子默望过去,屋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后,头上的蔷薇花簪子绽地明艳,同她眼角的那抹冷意甚是不搭。脚下的步子忍不住往前,唐子默出声道:“锦儿。”
如锦只盯着脸色苍白的沈愉,悠悠道:“纵使不是要害,但不医治,只会愈发糟糕。她咬定了是我想杀她,我倒要看看她醒了之后,同大家说我是出于何种动机”目光下移,看着阿曼就道:“去请人来”
阿曼被如锦淡而沉重的口气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三人关起了门。眼下出了这事,如果自己将大奶之前的话告知大家,是不是对五姑奶奶不好?
迟疑了一瞬,阿曼站起身来,似是做了强烈的心理斗争,终是挪动了嘴皮道:“姑奶奶,奴婢不会说出去的”
如锦微顿,观察起阿曼的表情,只见她眉心透着坚定,“不说出去?”说着轻笑一声,反问道:“不说出去什么,不说是我伤了大嫂?”
阿曼仰着头,很是迷茫,难道不是吗?
“屋内就三个人,我和子默是夫妻,他说什么都会被人说是维护妻子。便是大嫂她自己不说,外人也会猜测。你故意隐瞒,岂不是让人知道是在帮衬着我,那反倒欲盖弥彰,引人深想了。”如锦似是毫无畏惧,心里对沈愉有着失望亦有着心酸,“何况,她又不是醒不过来?你现在隐瞒,等到她醒后,我百口莫辩不说,还连累了你今后的差事。”
阿曼只是因为兄长的事想要报恩,而且早前同五姑奶奶相处,觉得她极为平易近人,自是不会做出这般伤人的举动。可大奶为人亦是温婉,现在亲眼所见,她还是觉得似做梦一般。
姑奶奶的意思,是让自己说她害了大奶?阿曼瞬间迷惘,不知所措。
见她没有动作,如锦忍不住催促:“还不快去”
面无表情的姑奶奶,脸色苍白危机的大奶,阿曼左右看了看,不敢再有所迟疑,点头就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董妈妈就带了婢子过来,见到屋内的景象,没有多问,让人抬了沈愉就往厢房去。再等过了一会,薛仁康同薛亦然到了客房,问了是什么情形,如锦面不改色地回了是沈愉自己捅的,和自己无关。
本想着旁人都不会相信,何况还有阿曼的话。但薛仁康只是皱眉,没有开口,待大夫说没有大碍,这才唤了唐子默离开。薛亦然陪在如锦身旁,看着双上紧闭的沈愉,复又望了望四下连声都不敢出的下人,不解地对如锦道:“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屋子里怎么会有匕首,大嫂……真的是自己刺的?”
谁都有好奇心,何况薛亦然同薛俊然的关系还不差,平日里西大街的文国公府又跑的勤快,对沈愉这位大嫂的印象向来很好。眼下,她不惜伤害自己,难道就为了污蔑妹妹?
没有理由啊……可是自己的妹妹,又有什么动机去置她于死地?
“我说是,哥哥信吗?”如锦倒是出奇的平静。自己能怎么说,残害家嫂?
这样的话一旦传说,想来不管是薛府还是唐府,自己都难再做人。何况,这床上躺着的还是沈愉,是相府的人,也是薛家同相府关系的纽带。方才便是父亲没有说话,但是进屋时脸上一瞬的紧张,如锦没有忽视。
沈愉,她是看准了自己的顾忌。她对自己就这般恨吗?薛府和相府之间的关系如何,沈愉不在乎;薛家内部,二房间的关系,她更不在乎。但若是当真一个心无旁骛的人,之前也不该做出那般激烈的行为。
除非,她还有所追求,有所维护。
那亦是她的弱点。
如锦目光投向牡丹锦被下的沈愉,心念道:不知道子默调查她,都查出了什么?
这般想着,如锦眼眸又是一暗。他虽查过沈愉,却并没有将结果告诉自己。口口声声说的是为自己好,便是什么都瞒着自己为自己着想?不知为何,脑海中响起方才沈愉的话。她说自己和唐子默的亲事是一场目的,唐家怀疑自己父亲是因为得了那半部战策,故而才在战场上屡战屡胜。
唐府和薛府当初的渊源,如锦并不清楚。前世是个闺阁女子,外面的事情不关心,亦不会传到自己耳中。待今生,虽是娘家夫家,周围却依旧没有人主动与自己提这个。她虽好奇唐夫人婚前婚后态度的转变,但根本未曾想唐家会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利用,有什么算计。
“定国公府难道不是想取得薛家藏匿兵书的证据,为唐公洗清当初的嫌疑?你们的亲事不也是一场目的?唐家让你娶薛如锦,不就是想知道那半部兵书的下落吗?”
但沈愉的话一遍遍激荡在脑海,挥之不去。唐子默的激动,他的否认,更似是针一般,生生地扎在如锦心中。
她不敢深想,亦不敢触及这一领域
看不懂信任,猜不透亲人、友人……
对于如锦的话,薛亦然没有出声,只愣着来回看了看,最后在旁边的位上坐下,苦恼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母亲危在旦夕,大嫂又莫名其妙受了伤。方才在院子里我还同她说话来着,不过一会就这般局面。回头大伯母和大哥知道了,可怎么交代?”
是呵,可怎么交代……
是在武国公府里受的伤,又是在自己面前。如锦眨了眨眼,教自己是百口莫辩吗?
沈愉,可真是有本事,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甚至不惜以她自己为代价。饶是她故意刺偏了,但一个不慎,也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险。她方才的行为,颇带了几分不顾一切的意味。
如锦本以为自己会接受不了这些,却没想到现下会这般平静,连她自己都出乎意外。低头叹了一声,将目光收回,只望着地上鉴亮的地砖发呆。
娘家夫家,处处都少不了算计,而且,矛盾都对向了自己,还这般的莫名其妙。到头来,却是自己一个人云里雾里,不知原委。不知情的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自己,知情的人,却瞒了自己,美其名曰,为她着想
“人在哪呢,怎么会中了匕首?”还想着,就听到外面传来钱氏的声音,和匆乱的脚步。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堕胎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五十章 堕胎
话音刚落,就见房门被打开,着了丁香色刻丝葫芦纹样褙子的钱氏自外走近。她拉着脸,透着不悦透着恼意,却并未看出几分紧张,目光落在屋内,最后定在如锦身上,质问的口吻道:“五侄女,你大嫂来探望你母亲,怎么成了这样子?”
如锦往侧几步,望着她一步步走近。她能这般问话,想来早就听下人说过了沈愉是在自己面前受的伤,如锦没有慌乱,反平静地回道:“伯母有疑问,倒不如等嫂嫂醒来,问她便可。”
许久未见钱氏,此时见着,发觉她憔悴了不少。眼眶有些浮肿,泛着青黑,不似是流泪所致,更像是长时期失眠操劳或是忧心才积累出来的。文国公府的事情,已经有月余没有听到消息,除了知晓大伯父又新纳了个年轻貌美的妾室,再无消息传入如锦耳中。
“你这是什么话?”钱氏被如锦的话气的一呛,瞪着她就肃然道:“平日里愉儿和你关系好,眼下她出了事,你难道不该有所解释?”
“又不是我捅的,怎要我解释?”如锦说得理所当然,不服软的同时亦不见心虚,“大伯母这是听了谁的闲言,怎么就咬定了是我伤了嫂嫂?我都是嫁出去的姑娘了,是唐府的人,能和她有什么冲突,以至于下这般毒手?”
如锦眼皮子动也不动,对着那翻着白眼的钱氏,反而也是一脸迷茫。
含沙射影的,是在说自己往日总和廖氏针锋的不是了?钱氏闷声一哼,目光毫无遗漏地就落在如锦身上,只见对方镇定从容地站在那里,不见丝毫不适。
这五侄女嫁了人,胆子可也是大了钱氏近来心情本就堵得慌,沈愉虽不是她满意的媳妇,但毕竟是自己亲儿子的媳妇,眼下挨了刀子,总也有几分关心的。但钱氏亦不是糊涂人,谁会没事光明正大地去残害家嫂?
这其中疑云重重,钱氏转眼看向床上的沈愉。在她身前当差的婆子回禀过,她近来行为有些不对劲。现在还不待自己查清楚,就出了这茬?
如锦见她并不紧张,反问道:“伯母不是关心嫂嫂来的吗,怎么进屋这么久,不先去看看她的伤势,反倒是在这儿责备起侄女来?”
钱氏脸色先是一白,继而转青,复恼怒地瞪她一眼。
薛亦然只用奇怪的目光望向如锦,自己这妹子,怎么突然变得这般伶牙利嘴?他在文国公府那些几年,可还不见谁将大伯母说得这般哑口无言的。只是这样的的态度,都没有晚辈长辈间的礼仪了。
走上前,对着与自己好脸色的钱氏,薛亦然作揖行了礼就道:“伯母怪别见怪,妹妹这也是急了,怕大家误会了她才口不择言。大夫方才来过,说嫂嫂没有大碍,伯母切莫紧张。”
如锦嘴边露出一抹嘲讽,余光却忍不住往床上瞄去,这屋子里,可有谁真的紧张过沈愉的生死?
若是没有沈家和薛家的那份关系,现在又有谁会守在这儿?
她若是醒着,不知是作何感想?
钱氏终是走上了前,但到床边,却一个身子蹲下,握住了沈愉搭在被窝外的手,开口就道:“唉,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过来探视,怎么被人伤成这样?你可不能出什么事,否则回头我可怎么和亦哥儿交代?”
惺惺作态
如锦忍不住将头别至一旁,门口处,却是卢大夫去而复返,拉着阿曼在交谈。心头好奇,终是抬脚走了过去,但脚未跨过门槛,就听到了“红花”二字。如锦身子一怔,侧耳细细一听,却是被卢大夫的话吓了一跳。
“大少奶奶早前方服过红花,为防相克,很多药物老夫现在都不敢用。”是老者疑惑亦不可思议的声音。
“呃,那可怎么办。不用药,大少奶奶不就危险了吗?”
“所以我这才过来问问姑娘你,大少奶奶为何要堕胎?这毕竟不是小事,如果大少爷和大夫人都知道,那自然不能将事闹得人尽皆知。老夫现在只是拿捏不准,所以才不敢枉然下药。”
如锦听得一怔,沈愉服用了红花?
她堕胎?
脑海中轰然一跳,这算是怎么回事?一个女人,孩子对她有多重要,难道她会不明白?尤其是如国公府这般的人家,沈愉居然会亲手让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
纵使知道了人心复杂,但对于沈愉这种行为,如锦还是觉得无法接受。她能不要孩子,不要自己的性命,那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她只是不满现状,只觉得是自己害了她的一切,那一刀她自可朝自己捅来,犯不着伤着她自己。
除非,真的同自己早前所想,她还有所维护
她和大哥已经是夫妻,不愿给大哥生下孩子,这就只有一个解释。她所维护的,极有可能是一个男人。隐约的,如锦似是想通了不少。耳旁还听到外面阿曼让卢大夫稍安勿躁的声音,之后就是远去的脚步声。
如锦突然眸子一亮,阿曼不是说要报恩吗?呵……扬起唇角,如锦璀璨一笑。
是她不仁在先,休说自己狠毒
晌午时分,薛俊然果然赶了过来,待进了屋子,看着床上的妻子,又见着守在一旁的钱氏。四下气氛沉闷,浓眉缩了缩,极不可理解地问道:“母亲,愉儿怎么会受伤的?府人来翰林院找我,可将我吓了一跳。”
钱氏听到儿子的声音,这才抬起了头,却是一脸心疼,摇头道:“母亲也不知,早前你二叔府上来通报,说是你二婶病危,我心一急,想着就过来瞅瞅。只是最近身子骨不好,愉儿就说替我过来。”说完拿帕子抹了抹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都不知晓,阿曼那婢子说,她听到愉儿说你五妹妹要杀她,推门进来,就是这样了。”
“五妹妹?”薛俊然神色微凛,眼神就往旁边闲适坐在圆桌前喝茶的如锦看去。
她,不是和愉儿关系很好的吗?
薛亦然一直陪在这儿,担心如锦冲撞钱氏,亦怕钱氏责难如锦。见着此景,站起来至薛俊然身旁就道:“大哥,不是这样的。妹妹说了,是嫂嫂自己捅的,锦儿的性子,你也不是不清楚,素日都是口头上要强了些,若真做什么,可没那胆子。”
大嫂和亲妹,薛亦然还是袒护如锦的。
薛俊然睨他一眼眼,毕竟都是一家人,平日根本不见什么冲突。这事来的莫名,但二弟偏袒五妹,自己又怎么可能怀疑妻子?目光一直炯炯地望向如锦,她为何没有解释?
如锦只摸着茶杯的侧壁,感受着上面的余温。这一刻,她真心想大笑,大哥的神色与反应,也并不如旁人说的那般喜欢沈愉,夫妻恩爱吧?
沈愉啊沈愉,到底谁才是你心头的人,又是谁在等你?
对薛亦然的话不置可否,还是缓步走到了床前。望着那苍白失了血色的妻子,薛俊然心中谈不出是什么心境。自己与她,本就是家族之命,夫妻间相敬如宾,却再也无法进一步。
若要说实话,听到沈愉受伤的一刻,甚至都没有她说想见自己时来的那般激动与紧张。
不知不觉的,望着床上的人,脑海中闪现的却是蓝衣翩翩的她。她在那里还好吗?从不曾主动联系过自己,为什么昨日会突然传了那样一张纸条过来。她是不是受了委屈,是不是被人为难了?
薛俊然担心与牵挂的,朝思暮想的都是那个人
“夫人,大少爷。”门口突然传来一女子哽咽的声音。
如锦低头,额上的碎发将她的眸子掩住,闪过一丝快意。
“阿曼?”薛俊然转身,见着来人,无疑是有话要问的。可不防却见眼前的那婢子先流下了泪水,不解地皱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大夫又说了什么?”
以为是妻子的病情有变。
钱氏也站起了身,沈愉可不能出事,要在薛府出了事,如何同相府交代?
阿曼走进屋,四下望了望就跪了下去,磕头道:“奴婢有罪”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想起来什么了,阿曼你莫怕,大少奶奶到底是怎么伤的?”不知怎么,钱氏的余光总望向如锦。
唐家妇,早前是提醒自己,说她有定国公府撑腰吗?钱氏冷哼,难道自己还怕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
“不是这个事,奴婢、奴婢有其他事要说。”
不是这个事?钱氏闪过眸中闪过一丝恼意,“有什么事回了府再说,还嫌不够乱的吗?”
听到钱氏训斥,阿曼眼泪流得更欢,又是愧意又是焦急,“夫人,是、是方才卢大夫过来,称有些药,大奶用不得。不用药,大奶情况就危机,奴婢这才急得,想着不能再替奶奶瞒下去了。”
“为何不能用,你又替大奶瞒了什么?”钱氏似是还没察觉到问题的严峻,冷声质问。
阿曼抬头,脸上布满了泪水,似是犹豫挣扎了许久,这才脱口道:“大奶方堕了胎,许多药物同红花犯冲,卢大夫不敢用。”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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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独立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让整间屋子里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钱氏满脸震惊,薛俊然僵硬在原地,薛亦然更是不可思议,如锦微抬眼眸,似笑非笑。
只是满屋子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婢子,都被阿曼的这句话给怔住了,谁都不曾注意到坐在桌前的如锦。
“堕、堕胎??”薛俊然起先回神,眉头都皱成川字。心思讶然,她何时有了身孕?既是有了,还服红花将孩子给堕了?
钱氏更是恼怒,儿媳妇将孩子流掉了?堕胎,用红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自己从不知道低头望着匍匐在地上的阿曼,重声道:“阿曼,你在胡说些什么?大奶堕胎,这种大事,由不得你胡编乱造”
“奴婢不敢。事关大奶声誉,奴婢就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瞎说。而且,卢大夫已经证实了,大奶长期服用避孕的汤药,后又用红花堕胎,身子已经大损,眼下又伤在小腹,估计情况有些不好。”阿曼的话说到最后,越来越轻。
屋子里一瞬的沉寂,气氛冷到了极点。
谁都不再关心着沈愉到底有没有危险,而是将矛头对准了沈愉堕胎的事情上。于薛俊然来说,即便是再不喜欢的女人,但怀的是自己的孩子,都想着生下来听对方喊一声父亲。
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幸福。
但现在……素来温